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驗屍前兩天,婚禮舉行了。由一個法官在他的內庭主持了婚禮。一想起要與基思·韋伯斯特結婚就使伊芙直起雞皮疙瘩,但她沒有其他選擇。傻瓜才認為我要和他過下去。一旦驗屍結束,她就要廢止這個婚姻,這一切就會結束。


    尼克·帕帕斯探長遇到一個難題。他確信他知道誰是殺害喬治·梅利斯的罪犯,可他無法證明。圍繞著布萊克韋爾家族形成了沉默的同盟,無法打破。他同自己的上級哈羅德·科恩上尉討論了這個問題。科恩是一位世故警察,他是從最低級的職位奮鬥到現在的職位上的。


    科恩靜靜地聽完了帕帕斯的敘述說:“完全是幻想,尼克,你還未得到證據。他們會把我們笑出法院的。”


    “我知道,”帕帕斯探長歎口氣,“但我是正確的。”他坐在椅子上,想著,“如果我與凱特·布萊克韋爾談談,你是否介意?”


    “上帝!談什麽?”


    “這將是一次小小的試探行動。她統治著那個家族。她可能知道一些她自己並未意識到的情況。”


    “你得謹慎從事。”


    “我會的。”


    “對她要緩和點兒,尼克,記住,她是一位老太太。”


    “那正是我所指望的。”帕帕斯探長說。


    會麵約在當天下午,在凱特·布萊克韋爾的辦公室。尼克·帕帕斯猜想凱特有八十多歲,但看上去她要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偵探知道她一定承受著很大的心理負擔,但她表麵仍不動聲色,她是一位深居簡出的人,而現在則不得不看著布萊克韋爾的名字成為公眾臆測和羞辱的來源。


    “我的秘書說你遇到一樁急事要見我,警官先生。”


    “是的,夫人。明天就要對喬治·梅利斯驗屍。我有理由認為,您的孫女卷入了對他的謀殺案。”


    凱特非常強硬地回答說:“我不相信。”


    “請聽我說完,布萊克韋爾夫人。警方的每一次調查都要從動機開始。喬治·梅利斯是一個獵取錢財者和極端殘暴的色情虐待狂。”他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但還是說下去,“他和您的孫女結了婚,突然唾手可得一大筆財產。我猜想他毆打亞曆山德拉的次數太多了,因而她要求離婚,他拒絕了。她能夠擺脫他的唯一方法就是殺掉他。”


    凱特盯著他,臉色蒼白。


    “我開始尋找證據來證實我的想法。我們知道喬治·梅利斯在失蹤前曾到過鬆嶺居,從大陸到達克港僅有兩種辦法——飛機和渡輪。根據當地治安官辦公室的證明,喬治·梅利斯未使用其中的任何一種。我不相信奇跡,我認為梅利斯並不是那種能在水上行走的人。唯一的可能是,他從海岸其他地方找到一條船,我開始檢查租船碼頭,在吉爾基港我有所收獲,在喬治·梅利斯被殺的那天下午4點,一個女人在那兒租了一艘摩托艇,說一個朋友過些時候會來拿船,她付的是現金,但她必須在租船船票上簽字。她使用的名字是索朗·杜娜,這能使您想起點什麽嗎?”


    “噢,她——她是雙胞胎小時候的家庭女教師,她幾年前已回法國了。”


    帕帕斯點點頭,臉上現出滿意的神情。“在稍遠一點的海岸碼頭,這個女人又租了第二條船。她駕著它離開三小時後又返回。她簽的名字還是索朗·杜娜。我把亞曆山德拉的照片給這兩個碼頭的工作人員看了,他們一致認為那個女人就是她,但他們又有點不敢肯定,因為那租船的女子頭發稍黑。”


    “那麽什麽證據使您認為——?”


    “她帶了假發。”


    凱特口氣堅決地說:“我不相信亞曆山德拉會殺死她的丈夫。”


    “我也不相信,布萊克韋爾夫人。”帕帕斯探長說,“是她的姐姐,伊芙。”


    凱特·布萊克韋爾呆住了,像一塊石頭。


    “亞曆山德拉不可能作案。我查了案發當天她的活動。那天早些時候,她在紐約與一個朋友在一起,而後,她從紐約直飛到島上。她沒有可能在這段時間裏租兩條船。”他欠身向前,“所以,和亞曆山德拉長得一模一樣的那個簽名為索朗·杜娜的女人隻可能是伊芙了。於是,我開始尋找她作案的動機,我給與伊芙同住一座樓的房客們看了喬治·梅利斯的照片,發現梅利斯是伊芙家的常客。大樓的管理人員告訴我,一天晚上梅利斯在的時候,伊芙幾乎被打死,您知道此事嗎?”


    “不知道。”凱特的聲音像耳語。


    “是梅利斯幹的。這正符合他的行為。因此那就是伊芙的動機——報仇,她把他騙到達克港,並殺死了他。”他看著凱特,為利用這個老太太來破案而感到一種痛苦的負疚感,“伊芙提出的無罪的理由是,那天她正在華盛頓。她給了那位送她到機場的司機一百美元,所以他一定會記得她,同時她因誤了去華盛頓的飛機而小題大做地鬧了一番,但我不認為她去了華盛頓。我相信她戴上了一頭黑色假發,乘上一架商務飛機去了緬因州,在那兒,她租了兩條小艇。她殺了梅利斯後,把屍體扔進水裏,把遊艇靠上碼頭,然後拖著另一條摩托艇回到租船碼頭。”


    凱特看了他很長時間,然後慢慢地說道:“所有這些你所掌握的證據都不是關鍵性的,是不是?”


    “是的。”他準備觸及要害,“我需要向驗屍陪審團提供具體證據。您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更了解您的孫女,布萊克韋爾夫人,我希望您能夠提供你所知道的任何有用的細節。”


    她坐在椅子上,沉默了片刻,下定了決心。最後她說道:“我想我可以告訴你一些情況。”


    此時尼克·帕帕斯的心跳開始加速。他已進行了長時間的多方嚐試,現在該有所收獲了。這位老太太就要說話了。他下意識地俯身朝前說:“是的,布萊克韋爾夫人?”


    凱特緩慢而清晰地說道:“在喬治·梅利斯被殺那天,我的孫女伊芙和我在華盛頓,我們在一起。”


    她看出他臉上驚訝的表情,你這個傻瓜,凱特想,你難道真的認為我會拿一個布萊克韋爾家族的成員給你做犧牲品嗎?我難道會讓布萊克韋爾這個名字成為報紙幸災樂禍的把柄?不,我會用我的方法來懲罰伊芙的。


    驗屍陪審團的裁決是:梅利斯死於一個或多個無名刺客之手。


    使亞曆山德拉又驚訝又感激的是,彼得·坦普爾頓在法院審訊時到場。


    “到這兒來,想在精神上給予支持。”他告訴她說。彼得認為,亞曆山德拉在庭訊中表現得很有自製力,但在她臉上和眼睛裏卻可以看到她緊張的神情。休會時,他帶她到龍蝦餐廳吃了午飯,那是一個麵對林肯穀海灣的餐廳。


    “等這事一結束,”彼得說,“我認為,你最好外出旅遊一次,離開這裏一段時間。”


    “是的,伊芙已約我跟她一塊兒出去。”亞曆山德拉眼中充滿痛苦,“我仍然無法相信喬治死了,我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但它——它仍似乎不是真的。”


    “這是本能減輕打擊的方法,直到痛苦變得可以忍受。”


    “多麽沒有道理呀!他是多麽好的一個人。”她抬起頭望著彼得,“您曾與他共同度過一些時間,他和您談過話,他難道不是一個很好的人嗎?”


    “是的,”彼得慢慢地說,“是的。”


    伊芙說:“我想取消婚姻,基思。”


    基思·韋伯斯特眨著眼吃驚地看著她的妻子:“究竟為什麽要結束我們的婚姻呢?”


    “哦,基思,你難道真以為我會跟你過下去嗎?”


    “當然,你是我的妻子,伊芙。”


    “你想要什麽?布萊克韋爾家的財產?”


    “我不需要錢,親愛的,我過得非常好,我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東西。”


    “我已經告訴你了,我想要的是離婚。”


    他歉意地搖搖頭說:“恐怕我不能滿足你這個要求。”


    “那我就正式提出離婚。”


    “我認為那不可取。情況並未改變,伊芙。警察還未發現是誰殺了你妹夫,因此,危險依然存在。法律在謀殺案上是沒有時效的。如果你和我離婚,我就會被迫……”他無可奈何地抬起自己的雙手。


    “照你講好像是我殺了他。”


    “是你殺的,伊芙。”


    她的聲音帶著輕蔑:“你怎麽知道?”


    “這是你與我結婚的唯一理由。”


    她看著他,充滿厭惡,“你這個雜種!你為什麽這樣做?”


    “很簡單,我愛你。”


    “我恨你,你懂嗎?我鄙視你!”


    他悲哀地笑笑:“我是如此地愛你。”


    和亞曆山德拉的旅行取消了。“我打算去巴巴多斯度蜜月。”伊芙告訴她說。


    去巴巴多斯是基思的主意。


    “我不去。”伊芙一口拒絕。和他去度蜜月的想法使她感到厭惡。


    “如果我們不去度蜜月,別人會感到奇怪的,”他說,“我們不希望人們總是問一些令人尷尬的問題,對不對,親愛的?”


    亞曆山德拉開始與彼得·坦普爾頓每星期共進一次午餐。一開始,是因為她想談談喬治,除了他再沒有別人能與她一起談談他了。可幾個月之後,亞曆山德拉不得不承認,自己非常樂意與彼得·坦普爾頓在一起。他值得依賴,這是她極端需要的。對她的心情,他很體貼,而且他也非常聰明、有趣。


    “當我還是個實習醫生的時候,”他對亞曆山德拉說,“在一個能凍死人的冬天,我初次出診。病人是一個虛弱的老人,躺在床上咳得非常厲害,我準備聽聽他的肺部,但恐怕聽診器太涼,怕刺激他,於是我想先把它暖一下。我把聽診器放在暖氣上,同時檢查他的嗓子和眼睛。然後我拿下聽診器按在他的胸上。那老頭一下子跳下床,像一隻燙傷了的貓。他的咳嗽立刻就好了,但燙傷花了兩個星期才愈合。”


    亞曆山德拉笑了起來,很長時間以來,這是她第一次大笑。


    “下星期我們再聚會一次好嗎?”彼得問。


    “好。”


    蜜月度得比伊芙預料的要好得多。基思由於皮膚蒼白且敏感,不敢在太陽下暴曬,所以伊芙每天都獨自一人去海灘。她一個人的時間從來不長。她被多情的救生員們、海灘上的混混們、大企業家們和花花公子們包圍著。這真像上等的瑞典自助餐,伊芙可以每天選用一種不同的菜。知道丈夫在樓上的套房裏等她,因而她加倍地享受性越軌行為。他對她有獻不夠的殷勤。在她眼前來來去去就像一隻小哈叭狗,時刻為她服務。如果伊芙表現出什麽希望,她就會立即得到滿足。她想方設法來侮辱他,使他生氣,使他厭煩她,以便讓她離開,然而他的愛情是不可動搖的。想到和基思做愛就使伊芙作嘔,好在他這方麵的欲望不強烈。


    時不我待,凱特·布萊克韋爾想。曾有過那麽多歲月,是那麽充實和豐富。


    克魯格-布倫特有限公司需要一隻強有力的手來掌舵。它需要一個與布萊克韋爾有血緣關係的人。可我死後還沒有繼承人,凱特想,所有的工作,計劃和拚搏都是為了公司。可這到底又為了什麽呢?為了讓一個陌生人在某一天來接管公司的大權?見鬼去吧!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度完蜜月回到家中,一星期後,基思道歉說:“恐怕我不得不去工作了,親愛的。有很多預約手術在等著我。白天我不在你能過得好嗎?”


    伊芙盡量保持嚴肅的表情說:“我試試吧!”


    基思每天一大早起床出門,他走了很久伊芙才醒,而當她走進廚房,總是發現基思為她煮好了咖啡,準備好了早餐。他為伊芙慷慨地開了一個銀行賬戶,並且還不斷往裏存錢。她滿不在乎地花著他的錢。隻要她高興,基思就滿意。伊芙為羅裏買了昂貴的珠寶,她和他幾乎每天下午都見麵,而羅裏也很少工作。


    “我不能隨便接角色,”他向伊芙訴苦說,“這將會損害我的形象。”


    “我理解,親愛的。”


    “你理解?你對影視業知道個屁!你生來就有錢,帶著一屁股錢。”


    伊芙就得另外給他買個禮物,來安撫他。她為羅裏付房租,並為他買麵試的禮服;為他在昂貴餐廳進餐付錢,好讓他能有機會見到名導演。她希望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和他在一起,但她有丈夫。伊芙一般在晚上七八點鍾回家,此時,基思正在廚房裏圍著那寫著“親親廚師”的圍裙為她準備晚飯。他從來不問她上哪兒去了。


    第二年,亞曆山德拉和彼得·坦普爾頓見麵越來越頻繁。兩人都成了對方生活中的重要部分。亞曆山德拉去精神病院看望她的父親時,彼得陪著她,這種陪伴似乎減輕了亞曆山德拉的痛苦。


    一天晚上,彼得在接亞曆山德拉時碰上了凱特。“那麽你是個醫生嘍,嗯?我已經埋葬了一打醫生,可我還活著。你懂得經商嗎?”


    “不大懂,布萊克韋爾夫人。”


    “你有公司嗎?”凱特問。


    “沒有。”


    她哼了一聲說:“見鬼。你什麽也不懂。你需要一個精明的管稅人。我安排我的那個跟你談談吧,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幫你組成公司——”


    “謝謝您,布萊克韋爾夫人。我過得很好。”


    “我的丈夫也是一個很固執的人。”凱特說。她又轉過來朝亞曆山德拉說:“請他來吃晚飯。也許我能給他灌輸一些常識。”


    出門後,彼得說:“你奶奶討厭我。”


    亞曆山德拉笑了:“她喜歡你。你應該看看奶奶對她所討厭的人是如何做的。”


    “如果我告訴她我想和你結婚,不知她感覺如何,阿曆克絲?”


    她抬起頭看著他微笑著:“我們都會非常高興,彼得!”


    凱特以極大的興趣關注著亞曆山德拉與彼得·坦普爾頓的愛情在不斷發展。她喜歡這個年輕醫生,同時她認為他將成為亞曆山德拉的好丈夫。但她骨子裏畢竟是一個“商人”。現在她坐在壁爐前,麵對著兩個年輕人。


    “我必須告訴你,”凱特撒謊說,“我對此事非常吃驚。我總是期望亞曆山德拉能與一個總經理結婚,他能夠接過克魯格-布倫特公司的大權。”


    “可我們的事不是一個生意上的問題,布萊克韋爾夫人,亞曆山德拉和我要結婚。”


    “另一方麵,”凱特接著說,似乎從未被打斷過,“你是一個精神病醫生,你懂得揣摩人們的心思和感情。因而你可能成為一個高超的談判家。我希望你參與公司的事務。你可以——”


    “不,”彼得堅決地說,“我是一個醫生,對做生意毫無興趣。”


    “這不是‘做生意’,”凱特駁斥道,“我們不是討論街頭巷尾的日雜商店。你將是我們家族的成員之一,而我需要有人去管理——”


    “對不起,”在彼得的聲音裏帶著不可改變的決心,“我不會涉足克魯格-布倫特公司。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凱特轉向亞曆山德拉:“你對此有什麽要講的嗎?”


    “我隻希望使彼得高興,奶奶。”


    “該死的忘恩負義的人,”凱特怒視著她說,“自私,你們都太自私了。”她歎了口氣,“咳,好吧,誰知道?你們可能有一天會改變主意。”她又天真地問:“你們要孩子嗎?”


    彼得笑了,“那是私事。我覺得您是一位偉大的策劃者,布萊克韋爾夫人,但阿曆克絲和我要過自己的日子,並且我們的孩子——如果我們有孩子的話——也將過他們自己的日子。”


    凱特甜蜜地笑了:“我不會要求有別的方式,彼得,我決不幹涉別人的生活,這點已成為我畢生的準則。”


    兩個月後,當亞曆山德拉和彼得度完蜜月同來時,亞曆山德拉懷孕了。當凱特聽到這消息時,她想,好,一定是個男孩。


    伊芙躺在床上看著羅裏光著身子從浴室裏走出來。他體形漂亮,瘦削且勻稱。伊芙熱衷於和他做愛,她從不滿足。她猜想他可能還有其他的同床者,但她不敢問,怕他不高興。現在,他走到床邊,手指摸著她下眼皮,說:“嘿,寶貝,你有皺紋了。很可愛。”


    他的每一個詞都刺傷著她,這使她意識到他們年齡的差別。她已經二十五歲。他們又開始做愛,但伊芙第一次感到心不在焉。


    伊芙回到家時,幾乎快9點了。基思正在往烘爐裏的烤肉上抹油。


    他吻了她的臉頰說:“喂,親愛的,我做了你最愛吃的菜。我們——”


    “基思,我要你把這些皺紋去掉。”


    他眨著眼睛:“什麽皺紋?”


    她指著眼睛周圍說:“這些。”


    “那是笑紋,親愛的,我喜歡它們。”


    “我不喜歡!我恨它們!”她吼叫著。


    “相信我,伊芙,它們不會——”


    “看在基督的分上,把它們去掉吧。你就是幹這個的,對不對?”


    “是的,但是——好吧,”他和解說,“如果那能使你高興,親愛的。”


    “什麽時間?”


    “大約六個星期之後,我的預約表已排滿——”


    “我不是你的那些該死的病人,”伊芙急促地說,“我是你的妻子,我要你馬上就做——明天。”


    “星期六停診。”


    “那就開診!”他真笨!上帝,她不能再等了,要甩掉他,不管怎樣,隻要快點。


    “到另一個房間待一會兒。”他帶她走進穿衣間。


    她坐在椅子上,在明亮的燈光下,他仔細地檢查她的麵孔。頃刻間,他從一個無能膽小怕事的人變成了一位高超的外科醫生,而伊芙感到了這種轉變。她還記得他曾在她臉上創造的奇跡。這手術對基思來說似乎毫無必要,但是他錯了,它是至關重要的,伊芙不能忍受失去羅裏。


    基思關上燈。“沒問題,”他向她保證說,“我明天早上為你做手術。”


    第二天早上,兩人到了門診部。“我通常需要一個護士做助手,”基思告訴她,“但這手術很小,護士就沒有必要了。”


    “你做手術時也把這兒修整修整。”伊芙揪著脖子上的一小塊皮膚說。


    “如果你願意,親愛的。我給你打一針使你睡去,這樣你就不會感到不舒服。我不希望我的妻子忍受任何疼痛。”


    伊芙看著他用注射器吸入了藥水,而後熟練地給她注射。如果有什麽疼痛的話,她也不會介意。她正在為羅裏而做手術。親愛的羅裏。她想著他那岩石般強健的身體,和欲火中燒的雙眼……她沉沉地睡了。


    在診室後屋裏的一張床上,她醒來了。基思坐在床邊的一張椅子上。


    “手術怎麽樣?”聲音帶著濃厚的睡意。


    “漂亮得很。”基思笑了。


    伊芙點點頭,又睡了。


    當她又醒來時,基思還在身邊。“繃帶還得帶幾天。你要待在這裏以便我隨時照顧。”


    “好吧。”


    他每天為她檢查一次,看著她的臉,他點著頭。“很好。”


    “什麽時候我可以照鏡子?”


    “星期五就能完全愈合。”他保證說。


    她讓護士長在她身邊裝了一部私人電話。第一個電話就是打給羅裏的。


    “嘿,寶貝,你鑽到哪兒去了?”他問,“我想你想瘋了。”


    “我也是,親愛的。我真討厭他那在佛羅裏達的醫學會議,但我下星期就回來。”


    “你最好快點回來。”


    “想我嗎?”


    “快瘋了。”


    伊芙聽到電話裏有人小聲說話:“什麽人和你在一起?”


    “是的,我們正舉行一個小小的狂歡會,”羅裏喜歡開玩笑。“該走了。”電話斷了。


    伊芙又給亞曆山德拉打了電話,不耐煩地聽著她在電話中興奮地談著懷孕的消息。“我不能等了,”伊芙對她說,“我一直想當個姨媽。”


    伊芙很少見她的祖母。新近的冷淡使她無法理解。她會改變的,伊芙想。


    凱特從不問基思,而伊芙也不為怪。因為他本來在她心中就不存在。也許有一天伊芙會與羅裏合計幫助擺脫基思的事。那樣羅裏就會永遠和她綁在一起。伊芙不能相信,她每天都讓丈夫戴綠帽子,而他卻既不猜疑也不在乎。還好,謝謝上帝,他在某件事上還頗具天才。星期五繃帶就要拆掉。


    星期五一早伊芙就醒了,焦急地等著基思。


    “都快中午了,”她抱怨說,“你鑽到地獄裏去了?”


    “對不起,親愛的。”他道歉說,“我做了一上午手術,並且——”


    “我不要聽,把繃帶拆掉,我要看看。”


    “很好。”


    伊芙端坐著,基思熟練地摘下她臉上的繃帶。他站在那兒端詳著她,眼中露出滿意的表情。“好極了。”


    “給我一麵鏡子。”


    他立刻走出房間,一會兒拿著一麵手鏡走了進來。帶著驕傲的微笑,把鏡子遞給了她。


    伊芙慢慢地舉起鏡子,看到自己鏡中的形象。


    她尖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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