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春喜也不覺得那杯茶有多燙,雙手捧的穩穩的,高舉過頭頂,畢恭畢敬的說,“請夫人喝茶!”姚氏無心為難她,正要伸手去接,門外忽然風風火火的闖進一個人來,一邊走一邊哭道,“女兒啊,不好了,出大事了!”


    秋盛林見到來人,和姚氏一起站了起來,“娘,您怎麽來了?”能在東院不用通傳就闖進來的,也隻有這位夫人的親娘了。姚夫人一把抱住閨女,哭天抹淚兒的說,“芷蘭呐,趕緊跟我回去,不然就見不到你爹的最後一麵了!”


    姚氏顧不得還跪在地上捧著茶碗的春喜,連忙扶著母親坐下來,安慰她說,“娘,別著急,有什麽事兒慢慢說!”姚夫人忽然一眼瞥見跪在地上的春喜,立刻不悅的用手指著她問姚氏,“哎,這是誰啊,我怎麽從來都沒見過?”姚氏隻好如實相告,“這是老爺新納的姨太太,來向我敬茶的!”


    一聽這話,姚夫人不幹了,她一邊用帕子掩住半張臉,一邊嚎哭著數落秋盛林,“哎呦我的老天爺,當初我們家老爺怎麽就瞎了眼,把女兒嫁給你這個畜生了嗎?芷蘭還沒出月,我那個可憐的外孫的五七也沒過,你就急不可耐的娶小了,這是要打我們姚家的臉嗎?正好,芷蘭,跟娘回去,免的在這裏受他的惡氣!”


    姚夫人越說越氣,一口痰湧上來,正要吐出去,歪頭一看春喜正在那裏盯著自己,一張嘴吐在了她臉上,“我呸!不要臉的小狐狸精,就知道勾搭男人,看我不打你!”


    說完,她真的衝過去照著春喜的臉扇了兩巴掌。秋盛林對這位嶽母大人是又氣又怕,隻好衝姚氏使個眼色,讓她把人拉開。姚氏連忙說,“朝雨靈雨,趕快把拉開!娘,在下人麵前這麽鬧,您沒臉,女兒也沒臉啊!”


    都說打人不打臉,春喜憑白的挨了兩巴掌,早起還沒消化完的那股怨氣加倍的卷土重來,她竟然一把薅住姚夫人的頭發,撒潑打滾兒的鬧了起來!


    “我不活了,不活了!好歹我也是老爺親自娶進門兒的姨太太,說打就打,說罵就罵,我,我不活了我!”她哭鬧著,順勢把那杯滾燙的熱茶潑在了姚夫人簇新的棗紅緞子襦裙上。姚夫人“哎呦”一聲跳了起來,“燙死我了,你個小死蹄子,看我怎麽收拾你!”


    兩個人誰也不肯撒手,竟然抱在一起滾成了一團。秋盛林氣的甩手道,“我不管了,夫人,你自己看著辦吧!”就帶著元寶走了。門外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丫頭小廝,姚氏急的頭疼,卻無計可施。好在朝雨有辦法,大聲說,“姨太太,你這杯茶夫人還沒喝,你可不算是這府裏的正經姨太太!”


    這一下,春喜頓時鬆了手,一把推開騎在自己身上的姚夫人,爬到姚氏麵前哭道,“五兒,快去重新倒茶,我要給夫人敬茶啊!”五兒一直跪在她身後,畏畏縮縮的沒敢上前幫忙。聽春喜點著名的喊自己,連忙站起來去倒茶。


    姚氏被鬧的心煩意亂,屋裏的抬起手揮了揮說,“姨太太,我這裏也不便留你,還是先回去歇息吧,得空了,我再去看你!”春喜急了,“可是夫人,你不喝這茶,我就……”五兒使勁兒在她身後拉了兩下,春喜知道她在提醒自己,隻好爬起來拍拍裙邊,沒好氣兒的說,“那我就先告退了!”


    “去去去,別都跟木頭似的在這兒杵著,幹活兒去!”春喜走後,靈雨把門外那些看熱鬧的都轟走,裏麵隻剩下姚夫人和姚氏母女兩個。姚氏歎口氣說,“娘,您一大早的就來鬧了這麽一場,是有什麽事兒嗎?”


    姚夫人用帕子擤著鼻涕說,“沒良心的,我還不是為你出氣嗎?對了,你爹被家裏麵的那幾個小賤人弄的身子都垮了,你趕緊跟我回去看看,不然你爹眼睛一閉,這份家產就歸她們了!”


    “娘,家裏的幾位姨娘被你管束的規規矩矩,多一句話也不敢說。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又好喝上一口,和姨娘們又有什麽關係?”姚氏深知自己娘親的脾氣,隔三差五就要鬧上一場,家裏雞飛狗跳,連自己這裏也不能幸免。


    “你,你怎麽幫著他們說話,我真是白養你這麽大了!”姚夫人氣急敗壞的說,“反正你得跟我回去,你爹昨天就嚷嚷著要見你。趕緊收拾收拾,回去住上十天半個月,也給那個秋盛林點兒顏色看看,他不去接你,不許回來!”


    在姚夫人的催促下,姚氏隻好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裳,帶著朝雨和靈雨回娘家了。臨行前,她叮囑下人們看好院子,每日給小少爺的靈位供奉香火,絕對不能間斷。秋盛林知道她要回去,也沒多說什麽,因為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知道姚氏回了娘家,春喜覺得這正好是自己表現的大好機會。她特意打扮一番,又讓五兒準備了酒菜,去前麵請秋盛林。五兒回來時卻說,“老爺又隻帶了元寶一個人出門去了,說是明天早上才能回來。”春喜氣的砸了酒壺酒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出去,也不許人進來。


    等到掌燈的時候,春喜撐不住了。她後悔讓五兒把那些飯菜都端走,現在餓了,除了半壺涼茶,什麽吃的都沒有。春喜把窗子打開一條縫隙,院子裏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她心頭暗喜,正好趁這個時候溜出去,人不知鬼不覺的到小廚房弄點兒吃的。


    “吱呀”一聲,門似乎被人推開了。春喜嚇了一大跳,連忙爬上床躺下,蒙上被子假裝睡覺。有輕微的腳步聲朝著床邊走過來了,春喜暗想,“如果是五兒來請我吃飯,那就就坡下驢,先填飽肚子再說!”


    那腳步聲在床邊停下了,有人輕輕的推了推她,春喜卻沒有出聲。那人似乎有點兒著急,推她的力氣越來越大,最後,春喜也急了,不耐煩的說,“哎呀,你……”話說了一半兒,就卡在了嗓子眼兒,再也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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