下班點完名,大剛一臉賊笑地摟著他,“兄弟,今兒跟我走吧!”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不去行嗎”


    “不行,沒看出來咱這是綁架啊!”


    被一行人綁架至飯店,見到早等在那兒的人,吳景安才知道自己真正上了賊船。


    挨著他坐的孔新沒少被埋怨,搞得後來他直拉著旁人說咱換換座,我這都快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眾人落座後,許輝端著酒杯起身,笑說:“今兒找大家出來不為別的,主要前段時間我和吳景安那點矛盾給大家添麻煩了,小弟我先幹為敬,算是給各位賠禮了。”這廂話落,一杯


    酒就灌進了肚子裏。


    吳景安不情不願地端起了酒杯,心裏直犯嘀咕,不知這富二代葫蘆裏又打算賣什麽藥。


    反正沒好事就對了。


    也別怪吳景安小心眼,按理來說,一個剛跟你幹過架同時又打你女朋友主意的人,你會那麽好心去幫他的忙完了再請客吃飯,擺著那麽點化幹戈為玉帛的意思。


    哼,哼哼,要不是因為個林佳佳,他吳景安和許輝就是八輩子打不著關係的陌生人。


    現在雖不那麽陌生了,吳景安也完全沒有往自己臉上貼金的以為他們是朋友。


    人許輝不說了嘛,人是要分三六九等的,他這下下等人就隻能和下下等人交朋友,至於那許董的公子,他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也夠不著!


    所以,在吳景安來看,這場酒無疑是一場鴻門宴。


    不行,今兒說什麽他也不能喝多,時刻保持清醒才能在第一時間,逃跑。


    許輝的話說的眾人是熱血沸騰,一個個舉起了杯子,要和許輝喝。


    這個說許少夠哥們,講義氣,乃真英雄,小的們佩服。


    那個說許哥有氣度,不拘小節,將來必成大氣。


    你一杯我一杯地敬到許輝麵前,豈料那富二代端著酒杯,眼神瞄啊瞄地就瞄到了吳景安這邊,在眾目睽睽之下,來了句爆炸性的發言。


    “景安,還在生我的氣嗎”


    “轟”地一聲,吳景安腦子炸了。


    他看見那富二代微眯著雙眼在對他笑,笑得那叫一春光燦爛,迷死人都不帶償命的。


    那一聲景安,甜膩親昵的好似在叫情人。


    這小子,絕對tm的是故意的!


    可不管他怎麽解釋,還是被眾人唏噓不斷的浪潮給淹沒。


    於是接下來,所有矛頭都指向了被逼無奈、垂頭喪氣的吳景安。


    “喲,景安,怎麽不喝呀,你那個不舒服呀,沒事,讓咱們許少幫你喝唄!”


    “景安安安安安安,來,給哥疼一個。”


    “大剛,你不想好了,那景安是你叫的嗎,那是人許少專用,還疼一個,沒看咱許少在那盯著你呢嘛,老實點!”


    “景安,你和許哥也算不打不相識了啊,來,給小弟傳授兩招,你是用你這平平的胸部還是用這翹翹的臀部勾引的咱許哥啊”


    “景安,景安,景安景安景安,md,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名那麽銷魂哪!”


    吳景安咬著牙一忍,二忍,三忍,我操,這些人還有完沒完!


    喝高了的大剛打了個很響的酒嗝,嘿嘿怪笑了好一陣,說:“景安,你說你咋就是個男的呢你要是個女的,不就沒林佳佳什麽事了嗎那許哥非把你娶回家疼著不可。”


    此話一出,即使是喝高了的大剛也覺得有些不妥,悔得直想抽自己幾嘴巴。


    玩笑歸玩笑,可提到了林佳佳,不知那陰晴不定的主會不會再出什麽邪症!要知道他之所以和吳景安幹那場架,也是因為林佳佳。


    眾人似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都很有默契地不再說話,小心觀察著坐在上位喝得同樣有些暈的男人。


    吳景安抬起頭,許輝就坐在他正對麵,身子搖搖晃晃的,好像下一秒就會栽倒在地。


    孔新清咳兩聲出來打圓場,“我說大剛你這喝多了瞎胡說什麽呢,該罰酒,罰酒,快,滿上,這剩下半瓶你得全包了。”


    大剛豪爽的一拍胸脯,“這算什麽,我----”


    話音未落,便被人截斷,隻見上座那搖搖欲墜的人稍抬了抬頭,眼神迷離地看著眾人,語調不穩地說:“大剛說得也沒錯,”那幽怨的小眼神飄啊飄的飄到了吳景安這邊,拉長了音


    叫他的名字,“景安,你說,你怎麽就成了個男的呢不然,你去變□□!我等著你,隻要,把你那根切了,你就是我的人了。”


    富二代話剛落,人群中爆發出陣陣狂笑,夾雜著瘋狂的叫囂,幾乎把這酒場上唯一清醒的那人給淹沒。


    “快,關門,拿刀來。”


    “那個誰誰誰,把他褲子扒了,老子親手閹。”


    “快來看快來看,新鮮太監出爐,不看白不看呀!”


    “沒刀,用叉子行不行”


    “行,叉下來咱烤著吃。”


    “靠,你吃得下去嗎”


    “別忘了灑點孜然和胡椒,那叫一個香啊!”


    一桌人整整鬧了三個小時才算終場,許輝晃晃悠悠地靠在飯店門口,對著一眾酒鬼特誠懇地問:“我今兒喝醉了,不能開車,睡哪啊”


    大剛眼睛都沒睜開就拍著胸脯說:“跟我走,許哥你放心,把我那大床騰給你。”


    孔新也說:“要不去我家吧,我家離得近。”


    小喬說:“你要不習慣,就住礦裏那賓館,十分鍾路程,我們送你去。”


    許輝搖了搖頭,一抬眼,目光尋到了那眼觀馬路耳聽別處的男人,他笑著拉長音喊:“景安,你那兒有空嗎,咱擠擠唄!”


    被人涮了一晚上的吳景安命苦地把罪魁禍首扶回了自己宿舍。


    宿舍裏沒人,上班的上班,至於沒上班的,腦子裏不知存啥壞心眼,情願在別人家擠著,也不肯回來。


    王八蛋!


    將那禍害扔上床,吳景安累得癱倒在地。


    這死人,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硬是把全身重量都壓到他肩上,害他這一路幾乎是把人扛回來的。


    “景安……”


    耳邊又傳來那膩死人的呼喊,吳景安惱怒地轉過頭瞪著他,“閉嘴!”


    “景安……”


    “你能別那麽惡心的叫我嗎”


    許輝特無辜,“那我要叫你什麽,安子小安,還是,親”


    親……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在吳景安心裏落下不小的蓮漪。


    他稱他高富帥,他喊他親。


    在那段時光裏,好像曾有小小的看不見的溫情在緩緩流動。


    他站在寒冷的室外守著月光和高富帥聊失落的過去。


    他靠著冰冷的牆對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問酸掉牙的話。


    高富帥問他親,像不像你。


    四個小人的椰雕上用他和他的名字串起一句祝福:許你平安。


    這些記憶,將會成為他心底珍藏的寶貝。


    不和任何人說起,隻在孤寂苦悶時拿出來自己回味。


    在他平凡無奇的生命中,曾有一個高富帥出現過,那個人送過他一個椰雕,叫過他一聲親,這些,就夠了。


    他轉過頭背對著男人靠在床邊,月光從窗外照進來,將他的臉抹成蒼白。


    他說:“許輝,不管我怎麽得罪過你,都請你原諒吧!以後……沒有以後了。你是有錢有勢的公子哥,而我,就是一平頭百姓,咱們連朋友都做不成。許輝,別耍我了,行嗎”


    許輝緩緩睜開眼,他隻看得見吳景安的後腦勺。


    月光給這個傷感的男人添了一層柔和一層悲涼,使他的心莫名產生一絲觸動。


    那一句“許輝,別耍我了,行嗎”一直回響在腦中。


    這樣的吳景安對他來說太過陌生,讓他一時有些迷惑。


    見慣了男人的潑皮無賴,聽慣了他的諢話笑鬧,他以為,吳景安就該是那樣子的。


    可今天----


    許輝醉了,醉得有些糊塗。


    他竟覺得這樣的男人有幾分,可憐。


    以後……沒有以後了。


    男人要求調值,沒有林佳佳的吳景安,自是沒有見麵的必要。


    可----


    真的,就能這樣結束嗎


    該睡了,睡一覺才能解開這一切煩擾。


    到明天,他又是清醒著的許輝,沒有人,能耍弄的許輝。


    第二天上班時吳景安被通知調值的事,取消了。


    吳景安惱火地衝到主任室詢問為什麽,得到了非常官方的回答。


    經,上頭研究決定。


    一句話就把他打發了。


    吳景安將記錄本重重摔在桌上,咬牙切齒地問候了許輝家祖宗十八代。


    小人!


    休班第一天,他坐早上七點的車回了市裏。


    四月的氣溫舒適宜人,許輝穿著薄薄的線衣在繁華路段溜彎。


    他給蔣路打了個電話,可惜電話那頭的人精神不太好的樣子,對溜彎這種事明顯不感興趣。


    臉上的青紫已消,隻剩些淡淡的印子,他決定中午去啞叔家蹭頓飯。


    掏出手機剛想撥號,歡快的音樂就響了起來。


    是那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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