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裏真的有一片桃花林”姬平望著這漫山遍野的桃花兀自間想起來那女子話。


    明海楠在前麵走著,她不時的彎腰低頭,避開桃樹的枝葉。微風吹過,枝葉晃動,如是那嬌羞的少女舞動著纖細的腰肢,漫天的桃花飄落,落在她烏黑的秀發上。


    “今年的桃花開的特別茂盛”明海楠沒有回頭輕柔的說。


    姬平愣了一下,有些大感意外,這冷若冰霜的女子說話間總是帶著一種寒意,方才的話聽上去卻是異常的明媚。


    姬平沒有說話,他早已經被這漫山的桃花所吸引,隻是跟在後麵,沿著小路在這桃林中穿梭。小路曲折,但是明海楠對這裏的路卻是異常熟悉,隻是片刻便到了山頂之上。從山頂往下望去,滿眼的桃花,在風中飛舞,儼然就是一片花的海洋。


    明海楠在山頂的一塊看似光滑的石頭上坐了下來,將散亂的秀發拂到身後,不經意的說:“我小時候經常來這裏玩。”明海楠的言語間已經沒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意思,自然好相處了許多。


    “這裏?天璣山在神州腹地,應該離這裏很遠吧?”姬平有些不可思議的道。


    “這裏是我的故鄉,岸邊的那片漁村就是我小時候生活的地方”明海楠說著看向遠處的那片村落,眼神中似有眷戀,又有些許的傷悲。接著又說:“我十歲之前便是在這裏生活,每當這個季節,他們都出海捕魚去了,我便獨自一人來到這山頭上,看漫山遍野的桃花,也看著這海邊上一艘艘的漁船駛入大海,又返回。”


    姬平知道,明海楠口中說道他們應該就是她父母了。姬平甚至想到了事情的結局,但是他始終不明白,這樣一個冷豔傲氣的女子為何會突然間變的如此平凡。甚至是將心上的那扇窗開了一條縫。或許是近鄉情更怯?又或許是鯤魚腹中的那一幕讓她有所感觸?其實就連明海楠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對一個相識不過數日的人說這麽多的話。隻是自從鯤魚腹中逃生便對此人有隱隱的親近之感。


    “那你為何又會在天璣門中呢”姬平說完便有些後悔。


    明海楠眼中恨意陡然間升起,身上的那把藍色長劍似乎是感應到一般竟是嗡嗡的顫動起來。她牙關緊咬,一字一句的說:“因為魂教妖人殺害我父親,我母親也因為相思成疾隨後跟著離去”


    懼意在眼中一瞬間閃過,魂教二字猛然間在腦海之中炸開,姬平不自覺的向後退,卻又突然想到他已經不是魂教中人,隻是在潛意識中卻是難以分辨的清楚。他突然間想到那日雪山中明海楠四人與魂教中人激鬥的情景,原來她對魂教中人恨意如此之深,才會在生死關頭一步也不後退。


    明海楠看見姬平眼中有懼意閃過,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便似乎是有些自嘲道:“那年我才五歲,是師傅經過那裏,看我可憐才收留我。自此以後天璣門玉衡山上便是我的家。如果不是今日來到這裏,山中十數年苦修,我早就已經忘記了。”


    姬平本就不是巧言善辯之人,又因為自己曾經是魂教中弟子更是心有愧意,不知該怎麽說話,更不用說是安慰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這樣安靜的陪著,聽著。


    時間如斯,夕陽無限好,轉眼已是近黃昏。


    姬平跟在明海楠身後向山下走去,夕陽拉長了她的背影,看上去是如此的落寞。姬平腦中有數次閃過鯤魚腹中那女子的身影,是不是她每天也會坐在這片山坡上等她的心上人?她終究是沒能等到,是不是神情也和她一樣的落寞?


    “這裏就是桃花鎮了,我們在此處休息一晚”明海楠回過頭說。


    姬平這才從沉思中驚醒,抬起頭,隻見前麵赫然立著一塊木匾,上麵刻著三個字“桃花鎮”字體清秀,一看便知道是女子所寫。此處一麵背水,三麵環山,桃花鎮這個名字卻是再適合不過。


    越往鎮上走,人也就越多起來。華燈初上,已經是人山人海,大街兩旁點滿了各色各樣的花燈,五顏六色格外的好看。不遠處的河麵之上閃著點點的燈光,如夜空中的繁星。將幽黑的河水照亮。數條遊船穿行在河麵之上,船上有素衣少女,有錦衣貴婦,有孩童,也有老者,他們將點燃的花燈放到水中。花燈順水漂流,映照的河麵色彩斑斕。花燈漸遠,燈光漸暗,不久之後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姬平站在人群中,不知為何卻想起來舞霓,或許是今夜的情景和寒山城那晚有些相似?


    明海楠向前走出不遠又折回,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兩個並蒂蓮模樣的花燈。她看著不知在想什麽入神的姬平聲音有些溫柔說:


    “今晚是中元夜,這裏的習俗便是放花燈”


    姬平回過神,也不知道是聽到還是沒聽到,隻是連忙的“嗯”了一聲。明海楠繼續說:“傳說人死後便會成為天上的一刻星星,人們放花燈是為了緬懷先人,也是為了讓天上的先人們能夠看得見這地上人此世的太平。”


    明海楠說完將一個花燈遞給姬平,向河邊走去。姬平接過花燈,想到了雪山中村子裏的親人,他抬起頭這漫天繁星,到底哪一顆才是他們呢?他們是不是也能夠看得見我?轉而又想到了離歌,她現在又在何處?


    花燈離開岸邊順著水流徐徐的向河中央飄去。兩盞荷花模樣的花燈映照在幽黑的水麵上,竟是如真的蓮花一樣散發著清雅高潔的氣息。花開並蒂,始終是沒有分開。花燈的光越來越弱,燈已飄遠,再也看不見了。


    河麵之上遊船已經靠岸,船工下船將繩索困在岸邊的一根木樁上。隨後門簾掀開,兩個手持折扇的年輕人相繼下船。他們身穿錦衣華服一看便知應是大富大貴之家。其中一人道:“王兄已經拜入長生堂門下,自然是前途無量,到時還請王兄舉薦”


    “朱兄過獎了,這有何須舉薦,我長生堂廣收門徒,即便是普通百姓,隻要有長生之念,便可入我長生門。單是這東海之濱就有三千教眾之人。更有眾多的散修甘願入我長生堂門下,以求長生之法。那神門與魂教不過是沒日的餘暉罷了”那個被稱作是王兄的人一臉的自得之色,對於他人的誇獎也是十分的受用。


    岸邊的姬平無意間聽他們二人的對話,心中大感好笑。“長生”二字有豈是說說那麽容易。古往今來,有多少驚才絕豔之輩都沒有看破長生,幾個普通人竟然將長生說的如此輕易,仿佛是隨手可得一般。突然他想到了石壁上的那句話,心中又起猶疑,難道這世間真的有人能夠做的到陰陽相濟,五行合一?他轉頭看向明海楠,卻見她眉頭緊促臉上似有慍怒。姬平知道明海楠是為那沒日餘暉所氣惱,隻是他不知道,明海楠在意的是那三千之眾。如若真是如此,這長生堂蠱惑人心,以後必為大禍。


    “二位留步!”明海楠上前一步擋在二人身前。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剛才還在談笑風生的二人臉色微變,當他們看到明海楠那冷豔絕美的臉龐時竟是呆立在原地,癡癡的笑了起來。


    明海楠見二人這副模樣,心中厭惡,冷哼一聲“真的有長生之法?”


    聲音冰冷,但是二人渾然沒有在意,如夢初醒一般連忙回答:“有,有,據說我們堂主便活了一千多年”那王姓公子趕忙回答,但是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眨一下一直盯著明海楠的臉。


    明海楠心中惱怒,但是表情已然平靜:“就連天璣門這樣的亙古巨派都沒聽說過有長生這門法訣,你們有怎麽會有?


    “亙古巨派?”那姓王的公子表情輕蔑的說:“如果是亙古巨派又怎會連統一神門都做不到”


    明海楠表情微變心中卻是大驚,這樣的一番話自是不像一個普通人所說的,這些神門密事就連天璣門內弟子都很少有人知道,自己也是無意中聽師傅談過,談及此事也都是諱莫如深。


    明海楠接著問:“你們堂主是誰?現在何處?”這個問題倒是把他們難住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我們也隻是聽說,究竟什麽樣子估計也隻有堂內的幾個長老見過,至於何處,他老人家那等高人自然不會和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混在一塊。”


    這番回答倒也在明海楠的意料之中,但是心中仍有不甘心:“你們真有三千教眾?”


    “當然,隻是這東海之濱就有三千多人,別的地方更不用說”那王姓公子搶著說,竟是滿臉的自豪。


    “姑娘能否賞光……”話說到一半突然藍光乍起,明海楠手中長劍隻是稍微離開劍鞘便是劍意森然,俏麗的臉上像是凝起了寒霜。


    她將手中長劍立在胸前冷冷的說:“他不同意!”


    二人大驚,沒想到眼前這女子會有如此脾氣,說翻臉就翻臉。但是他們看到明海楠手中長劍上的藍光,便知這並非尋常的劍,而人也並非是凡人。


    “你……你……等著,我們這就叫人去”說完竟是頭也不回的跑了。一旁的姬平仿佛是也感受到了她的寒意,身體不自覺的往後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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