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斌晌午出門, 傍晚才回來, 拎著隻野雞跟隻兔子回來的。
陳柔看了並不是多意外, 因為她知道他在打獵方麵是真有天賦，婚前他自個能攢下二百塊錢, 那就不是容易事。
“這隻兔子給咱爹娘送過去？”韓國斌問道。
陳柔一下就知道他說的爹娘是她爹娘了, 說韓父韓母一般都會說爹娘。
她笑了笑：“我今天也帶了東西過去, 這些就留著咱自己吃。”
“媳婦兒, 你不能吃兔子肉。”韓國斌就道。
他可打了不少兔子，但是野雞有拿回家，這兔子可從來沒拿過, 他媳婦不能吃。
“我不吃，但你可以吃，還沒給你做過紅燒兔肉吃過。”陳柔說道。
韓國斌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了。
“兔子跟野雞你都處理了, 咱留著自己吃就行。”陳柔說道。
晚上她自己煮了赤豆粥喝, 韓國斌就吃饅頭配著紅燒兔肉了。
這紅燒兔肉被陳柔給燒得賊香，隔壁老馬家周珍妯娌三個都忍不住出來, 陳柔送了她半碗肉，叫周珍挺不好意思的。
多是沒有的，都留給她家國斌吃了。
看著他吃得一臉享受, 陳柔心裏也受用。
“媳婦兒, 你沒給自己炒雞肉吃？”韓國斌在炕上吃著兔肉配著雜糧饅頭，看她就端著赤豆粥進來吃，楞了一下，道。
“赤豆粥也好喝, 你不用管我，自己吃吧。”陳柔說道，又看韓國斌一臉不讚同，就笑了：“不然讓我吃幾塊兔肉？我也想吃的。”
末世來的她並不是很懂懷孕能不能吃兔子肉，但她見過末世的孕婦吃過，生出來的孩子壓根沒有兔唇。
可見是沒有關係的。
韓國斌搖頭：“不能吃，你要饞了，我去給你弄別的好吃的。”
陳柔道：“不給我吃兔肉你就吃你自己的就行。”
說著她就喝自己的赤豆粥了，泡了三個小時後下鍋的，煮得軟爛，可也是香得很。
喝了赤豆粥陳柔就繼續編製自己的竹籃子了，韓國斌覺得挺對不住自己媳婦的，說道：“媳婦兒，等你孩子生完了，到時候我給你逮兔子，讓你吃個夠啊。”
陳柔應下了，轉而道：“三姑家裏不知道怎樣了，上次進城咱也沒去看過。”
陳柔口中的三姑就是韓國斌的妹妹，韓國麗。
韓國麗跟她一個年紀，比韓國斌小，但比韓國林大，以前學習成績很好，一直讀到高中去，後來留在了縣城，也嫁了縣城。
算是高嫁進城裏的姑娘，全村也就這麽一個。
跟韓國林一樣，也是韓父韓母的心頭肉。
不過韓國麗八麵玲瓏，是個會做人的，尤其對韓國斌這個二哥，韓國麗也是感激的，因為差不多是她二哥給供著上高中的。
雖然家裏就她一個閨女，可韓父韓母供應不起兩個學生，就專門供老兒子，不過老兒子就初中畢業，高中考不上去。
考上去的韓國麗差點讀不成，韓國斌這個二哥就出大力了。
當年早早就進山去打獵，很大部分原因也在這。
韓國林上次結婚韓國麗沒有回來，家裏孩子小，又要上班，實在抽不出身。
但是給了份子錢的，韓父韓母能買到那麽多好東西，還有自行車的事，都是韓國麗給幫忙買的。
韓國麗也沒有供她上學的二哥拋到腦後，今年結婚分家出來，那口鍋就是韓國麗給她二哥弄來的。
雖然漏了幾個洞，可是能給弄個這樣的鍋用著那可是很不錯了，而且韓國麗還一分錢沒收她二哥的。
這會子閑著沒事，陳柔也就說起了。
韓國斌道：“她有自己工作，不愁。”
他妹是有工作的，雖然是個後勤，但也是一個工作，又生了外甥，在婆家立得住腳的，不用他去操這個心。
“那隻野雞沒有多大，要不你明天拿進城裏給三姑？”陳柔問道。
“你留著吃。”韓國斌搖頭。
“我要吃你就能給我打了，咱家有你在還愁吃肉？”陳柔笑道，也是捧了他一手。
“這隻你留著，明天我再去打。”韓國斌笑道。
陳柔點點頭，也就不說啥了。
韓國斌第二天就過去找他大哥了，讓他大哥去打魚，他則是看天沒下雪，直接進山裏去。
韓大嫂閑著沒事就過來找陳柔了，看陳柔在編製竹籃子也不意外，村裏都說知道她跟盧大爺學的，還臉大的說道：“弟妹啊，你這竹籃子可編得不錯，編好了給我吧，家裏就缺個籃子呢。”
“可以啊，一個兩毛錢，大嫂你要拿去。”陳柔說道。
韓大嫂一噎，道：“你可真敢開口，一個竹籃子要我兩毛錢。”
“現在村裏誰不知道大嫂跟大哥你們有錢啊，我們家這窮得叮當響，可不就得找點補貼麽。”陳柔說道。
韓大嫂看她裏邊的毛衣，道：“那也是你自己有本事，這樣的毛衣你竟然也舍得買！”
她可沒少說這妯娌不會過日子，不過她也不覺得自己有說錯，就是不會過日子。
要不然誰能舍得這麽花錢？
因為陳柔跟韓國斌的毛衣都是實打實的，沒人懷疑陳柔說家裏錢都花完這話的真實性。
但有在估摸這陣子韓國斌可能多少賺了點。
隻不過就他那個敗家精媳婦，賺多少夠她敗家的啊？
“大嫂坐吧。”陳柔給她拿了張凳子，道。
韓大嫂坐下來，就問起主家那邊了：“有沒有過來找你啊？”
“沒有。”陳柔知道她問的是那個三弟妹，搖頭道。
“也沒去找過我，這看樣子是不大看得起咱們了。”韓大嫂就冷哼道。
陳柔對此就沒表示什麽了，轉而說起韓大哥的事：“這天這麽冷，能打著魚麽？”
“看看吧，要是能打點最好了，帶去城裏給三姑也有麵子。”韓大嫂說道。
即便是韓大嫂，那對韓國麗這個三姑印象也極為不錯，隻因為當初她生大兒子坐月子的時候，還沒嫁人的韓國麗給她送了一罐子麥乳精回來。
那可是稀罕物，後來嫁人了，她也生了二兒子，她還給送了半斤紅糖回來給她，這個嫁進城裏的姑妹不忘娘家人，那娘家人肯定也是要給她做一些麵子啊。
所以今天韓國斌過去喊他大哥撈魚，她一點意見沒有。
韓國斌差不多晌午的時候才回來，但就隻有一隻野雞，旁的沒有了。
韓大哥那邊收獲倒是比較好，一直到下午兩點多，他給打了一小盆魚，差不多能有七八條的樣子，每條都巴掌大小。
陳柔想吃鯽魚燉豆腐，韓國斌就把兩條鯽魚留出來，剩下的拿了個袋子裝著，包括他打的野雞，就借用了大隊長的自行車，順帶讓他開了個證明給送進城裏來了。
進城後韓國斌就直接過來韓國麗婆家了，但在拐彎處就剛好遇到下班回家的韓國麗。
“二哥？”韓國麗楞了一下，旋即就是一喜：“二哥你怎麽來了，這天大冷，你快進屋，我給你倒杯熱水。”
“你嫂子給我織了毛衣，這大棉衣跟棉褲也是新做的，不冷。”韓國斌道，他手上還有一雙手套，但有點醜。
還是陳柔用她空間裏的手套給改裝的，醜不拉幾的，但多少有些保暖。
韓國麗有點詫異，心說她半年沒回娘家，那個二嫂變化這麽大嗎？
“還抹了蛤蜊油？”韓國麗聞到一點香味，就看她二哥的臉了，道。
“你二嫂出門前非要給我抹。”韓國斌還有點不好意思，但是眼裏卻滿是溫暖的笑意。
一看她二哥這樣，韓國麗還有啥不知道的？心裏也是高興，說道：“二嫂可是真關心二哥你，你可別嫌她囉嗦。”
韓國斌自然不會嫌自己媳婦囉嗦了，他把袋子拎下來，道：“野雞我給你打的，魚是大哥給你撈的，你拿回去。”
韓國麗忙道：“城裏還愁這個？二哥你拿回去。”
“別跟我推這個，城裏啥日子我不比你清楚。”韓國斌道。
他是一點都不羨慕城裏的，很多東西就算有票，那也不一定就能買得到，更別說票據很緊缺了。
野雞跟魚肉這樣的東西，城裏也是稀缺的。
韓國斌塞給她後，就道：“就不進屋了，你拎回去吧。”
說著，他騎著自行車就走了，韓國麗隻來得及說一句路上小心，就目送她二哥離開了。
然後拎著這些東西挺直了腰背進家門。
至於韓國斌，那也沒有第一時間回去，過來供銷社給稱了一斤紅棗，家裏紅糖消耗了不少，他媳婦偶爾都會給他煮薑湯就會放紅糖，到時候生孩子也要吃紅糖補補。
所以看有紅糖，他又買了一包紅糖，又稱了些蘋果跟一些瓜子，拎著這些物資就回家了。
回家時候天有點晚了，氣溫很低，過去大隊長家裏還了自行車就回來。
“咋還買了這麽多東西？”陳柔接過來，道。
紅棗是陳柔讓買的，給了他錢的，但剩下的東西她沒讓買。
“難得去一趟就買回來了，不然過一陣年底了，啥都緊缺。”韓國斌道。
明年生孩子的時候又要上工，像紅糖這樣的東西，就沒空去買了，就先買回來放著，用了再撕包裝。
陳柔還是有點心疼錢啊，但買都買了，也不說啥了。
農曆的十一月下旬，那天就烏沉烏沉的，冷得不行，雪也是天天都下著。
因為上下班不方便，宋曉玉直接回娘家住去了，韓父韓母可給送了不少糧食出去，就擔心被親家那邊說占便宜。
不過這些事情都跟家裏沒啥大關係，陳柔這會子跟韓國斌就窩在自家的炕上。
“明年這時候咱家這小家夥就該出來了。”韓國斌咧嘴笑道。
陳柔嘴裏啃著蘋果，偶爾拿給他咬一口，道：“這天太冷了，明年這時候孩子差不多三四個月，倒是能好過不少。”
她明年夏收左右生產，到這個最冷的時候也有幾個月了，不會跟一兩個月的孩子那樣脆弱。
“你多吃點，我聽說孩子在肚子裏的時候就得多吃好的，出生了就結實。”韓國斌道。
“你哪聽說的？”陳柔看他。
“陳嬸子跟我說過的。”韓國斌道。
他口中的陳嬸子就是大隊長的媳婦陳愛弟，給他交代了不少事情。
陳柔笑笑：“懷孕後我沒少吃。”
的確沒少吃，他出門打獵的時候，她自己在家都是開小灶的，其中以牛肉吃得最多。
他外出打獵那陣，叫她給吃了差不多有三斤。
而且自從懷孕以來，她也沒有什麽孕吐之類的，都很平順，胃口也一直很不錯。
不過就算吃得好，可是眼下時間尚短，她的肚子還沒一點顯懷的痕跡呢。
如今這天太冷了，韓國斌都是很識時務地窩在家裏，跟他媳婦一起編製竹製品。
倆口子一直到編製到臘月，就把竹席子給編製出來了。
留著明年夏天睡肯定會特別涼快的。
陳柔懷著身孕也不想老在家裏待著，竹席子做好了，她就出來了，抓了一把瓜子就跟周珍她們過來磕叨打發時間。
主要就是跟她們這些有經驗的詢問一下懷孕有沒啥要注意的。
大隊長的媳婦陳愛弟也在，就說道：“我交代了國斌一些，不過跟他也說不仔細，想著哪天再找你跟你說說的。”
“國斌回去跟我說了。”陳柔就笑說道。
陳愛弟笑著說起不少要注意的，其他婦女聽了忍不住說道：“我們就沒那麽多計較了，當初懷老大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懷上了，還是後來人不舒服，幹活幹太過，差點出事。”
“我當時也是。”另一個大嫂也道。
剛結婚不久的都沒啥經驗，前三個月又是要注意的，在地裏幹活累過了，不知不覺就流了的真不少見。
“我去年生我家老二，肚子大了都八個月還在賺工分呢，想休息也沒得休息。”
“就李老三媳婦，前年她家石蛋就是在番薯地裏生下來的！”
“……”
一群婦女同誌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都在說著生孩子的話題。
陳柔饒是知道這會子的婦女同誌能吃得了苦，可聽著她們說起這些個經曆，那也是還是給唬了一把。
末世年代的女人也很不容易，可現在不是末世啊，但是這日子過的也是難。
生孩子還在番薯地裏生的。
“不過你命好，嫁給國斌那樣的好漢子，等月份大了，他肯定不會讓你下地的，就放心好了。”陳愛弟安慰道。
“是啊，你男人多疼你我們可都看在眼裏呢。”另一個大嫂子也笑道。
“一個倆個的，又不是沒有自家漢子疼，還臊人家新媳婦呢。”周珍幫陳柔說話。
陳柔倒隻是笑笑，並沒有不好意思也沒放在心上。
她家國斌對她好她心裏有數，隻要他在家，衣服跟碗筷都不用她洗。
家裏的院子是籬笆圍的，村裏人路過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早傳遍了。
也正因為這樣，她婆婆韓母對她的意見特別大，覺得她騎在男人頭上作威作福了。
但是說到韓國斌，在場的婦女同誌都得誇一聲啊。
拿滿工分不說，長得也人高馬大，還疼媳婦，也沒那些什麽花花心腸，還有比這樣更好的嗎？
村裏跟韓國斌一個年紀的男人們背後沒少嘀咕他丟男人的臉，韓母說的可沒錯，這可不就是叫家裏媳婦給騎到頭上去了麽？
哪裏有男人給婆娘做家務的？
但是他們也就隻敢在背後說說，當著韓國斌的麵借他們幾個膽子都不敢。
韓國斌沒跟陳柔說過，陳柔自己也從來不知道自己男人十五歲之前打遍村裏無敵手。
十五歲之後懂事了，開竅了，就不打架了。
當然之前打架也是人家挑釁的，之後不打架了，也是已經打出名了。
這些事情陳柔都不知道。
聽嬸子大嫂子們說了一遍經曆，陳柔自己心裏也算有個數了。
就是生冷別碰，再就是有得吃就吃，至於其他的就沒有什麽好經驗給她了。
因為條件就這樣了，真沒啥講究的。
時候差不多了，這才散夥各自回去做飯的。
家裏吃的排骨蘿卜湯，配著煮番薯吃的，還有豆腐燉白菜，裏邊放著幾塊前些時候留下的，煎得焦黃生香的五花肉。
一般人家在吃上都不會這麽費力氣，不過陳柔是不怕麻煩的，而且也不是啥了不起的大菜。
做好後倆口子圍在炕桌上就吃著。
“咱現在一天天的，不是吃就是睡，這一個冬天過去，我得叫媳婦兒你養成豬不可。”韓國斌吃著番薯配著一筷子白菜，笑說道。
“多養養，明年可是有不少活要幹，我懷著孩子，明年怕是幫不上啥忙。”陳柔說道。
在家裏有糧有錢的前提下，陳柔一切都以孩子為主，明年她打算去打豬草，就不下地了，等孩子出生了要幹到時候再幹。
因為她是真怕幹太過了，有個啥意外，而且也不想在外頭生孩子。
“明年你別上工，我去賺工分就行。”韓國斌就道。
懷孕了哪裏方便，肯定是要好好養著的，雖然他看過村裏不少女人挺著個肚子照樣幹活。
不過那也是別人家的媳婦，他管不著，他要是讓自己媳婦懷著身子還累成那樣，他得窩囊成啥樣？
陳柔知道他不會有意見，但看他態度這麽明確，她心裏還是暖洋洋的。
“不去肯定是不行的，我去打豬草，那不是重活。”陳柔道。
不賺工分到時候就沒人頭糧了，得少分多少糧食？明年孩子要出生，她肯定是要去賺一些的。
韓國斌看她這麽說就道：“那你自己別累著。”
“我知道。”陳柔笑了笑。
倆口子吃了晚飯，將鍋碗都刷了，這才燒水進來洗腳。
韓國斌天天都洗腳，愛幹淨得很，可不是村裏其他漢子能比的。
“媳婦兒。”洗了腳吹了燈了，韓國斌就把他媳婦摟懷裏了，香香軟軟的媳婦兒，可真是叫他這個小家都溫暖極了。
去年冬天他還是自己在主家那邊過冬的，冬天可比較難熬，他那條被子很老了，幹硬幹硬的，而且還一個人睡，坑冷了以後沒少被凍醒。
但是今年娶上媳婦了，媳婦將他過冬要穿的全換了新的，還有這被窩，著實在是他這輩子睡過的，最暖和的被窩了。
陳柔也是心滿意足靠在他懷裏，她覺得如今都懷孕了，以後肯定不會再穿越時空了。
那麽這個漢子，就會是她以後的伴侶了。
而目前，她對她的這個伴侶很是滿意。
一轉眼就進入臘月了，寒冬臘月，用銀裝素裹形容半點不為過。
開門出來，入眼就是一片雪白。
陳柔壓根就不出門了，外頭實在是太冷。
韓國斌要出門陳柔都得再三檢查，她空間裏自己的襪子是有的，一整打呢，十塊錢五雙的那種，當時收集物資的時候，她在地攤上看到就隨手賣了二十塊錢。
她老早就翻出來自己穿了，但男人的一雙都沒有。
韓國斌的都是她用其他碎布給縫的襪子，很簡陋，所以一般情況下陳柔都不讓他出門。
外邊雪下得厚，又沒有膠鞋，很容易濕了的。
今天韓國斌要上山去看他下的套子，陳柔看這會子不下雪也就放他出去，但也是確定他不能冷到才放的。
韓國斌晌午的時候拎著兩隻凍僵了的野雞回來，而陳三哥就給拎著兩條魚過來。
這是他哥幾個今天上午趁著雪停了去河裏打洞打上來的，一大家子的，天天白菜蘿卜實在受不了，這不就打魚去了麽。
收獲不多，但總歸是能改善改善夥食。
韓國斌回來剛好撞見，陳柔就道：“三哥你把兩隻野雞拎回去。”
“那怎麽行，我敢拎兩隻野雞回去咱爹娘得打斷我狗腿。”陳三哥說道。
上次是陳二哥送魚，今兒他來了。
他看著野雞眼睛也是有點發亮，野雞不大，但也是肉啊。
家裏那些蘿卜白菜真是吃得嘴巴都淡出鳥來了。
陳柔道：“兩隻會被罵，那就帶一隻回去，你跟爹娘說我這還有一隻，就不會罵你了。”
“那多不好意思？”陳三哥是有想法的，但他看了看他這妹子肚子，還是搖頭道：“你留著吃吧。”
“拿回去，我喜歡吃魚，下次有了再給我送兩條。”陳柔不跟他贅言，拎給他道。
陳三哥很高興，給她應下了：“下次有肯定給你跟妹夫送來。”
陳三哥雖然隻要了一隻，但回去後還是被陳母給罵了。
“讓你去送兩條魚，你還拎一隻野雞回來，你不知道你妹現在懷著孩子需要補補啊？”陳母訓斥道。
“娘，我媳婦也有了。”陳三哥說道。
“有了？”陳母一愣，看向陳三嫂：“啥時候有的？”
“我也才發現，這幾天月事還沒來，估摸著是有了。”陳三嫂趕緊道。
“晚來幾天可不是啥稀罕事，確定了再說。”陳母說道。
然後剮了兒子一眼，也沒再說什麽，隻是問起小女兒那邊的情況。
“我看小妹好得很，養得臉色紅潤，看著比出嫁前好看多了。”陳三哥說道，又忍不住道：“我跟大哥二哥去山上打野雞野兔，毛都沒看到一根，我看國斌都拎了兩隻回來呢，看小妹那不稀罕的樣，往日裏肯定沒少吃野雞。”
“你可得了吧，不過就是想拿回家孝敬我跟你爹。”陳母哼道。
陳三哥笑道：“小妹出嫁後可是懂事多了。”以前那大小姐脾氣，他都受不了，今兒過去說話和氣，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還泡了糖。
關鍵是還給他拿了回禮。
可不就是懂事了啊。
懂事的陳柔這會子正在燉魚，晌午吃煮番薯。
這一季的番薯也特別香軟，配著燉魚吃，也不會反酸。
下午天冷歸冷，不過也還是沒下雪，韓國斌連午覺都沒睡繼續上山去了。
自從沒進山打獵後，他睡得夠多了，不想睡了，趁著這會子沒下雪，他隻想去弄點好的回來吃。
韓國斌運氣一直是很不錯的，但下午也是空手而歸，就是下了不少套子，下次再去看看有沒有套得到野雞野兔。
因為他有這本事，家裏真不怎麽缺油水的，但其他家就沒這樣好的夥食了。
大冷天是不用上工的，自然也就沒有工分算了，若是家裏孩子一堆的，這時候肯定就要勒緊腰帶了。
因為明年開春了，那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要熬到明年夏收上來才能分糧。
農家的日子，可是很不容易。
從進入臘月後，若是不下雪，不少村裏人都會去砸冰撈魚吃。
頓頓白菜蘿卜，真是受不了的，弄點葷腥換換口味可再好不過。
而在家家戶戶的期盼中，今年最後一次分肉的日子到了。
臘二十這天早上，整個村子都是充斥著喜悅的氣氛。
外邊冰天雪地的，陳柔對殺豬也沒什麽興趣，本來想讓韓國斌端著盆去分就好了，但想到在分肉的時候會遇上她婆母，那還是出門吧。
全副武裝包裹後，陳柔就跟韓國斌分肉來了。
“可算是分肉了，吃了這麽久的白菜蘿卜，我嘴巴都淡起泡了。”周珍看她們倆口子過來了，就說道。
陳柔笑道：“你家那位可沒少去撈魚，其他人說我還信，你說我可不信。”
“他是去撈魚了，全家就他一個去，打兩三條回來，也就吃上那麽兩筷子。”周珍小聲嘀咕道。
這就是周珍盼著分家的原因了，她男人勤奮務實，她也一樣，現在就一個孩子，要是分出去鐵定不會過得差。
就比如冬天吃魚，全家就她男人去鑿冰撈魚，其他都在家裏等吃，照著周珍說，讓他們喝西北風去得了！
“找到機會就分。”陳柔跟她也是很熟了，交情也好，說得上話，以前不好說，但現在她敢說了。
而且陳柔也是看在眼裏的，馬大發的確沒得說，但是他那兩個兄弟很一般，也不是說不好，但鳥大分家樹大分叉，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周珍也想分，歎氣道：“我夜裏小聲問過大發了，他說爹娘還在分家不像話。”
“什麽不像話，我家這樣你看不像話了嗎？以後老了養著就是，又不是分了家就不養，你好好跟他說說。”陳柔道。
周珍道：“說過好幾次……”
話還沒說完，那邊就傳來了喊分肉的聲音，圍了好多人。
陳柔道：“先不說了，過去等分肉去，我打算要點豬血燉白菜吃。”
周珍道：“真是羨慕死你了。”
陳柔就不管她了，拎著盆過來排隊了。
果然也看到排在她們前邊的韓母跟韓國林了，至於宋曉玉還在娘家裏住著呢。
但也是沒辦法的事，雪下這麽大，她又要上班，很不方便，直接去娘家裏住著好多了。
陳柔喊了一聲娘跟三叔，得了韓母一個白眼，韓國林就尷尬笑笑。
陳柔就沒管了，跟她家國斌排著隊，也問她家國斌想吃啥？
“你看著要，啥都好吃。”韓國斌道。
陳柔道：“你吃不吃豬大腸？我上次看馬大娘做過，炒鹹菜的，還挺香？”
“吃。”韓國斌點點頭。
於是等分肉的時候，陳柔除了要了一塊肥肉熬油外，就要了這些次等的了，豬大腸要了，還有一塊豬血，這些不貴，而且要的也不多，所以還有份額，陳柔就要了兩根排骨還有一塊腰肉。
“你們分了肉，是不是該孝敬點啊？”分了肉還沒走的韓母，就說道。
她身邊的韓國林一愣，看他二嫂朝他看過來，其他人也都看過來，他臉皮沒那麽厚，趕緊道：“娘，咱回去吧，二哥沒分多少。”
“沒分多少就不用孝敬了嗎？”韓母不由道：“我跟你爹都這把歲數了，想一口兒子兒媳婦分的肉還不行啊？”
陳柔心說可真是萬幸了，遇上她這婆母就會想開口要肉。
上次隔著遠，分了肉就立馬回去了，她想開口都沒機會，這會子撞上了，就躲不開了。
要是她家國斌過來，那可能是要給的，但陳柔可真沒打算給：“娘要是沒肉吃的話，那兒媳婦我就算割了自己身上的肉也得給娘你吃，但是爹娘你們這分的，可真不少啊，說到底還是三叔記分員的崗位好，拿著筆杆子記著分數，就輕輕鬆鬆拿高工分了。”
“慚愧慚愧。”韓國林連連道。
“慚愧啥，那也得是你有本事，換一個人去記著試試？還不得記得亂七八糟？”韓母就道。
“我家國斌這麽聰明，當年也是叫娘你耽擱了，你要是也給我家國斌供著讀書，我家國斌不一定就比三叔差的。”陳柔道。
“家裏是什麽條件，哪裏供得起那麽多讀書的？還過不過了？”韓母就瞪她道。
“那就犧牲我家國斌了。”陳柔看向自家漢子，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啊，顯然，她家的這個不是個會哭的。
“算了，以前的事我也不跟娘你掰扯了，如今國斌有我照顧著呢，以前幹活幹得狠了，身子有些虧，就打算給他補補，這些肉我都拿回家了，娘你看三叔手裏那麽一大盆，夠吃好久的了，就不給娘你拿了啊。”陳柔說道。
說著，就朝韓國斌道：“國斌，咱家去。”
“好。”韓國斌端著這些東西，就跟著自己美若天仙的媳婦兒回家了。
雖然這麽說有點不孝順，但是媳婦兒霸氣護住自家肉一兩都不讓的樣子，還是叫他好喜歡。
村裏人又一次見識了陳柔嘴皮子的厲害了，不少人就在心裏豎了個拇指。
韓母則是氣，被韓國林扶回家了還沒壓下去：“你看看，如今這一分家，他們都不孝敬我們這當爹娘的了。”
“娘，咱家分了這麽多肉呢。”韓國林郝然道。
分家是他媳婦還沒嫁進來的時候提出來的，讓爹娘跟他們三房過，大房二房搬出去。
韓國林也知道自己有點自私，但他處個鎮上的姑娘實在不容易，其他要求都沒有，就提了這麽一個。
他自然就回家說了，於是才有後來的分家。
“那他們也該孝敬著些，一個個的，如今眼裏就沒有我跟你爹了！”韓母哼道。
“娘，給我塊肉吧？我拎過去給曉玉，她上班不容易，得補補。”韓國林說道。
“傻，你過去載你媳婦回來，娘給你們做豬肉燉粉條，拿過去你媳婦家裏，你媳婦能分得了幾塊肉？”韓母就道。
韓國林挺不好意思：“就吃我們自己，會不會不大好？”
“不好啥，可沒少帶糧食過去，沒白吃白住老宋家的。”韓母道：“聽娘的沒錯，去把你媳婦接回來，娘給你們做好吃的，可得補補，明年最好給娘生個大胖孫子。”
韓國林笑笑，就騎了自行車出門去了。
家裏這邊。
回了自己小家的陳柔轉眼就把她那個婆婆扔腦後了。
豬大腸可是真的髒，陳柔不會弄，韓國斌也不會，他端著盆過去找隔壁馬大娘請教了，馬大娘今天也分了不少肥肉，十分高興，也不吝賜教。
在韓國斌處理豬大腸的時候，陳柔就已經將肥肉切好了，既然都要熬油了，也就順帶從空間裏又給切了一塊肥肉出來一切熬。
這一次熬的豬油可是明年一整年的用量了。
至少對於村裏大部人家是這樣沒錯，不過陳柔上次分肉熬的豬油還沒吃呢，一整罐都被她封存在櫃子裏，嚴嚴實實。
她打算再封存一瓷鍋油留著，畢竟現在家裏不缺油水，她家國斌時不時就去打獵，明年開工下地了，那可沒空去了。
家家戶戶都是飄著那豬油的香味，村裏小孩子們也是高興極了。
還一家一家的過去嗅一嗅，看看哪家的豬油熬得最香。
韓大嫂家的鐵蛋跟驢蛋哥倆個就過來了，過了年就六歲跟四歲了，不小了。
“你們娘給了不少肉回去，今年你們哥倆個可是要吃得滿嘴都是油了。”陳柔說他們道。
“我娘說要留著慢慢吃，我都饞死了，她就給了我一塊油炸。”鐵蛋說道。
“好吃。”他弟驢蛋點頭道。
兩人小臉蛋都被凍得兩坨紅，幹瘦幹瘦的，陳柔知道韓大嫂日子過得精細，不過也沒想到過精細成這樣。
也就是小孩火力旺，不然肯定受不了這麽穿。
“那你們哥倆要不要吃兩塊你二叔家的油渣？”陳柔自己懷孕了，看到這樣的小孩心裏也柔軟，也就說道。
“要！”哥倆個眼睛就發亮了。
“還沒好，等會的。”陳柔笑了笑。
他們哥倆個也不舍得出去，這裏燒著火，暖和得很。
韓國斌在外頭道：“媳婦兒，洗好了。”
陳柔已經熬得差不多了，一邊往瓷鍋裏舀豬油一邊道：“那你去洗顆鹹菜。”
將油都舀出來了，油渣又控了一下油，這才舀出來盤裏放著的。
看著那一盤油渣，鐵蛋跟驢蛋哥倆個眼睛都發光了。
“一人給你們吃兩塊，吃完就回家去。”陳柔說道。
“好。”鐵蛋點點頭。
他弟也有樣學樣，應了聲好。
哥倆個吃了油渣就回去了，真沒有賴著。
因為是吃得嘴上帶油回來的，正在切白菜準備燉豬血的韓大嫂道：“你們倆吃啥了？”
她也要了一塊豬血，燉白菜可是當地名菜。
“二嬸給我們吃油渣了。”鐵蛋說道。
韓大嫂楞了一下，那個小氣吧啦的二弟妹還舍得給油渣呢，道：“給了多少啊？”
“給我跟驢蛋吃了兩塊，賊香！”鐵蛋道。
“那肯定香了。”韓大嫂說了一句，就繼續忙自己的了。
油渣那樣的稀罕物，香得撲鼻，吃嘴裏都得好好品品，隔一會才吞進肚子裏。
如今家家戶戶都是在做好吃的了。
肯定也是要省著吃的，但是今天分肉，難得高興一天，都會給多吃點，往後了，那肯定是繼續勒緊腰帶了。
等過年了，到時候再吃點好的吧！
陳柔已經炒上了，豬大腸炒鹹菜，炒完盛出來放著，又把豬血跟白菜給燉上。
然後開始揉玉米團，摔玉米餅。
至於那一塊腰肉跟兩根排骨，她就沒去做，放著呢，這天氣就是最好的冰箱，不怕壞。
豬血燉白菜第一天就叫他們倆口子吃完了，真的是特別好吃。
豬大腸炒鹹菜第二天開吃的，翻炒一下就行了。
豬大腸吃完了，年味就很濃了。
掃房子，磨豆腐，宰公雞，發麵，蒸饅頭。
這就是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陳柔跟韓國斌倆口子今年才結婚，也是今年才自己當家做主。
對於這第一個年頭，小倆口都很?
??視。
都是認認真真照著規矩來的，二十八這天發了麵，二十九蒸了饅頭。
這新的一年就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求訂閱呀，首訂太重要了。
陳柔看了並不是多意外, 因為她知道他在打獵方麵是真有天賦，婚前他自個能攢下二百塊錢, 那就不是容易事。
“這隻兔子給咱爹娘送過去？”韓國斌問道。
陳柔一下就知道他說的爹娘是她爹娘了, 說韓父韓母一般都會說爹娘。
她笑了笑：“我今天也帶了東西過去, 這些就留著咱自己吃。”
“媳婦兒, 你不能吃兔子肉。”韓國斌就道。
他可打了不少兔子，但是野雞有拿回家，這兔子可從來沒拿過, 他媳婦不能吃。
“我不吃，但你可以吃，還沒給你做過紅燒兔肉吃過。”陳柔說道。
韓國斌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了。
“兔子跟野雞你都處理了, 咱留著自己吃就行。”陳柔說道。
晚上她自己煮了赤豆粥喝, 韓國斌就吃饅頭配著紅燒兔肉了。
這紅燒兔肉被陳柔給燒得賊香，隔壁老馬家周珍妯娌三個都忍不住出來, 陳柔送了她半碗肉，叫周珍挺不好意思的。
多是沒有的，都留給她家國斌吃了。
看著他吃得一臉享受, 陳柔心裏也受用。
“媳婦兒, 你沒給自己炒雞肉吃？”韓國斌在炕上吃著兔肉配著雜糧饅頭，看她就端著赤豆粥進來吃，楞了一下，道。
“赤豆粥也好喝, 你不用管我，自己吃吧。”陳柔說道，又看韓國斌一臉不讚同，就笑了：“不然讓我吃幾塊兔肉？我也想吃的。”
末世來的她並不是很懂懷孕能不能吃兔子肉，但她見過末世的孕婦吃過，生出來的孩子壓根沒有兔唇。
可見是沒有關係的。
韓國斌搖頭：“不能吃，你要饞了，我去給你弄別的好吃的。”
陳柔道：“不給我吃兔肉你就吃你自己的就行。”
說著她就喝自己的赤豆粥了，泡了三個小時後下鍋的，煮得軟爛，可也是香得很。
喝了赤豆粥陳柔就繼續編製自己的竹籃子了，韓國斌覺得挺對不住自己媳婦的，說道：“媳婦兒，等你孩子生完了，到時候我給你逮兔子，讓你吃個夠啊。”
陳柔應下了，轉而道：“三姑家裏不知道怎樣了，上次進城咱也沒去看過。”
陳柔口中的三姑就是韓國斌的妹妹，韓國麗。
韓國麗跟她一個年紀，比韓國斌小，但比韓國林大，以前學習成績很好，一直讀到高中去，後來留在了縣城，也嫁了縣城。
算是高嫁進城裏的姑娘，全村也就這麽一個。
跟韓國林一樣，也是韓父韓母的心頭肉。
不過韓國麗八麵玲瓏，是個會做人的，尤其對韓國斌這個二哥，韓國麗也是感激的，因為差不多是她二哥給供著上高中的。
雖然家裏就她一個閨女，可韓父韓母供應不起兩個學生，就專門供老兒子，不過老兒子就初中畢業，高中考不上去。
考上去的韓國麗差點讀不成，韓國斌這個二哥就出大力了。
當年早早就進山去打獵，很大部分原因也在這。
韓國林上次結婚韓國麗沒有回來，家裏孩子小，又要上班，實在抽不出身。
但是給了份子錢的，韓父韓母能買到那麽多好東西，還有自行車的事，都是韓國麗給幫忙買的。
韓國麗也沒有供她上學的二哥拋到腦後，今年結婚分家出來，那口鍋就是韓國麗給她二哥弄來的。
雖然漏了幾個洞，可是能給弄個這樣的鍋用著那可是很不錯了，而且韓國麗還一分錢沒收她二哥的。
這會子閑著沒事，陳柔也就說起了。
韓國斌道：“她有自己工作，不愁。”
他妹是有工作的，雖然是個後勤，但也是一個工作，又生了外甥，在婆家立得住腳的，不用他去操這個心。
“那隻野雞沒有多大，要不你明天拿進城裏給三姑？”陳柔問道。
“你留著吃。”韓國斌搖頭。
“我要吃你就能給我打了，咱家有你在還愁吃肉？”陳柔笑道，也是捧了他一手。
“這隻你留著，明天我再去打。”韓國斌笑道。
陳柔點點頭，也就不說啥了。
韓國斌第二天就過去找他大哥了，讓他大哥去打魚，他則是看天沒下雪，直接進山裏去。
韓大嫂閑著沒事就過來找陳柔了，看陳柔在編製竹籃子也不意外，村裏都說知道她跟盧大爺學的，還臉大的說道：“弟妹啊，你這竹籃子可編得不錯，編好了給我吧，家裏就缺個籃子呢。”
“可以啊，一個兩毛錢，大嫂你要拿去。”陳柔說道。
韓大嫂一噎，道：“你可真敢開口，一個竹籃子要我兩毛錢。”
“現在村裏誰不知道大嫂跟大哥你們有錢啊，我們家這窮得叮當響，可不就得找點補貼麽。”陳柔說道。
韓大嫂看她裏邊的毛衣，道：“那也是你自己有本事，這樣的毛衣你竟然也舍得買！”
她可沒少說這妯娌不會過日子，不過她也不覺得自己有說錯，就是不會過日子。
要不然誰能舍得這麽花錢？
因為陳柔跟韓國斌的毛衣都是實打實的，沒人懷疑陳柔說家裏錢都花完這話的真實性。
但有在估摸這陣子韓國斌可能多少賺了點。
隻不過就他那個敗家精媳婦，賺多少夠她敗家的啊？
“大嫂坐吧。”陳柔給她拿了張凳子，道。
韓大嫂坐下來，就問起主家那邊了：“有沒有過來找你啊？”
“沒有。”陳柔知道她問的是那個三弟妹，搖頭道。
“也沒去找過我，這看樣子是不大看得起咱們了。”韓大嫂就冷哼道。
陳柔對此就沒表示什麽了，轉而說起韓大哥的事：“這天這麽冷，能打著魚麽？”
“看看吧，要是能打點最好了，帶去城裏給三姑也有麵子。”韓大嫂說道。
即便是韓大嫂，那對韓國麗這個三姑印象也極為不錯，隻因為當初她生大兒子坐月子的時候，還沒嫁人的韓國麗給她送了一罐子麥乳精回來。
那可是稀罕物，後來嫁人了，她也生了二兒子，她還給送了半斤紅糖回來給她，這個嫁進城裏的姑妹不忘娘家人，那娘家人肯定也是要給她做一些麵子啊。
所以今天韓國斌過去喊他大哥撈魚，她一點意見沒有。
韓國斌差不多晌午的時候才回來，但就隻有一隻野雞，旁的沒有了。
韓大哥那邊收獲倒是比較好，一直到下午兩點多，他給打了一小盆魚，差不多能有七八條的樣子，每條都巴掌大小。
陳柔想吃鯽魚燉豆腐，韓國斌就把兩條鯽魚留出來，剩下的拿了個袋子裝著，包括他打的野雞，就借用了大隊長的自行車，順帶讓他開了個證明給送進城裏來了。
進城後韓國斌就直接過來韓國麗婆家了，但在拐彎處就剛好遇到下班回家的韓國麗。
“二哥？”韓國麗楞了一下，旋即就是一喜：“二哥你怎麽來了，這天大冷，你快進屋，我給你倒杯熱水。”
“你嫂子給我織了毛衣，這大棉衣跟棉褲也是新做的，不冷。”韓國斌道，他手上還有一雙手套，但有點醜。
還是陳柔用她空間裏的手套給改裝的，醜不拉幾的，但多少有些保暖。
韓國麗有點詫異，心說她半年沒回娘家，那個二嫂變化這麽大嗎？
“還抹了蛤蜊油？”韓國麗聞到一點香味，就看她二哥的臉了，道。
“你二嫂出門前非要給我抹。”韓國斌還有點不好意思，但是眼裏卻滿是溫暖的笑意。
一看她二哥這樣，韓國麗還有啥不知道的？心裏也是高興，說道：“二嫂可是真關心二哥你，你可別嫌她囉嗦。”
韓國斌自然不會嫌自己媳婦囉嗦了，他把袋子拎下來，道：“野雞我給你打的，魚是大哥給你撈的，你拿回去。”
韓國麗忙道：“城裏還愁這個？二哥你拿回去。”
“別跟我推這個，城裏啥日子我不比你清楚。”韓國斌道。
他是一點都不羨慕城裏的，很多東西就算有票，那也不一定就能買得到，更別說票據很緊缺了。
野雞跟魚肉這樣的東西，城裏也是稀缺的。
韓國斌塞給她後，就道：“就不進屋了，你拎回去吧。”
說著，他騎著自行車就走了，韓國麗隻來得及說一句路上小心，就目送她二哥離開了。
然後拎著這些東西挺直了腰背進家門。
至於韓國斌，那也沒有第一時間回去，過來供銷社給稱了一斤紅棗，家裏紅糖消耗了不少，他媳婦偶爾都會給他煮薑湯就會放紅糖，到時候生孩子也要吃紅糖補補。
所以看有紅糖，他又買了一包紅糖，又稱了些蘋果跟一些瓜子，拎著這些物資就回家了。
回家時候天有點晚了，氣溫很低，過去大隊長家裏還了自行車就回來。
“咋還買了這麽多東西？”陳柔接過來，道。
紅棗是陳柔讓買的，給了他錢的，但剩下的東西她沒讓買。
“難得去一趟就買回來了，不然過一陣年底了，啥都緊缺。”韓國斌道。
明年生孩子的時候又要上工，像紅糖這樣的東西，就沒空去買了，就先買回來放著，用了再撕包裝。
陳柔還是有點心疼錢啊，但買都買了，也不說啥了。
農曆的十一月下旬，那天就烏沉烏沉的，冷得不行，雪也是天天都下著。
因為上下班不方便，宋曉玉直接回娘家住去了，韓父韓母可給送了不少糧食出去，就擔心被親家那邊說占便宜。
不過這些事情都跟家裏沒啥大關係，陳柔這會子跟韓國斌就窩在自家的炕上。
“明年這時候咱家這小家夥就該出來了。”韓國斌咧嘴笑道。
陳柔嘴裏啃著蘋果，偶爾拿給他咬一口，道：“這天太冷了，明年這時候孩子差不多三四個月，倒是能好過不少。”
她明年夏收左右生產，到這個最冷的時候也有幾個月了，不會跟一兩個月的孩子那樣脆弱。
“你多吃點，我聽說孩子在肚子裏的時候就得多吃好的，出生了就結實。”韓國斌道。
“你哪聽說的？”陳柔看他。
“陳嬸子跟我說過的。”韓國斌道。
他口中的陳嬸子就是大隊長的媳婦陳愛弟，給他交代了不少事情。
陳柔笑笑：“懷孕後我沒少吃。”
的確沒少吃，他出門打獵的時候，她自己在家都是開小灶的，其中以牛肉吃得最多。
他外出打獵那陣，叫她給吃了差不多有三斤。
而且自從懷孕以來，她也沒有什麽孕吐之類的，都很平順，胃口也一直很不錯。
不過就算吃得好，可是眼下時間尚短，她的肚子還沒一點顯懷的痕跡呢。
如今這天太冷了，韓國斌都是很識時務地窩在家裏，跟他媳婦一起編製竹製品。
倆口子一直到編製到臘月，就把竹席子給編製出來了。
留著明年夏天睡肯定會特別涼快的。
陳柔懷著身孕也不想老在家裏待著，竹席子做好了，她就出來了，抓了一把瓜子就跟周珍她們過來磕叨打發時間。
主要就是跟她們這些有經驗的詢問一下懷孕有沒啥要注意的。
大隊長的媳婦陳愛弟也在，就說道：“我交代了國斌一些，不過跟他也說不仔細，想著哪天再找你跟你說說的。”
“國斌回去跟我說了。”陳柔就笑說道。
陳愛弟笑著說起不少要注意的，其他婦女聽了忍不住說道：“我們就沒那麽多計較了，當初懷老大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懷上了，還是後來人不舒服，幹活幹太過，差點出事。”
“我當時也是。”另一個大嫂也道。
剛結婚不久的都沒啥經驗，前三個月又是要注意的，在地裏幹活累過了，不知不覺就流了的真不少見。
“我去年生我家老二，肚子大了都八個月還在賺工分呢，想休息也沒得休息。”
“就李老三媳婦，前年她家石蛋就是在番薯地裏生下來的！”
“……”
一群婦女同誌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都在說著生孩子的話題。
陳柔饒是知道這會子的婦女同誌能吃得了苦，可聽著她們說起這些個經曆，那也是還是給唬了一把。
末世年代的女人也很不容易，可現在不是末世啊，但是這日子過的也是難。
生孩子還在番薯地裏生的。
“不過你命好，嫁給國斌那樣的好漢子，等月份大了，他肯定不會讓你下地的，就放心好了。”陳愛弟安慰道。
“是啊，你男人多疼你我們可都看在眼裏呢。”另一個大嫂子也笑道。
“一個倆個的，又不是沒有自家漢子疼，還臊人家新媳婦呢。”周珍幫陳柔說話。
陳柔倒隻是笑笑，並沒有不好意思也沒放在心上。
她家國斌對她好她心裏有數，隻要他在家，衣服跟碗筷都不用她洗。
家裏的院子是籬笆圍的，村裏人路過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早傳遍了。
也正因為這樣，她婆婆韓母對她的意見特別大，覺得她騎在男人頭上作威作福了。
但是說到韓國斌，在場的婦女同誌都得誇一聲啊。
拿滿工分不說，長得也人高馬大，還疼媳婦，也沒那些什麽花花心腸，還有比這樣更好的嗎？
村裏跟韓國斌一個年紀的男人們背後沒少嘀咕他丟男人的臉，韓母說的可沒錯，這可不就是叫家裏媳婦給騎到頭上去了麽？
哪裏有男人給婆娘做家務的？
但是他們也就隻敢在背後說說，當著韓國斌的麵借他們幾個膽子都不敢。
韓國斌沒跟陳柔說過，陳柔自己也從來不知道自己男人十五歲之前打遍村裏無敵手。
十五歲之後懂事了，開竅了，就不打架了。
當然之前打架也是人家挑釁的，之後不打架了，也是已經打出名了。
這些事情陳柔都不知道。
聽嬸子大嫂子們說了一遍經曆，陳柔自己心裏也算有個數了。
就是生冷別碰，再就是有得吃就吃，至於其他的就沒有什麽好經驗給她了。
因為條件就這樣了，真沒啥講究的。
時候差不多了，這才散夥各自回去做飯的。
家裏吃的排骨蘿卜湯，配著煮番薯吃的，還有豆腐燉白菜，裏邊放著幾塊前些時候留下的，煎得焦黃生香的五花肉。
一般人家在吃上都不會這麽費力氣，不過陳柔是不怕麻煩的，而且也不是啥了不起的大菜。
做好後倆口子圍在炕桌上就吃著。
“咱現在一天天的，不是吃就是睡，這一個冬天過去，我得叫媳婦兒你養成豬不可。”韓國斌吃著番薯配著一筷子白菜，笑說道。
“多養養，明年可是有不少活要幹，我懷著孩子，明年怕是幫不上啥忙。”陳柔說道。
在家裏有糧有錢的前提下，陳柔一切都以孩子為主，明年她打算去打豬草，就不下地了，等孩子出生了要幹到時候再幹。
因為她是真怕幹太過了，有個啥意外，而且也不想在外頭生孩子。
“明年你別上工，我去賺工分就行。”韓國斌就道。
懷孕了哪裏方便，肯定是要好好養著的，雖然他看過村裏不少女人挺著個肚子照樣幹活。
不過那也是別人家的媳婦，他管不著，他要是讓自己媳婦懷著身子還累成那樣，他得窩囊成啥樣？
陳柔知道他不會有意見，但看他態度這麽明確，她心裏還是暖洋洋的。
“不去肯定是不行的，我去打豬草，那不是重活。”陳柔道。
不賺工分到時候就沒人頭糧了，得少分多少糧食？明年孩子要出生，她肯定是要去賺一些的。
韓國斌看她這麽說就道：“那你自己別累著。”
“我知道。”陳柔笑了笑。
倆口子吃了晚飯，將鍋碗都刷了，這才燒水進來洗腳。
韓國斌天天都洗腳，愛幹淨得很，可不是村裏其他漢子能比的。
“媳婦兒。”洗了腳吹了燈了，韓國斌就把他媳婦摟懷裏了，香香軟軟的媳婦兒，可真是叫他這個小家都溫暖極了。
去年冬天他還是自己在主家那邊過冬的，冬天可比較難熬，他那條被子很老了，幹硬幹硬的，而且還一個人睡，坑冷了以後沒少被凍醒。
但是今年娶上媳婦了，媳婦將他過冬要穿的全換了新的，還有這被窩，著實在是他這輩子睡過的，最暖和的被窩了。
陳柔也是心滿意足靠在他懷裏，她覺得如今都懷孕了，以後肯定不會再穿越時空了。
那麽這個漢子，就會是她以後的伴侶了。
而目前，她對她的這個伴侶很是滿意。
一轉眼就進入臘月了，寒冬臘月，用銀裝素裹形容半點不為過。
開門出來，入眼就是一片雪白。
陳柔壓根就不出門了，外頭實在是太冷。
韓國斌要出門陳柔都得再三檢查，她空間裏自己的襪子是有的，一整打呢，十塊錢五雙的那種，當時收集物資的時候，她在地攤上看到就隨手賣了二十塊錢。
她老早就翻出來自己穿了，但男人的一雙都沒有。
韓國斌的都是她用其他碎布給縫的襪子，很簡陋，所以一般情況下陳柔都不讓他出門。
外邊雪下得厚，又沒有膠鞋，很容易濕了的。
今天韓國斌要上山去看他下的套子，陳柔看這會子不下雪也就放他出去，但也是確定他不能冷到才放的。
韓國斌晌午的時候拎著兩隻凍僵了的野雞回來，而陳三哥就給拎著兩條魚過來。
這是他哥幾個今天上午趁著雪停了去河裏打洞打上來的，一大家子的，天天白菜蘿卜實在受不了，這不就打魚去了麽。
收獲不多，但總歸是能改善改善夥食。
韓國斌回來剛好撞見，陳柔就道：“三哥你把兩隻野雞拎回去。”
“那怎麽行，我敢拎兩隻野雞回去咱爹娘得打斷我狗腿。”陳三哥說道。
上次是陳二哥送魚，今兒他來了。
他看著野雞眼睛也是有點發亮，野雞不大，但也是肉啊。
家裏那些蘿卜白菜真是吃得嘴巴都淡出鳥來了。
陳柔道：“兩隻會被罵，那就帶一隻回去，你跟爹娘說我這還有一隻，就不會罵你了。”
“那多不好意思？”陳三哥是有想法的，但他看了看他這妹子肚子，還是搖頭道：“你留著吃吧。”
“拿回去，我喜歡吃魚，下次有了再給我送兩條。”陳柔不跟他贅言，拎給他道。
陳三哥很高興，給她應下了：“下次有肯定給你跟妹夫送來。”
陳三哥雖然隻要了一隻，但回去後還是被陳母給罵了。
“讓你去送兩條魚，你還拎一隻野雞回來，你不知道你妹現在懷著孩子需要補補啊？”陳母訓斥道。
“娘，我媳婦也有了。”陳三哥說道。
“有了？”陳母一愣，看向陳三嫂：“啥時候有的？”
“我也才發現，這幾天月事還沒來，估摸著是有了。”陳三嫂趕緊道。
“晚來幾天可不是啥稀罕事，確定了再說。”陳母說道。
然後剮了兒子一眼，也沒再說什麽，隻是問起小女兒那邊的情況。
“我看小妹好得很，養得臉色紅潤，看著比出嫁前好看多了。”陳三哥說道，又忍不住道：“我跟大哥二哥去山上打野雞野兔，毛都沒看到一根，我看國斌都拎了兩隻回來呢，看小妹那不稀罕的樣，往日裏肯定沒少吃野雞。”
“你可得了吧，不過就是想拿回家孝敬我跟你爹。”陳母哼道。
陳三哥笑道：“小妹出嫁後可是懂事多了。”以前那大小姐脾氣，他都受不了，今兒過去說話和氣，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還泡了糖。
關鍵是還給他拿了回禮。
可不就是懂事了啊。
懂事的陳柔這會子正在燉魚，晌午吃煮番薯。
這一季的番薯也特別香軟，配著燉魚吃，也不會反酸。
下午天冷歸冷，不過也還是沒下雪，韓國斌連午覺都沒睡繼續上山去了。
自從沒進山打獵後，他睡得夠多了，不想睡了，趁著這會子沒下雪，他隻想去弄點好的回來吃。
韓國斌運氣一直是很不錯的，但下午也是空手而歸，就是下了不少套子，下次再去看看有沒有套得到野雞野兔。
因為他有這本事，家裏真不怎麽缺油水的，但其他家就沒這樣好的夥食了。
大冷天是不用上工的，自然也就沒有工分算了，若是家裏孩子一堆的，這時候肯定就要勒緊腰帶了。
因為明年開春了，那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要熬到明年夏收上來才能分糧。
農家的日子，可是很不容易。
從進入臘月後，若是不下雪，不少村裏人都會去砸冰撈魚吃。
頓頓白菜蘿卜，真是受不了的，弄點葷腥換換口味可再好不過。
而在家家戶戶的期盼中，今年最後一次分肉的日子到了。
臘二十這天早上，整個村子都是充斥著喜悅的氣氛。
外邊冰天雪地的，陳柔對殺豬也沒什麽興趣，本來想讓韓國斌端著盆去分就好了，但想到在分肉的時候會遇上她婆母，那還是出門吧。
全副武裝包裹後，陳柔就跟韓國斌分肉來了。
“可算是分肉了，吃了這麽久的白菜蘿卜，我嘴巴都淡起泡了。”周珍看她們倆口子過來了，就說道。
陳柔笑道：“你家那位可沒少去撈魚，其他人說我還信，你說我可不信。”
“他是去撈魚了，全家就他一個去，打兩三條回來，也就吃上那麽兩筷子。”周珍小聲嘀咕道。
這就是周珍盼著分家的原因了，她男人勤奮務實，她也一樣，現在就一個孩子，要是分出去鐵定不會過得差。
就比如冬天吃魚，全家就她男人去鑿冰撈魚，其他都在家裏等吃，照著周珍說，讓他們喝西北風去得了！
“找到機會就分。”陳柔跟她也是很熟了，交情也好，說得上話，以前不好說，但現在她敢說了。
而且陳柔也是看在眼裏的，馬大發的確沒得說，但是他那兩個兄弟很一般，也不是說不好，但鳥大分家樹大分叉，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周珍也想分，歎氣道：“我夜裏小聲問過大發了，他說爹娘還在分家不像話。”
“什麽不像話，我家這樣你看不像話了嗎？以後老了養著就是，又不是分了家就不養，你好好跟他說說。”陳柔道。
周珍道：“說過好幾次……”
話還沒說完，那邊就傳來了喊分肉的聲音，圍了好多人。
陳柔道：“先不說了，過去等分肉去，我打算要點豬血燉白菜吃。”
周珍道：“真是羨慕死你了。”
陳柔就不管她了，拎著盆過來排隊了。
果然也看到排在她們前邊的韓母跟韓國林了，至於宋曉玉還在娘家裏住著呢。
但也是沒辦法的事，雪下這麽大，她又要上班，很不方便，直接去娘家裏住著好多了。
陳柔喊了一聲娘跟三叔，得了韓母一個白眼，韓國林就尷尬笑笑。
陳柔就沒管了，跟她家國斌排著隊，也問她家國斌想吃啥？
“你看著要，啥都好吃。”韓國斌道。
陳柔道：“你吃不吃豬大腸？我上次看馬大娘做過，炒鹹菜的，還挺香？”
“吃。”韓國斌點點頭。
於是等分肉的時候，陳柔除了要了一塊肥肉熬油外，就要了這些次等的了，豬大腸要了，還有一塊豬血，這些不貴，而且要的也不多，所以還有份額，陳柔就要了兩根排骨還有一塊腰肉。
“你們分了肉，是不是該孝敬點啊？”分了肉還沒走的韓母，就說道。
她身邊的韓國林一愣，看他二嫂朝他看過來，其他人也都看過來，他臉皮沒那麽厚，趕緊道：“娘，咱回去吧，二哥沒分多少。”
“沒分多少就不用孝敬了嗎？”韓母不由道：“我跟你爹都這把歲數了，想一口兒子兒媳婦分的肉還不行啊？”
陳柔心說可真是萬幸了，遇上她這婆母就會想開口要肉。
上次隔著遠，分了肉就立馬回去了，她想開口都沒機會，這會子撞上了，就躲不開了。
要是她家國斌過來，那可能是要給的，但陳柔可真沒打算給：“娘要是沒肉吃的話，那兒媳婦我就算割了自己身上的肉也得給娘你吃，但是爹娘你們這分的，可真不少啊，說到底還是三叔記分員的崗位好，拿著筆杆子記著分數，就輕輕鬆鬆拿高工分了。”
“慚愧慚愧。”韓國林連連道。
“慚愧啥，那也得是你有本事，換一個人去記著試試？還不得記得亂七八糟？”韓母就道。
“我家國斌這麽聰明，當年也是叫娘你耽擱了，你要是也給我家國斌供著讀書，我家國斌不一定就比三叔差的。”陳柔道。
“家裏是什麽條件，哪裏供得起那麽多讀書的？還過不過了？”韓母就瞪她道。
“那就犧牲我家國斌了。”陳柔看向自家漢子，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啊，顯然，她家的這個不是個會哭的。
“算了，以前的事我也不跟娘你掰扯了，如今國斌有我照顧著呢，以前幹活幹得狠了，身子有些虧，就打算給他補補，這些肉我都拿回家了，娘你看三叔手裏那麽一大盆，夠吃好久的了，就不給娘你拿了啊。”陳柔說道。
說著，就朝韓國斌道：“國斌，咱家去。”
“好。”韓國斌端著這些東西，就跟著自己美若天仙的媳婦兒回家了。
雖然這麽說有點不孝順，但是媳婦兒霸氣護住自家肉一兩都不讓的樣子，還是叫他好喜歡。
村裏人又一次見識了陳柔嘴皮子的厲害了，不少人就在心裏豎了個拇指。
韓母則是氣，被韓國林扶回家了還沒壓下去：“你看看，如今這一分家，他們都不孝敬我們這當爹娘的了。”
“娘，咱家分了這麽多肉呢。”韓國林郝然道。
分家是他媳婦還沒嫁進來的時候提出來的，讓爹娘跟他們三房過，大房二房搬出去。
韓國林也知道自己有點自私，但他處個鎮上的姑娘實在不容易，其他要求都沒有，就提了這麽一個。
他自然就回家說了，於是才有後來的分家。
“那他們也該孝敬著些，一個個的，如今眼裏就沒有我跟你爹了！”韓母哼道。
“娘，給我塊肉吧？我拎過去給曉玉，她上班不容易，得補補。”韓國林說道。
“傻，你過去載你媳婦回來，娘給你們做豬肉燉粉條，拿過去你媳婦家裏，你媳婦能分得了幾塊肉？”韓母就道。
韓國林挺不好意思：“就吃我們自己，會不會不大好？”
“不好啥，可沒少帶糧食過去，沒白吃白住老宋家的。”韓母道：“聽娘的沒錯，去把你媳婦接回來，娘給你們做好吃的，可得補補，明年最好給娘生個大胖孫子。”
韓國林笑笑，就騎了自行車出門去了。
家裏這邊。
回了自己小家的陳柔轉眼就把她那個婆婆扔腦後了。
豬大腸可是真的髒，陳柔不會弄，韓國斌也不會，他端著盆過去找隔壁馬大娘請教了，馬大娘今天也分了不少肥肉，十分高興，也不吝賜教。
在韓國斌處理豬大腸的時候，陳柔就已經將肥肉切好了，既然都要熬油了，也就順帶從空間裏又給切了一塊肥肉出來一切熬。
這一次熬的豬油可是明年一整年的用量了。
至少對於村裏大部人家是這樣沒錯，不過陳柔上次分肉熬的豬油還沒吃呢，一整罐都被她封存在櫃子裏，嚴嚴實實。
她打算再封存一瓷鍋油留著，畢竟現在家裏不缺油水，她家國斌時不時就去打獵，明年開工下地了，那可沒空去了。
家家戶戶都是飄著那豬油的香味，村裏小孩子們也是高興極了。
還一家一家的過去嗅一嗅，看看哪家的豬油熬得最香。
韓大嫂家的鐵蛋跟驢蛋哥倆個就過來了，過了年就六歲跟四歲了，不小了。
“你們娘給了不少肉回去，今年你們哥倆個可是要吃得滿嘴都是油了。”陳柔說他們道。
“我娘說要留著慢慢吃，我都饞死了，她就給了我一塊油炸。”鐵蛋說道。
“好吃。”他弟驢蛋點頭道。
兩人小臉蛋都被凍得兩坨紅，幹瘦幹瘦的，陳柔知道韓大嫂日子過得精細，不過也沒想到過精細成這樣。
也就是小孩火力旺，不然肯定受不了這麽穿。
“那你們哥倆要不要吃兩塊你二叔家的油渣？”陳柔自己懷孕了，看到這樣的小孩心裏也柔軟，也就說道。
“要！”哥倆個眼睛就發亮了。
“還沒好，等會的。”陳柔笑了笑。
他們哥倆個也不舍得出去，這裏燒著火，暖和得很。
韓國斌在外頭道：“媳婦兒，洗好了。”
陳柔已經熬得差不多了，一邊往瓷鍋裏舀豬油一邊道：“那你去洗顆鹹菜。”
將油都舀出來了，油渣又控了一下油，這才舀出來盤裏放著的。
看著那一盤油渣，鐵蛋跟驢蛋哥倆個眼睛都發光了。
“一人給你們吃兩塊，吃完就回家去。”陳柔說道。
“好。”鐵蛋點點頭。
他弟也有樣學樣，應了聲好。
哥倆個吃了油渣就回去了，真沒有賴著。
因為是吃得嘴上帶油回來的，正在切白菜準備燉豬血的韓大嫂道：“你們倆吃啥了？”
她也要了一塊豬血，燉白菜可是當地名菜。
“二嬸給我們吃油渣了。”鐵蛋說道。
韓大嫂楞了一下，那個小氣吧啦的二弟妹還舍得給油渣呢，道：“給了多少啊？”
“給我跟驢蛋吃了兩塊，賊香！”鐵蛋道。
“那肯定香了。”韓大嫂說了一句，就繼續忙自己的了。
油渣那樣的稀罕物，香得撲鼻，吃嘴裏都得好好品品，隔一會才吞進肚子裏。
如今家家戶戶都是在做好吃的了。
肯定也是要省著吃的，但是今天分肉，難得高興一天，都會給多吃點，往後了，那肯定是繼續勒緊腰帶了。
等過年了，到時候再吃點好的吧！
陳柔已經炒上了，豬大腸炒鹹菜，炒完盛出來放著，又把豬血跟白菜給燉上。
然後開始揉玉米團，摔玉米餅。
至於那一塊腰肉跟兩根排骨，她就沒去做，放著呢，這天氣就是最好的冰箱，不怕壞。
豬血燉白菜第一天就叫他們倆口子吃完了，真的是特別好吃。
豬大腸炒鹹菜第二天開吃的，翻炒一下就行了。
豬大腸吃完了，年味就很濃了。
掃房子，磨豆腐，宰公雞，發麵，蒸饅頭。
這就是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陳柔跟韓國斌倆口子今年才結婚，也是今年才自己當家做主。
對於這第一個年頭，小倆口都很?
??視。
都是認認真真照著規矩來的，二十八這天發了麵，二十九蒸了饅頭。
這新的一年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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