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薛樹村北,依山傍水。景色宜人,此地便是修築高台之地,高台取名為尚月台,取其秋月之月字,足以證明武韋帝對郭秋月的寵幸之舉。


    一塊空地之內,數十名官兵手持矛戈。來回巡視著被國師抓獲的苦力,為防止苦力逃竄,每個苦力脖子裏都被一項圈禁錮。並用鐐鏈將所有苦力連接在一起。


    吃住行,全被這一條鐐鏈限製。想要逃出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修築尚月台,不免會有一些體質弱一些的苦力由於體力不支暈倒。


    國師下令凡不能繼續勞作者,就地活埋。慘無人道的行徑令人發指。耿傑被抓獲後,自由完全被限製,每日披星戴月,胼手胝足。


    被高強度的勞作折磨的身心俱疲。卻還時常遭到毒打,思母妻兒心切,夜不能寐。夜深人靜之時隻能淚灑枕邊,望洋興歎。


    一日烈日當頭,苦力們汗流浹背。不少體質稍弱些的苦力,酷暑難耐。昏死了過去,耿傑實為不忍,於是壯著膽子,要求停止施工,避暑休息。卻遭到官兵的暴打。


    一些脾氣暴躁者,見官兵如此不仁。便與其爭執,結果引發暴亂。上報國師後,國師隨即命官兵屠殺暴亂者,一時引起苦力們更加強烈的不滿。


    槍打出頭鳥,耿傑便是這第一個被打壓的人,國師見事態已經到了無法控製的地步,隨即調集大量官兵前去鎮壓。


    在這場爭鬥中,官兵死傷數人。苦力們為博取人身自由,在武韋帝登基以來第一次發生了暴亂。雖然他們沒有兵器矛戈。隨處可見的石頭便成了最有殺傷力的武器,被壓迫已久的內心積怨。


    隨即轉化為憤怒的抵抗,隨處可見的屍體,殘肢斷臂,極為恐怖。整個天空中彌漫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殺氣,苦力與官兵的一場廝殺慘烈至極。


    他們要衝破這枷鎖,衝破這暗無天日的壓迫。廝殺聲響徹雲霄,在官兵的眼中這些苦力,就如同牲畜般命賤,再加之國師有令對暴亂者大開殺戒,官兵們對於這些苦力,更是屠殺成性。


    如同屠殺牲畜般冷血,這裏已經沒有了人性倫理,沒有了人道王法。完全成了屠宰場,血光四起,慘叫不斷。人心已變的冰冷,感情已被殺戮泯滅。


    這次暴亂,國師極為憤怒,若不能將這些暴亂者趕盡殺絕,恐延期國師的築台計劃,此事的發生,更讓國師變的殘暴不仁起來,就如同黑暗裏的魔鬼,對這些手無寸鐵的勞力,決定展開一場泯滅人性的屠殺。


    為了殺雞儆猴,對這些暴亂者施以震懾,國師竟然下令在薛樹村外,架起鑊灶。準備當場烹煮暴亂者,以此暴刑來控製這場暴亂,雖然暴亂被短暫的控製住了,但是在勞力們心中更積壓了怒火。


    隨時都有可能再次爆發,在這一次暴亂中耿傑受了輕傷,被押至國師府問罪。到了國師府,國師坐於堂前,手裏把玩著一對夜明珠。眼神冰冷,麵目猙獰,實為恐怖。


    耿傑被押至大堂前,跪於堂下。心生恐懼,瑟瑟發抖,國師就像是一頭餓狼般,讓人不寒而栗。眼神裏的寒光直刺耿傑內心深處,頓時生出幾分膽怯。


    半晌國師才道:“堂下可是耿傑?”


    耿傑瑟瑟發抖連忙跪拜道:“小人見過國師,小人,小人,是,是耿傑。”


    國師俯下身來,冷冷的盯著耿傑道:“好大的膽子,竟然公然與本國師作對,挑撥是非,帶領勞力暴亂,你頭上長了幾顆腦袋?若不殺你,恐難解我心頭之恨。”


    “來人,將耿傑拉出去,亂棍擊斃!”


    耿傑聽後頓時心神慌亂,求饒道:“國師,國師,小人上有老母,下有盲妻幼子,求國師開恩啊!開恩啊……”


    就在耿傑被拖出殿外之時,國師突然一擺手道:“等等,先將耿傑帶回來!”


    耿傑以為國師可以饒恕自己,心中喜悅,被帶回來之後,連忙跪地謝恩道:“謝國師不殺之恩,謝國師不殺之恩!“


    卻不曾想國師根本就沒打算饒恕他,更不是同情他上有老母,下有盲妻幼子,他的家境如何,對於這些聽起來令人同情的事,國師根本不關心,像國師這般冷血殘暴之人,更沒有憐憫這一說。


    他突然改變主意是因為薛樹村那幾口支起的鑊灶,既然暴亂因他而起,那麽烹煮暴亂者的事情,就由他親自去做。這樣一來,看誰還敢再次生亂。


    真不知道耿傑親自烹煮自己同伴是何感受,那一定是內心極其痛苦吧,國師就是這麽心腸惡毒,他和郭秋月沒啥區別,都是泯滅人性的惡魔。


    國師將手中的夜明珠放在幾案上,起身走到跪於堂下的耿傑身旁,俯下身來,用手抬起他的下巴一臉陰險道:“想活命?”


    耿傑連忙點頭,可憐巴巴的抬頭望向國師那令人生畏的麵容顫顫巍巍道:“想,想……”


    國師嘴角露出一絲得意,放下手來,隨即轉過身去道:“若是你可以親手去烹煮你的同伴,本國師就放你一條生路如何?”


    麵對國師這個慘絕人寰的要求,耿傑此時猶豫了,他如何下的了手,如果這麽做和禽獸有何區別,耿傑麵帶猶豫,一方麵是自己的同伴,一方麵是自己的命。而最讓他為難的卻是牽掛,他若死了家人怎麽辦?很顯然國師的條件將讓他一時間難以決擇。


    他既不想傷害同伴,也不想死。可是國師絕對不會讓他兩者兼得,他若想活命,就得答應國師去烹煮同伴。若不想違背自己的良心,他就必須死。


    在思考良久後,在家人和同伴之間,他還是選擇了前者。因為他想活下來,有朝一日可以與家人團聚。雖然這麽做有些喪盡天良,不盡人意。在這一刻,他也別無選擇。


    他身體有些顫抖,神情有些恍惚,此時他已經麻木了自己的心智,腦海裏隻有活下去這一個念頭,而他這麽做也實屬迫不得已。


    見耿傑不言,國師最後重複了一遍,他轉過身來冷冷的說道:“看來你是不想活命了?既然這樣本國師就成全你,陪你的同伴殉葬吧!”


    隨後國師氣憤的一甩衣袖,坐於堂前一揮手道:“來人,拖出去。”


    隨即奴仆將耿傑架起,便準備將其拖出堂外,見此情景耿傑突然掙脫奴仆,奔向國師,跪於堂前哀求道:“國師,小人願意,小人願意,求國師留小人一條賤命,小人願意馬首是瞻,為國師效犬馬之勞。”


    國師聞聽後,由怒轉喜。一擺手示意奴仆將耿傑放開,哈哈一笑:“好,這才是本國師奴仆該有的血腥,從今日起,我命你為尚月台的監工,留在國師府為我效力如何?”


    耿傑急忙跪行於國師麵前磕頭謝恩道:“謝國師不殺之恩,謝國師不殺之恩。”國師一揮手道:“免了,起來吧!接下來,你應該做什麽,就不用本國師再教導你了吧?”


    耿傑聽後急忙答道:“小人明白,小人這就去尚月台處置暴亂者,為國師解憂。”國師一拍幾案起身道:“好,真不愧是本國師的奴仆,懂我意,知我情,去吧!”


    耿傑隨後拱手道:“小人,告退!”隨後起身離開了國師府,這時國師的一個奴仆上前道:“老爺,就這樣放過他了?他若有異心該如何是好?”


    國師手中繼續把玩著夜明珠,臉上露出了邪惡的表情,冷笑道:“我讓他生他就能生,我讓他死他就得死,他的生死就在我一念之間,若是他敢背叛於我。”


    說到這國師將手放在脖子上,冷冷的說道:“殺――”。


    奴仆明白的點點頭,隨後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陰險:“老爺,小人願意當老爺的眼睛,去盯住他,若發現他有異心,我就替老爺除掉他。”


    國師聽後笑了笑,在奴仆的臉上輕輕拍了幾下道:“你越來越懂事了,本國師就喜歡你這奴才的樣子,去吧!”


    聽到國師的誇讚,奴仆喜形於色,一臉的受寵若驚的樣子,急忙拱手道:“謝國師誇讚小人,能為國師效力,乃是小人祖上的無限榮耀。小人這就前去尚月台監督耿傑行刑。”


    隨後奴仆告退,耿傑回到尚月台後,同伴們欣喜若狂,見他無事。心中的擔心也將煙消雲散,而此時的耿傑完全變了樣子,對著這些苦力厲聲訓斥道:“還不去築台,若誰再無視國師,再做出暴亂之舉,就和他們一樣,受這烹煮之刑。”


    隨後耿傑看向被抓獲的一群暴亂者,雖有些不忍,但也實屬無能為力,官兵將參與暴亂者,集中抓獲捆綁,苦力們個個眼中充滿了無限的仇恨,此時尚月台旁已築起鑊灶,點燃木柴。


    大火熊熊燃燒,死亡令人恐懼的氣息彌漫。而此時的耿傑,變的如豺狼虎豹般嗜血暴虐,他若不殺死這些平日裏與他一起受壓迫的同伴,鋒利沾滿血腥的屠刀就會砍向他,他要活下去,為了他的老母妻兒老小活下去。


    隻希望早日與家人團聚,他卻不知他的家人早已慘死家中。曾經老實憨厚的耿傑,再也找不到曾經的自己。現在隻有一個冷血而無情的魔鬼降臨。他的雙手也將因此沾滿鮮血。


    這時剛才在國師身邊的奴仆一臉奸詐,來到耿傑近前道:“耿傑,是時候表一表你對國師的衷心了,怎麽?下不去手?鑊內可是早已沸騰,就等你一聲令下,將他們烹煮了。”


    耿傑猶豫片刻,經過強烈的思想鬥爭後,最終將心一橫:“來人,將暴亂者,投入鑊(huo)內施以烹刑。”暴亂者被投入沸水的鑊內發出慘烈的叫聲,身體被燙傷煮熟,五髒六腑衰竭,最終在掙紮中慘死。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耿傑,內心無比不忍,每聽到一陣痛苦的嘶嚎,心便跟著痛一次。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變成這樣,怎麽也跟著變成了嗜血的魔鬼。


    而站在他旁邊的那位國師的奴仆,卻看著苦力們被處以烹刑,喜形於色內心無比暢快。笑道:“哈哈!這烹刑竟如此令人痛快淋漓,叫吧,叫的愈慘烈愈讓人深感刺激。”


    參與暴亂的苦力有百餘人,除耿傑外竟然無一幸免全部被處以烹刑,這次烹刑之後,對一些苦力暫時起到了震懾作用,尚月台得以繼續修築。


    而這種慘絕人寰的壓迫,暴行。也使勞力們心中的怨氣越積越深,奮起反抗的願望愈來愈迫切。耿傑看著旁邊的奴仆如此冷血無情,氣的憤然離去。


    奴仆見他憤然離場,極為不滿,隨即提醒道:“耿傑,你若想活下去,心存善念。你的下場如何,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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