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風動,還是心動。”


    ——折丹神、辛未、陽衍


    陽衍是個活了上萬年的老妖怪,放眼四荒沒有什麽怕的。


    可他偏生就得了根軟肋,這根軟肋還好抓得很。


    當年在折丹神身後瞧見怯弱的辛未,他一眼就覺得這樣的女子,很是新鮮,相處得久了竟然咂摸出一點味道了,很是合自己心意,可惜叫折丹搶先一步,既然是兄弟,便沒有奪人所好這一說。


    他總是漠然地看著他們二人,取笑折丹眼光差,嘲笑辛未膽子小,但心底委實不知道多羨慕。


    後來辛未死了,折丹給了一半的心,立誓生生世世再不相見,他成了他二人之間一根線,牽連著他二人。


    後來折丹再出現,他便知道要出事了,果不其然,辛未丟了命,折丹為了救她,沒了剩下的一半心,從此是真的沒了,四荒沒了風神。


    他覺得自己真是沒用,沒有護住辛未,叫折丹白白搭上自己的命。可是萬事皆有命數,折丹在他麵前,風輕雲淡地笑著,告訴他,這就是自己的命數。


    沒人怪他,可他還是覺得愧疚。


    他帶著辛未回了鞠陵於天時,想好了要護著她的,決計不會再出現之前的事情了,辛未到哪他就到哪,處處緊跟不肯遠離半分,鞠陵於天的結界也設得更加嚴實了,若非他的允許,是沒有人可以進來的,也沒有人可以出去。


    包括辛未。


    往時辛未還是能夠打開結界的,可陽衍擔心辛未受了欺騙被人哄出去,於是便將辛未這個權利給削去了,辛未也不惱,一徑兒淺淺笑著說不怪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思。


    她這個樣子,陽衍就越發愧疚了。


    但他千防萬防,防著外麵的人進來,防不住裏麵的人要出去。


    陽衍得知消息的時候,辛未已然不見蹤影,沒人知道她是怎麽出去的,隻知道她落入了月離的手中。


    月離沒有對她怎麽樣,隻是抱著昏睡的她施施然來了水月泊,說要和陽衍談一筆交易。


    讓出水月泊,自封妖力,他便不會對辛未怎麽樣,否則,他從辛未發間抽出一根針來,銀針折射著光,看得陽衍眼睛疼。


    辛未如今是半人半神的身子,再被煉化成凶鬼不知道會怎麽樣。


    他應了。


    他沒辦法。


    更何況旁邊還站著雲落,雲落的樣子他看了也心疼


    。


    要他殺了雲落,他做不到。


    月離備了口紅木棺材,意思很明顯。這棺材由神木所製,對妖力有束縛作用,在裏麵關上月餘,妖力便會被融掉,他陽衍本事再大,妖力再強,頂多是在裏麵多待一段時日,妖力照樣被融掉。


    陽衍也知道,沒了妖力自己便宛如常人,那個時候他月離要做什麽他也攔不得,但這是最好的機會,最好的有回轉的機會。


    他陽衍本事再大也是妖,不是鬼,凶鬼暴亂他固然有能力平複,可也不是長久之計,如此大麵積的擴散,加上羅刹鈴的威力,神京城都未必擋得住,酆都城北陰大帝已然寂滅,雲落又成了這個模樣,自己現在得了這難得的機會——和月離雲落近距離接觸著。


    沒了妖力隻是個普通人,至少還有活命的機會,辛未也能因此保住一條命,若他不從,頂多是叫月離折損部分凶鬼罷了,且那時,辛未必然沒命。


    他竟隱隱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辛未在他麵前悠悠轉醒,看著他躺進棺材,微微笑著看她,在棺材臨合上那一瞬間,他忽然伸出了手,捉住了站在棺材邊上的雲落。


    雲落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沒有月離的指令也不動,那雙失神的眼睛隻定定地看著她。


    “這是做什麽?”月離現在草木皆兵,見陽衍生出無端之舉,心內頗有些惱怒和不安,本來陽衍這般順從地和他做了這筆交易就叫他覺得不穩妥,現在疑雲頓生,上前一把拍掉陽衍的手,怒道。


    “我隻是來確認一下,辛未現在,的確是沒事了是嗎?”他微微笑著,收回了手。


    “我說話算話,自然再不會對她怎麽樣,你也知道她沒什麽本事不會對我構成什麽威脅,我何必白費這功夫?”


    陽衍自然是知道的,更何況辛未體內還有折丹的半顆心,折丹怕從前之事再發生,在她體內設了屏障,要是想讓辛未死,還需要費些功夫。月離現在若不是必要,根本不會浪費時間在這種時間上。


    “那就好,我可以再和她說一句嗎?她醒了到現在我都沒和她說上一句話,實在叫我傷心。你說,我自封妖力,卻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實在是慘啊。”


    陽衍無辜地眨眼。


    “你就滿足了我老人家這個心願吧。”


    月離被他纏得受不了,於是叫人鬆開了辛未,放辛未過來和他說話。


    “你看你,本事是一點都沒有,每每


    都要我來收拾爛攤子。”陽衍皺眉看她。


    辛未一怔,陽衍從不會這樣和她說話的。


    “記性又不好,總是上當,唉。”


    “你……”


    “住在水月泊我都護不住你,往後可怎麽辦?”


    “這裏現在是他做主了,你不要衝撞要聽話知道嗎?”他看了看月離,語重心長道:“事事莫強求,莫介意。”


    “救人該救,但先顧好你自己。”


    “雲落也和你一樣蠢笨,總上當。”


    “落得現在這樣一個慘狀,你可不要重蹈覆轍。”


    “知道嗎?”


    “無法再護著你了,辛未,自己多保重。”


    “嗯。知道了。”辛未低垂眼眸,點點頭。陽衍說話太奇怪了,正是因為太奇怪,所以她發現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是陽衍想要告訴她的事情。


    他一抬手,握住了辛未的手,麵上顯出不舍之情,乍看仿佛是生離死別。月離上前扯開他的手,冷聲道:“可以了,時間差不多了。”


    陽衍鬆開手,辛未緊握著手默默退後,看著棺材蓋合上。


    月離將辛未和棺材都關在了地牢裏。棺材裏再無聲響,辛未伏在棺材邊上就著高牆上一塊四方的小口照進來的光鬆開拳頭,仔細看手心裏的東西。


    那是一根細長的頭發,這樣長的頭發,隻能是女子的。在場除了她便隻剩瑤華和雲落,而瑤華站得遠,且陽衍方才抓了一下雲落,這根頭發……


    是雲落的!


    辛未不知道陽衍想盡辦法把這根頭發給她的意思是什麽,但是她知道,這是關鍵之物。


    方才陽衍那些奇奇怪怪的話串在一起,每句話第一個字湊在一起才是他真正想要說的話。


    你、記、住、這、事、救、雲、落、知、無。


    你記住這是救雲落之物。


    她收好頭發,將腦袋擱在棺材上,胸口處傳來一陣暖意,她淺淡地笑著,溫溫軟軟開口,道:“阿衍啊,你可真聰明,當初見你的時候,你總是冒失得很,摔壞折丹的花盆,打碎折丹的杯子,還有一會撕壞了折丹的衣袍,可把他氣得,真想念那個時候,我們三個人,一直都很好。”


    女子伏在棺材上,睡得安穩。


    陽衍在黑暗中聽著外麵的聲音,一雙眼睛明亮,妖力暫時還未完全消去,


    他暫時還清醒著,而辛未卻以為他早已沉睡。


    陽衍輕輕勾起嘴角,笑了,是啊,那個時候,三個人多好。


    ……


    月澤從水月泊地牢深處救出辛未和陽衍時,陽衍的妖力已經所剩無幾,身子受到重創,仍舊是沉沉睡著。


    辛未憔悴了不少,但看見月澤的時候精神尚好,問及雲落時,見月澤臉上不怎麽好看的神色時約莫猜出了些。


    加上白白也沒跟來,她試探性地問道:“清微君,雲落,是不是死了?”


    盡管這是她最不想聽見的回答,但她還是聽見了。


    月澤極輕極淡地“嗯”了一聲轉身便走。


    隻留下一眾什麽也不知道的小精怪興高采烈地圍在她身邊大喊:“姑姑回來了,姑姑回來了。”


    辛未在原地站了站,忽然想起來陽衍給自己的頭發,急忙追上月澤,將頭發遞給了他。


    “這是陽衍昏睡前給我的東西,他那個時候想盡辦法扯下了雲落的頭發,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但他說這是救雲落的關鍵之物,我想事情應該還有回轉餘地。”


    月澤拿著那根頭發,帝皇瞳一開,隻見一團妖氣聚集著,裏麵浮著一個小小的光點。


    那是雲落的一魂!


    陽衍在妖力被封前的那段時間,用了大部分妖力強行從無意識的雲落身上強取了一魂,且將魂魄寄在頭發上,拿妖力護著。


    他難得地笑了,道:“多謝二位。”


    辛未看著他禦劍而去,想起他眉眼間的喜氣,想來雲落是有法子能回來了。


    一百年後的凡世。


    站在半空的辛未和陽衍。


    “這小子是那楚子衡?”陽衍瞠目結舌地看著底下調戲少女的少年,“這,這……”


    “應當是沒錯的,那少女名喚雲兒,是這一世的雲落。”辛未細白的麵龐騰上紅暈,“對麵那個,便該是這一世的楚子衡了。他二人十世情緣,這一世也是夫妻,親昵之舉也可理解。”


    陽衍捂著眼睛,歎道:“難怪月澤那小子不來看,我都受不得。”


    辛未抿嘴淺淺一笑,道:“罷了罷了,也不看了,我們且去凡世逛一逛吧,許久未出來了,倒是有些悶。”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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