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雲落走了出來,一時間眾人紛紛圍了過來。都市王從人群中擠上前,湊近雲落四下打量:“沒事吧?讓八哥好好看看有沒有哪裏受傷了。”


    雲落順著他的意思轉了個圈,微笑道:“八哥,我沒事。”


    “方才我去忘川小築尋你,卻聽說有人冒充我早就將你帶走了。”都市王眉頭緊鎖:“急得我連忙就敢出來尋你,光天化日之下,在我酆都城竟然還有人使這等陰招,幸好你沒事,,不然八哥就算把這整個酆都城掀開也要將人挖出來!”


    雲落心裏料著那凶鬼之主必定是個不好對付的主,不過目前看來他來這裏似乎是隻想勸說雲落與他合作,並沒有想在酆都城生一些風波的念頭,現在事情又那麽多,實在是不便與哥哥們說起此事,免得他們擔心,於是打著馬虎就將話題帶過了,跟著都市王去都市殿找北陰大帝去。


    北陰大帝原是去了忘川小築的,碰巧雲落不在,月澤受了傷還在靜養,他便作罷,去了都市殿,這邊都市王剛得知雲落正在火急火燎地尋北陰大帝,就叫了身邊的鬼侍前去通報一聲,結果鬼侍回來告訴他雲落已經被“他”帶走了,都市王心中方知不妙,也沒告訴自家帝父妹妹不見了,謅了個借口就急急忙忙地就出了殿來尋她。


    現在總算是尋見了,要是再尋不見,真真是要驚動帝父,若是帝父知曉了這件事,怕是得發怒。


    “雲落見過帝父。”雲落跪在光滑的地板上,看著自己的倒影,頗有些淩亂,從大牢裏一路狂奔,絲毫沒有顧及到自己現在在酆都城,穿衣打扮皆是以陰姬的規格來的,就算是日常便裝也是馬虎不得,不想之前在外邊那般隨意,這行動一大,發飾衣裳就都亂了。


    雲落瞧著自己這個樣子實在是有些羞愧,但是如今雲斐的事情更為要緊,她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幾個頭,腦袋撞擊在堅硬冰涼的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落兒,你這是做什麽?”北陰大帝原本是要吩咐她起來,卻沒想到還未開口她卻自顧自地磕起頭來,使得也不知是多大的勁,發出這麽響的聲音。


    “雲落有罪。”雲落抬起腦袋,清澈的眸子望著坐在上方的北陰大帝。


    “一罪,回城之時將外麵那些不幹不淨之事帶了回來,生了這許多風波。”說罷,朝地上狠命一磕,白淨的額頭上開始滲出一點點血跡。


    “二罪,沒有護住神京城太子,使其受傷,招致神京城對酆都城不滿,恐再生事端。”說罷,又是低頭一下。


    “三罪,沒有教導好雲斐,放出凶鬼,助紂為虐。”雲落說完,再次朝地上一磕,額頭上已是血肉模糊。


    北陰大帝坐在上麵,沉默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並沒有再說什麽,也沒有歎息,就這麽靜靜地看著雲落,過了許久,才開口道:“本帝不怪你,先起來吧。”


    “雲落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雲落固執得仿佛是一座雕塑一般:“求求帝父先將雲斐放出大牢,雲落雖是沒有教導好他,但是這麽多年的相處,雲落相信他的為人,決計不會做出這種事,他一定是被人誣陷的!”


    “落兒,他犯的事,不僅僅關乎酆都城。”北陰大帝起了身,過來扶起雲落:“帝父知道你心疼他,可是這件事,沒有證據證明他是清白的,那麽帝父也無法將他釋放。”


    “是啊,落落你就不要難為帝父了,這件事四荒都是知道了,如今四麵八方的壓力皆是朝帝父而來,所有人都要求將雲斐送到神京城去公審,要為四荒所有因凶鬼而枉死的人討一個公道。”都市王也在一旁好心勸道:“帝父能在眾口悠悠之下將雲斐暫時保在酆都城已實屬不易,你再讓帝父將他放了,這不是逼著四荒的人過來討伐我們酆都城嗎?”


    “這……這件事怎麽會傳出去的?”雲落順著北陰大帝的手起了身,膝蓋跪得久了有些麻木和冰涼:“這件事從開始到現在至多不過兩日,怎麽會傳出去?”


    “此事背後定是有人在設計,就是想要陷酆都城於這一場風波裏。”都市王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妹妹:“落落你對雲斐極為上心,哥哥們都知道,帝父又豈會不知?隻不過這一次,就算雲斐是被陷害的,我們也暫時沒有辦法將他放出來。”


    雲落頭一回感到了無措和無奈,明明大家都知道人是無辜的,可就是不能救他,這就是所謂的用小家換大家嗎?


    “落落你也不要太擔心,帝父如今已經在想辦法了,你不要急。”都市王見雲落眸子一點點暗淡下去,急得趕緊勸她:“你也莫要太過焦慮,雲斐那邊有你五哥在,暫時是沒有事的。”


    “暫時……帝父你告訴我,這件事情究竟有沒有法子解決?”雲落抬起眼看著帝父:“你們有沒有十足的把握將雲斐救出來?”


    北陰大帝伸出手,指尖泛著微微的光,他抵在雲落的額頭上,聲音不急不緩,仍是那麽具有威嚴:“落兒,凡事皆有定數,莫強求。”


    “可是帝父,那是雲斐啊,誰都可以不理解,但是您不能。”雲落感到額頭上一片涼意,不一會兒,額頭上的傷口就都不見了,北陰大帝是用了靈力去修補雲落的傷口,他仔細地再檢查了一邊,方將手放下,“落兒,是他也好,抑或是你,這都是你們命中的劫數。”


    雲落沒有體會明白北陰大帝的話,正待追問,北陰大帝卻擺擺手:“先退下吧,此事莫要再提了。”


    雲落仍不放棄,想要衝上去去問個明白:這可是雲斐啊,誰都可以不救他,他不行!


    “帝父,落兒先行告退。”雲落咬著嘴唇看了北陰大帝好幾眼,北陰大帝卻背對她再沒有轉回身,雲落退後了幾步,想了想,重新跪了下來:“帝父,對不住了。”


    說罷,人便好似風一般飛去了,這還是頭一回,雲落回來之後再旁人麵前動用自己的靈力。


    “帝父,不告訴落落真的沒事嗎?”都市王立在北陰大帝身邊,神色複雜:“您明明知道了一切,還有您的身子……”


    “無妨。”北陰大帝的臉隱沒在一片黑暗之中:“這都是他們的命數,也是本帝的命數,你看好你妹妹,勿要讓她傷了自己。”


    “是,帝父盡管放心,五哥在那邊,能夠照顧好落落的。”


    父子站在都市殿裏,周圍是柔和的暖黃色燈光,二人皆是陷入一種寂寥的沉默。


    雲落這下心裏已經打定主意要將雲斐從牢裏麵劫出來,現在除了她也沒有旁人能夠相助了,哥哥們和帝父都是迫於四荒的壓力不能放人,那她雲落就做一回惡人好了。


    反正自己也不是頭一遭做惡人了。


    悄無聲息地進了大牢,周圍空蕩蕩的,竟是一個人也沒有,隻有牢裏被關押著的犯人的叫聲,雲落好生奇怪:“起先來這邊的時候明明是有不少陰卒,怎麽這會子怎麽一個人沒有?”


    但是容不得多想,雲落現在隻想著趕緊將雲斐救出來,然後帶著他出了酆都城找個容身之所。雲落躡手躡腳地靠近牢房大門,四下查看著,牢房都是一模一樣的,她隻來過一次,現在根本不知道雲斐是在哪一個牢房。


    四周還是一個人都沒有,如是這般,雲落心中更是慌張,大牢重地,怎麽可能會一個陰卒都沒有難道是發現了她要進來劫獄,所以提早布好局就等著她落網。


    不管了,保險起見,雲落閉上眼,暗自運起靈力,太久沒有動用靈力,血脈裏血液裏湧動起來,一時間湧動到喉嚨上,雲落壓了下去,靈力迅速聚集,雲落對著大牢一點,牢裏一下子就安靜下去了——雲落強行用自己的靈力將牢裏關押著的犯人都壓製住了,使他們發不出任何聲音,但是數量太多,雲落身子又虛弱,是撐不了多少時間的,雲落必須在短短時間內將雲斐帶出去。


    雲落在長而寂靜的甬道裏奔跑,不停偏過腦袋查看兩側的是否是雲斐,她似乎記得雲斐是被關押在盡頭的牢房裏,於是她用盡力氣奔過去,卻在到達盡頭那一刻愣了——一排牢房立在盡頭,規規整整,一模一樣。


    雲落不知道哪個裏麵關著的是雲斐,又不可以發出聲音,隻得湊近了去看,結果才剛剛邁出一步,有一間牢房的牢門忽然緩緩打開,雲落一怔,隨即閃身進去,低聲喚道:“阿斐。”


    “落落。”


    熟悉的聲音,是雲斐的,雲落大跨步上前去看在刑架上的雲斐,果然沒錯。


    在刑架上鮮血淋漓的雲斐聽到這一聲熟悉的呼喊,勉力將腦袋抬起來,雲落解開繩索,扛著雲斐的肩膀將他從刑架上挪下來。


    “落落。來了。”


    “是,我來了。”雲落忍著眼裏的淚攙著雲斐走出牢房,靜悄悄的牢房裏忽然就湧起了一陣嘈雜的聲音:“怎麽沒有聲音了?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快去看看。”


    “真是的,還在換班的路上呢,又被叫回來了。”


    “勿要多言,快去看看怎麽回事?”


    ……


    一陣鬧哄哄,雲落從他們的對話中聽清楚了,原來這是剛好趕上了換班,是以牢房裏才會連一個陰卒都沒有,她雲落是碰巧鑽了這個空兒。


    來不及多想,趁著他們還在忙亂,雲落扶著雲斐,略施術法,化作陰卒的模樣從他們身邊穿了過去。


    臨走前,還有陰卒疑惑道:“怎麽回事,這些犯人身上好像是被下了什麽禁製,用靈力強行壓住了。”


    “是何人會有如此深厚的靈力,這麽多的重犯,都壓得住。”


    “五殿下,您看……”


    “罷了,清查一下有沒有少了的犯人即可,若是沒少就不必追查。”


    “是!”


    又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閻羅王在混亂的人群中瞧了瞧那兩個迅速離去的身影,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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