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柔認真著說出我信二字的時候, 馬玉玲忍不住苦笑了聲。


    她沒想到到頭來,自己男人不信她, 反而是這個她看不上的鄰居信她。


    “我以前看不起嫂子你, 嫂子你是知道的吧?”馬玉玲十分直白,看著陳柔道。


    “知道。”陳柔還是頷首。


    “那嫂子怎麽還願意信我?”馬玉玲問道。


    “關係一般是關係一般的事, 但是你沒做過的,誰也不能強摁著你的頭讓你承認。”陳柔說道。


    一碼事歸一碼事, 這事了了, 她跟馬玉玲以前怎樣以後還是怎樣。


    隻是到底鄰居在這, 陳兵這孩子都紅著眼眶求上門來了, 還能當沒看到麽, 這未免過於冷血。


    馬玉玲自嘲道:“以前我看不上嫂子,因為嫂子是鄉下來的, 而且一過來還當個體戶,覺得你給航航他爸丟人, 運輸部那樣體麵的工作,你還去當個體戶,這不是丟人是啥?”


    陳柔一臉淡定, 流言蜚語對她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但是現在時代的發展, 我知道是我目光短淺了,看嫂子這些年來從不說三道四,從不說長道短,把一家子照顧地妥妥帖帖,是我自己目光狹隘, 我跟嫂子你道個歉。”馬玉玲說道。


    道不道歉的陳柔關係不大,隻道:“你這事是怎麽回事?”


    馬玉玲咬牙道:“也不知道是那個長舌鬼,我昨天跟我主任是一起上街了,但我當時穿著小高跟鞋,差點給扭到了,我主任就扶了我胳膊一下,我旁邊還有兩個同事都一起在呢,可不知道叫誰看到了,一回來,都傳成我跟我主任手牽手去逛街了!”


    她做錯了什麽?她不就是在開放後打扮潮流了些嗎,就被批判成這樣,貼上了那一個不正經的標簽。


    她是抹口紅了,也燙了個爆炸頭厚劉海,還是去省城那邊做的,這邊根本就沒有。


    腳上踩著高跟鞋,穿著紅裙子。


    但是那些個老太太看了她眉頭就皺起來了,稍微有那麽一點風吹草動,一句‘我就看她那樣不是正經人’就出來了。


    她堂堂正正,從一而終,這輩子就跟過她家那熊漢子一個男人,這點她可以指天發誓。


    但是氣死她的事,那個熊漢子也懷疑她,為了這件事都吵過幾回架了!


    這麽聽下來,陳柔也差不多是明白怎麽回事了。


    但是真別說,能把話說這麽敞亮的,就她這一股子利落勁,陳柔真是不覺得馬玉玲會幹出那種事。


    她看人不說十成十,但是七八分還是有的,馬玉玲的確沒幹過。


    “你跟陳公安打架了?”陳柔問道。


    “他哪裏敢打我,他要是敢一下上我身,這婚是早就離了的,是我打他!”馬玉玲哼道。


    別看他們倆口子在扭來扭去,但都是她在打陳公安。


    陳公安有句話沒說錯,就她這身板,那都挨不過他一巴掌的。


    不過他沒敢打她。


    “陳公安的意思你明白吧?”陳柔看她道。


    “我當然知道,他就是想跟我離婚,嫌棄我老了,不漂亮了,想去找年輕漂亮的了!”馬玉玲罵道。


    陳柔笑了聲:“我看你是還沒明白,陳公安可不是這個意思。”


    要是真想離婚了,就陳公安那跟韓國斌差不多的個頭,比韓國斌還要再結實一點的身板,巴掌跟菖蒲差不多,一個巴掌下去,照著馬玉玲這烈火性子家就差不多散了。


    “他要不是這個,他怎麽耳根子那麽軟,聽到外邊那些流言蜚語就回來跟我鬧!”馬玉玲說道。


    “那要是他在外邊被傳聞跟什麽小姑娘有來往,你會怎麽想。”陳柔說道。


    “他不會,那人一根筋,不是有那花花心腸的人。”馬玉玲很篤定地說道。


    陳柔笑道:“看來你們夫妻倆個還是很信任彼此的。”


    “我信任他個大頭鬼,我都恨死他了!”馬玉玲咬牙道:“上回也是這樣,聽到點風言風語就回來跟我鬧,這一次鬧得更凶,東西都砸了!”


    “那電視機砸沒。”陳柔問道。


    “就砸了碗,一輩子積蓄就在那電視機上了,他敢砸一個試試!”馬玉玲道。


    “你應該知道沒有正常男人能受得了這種事,他並沒有不信你,不然不會任由你打不還手。”陳柔說道。


    “他要是信我,那他跟我鬧什麽啊?嫌棄日子過得□□生是不是!”馬玉玲道。


    “他跟你鬧,無非就是想讓你辭工出來,畢竟左右鄰居在這,他又是公安,哪怕他信你,但是有那個流言出來他就得注意影響,要不然他拿什麽讓大家看到他身為人民公仆的公信力?一個連家務事都處理不好,還左右鄰居都在說被老婆帶了綠帽的男人,你讓大家怎麽看他?”陳柔認真看著她道。


    “可是這是我的工作!”馬玉玲不由道:“你也是女人,你應該知道有一份收入對於女人來說有多重要。”


    這就是她不理會那些流言蜚語,這麽多年來還在單位裏幹著的緣故。


    她的工資也不是很高,算上各種福利跟補貼,每個月也就剛好六十塊錢左右,陳公安的工資更高一些,能有八十多。


    可是哪怕她的工資隻有六十塊錢,這也是屬於她的一份收入啊,有了這份收入,她底氣十足,想買什麽就買什麽,壓根就不用過問自己男人。


    而且也有事情做,不用成天在家,她左右周圍的,也沒什麽朋友,在家裏她會成一個怨婦的。


    她怎麽受得了?


    “你跟陳公安之間要有一個取舍,要麽是你要麽是他,這次的事情你們總有一個人要退讓一下。”陳柔說道。


    “我不退,幹啥要我退,他要退讓他退去。”馬玉玲道。


    “你們自己去商量吧。”陳柔頷首道,也聊得差不多了,覺得差不多該送客了。


    馬玉玲卻不想走,忍不住低聲說道:“那熊漢子,他很喜歡當公安。”


    陳柔看了她一眼,道:“你要是舍不得讓他放棄理想,那就隻能你辭出來了。”


    其實這件事隻能馬玉玲辭職出來,雖然她也是被冤枉的,但是三人成虎,左右鄰居都在這,陳公安辭出來沒用的。


    “可是我辭出來,我這就是要在家裏吃閑飯嗎?”馬玉玲說道。


    “什麽叫吃閑飯,你看我吃閑飯了嗎。”陳柔道。


    “我不會賣你那些。”馬玉玲道。


    “你要賣我也沒辦法,我那邊就隻夠自己賣,沒法給你供貨。”陳柔實話實說道。


    馬玉玲:“……”


    “倆口子有啥話好好說,不管是他打你還是你打他,都屬於家暴行為,可不提倡。”陳柔說道。


    馬玉玲咬牙道:“我真是恨死左右鄰居這些人了!”


    陳柔看她道:“你要幹啥?”


    “我不幹啥,她們不是說我不正經,說我不正派嗎,那我就把我這種打扮帶縣城這來,你看我怎麽帶壞她們兒媳婦還有閨女的!”馬玉玲說道。


    陳柔警惕看著她:“你做什麽事之前,可要想想你家庭,你兒子那麽大了,成績也不錯,到時候上了大學你比誰都輕鬆自由。”


    馬玉玲白了她一眼:“你想到哪去了,我可沒想要犯法。”她要是做什麽犯法的事,她家那個第一個就不會跟她罷休。


    “那你想幹啥?”陳柔就道。


    “我要去省城挖人!”馬玉玲鬥誌昂揚道:“我要去請燙頭發的理發師過來,專門開一家燙頭發的,不僅燙頭發的,還有紅裙子,我要滿大街都穿我這樣的紅褲子!”


    陳柔:“……”


    “我是不會認輸的,想要我跟她們那樣打扮地跟土裏土氣的,憑啥?她們自己老了還不興讓我們年輕的時尚麽,看沒看電視,電視機裏的明星都跟我這樣穿扮!”馬玉玲道。


    “那我先祝你成功。”陳柔頷首道。


    她不知道生意會怎樣,縣城這邊燙頭發的可還沒有呢,不過時尚就是那麽流行起來的,省城那邊流行,這邊遲早也會的,所以再差也不會差到血本無歸,應該可以嚐試。


    “你要不要跟我合夥?”馬玉玲看她道。


    陳柔:“……我哪裏有那個時間,我兩個鋪子要看呢。”


    “不用你過去,投錢就行,你要是信得過我,我去招人我去管理,你隻等著分紅就行,扣除成本剩下的利潤,咱們五五分賬,我這人可不屑做黑賬,你絕對可以放心。”馬玉玲跟她道。


    陳柔:……這不是過來勸一勸,開解開解的嗎,怎麽就扯到做生意上來了。


    “你先回去問問你家陳公安再說吧。”陳柔道。


    這說風就是雨的性子,可真是精神勁十足啊。


    “問他幹啥,我都為他做出這麽大犧牲了,他要是敢攔著我自己開發廊,我直接就跟他上民政局離婚去!”馬玉玲說道。


    陳柔委婉道:“我怕我忙不過來,隻投錢沒去管理,這多不好意思?”


    “你別推了,我也就是看你名聲這麽好上,這才想跟你合作的,我跟你說,省城那邊真特別流行,我上次本來就是想去買兩身好看點的衣服,但是看城裏那麽流行,我這才也跟著做了一個,咱們這邊肯定也會很流行起來,到時候不怕沒生意。”馬玉玲說道。


    “啥名聲,怕本錢太大你家陳公安不答應,這才想找我合夥的吧。”陳柔被她說的有點心動,說道。


    她在彩電上可是也看到了的,的確是比較潮流的。


    “多少有點這方麵顧慮。”馬玉玲說道,看她:“那你合不合作嘛?”


    “你行不行啊,我看你可一點這方麵經驗都沒有。”陳柔說她道。


    “經驗不就是摸索出來的嗎,你開鋪子以前不也是沒經驗麽,咱們不多,先進一兩台機器回來就行,等後邊看看,要是生意好,到時候再加上去。”馬玉玲說道。


    陳柔也不知道這勸架勸著,怎麽就轉到這上邊來了,看了看她,道:“那你先去了解一下吧,了解完了回來再跟我說,如今啥都還不知道呢。”


    “行。”馬玉玲也不指望她一下就答應,重新找到目標的她一改之前的萎靡,道:“打攪了,那我先回去了。”


    陳柔也就送她出來了。


    沒一會韓國斌也回來了,神奇的很,說道:“媳婦兒,你是咋跟她說的啊,她一回去就直接說要辭職出來。”


    他跟陳公安也在說,陳公安也表達了他的意思,就是想讓他媳婦辭工出來,但是他媳婦肯定不會答應,這就是最大的矛盾點。


    但沒想到這過來家裏坐了一趟,一回去直接就說要辭職出來,不幹那個工作了。


    陳柔笑了聲:“你等著看吧,她後邊可要放大了。”說起來雖然跟馬玉玲當了這麽久的鄰居,但還真是頭一回知道她是這麽個性子。


    韓國斌一臉不明所以。


    “你不用懂,女人間的事。”陳柔擺擺手。


    因為馬玉玲已經退讓了,直接辭工出來,陳公安就沒揪著不放,不過聽到他媳婦打定主意要開個發廊後,陳公安眉頭還是皺起來了。


    “這是我跟韓航他媽合作的,她是啥品性你也清楚,這一整片區都找不出第二個她那樣品性的人,她都跟我合作了,你還有啥不放心的?”馬玉玲晲著他道。


    “行行,你要幹就去幹。”陳公安就道。


    “馬上去給我打洗腳水給我好好洗一頓腳,這件事我就跟你一般見識了,不然打今天起,你也給我滾去跟你兒子睡!”馬玉玲道。


    臉上有抓痕的陳公安還能說啥?這娘們潑辣得很,就隻能去給打一盆洗腳水給她洗腳讓她當奴才使喚出出氣了。


    馬玉玲辭出來了,大家又是議論紛紛,有些留言也著實是惡毒,辭出來還不能自證清白,直接給扣上一個做賊心虛的說法。


    “要是做賊心虛,那多年前怎麽不辭出來,馬玉玲這是堂堂正正,隻是為了陳公安的名聲,這才辭出來的,大家就不要再訛傳了。”陳柔聽到的時候,就這麽說道。


    在這一片小區地帶裏,陳柔跟馬玉玲的名聲可以說是兩個極端。


    馬玉玲是不好的,陳柔是好的,老一輩人眼裏典型的賢妻良母,旺家媳婦。


    當然這是在今年之後才徹底改觀過來的。


    以前陳柔也知道,不少有在說自己當個體戶給自己男人丟人的。


    但是後來那些說法就少了,因為大街小巷裏,個體戶擺地攤的,都不是少見的了。


    當然了,之所以今年陳柔名聲變這麽好,還得是老大給她爭取來的榮耀啊。


    今年朱校長親自上門來,老大韓航學霸之名揚名這片小區。


    這時代啥最值錢?大學生啊。


    會讀書的孩子就是好孩子,更別說韓航能讓校長親自上門來家訪,而能夠教養出這樣孩子的父母,那又能差到哪去呢?


    再聯想這麽多年來,陳柔都是穩穩當當,溫溫和和的,還那麽低調,自己兒子考了去年縣中考第一她都沒聲張,兒子上高中在年級裏第一,她也還是沒聲張。


    於是厚積薄發,這就被大家給冠上一個低調做人的好媽媽,而且韓國斌下崗後也跟著她一起開鋪子的旺家媳婦的名聲了。


    跟馬玉玲這個踩著高跟鞋抹口紅燙爆炸頭穿紅褲子的不是一路人。


    隻是不知道打從什麽時候開始,左右鄰居就看到馬玉玲三不五時上門去。


    在九月份孩子們開學的時候,馬玉玲的燙發店就開門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挖人的,從省城那邊帶了一個燙發師回來,還買了兩台機器,店麵也是她自己找的。


    跟之前她說的一樣,陳柔隻需要投錢就行,剩下的她來搞定。


    在陳柔的建議下,馬玉玲分發了不少傳單出去,上邊印著明星的流行發型還有鋪麵地址。


    在鋪麵裏呢,就貼了明星海報,都是又靚又美又氣質的。


    而且開鋪前三天還打五折,燙頭發隻要對半價,這不就有年輕姑娘試著來了麽。


    馬玉玲自己就是塊招牌,她是鵝蛋臉美人,長得很不錯,加上那一身時尚的打扮,顯得特別的潮流。


    人家看了就會想要嚐試,一個嚐試兩個嚐試,於是慢慢就會多起來了。


    馬玉玲的燙發店,就是這麽開起來的。


    第一個月,就跟陳柔把投進去的本錢拿了一半過來:“五五分賬,賬本你自己看,錢是分出來的。”


    “這麽多?”陳柔詫異道。


    “還行吧,後邊我還要再開個服裝店,專門賣紅裙子紅褲子高跟鞋還有口紅,你要不要還一起?”馬玉玲問道。


    “你這是要一人之力引領咱們縣城的時尚之風啊。”陳柔笑道。


    馬玉玲道:“我一個人穿她們都當我是奇裝異服,我讓整個縣城愛美的女人都穿都打扮,我看她們還能見一個說一個不成!”


    “行啊,一起合夥,多少本錢賬本拿過來,我出六你出四。”陳柔笑道。


    “都平攤就行。”馬玉玲道。


    “我沒去管理,都是你在忙,利潤你抽六成,我四成吧。”陳柔也就道。


    “別跟我說這些,也是因為你我才決定這麽幹的。”馬玉玲說道。


    也是決定出來幹了,才知道原來做生意賺錢,其實並不是那麽難!


    當然最關鍵的是,賺的比以前多得多啊,二一添作五後,還是她以前工資的三倍出頭!


    早知道這麽好幹,她都早就幹了。


    當然靈感是從陳柔這得到的,沒過來這聽她嘮叨幾句,她是真不想辭出來,想跟流言硬撼到底的。


    自家那熊漢子她也知道是啥脾氣,最後這家怕是真要被那些人的流言給害散了。


    “要不要讓橙子給我當幹女兒好了?”馬玉玲又說道。


    陳柔笑了聲:“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啥想一出是一出啊,你家這幾個我看了都喜歡,要不然也不會由著陳兵跟他們玩這麽好,別人家的孩子過去我都是要趕人的,你家這幾個我可一次都沒趕過,雖然當時對你印象不是很好。”馬玉玲說道。


    這說的倒是實話。


    但那也得是因為陳柔家裏這四個幹幹淨淨的啊,哪怕是小老四,陳柔小時候也收拾地幹淨,夏天時候每天在家裏都得一個澡。


    冬天每個星期,孩子們都得跟他們爹去澡堂搓一個,都是愛幹淨的,馬玉玲自然就沒那麽嫌棄了。


    當然自己兒子也天天過來,她要趕人她也開不了那個口。


    陳柔笑了笑。


    “兒子我自己有了,我就想要個女兒,不過當時生陳兵的時候,被我那姑子推了一跤,差點沒生出來,傷了身子,之後才一直沒懷上。”馬玉玲說道。


    “啥?”陳柔皺眉。


    “都是陳年舊事了,不過我家那個也跟他家裏鬧翻了,直接就搬出來,每年拿點錢回去,其他時候一步沒回,也圖了個清淨。”馬玉玲道。


    當時可不僅僅隻是被她姑子推,還被她婆婆上手,母女倆個打她一個孕婦。


    這輩子馬玉玲都跟她婆家那邊沒個好臉色,除了每年一點錢,其他的一粒米都沒有。


    “行啊,等橙子回來了我跟她說,多個人疼她我還能不樂意?”陳柔笑道。


    “那你就問問看,她要是樂意認我這個幹媽,以後出嫁了,我嫁妝也給她準備一份!”馬玉玲說道。


    “才多大就說到那麽遠去了。”陳柔笑道。


    這件事陳柔又跟韓國斌說了一下,韓國斌還有點不樂意:“別把咱閨女帶壞了。”


    這也是老古董男人,他其實也不喜歡馬玉玲那樣的穿著打扮。


    陳柔白了他一眼:“你閨女是啥樣的你能不清楚,但是我看玉玲就挺不錯。”


    以前不大了解,但是這了解了發現,這就是個直性子,跟她大嫂有點相似。


    討厭一個人她絕對不會跟那個人靠近,是個一是一二是二的性子。


    至於再穿著打扮上,其實在後世是很常見的,隻不過這時候的確有些前衛,但前衛就前衛,又有什麽,自己喜歡就行了唄。


    “還來問我,你心裏都答應了。”韓國斌道。


    陳柔笑了笑:“那你就別攔著。”


    韓國斌還能說啥,他媳婦樂意就行了唄。


    幾個孩子,放學後就隻有韓橙跟鄰居家一個姑娘回來,其他哥幾個全都還沒,八成打籃球去了。


    陳柔就問女兒了:“橙子,你覺得你玲姨這人怎樣啊?”


    “挺好的啊,上次我過去,還讓我拿了半個西瓜回家吃。”韓橙去洗了番茄吃,說道。


    “外邊對你玲姨的風評不是很好。”陳柔看她道。


    “那不是因為玲姨鶴立雞群嗎,那些風評都是人雲亦雲,我跟二哥老四時常過去,沒見玲姨有啥不好的。”韓橙搖頭道。


    陳柔笑了笑,道:“那你要不要認你玲姨做幹媽?”


    “幹媽?”韓橙楞了一下,看她娘道:“幹啥認玲姨做幹媽,我有娘你了。”


    陳柔聽了還是慰藉的,笑道:“娘是娘,幹媽是幹媽,你要是想認個幹媽,那就認,要是不想,那就算了。”


    “怎麽好端端的,讓我去認幹媽。”韓橙想拒絕。


    “不是我說的,你玲姨說的,她說她就陳兵一個兒子,一直想要個女兒,隻是沒生了,看你長得好,就想認你,還說等你以後出嫁了,給你準備一份嫁妝陪嫁。”陳柔笑道。


    “我才多大就想到那麽遠去了。”韓橙道。


    陳柔笑了笑:“那就這麽說定了?”


    “嗯。”韓橙也就點頭了。


    倒不是說嫁妝不嫁妝的,是她玲姨提出來的,那也是她有這方麵意思,她這邊對她玲姨印象也不差,認個幹親也沒啥。


    馬玉玲就很高興了。


    陳公安本名叫陳明理,不過大家都習慣叫他陳公安了。


    陳公安也挺高興的,他跟韓國斌很說得上話,陳柔也是個通情達理的,如今他媳婦從單位出來都還多虧了她,加上能把孩子教育那麽好,這樣的親戚是不嫌多的。


    第二天馬玉玲就去給韓橙買了兩條裙子,除此之外還辦了一桌。


    “那以後橙子你也是我妹妹了啊。”陳兵笑道。


    “要是在學校有人敢欺負你妹,甭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揍,揍完了找家長,讓媽去!”馬玉玲直接說道。


    這霸氣的宣言讓大夥哭笑不得。


    不過這一門幹親,就這麽認下來了,兩家也因此走得更近。


    左右鄰居的,看倆家這都一塊吃飯了,都是納悶得很,怎麽陳柔會跟馬玉玲那樣的摻和在一起去?


    這不是連累自己名聲麽。


    有個對陳柔印象很不錯的大娘就這麽說了。


    “玉玲沒做過那些事,為了證明自己清白,她連那麽好的工作都不要了,大家都是女人,彼此也多點寬容,就別老是盯著她了。”陳柔道。


    “她打扮成那樣,這要是好的,還能這樣啊?”這個大娘不讚同道。


    “大娘,你多久沒上街了啊,現在外邊那樣打扮的人多了去了,前邊老焦家的兒媳婦,她昨天才剛去玉玲那做了頭發。”陳柔說道。


    “焦老太太氣著呢。”這個大娘說道。


    “老人家還是心平氣和些好,年輕人的事就別管那麽多了,如今新時代了,那些明星都那樣穿那樣打扮,不是人品問題,以後大娘你看多了就習慣了。”陳柔道。


    “在教育孩子上你沒得說,但是在這上麵,你可是糊塗了。”頑固的大娘這麽說道。


    說完她就走了,陳柔:“……”真是想不明白這麽熱情管別人怎麽活幹啥,自己過好自己的,不就好了嗎。


    但是不得不說,馬玉玲的這個燙發燙是慢慢傳開名聲了。


    原本就買了兩台燙頭機,但是這後邊又去買了兩台,增加到了四台。


    但即便這樣,也還是有不少在等著排隊的,都拿著明星雜誌在看呢,看看哪個好看就做哪個。


    而且人多也熱鬧,過來這邊燙頭發都不缺話題的。


    “看著是很時尚,但是我這做回去,我婆婆肯定是要罵我不安分了。”一個新來的媳婦這麽說道。


    “你婆婆都是啥年代的人了,咱們又是啥年代的,也就是現在開放了,不然咱們也沒機會往好看了打扮,算一算,還能年輕幾個年呢?”帶她過來燙頭發的姐妹這麽說道。


    這話可是說到不少人心裏去了,往後想做因為年紀大了,都還不好做了呢。


    而且如今街頭上可是出現了不少爆炸頭,的確很潮流很時尚。


    陳柔過來看過一次,看到排隊的人不少,所以就給馬玉玲提了建議,讓再增加兩台燙頭機。


    “四台也夠多了。”馬玉玲說道。


    “再增加兩台我看燙發店也擺地下去,買吧,趁著這股子東風,不然後邊其他人跟著做,到時候得被分流不少。”陳柔說道。


    馬玉玲倒是一愣,然後點頭道:“那行,待會就去打電話讓他們明天送過來!”


    旁的陳柔就沒再說啥了,有六台燙發機,那自然是極好的。


    這一轉眼進入十月份了,陳柔也是忙得很。


    秋收時節,那麽多糧食都開始往城裏運了,從九月中旬開始就忙了,得一直忙到年底去。


    燙發店在穩定下來之後,馬玉玲又開始折騰新潮的服裝店了。


    一色的紅裙子紅褲子,還有口紅高跟鞋,□□鏡蝙蝠衫,全都有。


    這些事情都是她在忙,陳柔沒空去管理,以至於十一月份的時候,韓橙拿著她幹媽的賬本過來給她看,陳柔都楞了一下。


    “幹媽說拿過來給娘你,讓你過目,這是這個月的盈利額。”韓橙說道。


    “你幹媽可真是能耐啊,這就賺了這麽多。”陳柔咂舌道,這都快近千了啊,平分後,一人能賺差不多五百塊錢!


    “幹媽說現在瀕臨年底了,所以會比較多,等年過了,生意大概就會減緩下來了。”韓橙說道。


    陳柔點點頭。


    晚上馬玉玲就給她拿錢過來了,二一添作五,平分。


    陳柔看她如今這臉上,可是半點昔日的萎靡都沒有,相反,她十分自信。


    “橙子她幹爸看到了吧,怎麽說?”陳柔笑問道。


    “還能咋說,直接啞巴了。”馬玉玲得意道:“那熊漢子,我一個月賺的,抵得上他半年賺的,如今在我麵前屁都不敢放一個。”


    陳柔笑了出來,道:“溫柔點,別傲上了,以前他賺比你多,也把你捧著疼呢。”


    “也沒傲,就是有點揚眉吐氣了,這些日子我就憋著一口氣,想要幹出點成績來呢。”馬玉玲說道。


    如今這業績,可算是叫她有了足夠的底氣了。


    馬玉玲過來找陳柔說話,陳公安則是在跟韓國斌喝點小酒吃點花生米。


    “咋了。”三杯兩盞下肚後,韓國斌問道。


    “你媳婦每個月賺的,是比你多還是比你少啊?”陳公安問道。


    韓國斌還能不知道他那點心思麽,道:“我下崗後,就跟我媳婦混了,你說呢?”


    陳公安笑道:“你媳婦說你啥沒有?”


    “那是我媳婦,她能說我啥,沒說。”韓國斌道,看他道:“燙發店服裝店賺不少錢?”


    “分了賬,一個月得有五百塊錢左右。”陳公安道:“一個月趕得上我半年工資。”


    韓國斌笑道:“那你也是好命啊。”


    “啥好命,都成吃軟飯的了。”陳公安說道。


    “啥吃軟飯的,軟飯是一般男人吃得上的,也得有那個命才行。”韓國斌說道。


    “我看你咋還沾沾自喜呢。”陳公安看他。


    “我媳婦能幹,我這壓力得減大半,你媳婦能幹,你還不樂意了?”韓國斌道。


    “別把我說那麽迂腐,我哪裏是不樂意,這不是落差太大了嗎。”陳公安說道。


    “倆口子一個炕一個被窩,落差大個啥。”韓國斌擺手說道。


    陳公安剛開始沒明白他啥意思,後邊就明白了,頓時就笑了,道:“那我不成出賣色相了啊。”


    “偷著樂去吧。”韓國斌跟他喝了兩杯也就差不多了。


    陳公安等他回去了,他自己也就上床睡覺去了,實際上沒睡,就等他媳婦呢。


    馬玉玲九點多回來的,看到桌上那些沒收拾就嘀咕道:“這麽點東西還留著給我收拾。”


    簡單收拾了一下,看時候不早了,出去鎖好門,交代了兒子學習到九點半才能去睡覺,這才回房。


    才上床躺下呢,身邊那男人就詐屍似的壓上來了。


    “你個臭男人,你嚇我一跳!”馬玉玲拍了他一下,說道。


    “媳婦兒。”陳公安喊了聲,然後就忙活他自己的。


    馬玉玲從剛開始的打他,到後邊的抱著他脖子。


    事後,就跟個小女人似的被陳公安摟懷裏了,還輕掐了他熊腰一下:“臭男人。”


    陳公安滿意地不行,心說這娘們還真得用這一招才能收拾軟呼了啊。


    “早點睡吧,爭取給咱家買一台彩電,我是不行了,靠媳婦你了。”陳公安說道。


    馬玉玲原本脫口而出就要說你當然不行,然後再嘲兩句你當初不是不讓我幹咋地咋地,但是想到陳柔說的,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可別跟我說你不行,你是一家之主,家裏可得你撐著。”


    “我賺那麽一點兒。”陳公安道。


    “那咋叫一點兒,咱縣裏大把一個月四五十塊錢的,而且你當公安,周圍誰家敢看不起咱們?社會地位高著呢。”馬玉玲說道。


    “你真的這麽想啊?”陳公安看她道。


    “不然呢?”馬玉玲道,說完又輕捶了他一下,低聲道:“而且我也喜歡看你穿公安服的樣子,當年就是這麽迷住我的。”


    陳公安受用地不行,倆口子溫情了一晚上,第二天起來,彼此那眼神裏都帶著柔情蜜意。


    陳兵看了忍不住說道:“爸媽,你們倆個都這把歲數了,咋還像電視裏演的,那新婚燕爾蜜裏調油的夫妻。”


    “臭小子,吃完趕緊上學去,沒事少看電視多學習!”馬玉玲教訓道。


    “你媽說得對!”陳公安道。


    “別管他,你多吃點兒,特地給你煎的荷包蛋。”馬玉玲給他夾了荷包蛋,說道。


    “你也別太累。”陳公安看她道。


    “我累啥,你今天早點回來,我給你做你喜歡的紅燒肉。”馬玉玲笑白了他一眼,道。


    “好。”陳公安也高興。


    陳兵覺得自己不用吃都飽了,吃他爸媽狗糧吃飽的。


    父子倆個吃完了,一個上班去,一個上學去,馬玉玲就過來看鋪子了,順帶過來包子鋪這邊。


    陳柔剛給客人找了錢,就問道:“喝碗豆漿?”


    “不喝了。”馬玉玲搖頭道。


    陳柔交給韓國麗去忙,就過來了,道:“咋了?”


    “沒咋,你昨晚上說的,我照著做了,那熊漢子摟著我一晚上不放,今早上我差點都落枕了。”馬玉玲抱怨道。


    話是抱怨的,可是眉眼間的明媚卻掩都掩不住。


    陳柔笑道:“你們倆口子感情本來就好,不用我說也一樣的。”


    “不一樣。”馬玉玲看她道:“我現在才有點明白,咋橙子她爸跟你感情那麽好,孩子們一個個的,也都成長那麽好。”


    再好的感情都是離不開經營的。


    她相信昨晚上她若是照著她那些話說出來,她痛快是痛快了,但是她那熊漢子卻會大受打擊。


    但是她照著陳柔給指的路來,這熊漢子今早上去上班的時候,還跟她說他今天早點回家。


    昨晚上也是摟著她不放。


    這兩個結果她到底想要哪個?顯然,她更喜歡第二個結果。


    陳柔笑了笑,道:“開鋪去吧,肉下班了過去雜貨鋪那邊拿,給你留著。”


    馬玉玲就先開鋪去了。


    如今進入十一月份了,天都冷了。


    陳柔過來這邊後,就跟韓國斌道:“今年給你新織一件毛衣?”


    棉衣棉褲棉鞋啥的都不用,都有,毛衣也有一件,十幾年前織的,但是一直到現在,他還在穿。


    “有那件老的呢,也不用。”韓國斌道。


    “再織一件,穿暖和點,可不比年輕時候了。”陳柔說道。


    “昨晚上你不是這麽說的啊,你說咋還跟年輕時候似的,那麽久還沒完事兒。”韓國斌挑眉道。


    陳柔趕緊看了看外邊,啐了他一口:“大白天別說騷話!”


    韓國斌笑了笑,轉說道:“媳婦兒,你說讓老羊那邊弄個臘肉廠怎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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