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祁沐蕭正發愁這事,而冰玉床上的洛黎絲毫意識不到時間的流逝,她的神識正在無主冥魂境裏遊蕩。


    此時洛黎孤身一人走在薊城鬧市主道上,她有些茫然的看著周圍人來人往的路人,大家都穿著棉襖,天寒地凍,隻有她穿了一身單衣,在這冰天雪地裏毫無目地走著。


    她絲毫不覺得冷,周圍的人都好奇的看著她。洛黎走到鬧市的主街上,她瞧見不遠處的一個小地攤,眼前一亮,疾步走上前,她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阿婆,是她記憶裏的那位賣罩餅的劉阿婆,隻是老了不少。


    阿婆見她來了,親切地問:“洛丫頭來了?怎麽穿的這麽少?嘴饞了?要不要來一碗罩餅,熱乎的,剛做出來的呢,給你暖暖身子。”


    一樣的聲音。


    洛黎心中一顫。


    她,不是在王都燕陽嗎?


    而這裏,她的家鄉,不是早就毀掉了嗎?


    她謝絕阿婆,轉身往另外一個方向疾步走去。


    一刻後,她來到一家大宅門口,她瞧著門上的牌匾——洛府,金閃閃的二字赫然在上。


    熟悉,懷念,難以抑製的激動。


    洛黎感覺臉上有溫熱的液體滑落,她抬手一抹,堅定的往台階上走,重重的叩了叩門。


    一個老頭開門,那老人見是她,立馬迎了上去,洛黎也很是激動的走上前,“文伯!”


    “大小姐,您怎麽回來了?這大冬天的,您怎麽就穿了一身單衣,快!大小姐回來了!趕緊給大小姐拿件氅衣!”文伯吆喝著,片刻後跑出來一個少年,十四五歲的樣子,拿著一件大紅色的氅衣疾步跑了過來。


    “阿姐,你怎麽回來了?就你一人?姐夫呢?”俊俏的少年一把把氅衣給她披上,不覺寒冷的洛黎突然感覺到了溫暖,她呆呆地看了那位少年一眼,這樣清明的眼睛,勾起她心底最遙遠的回憶。


    她突然激動地抱住那俊俏少年,聲音微顫道:“浩然!浩然!真的是你!”她緊緊地抱住那少年,快樂地蹦起來。


    少年呆站在那裏任她抱著,不知所措,臉紅地說:“阿姐你怎麽了?我是浩然啊。”他瞧了眼文伯,老頭也搖搖頭,不知自家小姐怎麽了。


    洛黎跳著跳著,不知不覺視線模糊,淚水已布滿臉頰,寒風一吹,突然覺得有些冷了。


    她緊緊地抱著小然,生怕一鬆手,小弟就會消失。


    洛浩然一頭霧水,心道:自家阿姐莫不是和姐夫吵架了吧?怎麽突然跑回娘家了。


    他不敢多問,隻得輕輕拍著洛黎的後背,給她一絲安慰,又覺得脖子一涼,餘光看去,阿姐哭的已經不像話了。


    這時照壁後走出一位婦人和兩名丫鬟,婦人手裏端著暖爐,她瞧見洛黎在哭,趕緊上前查問。


    “黎兒?”婦人把手中的暖爐遞給丫鬟。


    洛黎抬眼看到來人,又慌了神,她又一驚一乍的喊了一聲“阿娘!”立馬跑過去抱住婦人。


    婦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陣勢嚇到了,幾人麵麵相覷,不知發生何事。


    緩和片刻後,洛黎鎮定下來,她袖中得手狠狠地扣了一下掌心,確定感到疼痛後,她整個人精神起來。


    “小弟,阿娘,我們進屋去吧,外麵好冷。”她清楚地看到從自己嘴中吐出的哈氣,笑盈盈道。


    “阿姐你是怎麽了?是不是和姐夫吵架了?”路上,洛浩然忍不住問,他娘給了他一個眼神,他便噤了聲。


    一行人進了屋子,婦人領著洛黎回到她之前的屋子換件衣襖,別的話並未多問。


    洛黎站在自己熟悉的屋子裏,有些擺設已經換了,但這床還是她之前的床,衣架,書案都是她印象中的模樣。


    她忍不住摸了摸床架,踏實的觸感,卻仿如隔世。


    她換了身粉紅色的衣襖,披上氅衣去她娘的屋子,她還未進去時,聽到門簾裏小弟在說:“阿娘,是不是阿姐的性子惹禍了,讓姐夫休了?怎的這大冷天的穿了一身夏衣就回來了,還這樣一驚一乍的……”


    “然兒,休要胡言亂語,今日功課做完了?你阿爹回來了要是看到你又偷懶,小心責罰你。”


    洛黎撩開門簾,走了進去,她乖巧的給阿娘福禮,走到阿娘身邊,仔細的打量著。


    阿娘和她記憶裏的無甚出入,隻是眼角處多了點皺紋。她起身走上前,讓正在給阿娘捏肩的丫鬟停了手,自己上前輕輕地給她揉按,她知道阿娘的肩頸一到冬日就會疼痛,雖然阿爹曾去山莊求了不少丹藥,卻不太見效,這老毛病依舊如此。


    阿娘見她如此,倒也沒多言,那手輕輕的拍了拍洛黎的小手,洛黎感覺到她身上的溫熱,心中也暖洋洋的。


    “阿娘,阿爹去哪裏了?”


    “你阿爹去了凰城送畫去了,怎麽,你沒見到你阿爹嗎?他臨走時還帶了些喜歡的點心,說要給你送到寧府。”


    “寧府?”洛黎手下動作放緩,這寧府……有些熟悉,卻又記不起來……


    “黎兒,你與娘說說,你莫不是在夫家發生了什麽事吧?今日為何如此奇怪,不打招呼自己一人回來,還穿成這樣——”


    浩然在一旁小聲嘀咕,“大姐是不是被休了……”


    “夫家?什麽!我成過親了?”洛黎瞪圓了眼,不可置信地瞧著二人。


    “阿娘,我看阿姐不是和姐夫吵架了,是傻掉了……”


    洛黎毫不客氣的瞪了一眼洛浩然,他便不敢造次。


    婦人一聽洛黎什麽都不記得了,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趕緊招呼來了王管家,去請大夫。


    洛黎一臉茫然的坐在一旁喝茶,突然呆呆地問:“今年可是天元三十五年?”


    “沒錯,是天元三十五年……阿娘,大姐還記得今年年份呢,怎麽就不記得姐夫一家了呢?”


    “黎兒,你可還記得你是如何回到薊城的?”


    洛黎搖搖頭,她印象裏隻記得自己和師父去了燕陽,在之後的事,她怎麽都想不起來了,腦海一片空白。


    自己不是真的病了吧……


    阿娘讓她回去先休息,不一會兒阿娘還有王管家領著大夫來到她屋內給她瞧病。


    洛夫人見大夫從屏風處出來了,她起身問:“王大夫,小女情況如何?”


    大夫診斷後,搖搖頭道:“回夫人,洛小姐身子無礙,並未有外傷,而且精壯得很……若說姑娘失憶,這許是心事積壓導致,夫人還需多加勸慰,讓小姐心放寬才是,還有就是可以做一些小姐以前經常做的事情,興許能想起來之前的事情。”


    洛黎躺在裏麵,聽到大夫說道“精壯”二字眼皮子跳了跳,這是一個能形容女子的詞嗎?她有些不滿的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肉的確瓷實了些……


    洛夫人一臉愁容,如今也隻能等她爹從凰城回來再做商議,她遣了個小廝去給親家寧府傳信,說洛黎身體不適自己回了娘家,讓親家勿要擔心,說人身體好些了就給人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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