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什麽好?你明明最喜歡的檀木,狠不得書寫所用的毛筆杆、喝水用的茶杯、箍發用的發簪都是檀木做的,你明明是上神,明明有權力有能力得到最好的,為什麽要這樣委屈自己?”


    師尊喜歡檀木都已到了如此地步,他們竟然不知道。


    “為什麽總是替別人著想?為什麽不能替自己考慮一下?對自己好一點?”天沉就這樣一口氣借著怒氣喊了下來了,臉色也染著幾分怒色,紅撲撲的,說完才有些後悔……


    不!她絕對不要後悔。


    眾人聽天沉這番話說下,臉色變的很難看,猶其是天若一下子麵若雪白:“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我這就去準備。”


    說罷,抬腳便要離開重華閣。


    天沉這時才發現她的話語傷到人了,急忙喚道:“四姐,請等一下。”


    然後幾步近前,拉拽著天若的手:“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隻是……”隻是什麽她卻說不出口了。


    要怪師尊不懂愛惜自己嗎?還是怪自己無能為力?還是怪大家粗心大意?


    都不是。


    天沉知道她這完全是在牽怒,從大師兄離開;四師姐要出任掌宗;到師尊搬去重閣;二師兄宣布要避關;這一切一切的變化似乎朝著某個方向發展著。


    “對不起。”天沉幾番猶豫之後默默地對天若低頭道歉:“我說了不該說的話無意中傷害到了四姐,對不起。”


    “是我沒有考慮周全,若是是大師兄在的話……”天若語氣懷念而又幽幽怨,你這才走了幾天,我便開始想念你了。


    天沉暗喊:糟糕!


    她又害四姐想起大哥了,這、這可如何是好?


    “咱們歸墟境並不適合檀香樹的生長,即合是天徽在也無能為力。”紫逸似是感歎而言:“人生總有一些非做不可的事,一些不得不去做的事,跟這些比起來為師的小小嗜好真真的不足掛齒。天沉,你莫要偏執了。”


    真的微不足道,不足持齒嗎?


    不是的,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不止是如此,遠遠的不止如此,為何我會對你的事變的如此敏感,你的一舉一動,一個皺眉一個淡笑都能在我心中留下深深的痕跡。是你讓我變的如此卑微,為何我會變的如此卑微?


    千言萬語隻能化作無聲無息眾人聞不可及的一聲輕歎。


    “是徒兒不孝。”


    即使是萬語千言也能用最適合又最適當的詞匯表達,卻隻是借口。


    突然,心中有一種滿滿快要溢出的情緒,我想越過這層師徒的關係來更多的關心你。但是,你為何還不明白,不理解。


    有一種心念在心中破土而出,明知這念頭一旦生出,一念天堂,下一念便是地獄。


    明知自己的感情似乎觸碰了某種禁忌,但是那種一知半解的如在迷霧中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雖然明知道撥開迷霧後未必是晴天,但是她非撥不可。


    而讓她身陷迷霧中的那個人,天沉抬眼微看高座上之人……


    一刹間,竟是四目相對……


    情不知所起,一眼便以成癡,一網而又情深。


    天沉慌忙的垂下目光,你是一個在偷心的小偷被主人抓了個正著,心跳加速又心虛,卻是暗暗的喜悅著。


    因何喜悅?為何喜悅?


    隻因你的一個眼神,一個表情,也許無關情愛,但這條路上有你陪我同行,走行何方我早以不在意了。


    回避對方目光又何止天沉一人,紫逸按下心中出軌的思緒,卻不由自主的揣測天沉的心意。


    果然、果然還是如此的介意嗎?


    這份心意他本打算一個人私藏的,可是現在……


    天沉,你為何要避開為師的目光?你是發現了什麽嗎?


    天沉,你會看不起為師嗎?


    不知為何,心中如針刺一般的疼痛,卻泛著淡淡的喜悅與期待。


    即期待你知道我的心意,卻又害怕你知道。


    一時之間,似曆經了千萬劫一般。


    不知何時何日便對你如此的在乎,今時今日對你的在乎早以超出了想象。


    一個心念,激起千層駭浪,萬層波濤,心中如沉入了涅槃,密密層層疊疊,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心中已亂,氣息也淩亂了。


    最是‘情’字能傷人。


    最是‘情’字終誤人。


    紫逸的臉色在眾人的目光之下瞬間變的慘白慘白,好似一下子蒼老了許多許多……


    這種不尋常的轉變一下子嚇壞了眾人。


    “師尊!”


    天錚大驚便要進前望診,卻被紫逸一個抬手阻當。


    紫逸慘然一笑:“為師無事!”目光平靜落至天沉身上,便招手道:“天沉,過來!”


    天沉聞言身體明顯的一僵,慢半拍的看著朝自己伸來的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小步。


    師尊發現了嗎?她又該如何麵對師尊?這一刻她膽怯了,這一刻她狠不得馬上逃走。


    紫逸皺眉,難道她不能接受便選擇了逃開嗎?


    各自猜測對方心思的兩個人,造就了這樣的僵局,而身在局中的人卻不自知,看的局外的人更是著急、心焦或是……


    事情真的已經發展到他們都無法控製的地步了嗎?


    “天沉,那是師尊,不可對師尊無禮,還不快過去。”天錚輕輕喝斥,有意的提醒著他們之間不可逾越的身份,壞人還是由他來做吧。


    天沉心中一亂,搖了搖頭,又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


    紫逸顯然沒有想到天沉竟會有這麽逃避他的一天,難道,為師真有這麽不堪嗎?心中一苦,連聲道:“罷了,罷了。”語氣中竟有幾分認命的味道:“萬物皆有聚有離,各有各的緣法,強求無用。”


    即以決定放下了,為何心中還是萬分不舍呢?


    天沉低頭思量著紫逸的話語,師尊是在警告她要收斂不該有的心思嗎?


    也許正是師尊早早的發現了她的心思,才會以什麽讓她獨立為名讓她一個人住在重華閣,師尊討厭她了麽?這麽一想還真有些傷心,但更多的是羞愧,還有一點點的賭氣的成分,那不知名卻又讓她感到青澀的情感才剛剛開始就被他這樣掐了幼芽。


    也罷,也罷!君若無情我便休。


    “天沉明白,天沉會努力學習長大,努力學會獨立,我為我主,決不再在勞煩師尊了。”


    那微皺又有點些微苦的小臉,倔強與平靜兩種截然不同神情在她臉上融合的恰到好處,這樣的表情似乎許久許久之前也曾見過。


    眼中、腦中景色以換,紫逸咋然。


    綠衣、烏發、婷婷而立。


    纖弱、窈窕、身姿挺直。


    怎麽又是她?他現在不是在做夢吧?


    心中還是千般留戀,萬般的不舍,幾欲伸手……


    開張而喚的便是:天、沉!


    “我不求你能認同我的做法,更不期望你會幫我,但是請你不要以我們的關係來試圖阻撓我好嗎?你有你的堅持,你沒有錯;而我也有我的堅持,請你尊重我;即使將來在戰場上相見,我也不會怪你的……”


    綠衣女子說的平靜又從容,卻讓他不能反駁半分,此時盡管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明白,但是那種深深的無奈和悲哀卻擋之不急。


    戰場?相殺?


    難道我們不是朋友甚至比朋友更親密的關係嗎?為何會如此?


    心中有一種很強烈的很強烈的感覺,你是天沉嗎?以前的天沉?還是,以後的天沉?


    睜眼便見天沉有些嬌切切的容顏,個性如此的你怎會說出如此決然的語言?我不是你的師尊嗎?為何我總會有我們是很平等的感覺?


    若是以前的你,那我究竟忘記了什麽?一定是、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若是以後的你,為何我會讓局麵變的如此的混亂,為何會讓我自己變的如此的迷茫?


    天沉的麵容在他的眼中越來越模糊,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手背上,是什麽呢?手指微微的動了動……


    毫無預兆的聽見徒兒們的驚呼之聲,隻是這聲音在自己的耳邊越來越遠了,聽不清楚,甚至已經聽不到了。


    然後他看見了天沉傷心、擔憂,還有驚怕的目光,他很想對她說,為師無事!可是嘴中的腥甜和粘稠占滿了他的口腔,無法說出任何話語。


    紫逸仿佛對這一切完全沒有知覺一般,臉上依舊是淡淡的溫和,淡淡的嚴肅,還有一絲絲淡淡的平靜。


    淡淡的,慢慢的,那個挺俊如山的身影就在眾人不及反應下突然傾倒了。


    不知是那個舊傷,或者是心傷,亦或是許久許久之前埋下的隱患,紫逸藍白色的衣上盡是鮮血,血從他的嘴角緩緩流下,將藍色的衣衫浸染成了悲傷卻又安靜的殘敗落花的顏色。


    心中一角‘哢嚓’一聲裂開了,雖然不多,但是流出來的卻是擦不去的赤紅。


    配劍紫歆本是靜靜在掛在牆上的,這一刻跌落到牆角,無人注意。


    一切都在悄然變化著,一切又似乎什麽都沒有變。


    師尊是被她氣成這個樣子的嗎?


    天沉看著眾人關切的樣子,她此刻想逃走,她有這個念頭,卻沒有勇氣擔下這種結果。


    可是腳卻像生根了一般,站在原地動也不能動一下。


    若是早知道你會氣成這個樣子,我就、就……


    但是,現在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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