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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含清對古代的鏡子並不抱期望,畢竟,她看過古裝劇,見識過那裏麵鏡子的效果。


    都不如直接對著水麵照出來的人影更清楚!


    不過,她忽然覺得,看到自己和洛九天一起出現在鏡子裏,也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可惜,當她提出這個要求,卻被洛九天無情拒絕。


    「有什麽好看的,我們還有事要做呢。」洛九天指揮店家,按照他們現在穿的尺碼,再包幾套衣裳,並示意夏含清付帳。


    夏含清乖乖從錢袋裏掏出銀子,同老闆仔細核算價格,連一個銅板都要計較清楚。


    沒辦法,他們窮啊!


    這一袋銀子看似很多,但他們沒有辦法賺錢,錢很快就會用掉,所以,隻能省著花。


    門口是有一個等身鏡的,夏含清走過的時候沒在意,等她反應過來,想要回頭照一下時,洛九天扯著她就走:「去問問鄉裏在哪兒辦身份文書,再看看有沒有馬車,咱們買一輛。」


    馬車,這是大件兒啊,估計得花不少錢!


    夏含清一下子就被這件事吸引注意力,不再糾結照鏡子的事。


    鄉鎮總共就這麽大一點兒,平時少有外來人,大家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裏,對這裏的一切都很熟悉。即便扯一個小孩兒過來,都能回答洛九天的問題。


    夏含清本來還特意花錢買了一串兒糖葫蘆,結果壓根沒有用上。


    因為她拿著糖葫蘆給小孩兒時,小孩兒用非常警惕的眼神看著她,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戒備:「娘親說過,給小孩兒買東西吃的陌生人,都不安好心,是拍花子的!」


    夏含清是特意蹲下來,與小孩兒平視,態度非常好,偏偏被小孩兒當壞蛋。


    倒是洛九天,他站在那兒俯視小孩兒,直接問話,那小孩兒反而熱心地作答。


    等洛九天問完,很隨意地同小孩兒道謝,小孩兒也很隨意地表示不用太感謝。他樂於助人,當然,隻幫助好人。


    夏含清鬱悶的很,卻沒有任何辦法。


    小孩兒對洛九天說,鄉裏有辦事兒的地方,就在「鴻禧大酒樓」旁邊,馬車也是有的,在街尾的許西車行,不過,這個時間點,好一些的馬車應該都在路上。


    洛九天先帶著夏含清找到鴻禧大酒樓,夏含清以為他是要帶自己去辦理身份文書,結果,洛九天牽著夏含清走進大酒樓,選個座位坐下,招呼小二開始點餐。


    坐下來之後,忽然感覺肚子很餓呢!


    夏含清悄悄盯著店裏懸掛著的招牌,默默計算它們的價格,因為沒得比較,也不知道這一家店的東西到底賣的貴不貴,隻看大菜需得上百文錢,甚至還有用銀子來計算的,小點心的價格相差也比較大,最便宜的一文錢就能買到一碟,貴的需要幾十文錢。


    等洛九天點完餐,小二當即就報出菜價,還把標了字符的小紙留在桌上,同時一雙眼睛滴溜溜地看著洛九天,這是等著要收錢的意思,洛九天小聲對夏含清說:「給錢。」


    夏含清先前聽小二報的是251文錢,她就掏出一兩銀子,小二接過去,快手快腳找了錢,即刻去後廚報菜名。


    數著找回來的錢,夏含清直樂嗬。


    「唉,我發現這裏的人也很聰明啊,有這種一文的小錢,還有十文的大錢,居然還有百文!真遺憾,我還以為能收到一大堆一文的小錢呢!」


    「傻,裝那麽多的小錢,你不嫌累?」洛九天嘲笑夏含清。同時,他想,地球上的人才是真的聰明,不僅發明了各種麵值的紙幣,還有銀行卡、存摺、財付通、支付寶……


    「這裏,消費水平怎麽樣啊?」夏含清自己還有些不太懂:「我付一兩銀子,他找我七百多文,這是一兩銀子換算一千文錢吧?」


    「不錯。」洛九天回答。


    「那,一文錢,相當於多少錢啊?就我們以前用的,一塊錢?我以前記得在哪兒看過,好像古代一文錢換到現代,才幾毛錢……」


    「你這個問題,我不知該如何作答。」洛九天想了想,隨手招來小二,同他問話。


    「小二哥,今年麥子可豐產?價格幾何?」


    小二朗聲答話:「今年天時地利,麥子豐產,官家進倉是一文一斤,銀錢抵稅是一文一一斤,糧食鋪子收糧是一文二一斤。」


    夏含清聽了小二的回答,立刻想起來,這學期開學的時候,王鐵錘曾經提過一句,她家的麥子收下來的時候,曬幹了市場上價格是一塊零五分,結果他們家等了兩個月才賣,糧食漲到一塊一毛五,每斤多賣一毛錢,雖然糧食比照兩個月前少了三百多斤,但是她家還是多賣了兩千來塊錢。


    這裏收麥子是一文二一斤,單從麥子價格來計算,和地球上他們水蘇那邊確實是一文錢相似於一塊錢。


    等等,不對……


    夏含清又想起來,在十兩秤之前,古人一直用的是十六兩秤,那這裏的一斤,到底是十兩還是十六兩?


    仿佛猜到夏含清心中的疑惑,洛九天直接開口:「現今用的秤,都是十兩秤,十兩與那邊的十兩稍有懸殊,相差無幾。」


    洛九天是靠著自己手抓藥的,對藥材的分量精確到一兩一錢,是以,對這些數據比較敏感。


    「哦。」夏含清琢磨了一下:「那我們這頓飯,相當於吃了二百五十一塊錢?」


    洛九天回答:「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這麽算。」


    實際上,兩個世界的物價是不能直接劃等號的,就像同在地球,同一個國家,首都與山區的物價差異巨大,同樣的一塊錢,能買到的東西卻不一樣。而這裏的麥子價格與夏含清所知相仿,但其他物品的價格卻未必相似。例如白瓷小碗,夏含清在臨水縣小攤兒上買一個普通的白瓷小碗要一塊錢,超市裏買個精品的要十幾塊,但在這裏,一個普通的白瓷小碗可能要二十幾文錢。至於精品……或許得到顯貴人家才能看到吧?


    沒等多久,店小二開始上菜,等店小二報菜已上齊時,夏含清發現,桌上多了一個小碟子,裏頭放著價值一文錢的點心。


    她等到店小二走開之後,才小聲問洛九天:「這個是不是他上錯了啊?」


    如果是的話,那她為了不讓店小二出差錯這件事被發現,會幫忙把點心吃光光,消滅證據!


    夏含清自己擱這兒想東想西,結果,洛九天一開口就打斷她的內心戲:「店小二算出來我們點了二百五十文錢東西,自己做主幫我們加的。」


    原來是這樣?


    夏含清一下子想起來,以前自己聽過的故事,說計程車如果計價二百五的話,那師傅會自己貼一塊錢,隻收二百四十九,因為開口就是二百五不好聽。


    這店小二……


    夏含清想著想著,也覺得好玩。店小二這應該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所以做的挺熟練。


    伸出筷子,夏含清夾起小點心嚐嚐味道,意外發現口感還不錯。


    洛九天本身點了三個菜一個湯,分量很足,配上這麽一個小點心,加兩碗米飯,看著也挺豐盛。


    吃過小點心,夏含清吃菜。


    油鹽醬醋,什麽佐料都放的很齊全,雖然不及洛九天的手藝,但也別有一份風味。


    「還不錯,快吃吧。」夏含清招呼洛九天。


    這個點兒店裏食客不多,大抵是因為熱,僅有的那幾個人也沒有談天說地的興致。夏含清和洛九天在安靜的環境裏吃完飯,就出門朝旁邊轉。


    專為人辦理文書的秀才公,就坐在旁邊的小屋裏。他身前是一個長案,放置筆墨紙硯等。屋裏靠牆的地方,有幾排櫃子。


    夏含清和洛九天沒走進去時,他正自己翻看著書冊,等看到兩個來客,慢悠悠把書放下,輕聲問:「你們這是有什麽事?我瞧著眼生吶?」


    說到後麵半句時,秀才公還打量了兩人的頭髮。


    夏含清:……


    「對,沒錯,我們是山上跑下來的和尚!山上日子不好過,我們倆蓄髮還俗!」


    洛九天和秀才公的眼睛都放在之前身上,眼神裏頭就一個意思:莫不是個傻子?


    夏含清感覺到這二位的視線,決定改口。


    「咳咳,他是和尚,我是尼姑。我倆看對眼了,就一起下了山!」夏含清這次說的似乎有點兒意思。


    秀才公很不文雅地翻了個白眼,而後開始給自己研磨:「說吧,要辦個什麽文書?」


    「自然是身份文書。」洛九天阻止夏含清再胡說八道。


    「你是本地人士?或來自何方?」秀才公這麽問,其實心底清清楚楚,這倆不是本地人。


    至於究竟從什麽地方來的……


    太平世界,管那麽多做什麽?倘若是犯了事的人,則更加盤問不得!


    洛九天走過去,報名字:「我是秋景城的洛月,她是秋景城的夏含清。」


    洛月?


    夏含清很詫異,朝著洛九天擠眉弄眼,大概意思是:你還有這麽一個名字呢?比夏含清還更像是女孩兒名字!


    洛九天同秀才公一般淡定,對夏含清的表現視而不見。


    沒花多少時間,秀才公就把兩人的身份文書寫好,吹吹墨跡,他把東西遞到兩人手裏。


    「成了,一份十文錢,收個辛苦費。」秀才公遞東西的同時還開口要價,夏含清立馬變緊張:怎麽還要錢?


    別是辦了個假證吧?


    洛九天越過她直接挑起錢袋,從裏頭摸了兩個價值十文的大幣,送到秀才公麵前。


    秀才公喜滋滋地接下去,擺擺手:「行了行了,往後日子長著呢,可得好好珍惜。」


    「洛九天……」


    雖然不知道當時的情景,但夏含清光是想想,就覺得揪心。


    她和洛九天來到這裏,她不慌亂不害怕,因為她隱隱約約知道,這是洛九天生活過的世界,洛九天在自己身邊,自己有所依仗,無所畏懼。


    可是,假如沒有洛九天呢?


    全部的淡定與坦然,將不復存在。她會害怕,會擔憂。


    假如,洛九天沒有跟過來,他一個人留在那個世界……


    夏含清忽然發現,相比自己一個人穿越至此的惶恐,她更害怕的,居然是留洛九天一個人忍受寂寞孤單。


    那個世界很熱鬧,但如果沒有夏含清……


    如果沒有她夏含清……


    「含清。」洛九天輕輕撫摸夏含清的臉,夏含清這才發現,洛九天的受傷居然有傷,血液凝固,傷疤結痂,但不難看出此前傷有多深,該有多痛。


    「這是老魔童打的?」摸著洛九天的手,夏含清問。


    洛九天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笑:「我好擔心,好害怕,我差點兒以為自己要失去你了!」


    因為在意,所以,失去冷靜,失去從容淡定,一切表象都被撕破,而後,慢慢重聚。留下的,是最真實的情感。


    兩個人在這一個刻四目相對,久久無言。


    過了很長時間,夏含清才問:「我們,為什麽會穿越過來呢?」


    穿越是一件很讓人神往的事情,無數文藝作品都在幻想著穿越時間與空間,但是,現實世界裏,這僅僅是一種存在於無法實現的理論模型裏的命題。沒有人真的認為自己會穿越,至少,按照目前的科學技術發展進度來說,無法實現。


    洛九天大約已經思考過這件事,畢竟他本人就是穿越到夏含清身邊的一縷殘魂。


    「我想,一定有某種特別的機緣,而且,還要有樹葉墜子。」洛九天看著夏含清脖子裏戴的樹葉墜子:「它是很重要的道具,就像是一把鑰匙。」


    對於這一點,夏含清表示贊同。她知道,樹葉墜子一直是特殊的。


    「嗯,我們的樹葉墜子,在一開始……」


    夏含清的聲音忽然由大變小,而後消失不見。


    他剛剛伸手去摸洛九天的樹葉墜子,但是,沒有。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確定自己醒來之後,真的沒有見到樹葉墜子。


    「洛九天,怎麽回事,你的樹葉墜子呢?」


    她很急,樹葉墜子是他們之間緣分的證明,雖然經歷波折,最後還是回到他們身邊,但是,穿越到這裏,樹葉墜子居然消失了,為什麽?


    實在是不甘心,夏含清閉上眼,放空心神,努力感知另一枚樹葉墜子的氣息。


    一米、兩米、三米、五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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