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伊晴再度斜倚在海豚沙發上。她正在跟蕾秋聊天時,翠欣飄然而入。


    “你覺得怎麽樣,伊晴?”她在脫帽時問。


    “很好,謝謝。”伊晴說。“我的肩膀還有點痛,但傷口愈合得很好,多虧了伍頓和他的白蘭地療法。”


    “別提了,”翠欣扮了個鬼臉。“我永遠忘不了伍頓把白蘭地倒進你的傷口裏時,麥修臉上的表情。”


    伊晴精神一振。“什麽樣的表情?”


    “一副想殺人的表情。”翠欣坐下來伸手去拿茶壺。“在那一個刻裏,我明白他為什麽會被叫做‘冷血柯契斯’了。““我猜他是擔心我。“伊晴略感遺憾地說。她原希望翠欣會把麥修的表情形容為憐惜。蕾秋注視著容光煥發的翠欣。“你看來心情很她,親愛的。兜風愉快嗎?”


    “噢,很愉快。”翠欣的臉紅了起來。“宇格的駕駛技術一流,我們在公園裏成了注意力的焦點。對了,伊晴,他要我代為問候你,還說很遺憾今晚不會在施家宴會上看到你。”伊晴皺起鼻子。“麥修不準我離開屋子兩個星期。他對這件事的態度很堅決,到目前為目,我都無法說服他改變主意。”


    “他說你前兩天把他呸壞了。”翠欣倒完茶,把茶壺放下。“他告訴我他認為他脆弱神經得經過幾個星期才能複原。”


    “嗯,“伊晴啜了一口茶。“最近我發現柯契斯隻有在對他方便時,才宣稱他有杞人憂天神經過敏的傾向。其餘的時候,他似乎渾然不覺。”


    防護笑了起來。“我認為你可能是對的。但是真可惜你會錯過這個星期的宴會和舞會,你和我哥哥會成為每項社交活動上的首要話題。今天在公園裏,我和宇格一次又一次地被攔下來,每個人都想知道薩瑪博物館事件的驚人內幕。”


    蕾秋輕聲低笑。“我猜這才是柯契斯堅持兩個星期不讓伊晴參加任何社交活動的主要原因,他沒有興趣滿足社交界的好奇心。”


    “你說的對極了,蕾秋。”麥修在書房門口說。“我還不至於無聊到拿一件嚴懲影響我神經的事去跟隨人客套。”


    “你回來啦,柯契斯。”伊晴微笑道。“我們一直在等你。你朋友菲利有沒有你想要的情報?”


    “有。”麥修穿過房間來到沙發旁,彎腰親吻伊晴一下。


    “什麽情報?”翠欣問。


    伊晴望向她。“當然是關於在北方發生的事的情報。雷亞泰和好妹妹拒絕認罪。他們猜中了露西並沒有把她發現的秘密白紙黑字地寫在書記裏。”


    “但是綜合伊晴、我和葛菲利的各項情報,我終於想辦法把整個故事組合起來了。”麥修坐到伊晴身旁的沙發上,他把目光轉向蕾秋。“你一定會覺得很有意思。”


    “此話怎講?”蕾秋問。


    “記不記得登拓堡惡魔雙胞胎那件駭人聽聞的慘案?”


    “當然記得。”蕾秋杏眼圓睜。“雷先生和林夫人不可能是那對惡魔雙胞胎。”


    “事實上就是。”麥修說。


    翠欣大惑不解地皺起眉頭。“但他們不是雙胞胎。““雙胞胎未必長得過且過模一樣。“伊晴伸手去拿來茶壺,準備替麥修倒杯茶。“沒錯。“麥修皺眉。“讓我來,你還不能太勞累。”他拿走伊晴手中的茶壺。“蓮娜和亞泰在用火燒死老登拓爵士後逃離火場,就像謠傳的一樣。除此之外,他們還帶走了登拓爵士庫存的珠寶首飾。過去三年來他們一直靠變賣那些珠寶首飾所得的錢過日子。”


    伊晴的想像力開始填補空缺的部分。“他們改名換姓,搬到倫敦來。他們有足夠的錢維持體麵,又有精湛的演技可以演出他們選定的角色,沒有人對他們的來曆起疑。”


    麥修倒好茶,入下茶壺,往後靠在椅上。“但他們抵達倫敦時,發現社交界的每個人都在談論惡魔雙胞胎。一對來曆不明的兄妹突然出現,一定會引起疑心。因此,為了保險起見,他們決定隱瞞彼此的關係。”


    “在流言平息之後他們不得不繼續保密。”蕾秋說。“他們不可能在讓人們認為他們沒有親戚關係幾個月後,突然宣布他們是兄妹。”


    “正是。”麥修說。“但後來雷亞泰跟露西有了曖昧關係,他一時失言引起她的疑心。可能是說了一些關於劇院或他表演才能的話。無論如何,露西雇用了一個警探查出雷亞泰的秘密。”


    伊晴若有所思起來。“過了三年,範奈克發現了露西的日記。他並不知道秘密到底是什麽,但知道是很重要的秘密就是了,他需要錢,於是決定勒索雷亞泰。”


    “因此惹來了殺身之禍。”麥修結論道。“上流社會對雷亞泰和她妹妹來說比什麽都重要,他們不惜殺人也要保住他們在社交界的地位。”


    翠欣打了個哆嗦。“他們會被吊死嗎?”


    “流放到澳大利亞去比較有可能。”麥修說。“現在我們不能再運罪犯去美洲了。”


    伊晴扮了個鬼臉。“我有預感,蓮娜和亞泰在殖民地會如魚得水。”


    這次她置身在一間陰暗的臥房裏,她知道時間是接近午夜。窗戶敞開著,冷風吹得燭火忽明忽暗,麥修不見蹤影。她緩緩轉身,呼喚著他的名字,沒有人應聲。


    她突然驚慌進來,她必須找到麥修,她衝出臥室,在塞文叔叔陰森恐怖的屋子裏奔跑著。她又著急又害怕,如果她沒有找到他,他們兩個就會永遠迷失在這可怕的陵墓裏。


    她搜尋了屋子的每個房間,最後隻剩下書房沒有找,她望著緊閉的房門,不敢打開它。萬一麥修不在裏麵,她就永遠找不到他了,他們兩個將孤獨一生。


    “早安,親愛的。”麥修說。


    夢在刹那間粉碎,伊晴睜開眼睛看到麥修站在床尾,他腋下挾著一個雕花小木箱,手裏拿著一份“薩瑪評論。”


    “抱歉吵醒你,”他說。“但我想你會知道最新一期的‘薩瑪評論‘剛剛送到。你絕對猜不到那個傲慢專橫的石易欽這次寫了什麽。”伊晴打個嗬欠坐起來,她偷偷打量著麥修,他看起來非常真實,陽光在他黑發間的銀白上閃閃發亮。她突然發覺房間裏很亮。“天啊!幾點了?”她問。“還不到十點。”麥修微笑道。“不可能,我從來不會睡過頭。”好瞪著梳妝台上的鍾,發現確實差五分就十點了。“都是你的錯,你害我整晚沒睡。“他咧嘴而笑。“是你堅持要練習薩瑪婚姻指南卷軸裏,插圖說明的半數姿勢。”伊晴羞紅了臉。“不到半數,隻有幾種看來特別有意思的。”“我記得那些姿勢全都是女上男下。”麥修笑得更淘氣了。“別擔心,親愛的,你知道。;由你發號施令時,有多麽令熱血沸騰。”他繞到床頭把“薩瑪評論”遞給她。“你叫醒我就是為了給我看我自己寫的文章嗎?”她翻開“薩瑪評論”。“這個嘛,我叫醒你其實是另有原因。”“哦,麥修,你看,編輯把我的文章排在你的前麵。”“我知道。”他說。“至於我叫醒你的原因,伊晴——”“這是他們第一次把我的文章排在你的前麵。”她熱切地說。“也許他們終於發現我的評論跟你的一樣精辟有趣,爵爺。”“我打算跟他們好好談一談這件事,他們似乎忘了這份期刊是我創辦的。”麥修在床沿坐下。“但是首先我想送你一樣東西。”“等一下,讓我看看有沒有關於我上篇文章的讀者投書。”“我有東西送你,伊晴。”“啊哈!那個姓顧的白癡寫了一封信來,我就知道他會誣陷試圖反駁我的論點。”伊晴停頓一下。“你剛才說什麽?”他淡淡一笑。“我有禮物送你。““真讓人高興。“她感覺出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她。“在那個盒子裏嗎?””是的。”他把雕花木盒放在她手上。她緩緩地打開盒蓋往裏麵瞧。擺在黑絨上的是一個她手掌大小的物體。它是黃金鑄造的,一側刻有繁複的古薩瑪正規文字銘文,另一側鑲有珍貴絕美的寶石和水晶。它們的清澈光芒使伊晴幾乎不敢相信它們是真實的。“薩瑪女王玉璽。”她低聲說。“你正注視著使盧喬治企圖殺害我的那件古物。”她審視他的眼睛。“它一直在你手裏?你把它收藏著,任憑傳說滋長?”他聳聳肩。“我認為它代表一個鬼魂。““為什麽送給我?”“因為你把我從無數的鬼魂手中救出來。”他輕撫她的臉頰。“你是我的薩瑪妮拉。”“哦,麥修,我好愛你。”伊晴把無價之寶的玉璽隨手一扔,伸手去抱他。“我很高興你這樣說。”麥修及時接住滾落床鋪的玉璽,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床頭櫃上。“因為我也愛你,我會愛你今生今世,來生來世。”“那是諾言嗎?”“是的,我這一生中最重要的諾言。”伊晴欣喜若狂地摟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到她身上,全世界都知道柯契斯從不違背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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