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普聽到澹台熠這句話,頓了一下,反應過來,“那先用膳?”


    澹台熠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眼,“宋卿不是說要下廚?”


    宋普摳了摳手指頭,羞赧地道:“陛下現在就餓的話,臣來不及做了,不如就明天?臣在家裏做好後帶進宮來,給陛下嚐?”


    澹台熠聽了,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也好。”


    宋普見他半天沒有挪過位置,不由得疑慮,“陛下?這本奏疏說了什麽?”


    宋普此舉實在僭越,他雖有君臣觀念,但到了這會兒也因為倆人距離的拉近,澹台熠心情也被他哄順了的緣故,他也變得鬆懈了。


    澹台熠想出口訓斥他,然而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漫不經心地回答:“李尚書遞上來的折子,他和恭王府過節甚大,隔三差五和孤說道,以為孤厭憎恭王,便能替他出頭。人還算圓滑,但到了這會兒委實蠢笨,恭王好歹是孤弟弟,替他教訓弟弟,打的是皇家的臉麵。”


    宋普困惑地問:“李尚書和恭王府有何過節?臣怎地沒聽說過?”


    澹台熠瞥了他一眼,“宋卿兩耳不聞窗外事,自然不知道。”


    宋普一愣,當即十分感動地道:“陛下竟還知道臣的情況,臣受寵若驚。”


    澹台熠哼了一聲,涼涼道:“孤要找玩伴,自然得找單純些的,若個個都像沈雍和那般聰慧……”


    他說到沈雍和,頓了一下,沒有繼續往下說了。


    宋普聽到這個名字,小心翼翼地窺澹台熠的臉,也沒敢開口。


    氣氛忽然凝重了一會兒,門外響起了曹喜的敲門聲,“陛下,晚膳已備好,是否用膳?”


    澹台熠聽了,順理成章地放下了手裏的奏疏,對宋普道:“宋卿,陪孤用膳罷。”


    宋普有點遲疑,但澹台熠也不是詢問他的意見,而是命令,他起身,淺金色的雙眸居高臨下地望著宋普,嗓音是能讓人沉浸其中的柔和華麗的音色,“孤和宋卿一塊兒用膳,胃口都要好些,宋卿功不可沒。”


    宋普道:“能為陛下分憂,是臣的榮幸!”


    澹台熠聽了,嘴角一翹,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如此,孤便應了宋卿,宋卿以後午膳和晚膳可在宮裏享用。”


    宋普:“……”


    澹台熠道:“宋卿為何不說話?可是不願?”


    宋普連忙道:“沒有沒有!既然臣能叫陛下胃口大開,也算對陛下有些用處,隻是陛下恩寵之甚,叫臣實在受寵若驚,因而難免失態,請陛下恕罪!”


    澹台熠語氣寬和了許多,“孤沒怪罪宋卿。”


    澹台熠酒量很大,吃飯也有要喝酒的習慣,宋普挺怕喝醉失態,但幸好澹台熠不會勸酒,所以他做做樣子喝一些也不會失禮。


    澹台熠抿了一口酒,眼神裏似乎都沾染了些許酒色,帶著幾分灼人的暗色,他直勾勾地看著宋普,唇角還含著淡淡的笑意,仿佛有什麽能叫他開心的事情一般。


    宋普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坐立難安,不過臉上還是露出乖巧的笑意,小心翼翼地道:“陛下為何一直看著臣,可是臣臉上有什麽東西?”


    澹台熠道:“無事。”


    他能叫宋普一塊兒用膳,也是有生以來頭一遭,前頭還能是他一時興起,現在……倒也不客氣話,他可不會說什麽客氣話,這宋卿不像世家那般格外恪守禮儀,一舉一動都像精心計較過一般,他吃東西的時候雖然很斯文,雖然還是泄露出幾分隨意,連表情都是享受的,好像在吃什麽絕世佳肴,連眼角都微微眯起,在眼下留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澹台熠的目光忽地落到了宋普那因為捏著銀箸的手突顯出來的指骨頭泛著白,反而顯得周遭皮膚還泛著一片紅色,那淡淡的紅色分明還是手指印的形狀,他眼眸微動,開口道:“宋卿的手可還疼?”


    宋普和澹台熠同桌吃飯,澹台熠不動筷子,他就不敢動筷子,隻能趁澹台熠不注意的時候去夾眼前的菜肴,吃的很不自在,聽他問話,他吞咽下嘴裏的東西,又有些噎到,捶了捶胸脯,再喝了一口清酒,才控製住沒有在澹台熠麵前失態,“回陛下,臣好多了,手不疼了!”


    澹台熠若有所思,沒說話了。


    飯畢,宋普要回家的時候,曹喜又追上來,“宋大人請留步!”


    宋普真的怕了澹台熠了,怕他又改主意讓他留宿,因而聽到曹喜的聲音,他嚇了一跳,臉上的表情都差點控製不住。


    曹喜對宋普這幅驚慌的表情可太感同身受了,也隱約覺得對方沒表麵那般愛戴澹台熠,因而有了些同路人的感覺,對宋普態度那是十分溫和,幾近諂媚,“宋大人莫慌,陛下差老奴過來送一副金玉膏,此金玉膏活血化瘀止痛,用處頗廣,宋大人用得上。”


    他掀開托盤上蓋著的紅布,上麵有一小小的矮圓壺小罐子,分量看著不大,也就手掌大小,宋普當真受寵若驚了,“陛下送我的?!”


    曹喜笑吟吟地道:“正是,奴聽陛下的吩咐,也嚇了一跳,宋大人不知,陛下即使對太後都無這般貼心,宋大人得了陛下的心,以後怕是少不了盛寵。”


    宋普心情十分古怪,竟真的有些受寵若驚了,之前貓也就算了,現在加上那琉璃石,這金玉膏,狗皇帝送他的東西可不少了。


    曹喜道:“宋大人拿好,陛下還吩咐奴提醒宋大人記得明日的點心,別忘了。”


    宋普接過那金玉膏,揣進袖子裏托住,對曹喜道:“曹公公請代我轉告陛下,請陛下放心,明日他便能吃到點心。”


    又遲疑了一下,壓低聲音道:“曹公公可否提醒一下陛下,讓陛下批閱奏疏?”


    曹喜臉色頓時變了,麵帶恐懼地道:“……陛下不愛聽這些話,若奴去提醒,怕要掉腦袋。”


    宋普見他臉色,又注意到他額頭還未好全的傷口,明白了大半,“是我疏忽了,曹公公請勿怪罪。”


    曹喜憋了一會兒,似乎想說些什麽,又顧忌著周圍的人,又閉上了嘴,隻道:“如今天色也晚了,宋大人快回去吧。”


    宋普應了一聲,趁著夜色上了自家的馬車,回家了。


    翌日,宋普都不用青梅叫起床,便提前一個時辰穿好衣服。


    他抱了抱豆腐——他不太喜歡琉璃這個名字,所以在家裏還是叫貓小名豆腐。那塊紫中帶粉的琉璃石被串在了銘牌旁邊,襯得豆腐越發、漂亮。


    豆腐也的確粘人,對宋普親的很,宋普抱它,它就知道撒嬌似的喵喵叫,讓宋普心情十分愉悅。


    他和豆腐玩了一會兒,便去了自己的小廚房。


    他娘體諒他,特地在他院子裏建了個小廚房,配置了兩個廚娘,一個為他準備膳食,另一個便是為他做糕點點心的。


    點心師傅的手藝不錯,所以過來給他打下手,因為宋普年紀小,脾氣也是少有的溫和接地氣,點心師傅和他說話都沒那麽畢恭畢敬,“少爺你那什麽風糕要怎麽做?你看我能幫你什麽嗎?”


    宋普煞有介事地說:“材料都準備好了嗎?”


    廖師傅說:“準備好了,你來看看,還有什麽缺的?”


    宋普掃了一眼,就知道都齊全了。


    戚風蛋糕是比較容易上手的那種蛋糕,在古代也能做出來,材料用得不多,他在大學寢室也能用電飯煲做出來。


    他一回來就從外邊請工匠過來做麵包窯。麵包窯在國外的很普及的,他在農村老家的時候,閑的無聊,跟著老爸一起搗鼓過,所以原理和步驟都還記得。但工匠對此一頭霧水,他還花時間去畫了圖紙,然後和他們溝通,折騰了有三個時辰,才完工。


    完工後他還試了試,看能做出麵包,才舍得放他們走。


    隻是這一晚上他睡的也少,才睡了三個小時,現在不停的打哈欠,眼下都浮現出淡淡的黑眼圈。


    宋普拒絕了廖師傅的幫忙,自己開始動手。


    青梅也早早起來,過來廚房湊熱鬧。


    宋普年紀雖小,但也是讀書人,從來不進廚房的,這次聽說他要給陛下做點心,還大費周章請工匠過來做東西,整個國公府都雞飛狗跳起來,連宋母宋淩雲都過來問,宋普將他們一一打發了,也沒多說什麽。


    現在他上手開搞,一廚房的人都緊張地看著他動手,就等著他不行,趕緊過來接手。


    但出乎意料的是,宋普動作十分嫻熟,像是做過無數遍一般,也沒有喊他們幫忙,讓他們無用武之地。


    幸好宋普出身國公府,底蘊豐厚,他想要的白砂糖牛奶等材料唾手可得,因而讓他的進程變得容易了許多。


    蛋糕並不是很難,難的是用麵包窯烤製,萬一火候不行,就毀了。


    雖然狗皇帝應該不至於因為吃不到點心就罰他,但昨天他送了他金玉膏,宋普還是藏了些想叫他驚喜開心的想法,因而賣了十二分的力氣。


    到成品出來,宋普見顏色十分漂亮,也不禁鬆了口氣,他還製了少量的奶油,因為量不大,所以單獨放到了一旁,可以讓狗皇帝嚐個新鮮。


    他時間把握的剛剛好,成品出窯,便讓人準備了食盒放好,和宋國公一塊兒進宮。


    待宋普見到了澹台熠,他一時沒忍住,問:“臣做好了點心,不知陛下是否……”


    他沒有說完,但瞥向澹台熠的眼神裏充滿了暗示。


    一開始說好了的,他要批閱好奏疏,他才給他做點心的喔。


    然而澹台熠若無其事地說:“宋卿既做好了點心,還不快送上來讓孤嚐嚐。”


    絕口不提奏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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