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跟隨易千祥走出了嘉寧宮外,本以為這次幾人編織的謊言可以輕易騙過太後,還得到太後的賞賜。心裏別提有多得意了。臉上亦是笑容不減,緊跟易統領身後,卻不多言。


    他們幾人就這麽默默跟著,卻越走越感覺不對勁。穿過回廊之後,幾人便來到了一處很少有人經過的廢舊宮殿。這裏本是東盛國一些失寵的嬪妃所居之地。隻不過這些失寵後的嬪妃都沒在這裏活多久,不是莫名其妙的失蹤就是懸梁自盡。


    總之這裏一直被後宮忌諱,因為日久失修。這裏已是破舊不堪。宮殿外的宮門上已滿是灰塵,幾名小太監更是納悶,太後明明說讓易統領帶領他們去領賞,怎會帶著他們來到這麽晦氣的地方。


    不免心裏好奇,內心更是有些惶惶不安。領頭的小太監因為是他們四個的小總管,自然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於是上前一步。來到易統領近前,一臉恭敬道:“易統領,太後不是讓大人帶奴才們領賞嗎?易統領怎會帶我等來到這麽晦氣的地方?”


    易統領隻是輕輕一笑道:“徐公公有所不知,這乾清宮才是領賞的最佳去處,雖然這裏少有人來,又是這宮中的禁地,但是徐公公卻不知這裏藏有大量金銀珠寶吧!”


    被稱呼為徐公公的小太監正是領頭的那名小太監。本名徐威,已在宮中數年。這宮中很多事情他是知曉的,對於易統領所言。他聞所未聞,這乾清宮本就是失寵嬪妃所居之地。


    雖然這些嬪妃得寵之時,生活的瀟灑自在,不免也得到皇帝的諸多賞賜,金銀珠寶首飾自然不在少數,可是失寵以後這些待遇幾乎全無,就連月奉都已減半,日子自然清貧。


    再者這些嬪妃因為失寵鬱鬱寡歡,大多精神失常。不是懸梁自殺,就是莫名其妙的失蹤。是生是死亦無人知曉,更沒有人關心她們的正真去處。自從先帝仙逝,這乾清宮便成了禁地。


    這裏怎麽會有金銀珠寶,即使太後有所賞賜,也不應該帶他們來這裏領賞。這不由的讓徐公公心生膽怯,更是對易統領帶他們來這裏的真正用意,揣揣不安起來。


    其他幾名小太監入宮不久,對乾清宮一無所知。再者他們也很少來到這裏,除了每日在嘉寧宮當差,幾乎不怎麽出門。隻是感覺這裏很是破舊,就如同一座鬼殿一般,陰森森的令人生畏。


    徐威在這宮中多年,他當然不會相信易統領的話,他一臉恭敬的笑容道:“易統領真是會說笑,奴才在宮中當差數年,對易統領所言聞所未聞。易統領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易統領淡淡一笑,已是來到乾清宮殿門前,輕輕將殿門推開,隨即灰塵飛揚,易統領連忙用袖口遮住了口鼻,還不時輕咳了幾聲。便徑直走了進去,沒走幾步便有一股發黴發臭的氣味迎麵撲來。


    易統領緊皺眉頭,差點幹嘔。這裏陰暗潮濕,亦顯的格外陰冷。對他而言也是第一次踏足這裏,不免有些懷疑太後的用意,處理掉他們五人何須來此地。但對於太後的吩咐,他也不敢不從。


    庭院裏已滿是雜草叢生,屋簷之上布滿了蜘蛛網。一看便知,這裏已經好久都沒人居住了。留在殿外的五名小太監,見易統領已經進入,幾人麵麵相覷。其他四人齊刷刷的將目光透向徐威。


    似乎想從他身上尋找答案,到底進去還是不進去。徐威此刻也有些猶豫不決,更是心中不安起來,看樣子易統領帶他們來這裏根本沒有領賞的意思。對於他到底何意,徐威也不甚清楚。


    最後徐威還是向他們點點頭,帶著他們四人跟著走了進去,而此時易統領已經不知了去向,他們在庭院之中環顧四周,也沒有發現易統領的影子。


    於是帶著好奇,走進了乾清宮的正殿,大殿內和庭院外沒什麽兩樣,都是破敗不堪,屋內的擺設及其簡單,而且已經布滿灰塵。幾人小心翼翼的小聲叫喊道:“易統領,易統領……”


    殿內卻是無人應答,幾人又試著叫喊了幾聲:“易統領,易統領……”


    就在此時,殿門突然關閉,易統領手持侍刀已揮砍了過來,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幾人哪有什麽防備,這一刀下去,其中一個小太監已經血染大殿,鮮血噴灑而出。


    牆壁上已經紅了一片,隨即那個小太監麵目猙獰,眼睛瞪的老大,順著朱紅色的殿門緩緩滑了下來。脖子處已經割開了一道口子,血肉外翻,異常恐怖。


    易統領並沒有停止他的殺戮,見那小太監已死,再次揮刀而起,腳尖點地,順勢騰起。舉起侍刀已劃出一道弧線,從上往下用力劈斬了下來。


    見自己的同伴慘死,其他小太監來不及多想,開始抱頭鼠竄,對於他們而言,哪見過這場麵。嘴裏不停的呼喊著:“救命,殺人了,殺人了……”


    可是任他們如何呼喊,都是徒勞,這裏根本不會有人來,易統領這才明白太後的用意,在這裏殺了他們五人,神不知鬼不覺。玉蘭已死,她的死隨著這五人的死。將徹底長埋地下。


    這五人必須得死,隻有死人才不會把玉蘭之事說出去。易統領看著他們如同喪家之犬般的哀嚎不已,臉上冷冷一笑。這一刀下去,又一個小太監身中一刀,隨後易統領揮刀直入,硬生生的將那名小太監的腹部刺穿。


    小太監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易統領,想說什麽卻說不出口,隻感覺喉嚨裏一股熱流湧出,隨後口吐鮮血不止。易統領見此用力抽刀,飛起一腳那小太監就像踢球一樣,被飛踹出數米之遠。


    隨後便聽見哢嚓一聲,那小太監狠狠的砸在了檀木椅子上。檀木椅碎作一片,小太監狠狠的摔在地上已無了呼吸。隻留下一地的血液,還在如注湧出。


    這轉眼間已是兩條人命,其他三人早已嚇的麵色慘白,甚至有人已經鑽到了幾案地下,渾身顫抖。易統領見此不屑的一笑,笑容陰森無情。他手持滴著鮮血的侍刀,一步步靠近那人。


    用力抬腿,將幾案踢翻在地,那名小太監已完全暴露在了易統領麵前,小太監見已經躲不過,神情慌張,一個勁兒的磕頭道:“易大人饒命,饒命!”


    易統領根本沒有同情他的意思,揮起一刀。那小太監已是身首異處,鮮血噴湧了出來,濺起的血液,噴灑到了易統領的臉上。


    他也不去擦拭,轉身又看向另一名小太監,因為滿臉是血,易統領此刻看上去更加可怕,就如同地獄裏走出來的催命魔鬼,猙獰著令人渾身顫抖。


    他一步步靠近那名小太監,這時的小太監坐在地上,已經嚇破了膽,渾身顫抖。想起身逃跑,卻發現自己渾身已經癱軟,隻能用盡全力坐在地上往後一點一點的倒退。


    待易統領來到近前之後,揮起一刀便砍刺了過去,刀起刀落,一氣嗬成。動作之快,讓人咋舌。易統領自幼習武,尤其使得一手好刀法,當今之世能與之匹敵的並無幾人。


    麵對他們這幾個小太監自然是不在話下,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刀刀斃命,最後隻剩下徐威一人。他看著滿地的屍體,一室的血腥味,亦是滿眼絕望。


    他死死的盯著易千祥,滿臉恐懼道:“易,易大人。奴才即便是死,也求易大人讓奴才死個明白。奴才為太後辦事,親手替太後清除掉了礙眼之事。難道這就是太後要賞賜給奴才的嗎?”


    易統領見其他人已死,擦了擦手中滴血的侍刀,撿起一把小檀木椅坐了下來,將刀放在幾案之上。麵無表情,冷冷道:“徐威,你也在太後身邊做事多年了吧?該知道太後的用意。怎麽?今天倒糊塗了,這種事還需要問我?”


    李威緩緩起身,此刻倒也輕鬆了許多,麵對冷酷無情的易統領,倒也不在那麽恐懼了,他笑了笑。這笑容裏沒有絲毫的情誼,心亦是冷冷的。他坐在易統領對麵,眼神裏淡淡的。


    看不出他是悲是喜,也看不出他有任何表情,冷冷的卻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良久他才淡淡道:“奴才生來便是賤命一條,若太後想拿去便拿去。隻是奴才想不明白,太後為什麽要殺我。奴才對太後忠心耿耿,別無二心,到頭來卻是這樣的結果,奴才心有不甘。亦感覺心寒。”


    “不知何時,奴才發現太後她變了,武韋帝也變了,這宮中的人都變了,唯獨皇後還是那樣慈善,冷靜,沉著。玉蘭本無錯,為主仗義執言,忠心護主。她即便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可是奴才死的不明不白,奴才想請問易大人,奴才到底哪裏做錯了,讓太後痛下殺意。”


    易統領聽罷,隻是拿起侍刀又在眼前擦拭了一遍,方才說道:“你們都沒錯,錯的是這個世道。如今的皇宮之內,由於冷木峰和郭秋月的到來,一切都不再是往日,明眼人都知道他們是東盛國的蛀蟲,可武韋帝偏偏獨寵他二人。”


    “即便是忠良也被殘忍殺害,相國一生戎馬,為東盛國開國功臣,他不也遭毒害,薑炳寧願咬舌自盡,也不願對相國行刑,孰是孰非又能怎樣?你我隻不過是奴才,做的事隻為活命罷了。”


    “難道你不亦是如此,明知玉蘭無錯,不也還是將她殺害了嗎?而我隻不過和你一樣,隻是奉命行事,我易千祥敬重忠心不二之人,他們四人已死。再無人知道你是死是活。”


    “今夜由我當值,夜幕十分。我會前來乾清宮,為你換上侍衛服,你便隨我偷偷溜出宮去,自此再無徐威這個人,出宮以後你便自尋活路吧!”


    黯淡無光的徐威突然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愕,太後下旨殺掉自己,若易統領偷偷將自己給放了。若被太後知曉豈肯放過他。自己又怎可苟且偷生卻搭上易統領一條性命。


    於是連忙擺手道:“不可,不可。賤奴命本就卑賤,怎可讓易統領冒險。若此事太後知曉,豈不是連大人性命也不保。”


    “賤奴自幼家境貧寒,為求生計才不得不入宮行這份差事,即便易統領將賤奴放出宮去。賤奴又怎有生存之道,所以賤奴還請易統領不要冒險。賤奴有易統領這份心,就已是感激零涕。大人的大恩大德賤奴來生再報。”


    “還請易統領賜賤奴一個痛快,賤奴便感激易統領的大恩大德,動手吧!”


    徐威閉上眼睛,靜靜的等待著死神的到來,易統領卻怎麽也下不去手,畢竟兩人在宮中共事多年,雖無過多交集,但也難以下的去手。又聽了徐威講述自己的家境,亦是感同身受。


    他和徐威一樣,自幼便沒有好的家境。進入宮中隻不過某求個生計而已。而這簡單的想法卻是那麽的難得,宮中處處殺機,到頭來自己隻不過是別人的一枚棋子,任人擺布。生死亦不由自己決定。


    此刻讓他動手,他又如何下得去手,他們五人都不該死,隻不過他們所知道的太多,太後怕事情有朝一日敗露,才痛下殺手。因為隻有死人才會永遠保守秘密。


    易統領猶豫片刻,突然起身。將侍刀收起,背過身去,喃喃道:”午夜十分,本統領自會前來,徐公公若為本統領好,就請不要踏出乾清宮半步。”


    說罷,易統領揮袖離去。徐威急忙睜開眼睛,起身伸手準備說些什麽的,卻見易統領已經走出了乾清宮大殿。隻留下他一人孤零零的站在一邊,而地上則是橫七豎八的躺著他死去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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