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錯覺,兩人總覺得眾人看他們的眼光很不對勁,仇恨、憤怒、快意,就是不見了往昔的卑怯、隱忍、敢怒不敢言。


    要說起來,張洞兩口子才是敢怒不敢言呢。當著一眾下賤人丟了這麽大一個麵子,換做往日他們早氣急敗壞的發飆了。


    可是之前將他們兩人打暈的是老爺啊,老爺親自動的手,他們要跟誰發飆?


    老爺打了左臉,他們能做的隻能是把右臉伸過去讓老爺再打!


    張洞努力忽略周圍的異樣,剛站穩腳跟,衝著秦朗腰又彎了下去,笑容諂媚:「老爺,李二狗那小子真是太不像話了!小的往後一定會好好的教訓他,絕不會讓他再給老爺添亂!說起來,這次真是小的失職呀,還請老爺恕罪!」


    周圍突然變得安靜,鴉雀無聲。


    隻有張洞的諂媚的話,顯得異常的清晰響亮。


    那種不同尋常的異樣感覺原來不是錯覺嗎?張洞的心狠狠一抖:「老爺......」


    「既然你知道自己失職,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秦朗慢慢說道:「我這兒的規矩,錯就是錯,沒有什麽恕罪不恕罪一說。工錢我現在就結給你,你回去收拾收拾,今日便離開田莊。劉初九,你帶幾個人給張洞兩口子幫幫忙,看著他們收拾!」


    給他們幫忙是假,盯著他們不讓他們胡亂順手牽羊才是真的。


    劉初九連忙恭恭敬敬應了聲「是!」,當場就叫了五六個平日裏關係較好的兄弟,準備等會兒一起去給前管事「幫忙」。


    眾人無不鬆了口氣,老爺這是真的要將張洞兩口子趕走,真是太好了!


    縣官不如現管,倘若這兩口子還在的話,即便老爺敲打教訓過他們,那又有什麽用?老爺還能天天在這盯著他不成?


    而誰又敢有事沒事兒便去找老爺告狀?


    況且,即便想告狀也不一定找得到證據啊!


    像昨日那樣上老爺家去鬧,那是已經被逼到絕路了,不去就是個死,隻能豁出去拚一把。說不定能掙的一份活路!


    事實證明,果然掙回了一條活路,昨日那是謠言。


    張洞兩口子大驚變色。


    「老爺!」張洞急道:「小的做了這麽幾年的莊頭管事——」


    「這跟我們沒有關係!」秦朗一句話便將張洞堵得啞口無言。


    不錯,他當了這麽幾年的莊頭管事跟秦朗有什麽關係?難不成他要跟秦朗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笑話!


    張洞媳婦抹著眼淚開始賣慘:「夫人呀,您是個慈悲心腸最善良的,我們一家早已把田莊當成了自個的家,在這兒也生活了這麽些年,這突然間要離開,我們一來捨不得,二來也沒地兒去、沒法兒活了呀!老爺夫人放心,我們家那口子做事向來得力,一定會為老爺夫人將田莊打理得妥妥噹噹、不叫老爺夫人費半點兒心力便會將租子一點不少的收上來!平日裏老爺夫人有個什麽事兒要用人,我們也定會為老爺夫人解決到!求老爺夫人再給我們一次機會,讓我們留下吧!過一陣子老爺夫人自然便會看到我們的用心,求老爺夫人開恩啊!」


    「對對,求老爺夫人讓我們先留下試試吧,若是不能叫老爺夫人滿意,我們定會離開!」張洞也連忙說道。


    眾莊戶頓時急了。


    「老爺夫人,平日裏倘若有什麽力氣活兒需要我們做,隻管吩咐一聲,我們都會做的!」


    「對對,租子也定會按時上繳,絕不會拖欠!」


    「或者,老爺夫人再多收點兒租子我們也是樂意的!」


    「沒錯!」


    今日眾莊戶們跟張洞兩口子等於已經撕破了臉,從前便沒有人對他有好感,今日更明白倘若他們兩口子留下來的話,自己等人定要倒黴。


    因此,絕對不能讓他們留下。


    張洞兩口子見眾莊戶竟敢當麵跟自己頂撞打擂台不由大怒,兩口子板著臉一個怒斥、一個厲喝,破口大罵。


    眾莊戶不甘示弱,七嘴八舌回嘴。


    雙方打嘴仗打得火熱。


    「都住嘴!」秦朗厲聲嗬斥,冷冷向張洞兩口子道:「沒什麽可說的了,我已經有了新的莊頭管事人選,過兩日便到,你們今日離開吧!」


    「老爺——」


    「這是我們家的田莊,怎麽?非得聘你們?這是哪門子的道理!」蘇錦冷笑。


    張洞兩口子氣結,張洞媳婦原本還想跟蘇錦再求求情,畢竟在她看來婦人家更容易心軟,誰知這位夫人說起話來更加不客氣。


    事實看來是沒法改變的了。


    張洞心裏暗嘆,他早就為這事兒不安了,沒想到真變成了這樣!


    「夫人說的有理,既然這是老爺夫人的意思,小的也無話可說了!請老爺夫人將工錢結了,小的這就回去收拾東西。」


    秦朗拿了四兩銀子給他們,當場便讓劉初九等人去盯著他們收拾東西。


    原本事情到了這裏也就結束了,誰知張洞媳婦沒走幾步突然抱著頭「哎喲哎喲」尖叫起來,倒在地上開始打滾,悽厲叫嚷著頭痛、頭痛死了!


    張洞跌足痛叫,他媳婦身體一向來健康,並沒有什麽疼痛,定是剛才被打壞咯!


    張洞抱著他媳婦,叫得好不悽慘,那叫一個冤屈。


    眾人麵麵相覷,交頭接耳小聲嘀咕,無不氣憤。


    除了少許實在人,瞧著張洞媳婦這模樣覺得有些可憐不忍,大部分人都猜測張洞媳婦這絕對是裝的!


    可是,人家就是嚷嚷著頭痛、痛得快要死了,且之前秦朗將她打暈人人都看見的,誰能拿她怎麽樣?


    蘇錦站了起來:「頭疼嗎?正好,我是大夫,我給你治一治,保管你藥到病除!」


    張洞警惕的護著自己媳婦,看了蘇錦一眼:「不敢勞動夫人!」


    「怎麽能說勞動呢?」蘇錦笑道:「既然你們兩口子口口聲聲說是我家相公把人打壞的,當然應該我來治了?我可是在林家醫館坐館坐了這麽久的,又給繁城東昌侯府的老夫人和世子爺都治過病,莫非還不配給你媳婦治?」


    張洞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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