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雲落皺著眉一品:“怎麽我覺得你是要把黑鍋往我身上甩。”


    “自然是不敢,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阿七”輕蔑一笑:“殿下難道是害怕。”


    “我肯定害怕,誰知道從你嘴裏出來的東西對我是否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殿下,我何必騙你,騙你我也無甚好處。”


    雲落看著阿七額間的曼珠沙華良久,冷笑道:“你以為,這樣掩飾著我就看不出來了嗎?”


    對麵的“阿七”身子一僵,故作輕鬆地笑道:“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們主子,老是算計我做什麽,不累麽?”雲落聳肩做無奈狀:“我就是個廢人,幹什麽纏著我。你家主子對我酆都城興致也是高過了頭,日日想著如何學我酆都城裏的東西,拿我酆都城裏的東西去做亂七八糟的事情。”


    “殿下這可就說笑了,酆都城裏秘術頗多且精深得很,本就受四荒所有人的仰慕,大家趨之若鶩,怎能說獨我主子興致頗好?”


    “那些個仰慕的,也沒見有你們這麽無孔不入無處不在無所不學啊。”


    雲落站在原地,風揚起她的衣角,腰間的鈴鐺竟是“叮叮當當”地響起來,雲落覺得自己真的是沒法忍了,有個冒牌貨奪了自己姐妹的身軀還義正言辭,麵上不僅毫無羞愧之色,這理所應當的神色氣得雲落想要揍她。若是當初的雲落,二話不說赤練綾甩過去勒住,再狠狠地抽她一頓,這如今,身體越發不濟,任何事都需要小心些。


    可是雲落胸口裏麵還是堵著一口氣,她仍是有些不平,於是指著“阿七”破口罵道:“你以為偷去了阿七的記憶,去酆都城偷取屍液自己仿製,盜取曼珠沙華提煉邪物沒人會發現嗎?你將大量的曼珠沙華熔入百香散,致使曼珠沙華原本的氣味被曼珠沙華掩蓋,尋常人根本發現不了,但是我打從一開始就聞見了百香散裏的疑點。”雲落從袖子裏抖出一個白色小瓷瓶:“我趁所有人不注意取了一些出來,這一路上都在研究百香散裏麵的成效,直到去了傾雲觀看到阿七原本給我留下的曼珠沙華花瓣我才醒悟――你在裏麵加了曼珠沙華。”


    “果然逃不出殿下的眼。”“阿七”靜靜聽完雲落的怒罵加分析,麵色如常,絲毫不驚慌,反倒有一種早就會料到的神色:“不過這種法子自古以來就沒有人做過,饒是殿下再聰明,也是需要一段時間思索的,這一段時間,足夠我做許多事了。”


    “你做了什麽。”雲落開始出冷汗,是她太大意了,竟然忘了除了她和月澤、楚子衡一夥人,這邊還有雲斐和白白以及太華的一眾弟子。雲斐自我保護強悍異常,不許生人,尤其是這種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個危險人物的人靠近,雲落方才也有看過雲斐,探過脈息,如往常一般,並無什麽異常。而白白就更不用說,生來體質特殊,百毒不侵。


    那麽,這一群力量相對薄弱又失了清微君庇護的太華弟子,在那段時間內,極有可能被“阿七”動了手腳。


    “你到底對他們幹了什麽?”雲落怒道:“快給我如實招來,我還可放你一條生路!”


    “生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怎麽會給我生路呢,你們根本就不會放過我的。”“阿七”仰天長笑:“陰姬殿下你說得對,我不是‘阿七’,那個可憐可悲的女人怎麽會是我?她千辛萬苦從酆都城裏解脫,入了輪回道,從此失了高深法力,無限的壽命去做了個普通凡人。這一切不過是為了一個不知道是在幾百年前有過一段姻緣的男子。她如願以償地投生到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小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過的平淡乏味。而她愛的那個男人,卻錦衣玉食生活在雲端,是凡人口中的皇子,是儲君。”“阿七”說到這裏,別有深意地瞧了雲落一眼:“既然是殿下要圓了她這個念想,肯定要讓她們見麵才是,姻緣這東西強求不得,凡事順其自然最好。殿下想方設法讓她做了凡人,這亂了四荒的秩序,原本不該存在的人忽然出現,原本不該見麵的人見了麵,影響到的不止是她們二人,肯定還有其他人,殿下的做法,改寫了其中一些人的命。”


    “你什麽意思?”雲落聽著聽著越覺得不對勁,這一回的凶鬼和上次已然不同,她聰明善狡辯,蠱惑人心最有一套,雖然真正實力尚未可知,但是僅憑這迷霧大陣,纏人小鬼,連命傀儡,以及這靈活的宛如活人的應變和回答就足以表現出它的截然不同。沒想到短短時間內,凶鬼已經進修到這種可怕的地步了。


    “‘阿七’來到這裏後,隻保留了一些和那凡世男子的一點記憶,憑借著這一點點的好感,她自然是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甘願與他私奔,懷上他的孩子。”“阿七”笑靨如花:“不過呢,殿下做事也不完善,好事要做就做到底,送佛要送也要送到西。您後來忘了這麽檔子事情,可憐她受盡白眼嘲笑,冷落疏遠,凡世最講究門當戶對,她一個草莽女子,如何能得皇室宗親的青睞。鎮民都說她肯定是生了孩子被趕回來了,隻有關係與她要好的幾位女子方知她被亂棍打出皇宮,孩子沒了,名分沒了,回到鎮裏成日被人指指點點。她不過凡塵俗世女子,哪裏受得了這些,出門之時,還遇上鎮上的流氓好色之徒,受盡屈辱,勉力呼救卻無人上前,她親眼看著鎮民一個一個帶著嫌棄的眼神從她麵前走過,沒有一個人肯相助,等到她的好姐妹趕到時,早已咬舌自盡。”


    雲落愣在原地,她從七婆出了酆都城之後就很少再去關心她的事情了,沒想到她在凡世間,竟受了如此慘無人道的折磨。


    一時間,雲落再次陷入深深的自責,六百年了,她最害怕這種感覺,因為自己的失誤而致使旁人遭受了不幸。


    “那可是殿下最要好的姐妹……自然,不知道殿下有沒有將她當做您最好的姐妹,她是這麽想的,臨死前酆都城裏所有記憶都浮現出來的時候,她也不恨您。”“阿七”繼續在雲落的耳邊輕輕吹風:“可惜呀,她這麽相信您,在凡世仍是遭受了此等屈辱,死了也沒個魂魄,落得個魂飛魄散。您說,她當初要是在酆都城好好呆著,如今還是孟婆,這些個糟心事怎麽可能會發生在她身上呢?”


    雲落隻覺得心底的傷口被揭了傷疤,傷口汩汩地朝外麵冒血。


    “不是我,不是的,我沒有……”六百年前萬人指責的一幕浮現在雲落的眼前,雲落蹲下去捂著耳朵不住地搖頭。


    所有威風凜凜倒塌在心底掩埋最深的不堪回憶之下。


    “七七。”


    “阿澤,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雲落忽然揪住站在她身旁的月澤,淚光點點,一如六百年前:“你信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聽我說,我有苦衷,但是我真的沒有想過害你,我最愛的……不是你麽……”


    雲落複又低著頭哭泣,月澤怔在原地,他伸出手在半空中,想要摸一摸雲落的頭,可是不知為何,又遲遲猶豫著沒有去做。


    “你若是做不到,就放手吧。”楚子衡一把拉過雲落,斜著眼看月澤,眼角的淚痣莫名地有些瑩潤的光。


    “你是誰,走開!”


    楚子衡隻察覺到一陣扯拉感,他低頭一看,白白瞪著他:“你給我放開我娘親。”


    楚子衡拿他沒有辦法,隻得鬆開了攬住雲落的手,低頭哄道:“好好好,小祖宗,都依你,小爺這就放開你娘親,你看,這樣行了嗎?”


    白白拉低雲落,給雲落擦眼淚,抱著雲落的頭安慰道:“娘親不哭,白白給娘親報仇,娘親不要害怕。”


    雲落情緒穩定了些,她苦笑道:“娘親又丟臉了,又讓白白看去了笑話。”


    “娘親才不是笑話。”白白牽著雲落的手朝前麵走去,對著對麵的“阿七”冷聲道:“你算個什麽東西!”


    雲落大驚,這有點不對勁啊。


    “我娘親,酆都城陰姬殿下,北陰大帝唯一的女兒。我娘親修為頗深,天資聰穎,小小年紀就掌控羅刹鈴,四荒之內百鬼皆臣服於我娘親,你一個不知名的小鬼也敢這麽對我娘親,我看你是不要命了。”白白冷冷地看著“阿七”,黑色的瞳眸裏漸漸燃起金黃色的光芒:“不守規矩是要付出代價的。”


    雲落看見白白失控的眼睛,想要衝上去阻止白白的帝皇瞳亮起來,可是已經晚了,白白亮亮的右眼在灰蒙蒙的天下灼灼有神。


    大而明亮的眼睛裏,金色的瞳線明顯異常,顯得整個人矜貴無比。


    在場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帝皇瞳,四荒之內,明明隻有清微君才有,為什麽,這個小孩子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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