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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叔,我懂你的意思,不過……」


    盡管家中隻有姐姐再無兄弟,但夏景之絲毫沒有養個兒子繼承家業的想法。大概是因為,看見夏含清睜開雙眼的那一刻,他就打定主意,要與趙紅袖一起,寵愛她一生。


    身為父母,此愛,至死方休。


    看出丈夫心中所想,趙紅袖也熄滅心中那方才燃起的小火苗,默默地做起心理建設:這孩子隻是走丟了,未必沒有家人,或許什麽時候他家人就會找過來……


    「叮噹叮噹……」


    和弦鈴聲突兀地響起,夏景之掏出一款摩托羅拉翻蓋手機。這是年前趙紅袖送他的禮物——大概夫妻心意相通,他送給對方的,也是一款手機。


    按鍵接聽,夏無意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


    「景之啊,我和你說,今兒咱家大喜!」


    這話說出來,夏景之不僅沒樂,反而皺緊眉頭:他太了解他老子,真不指望他老子能帶給他什麽大喜的消息。


    通話另一端,夏無意興致勃勃地繼續說:「我早上起來,算了一卦,即刻就要下雨,嘿,你猜怎麽著?沒下!」


    「我吃了早飯,又算一卦,卦上說我即刻要破財,結果,村裏的惠芬居然把前年欠咱家的藥錢給送來了!」


    「剛才,我看見隔壁村的麗麗,沒忍住,心裏算了一把,她這三年都沒紅鸞星運,可你知怎麽地,她居然一路朝我走過來,說是家裏給她相了人,她挺中意,請我去給她看日子!」


    「兒子!」


    像是要強調接下來的話,夏無意沒有叫「景之」,而是用了兒子這個稱呼:「你老爸什麽時候連錯三卦?這事兒不可能啊!我後來想了又想,終於明白,嘿,三福踏喜,轉運連星,這是咱家要添人啊!」


    什麽時候連錯三卦?


    夏景之冷笑,你自己十卦九不靈你不知道?當年算出人家豬要遭災,結果人家豬一隻比一隻壯,趁著月黑風高,帶兒子去人家豬圈砸豬的是誰?


    不過……


    添人?


    要說夏無意不惦記著孫子,那不可能,偏偏,夏含清誕生之後,他全然不似別家老爺子,盼著兒媳婦再生娃,原因很簡單,他認命!


    趙紅袖還沒懷上夏含清的時候,他就算過一卦,知道,夏家到這一代生不出兒子,但命裏註定有「外來子」。孫女機靈活潑招人喜愛,他放在手心裏寵,但私下裏,他還是盼著孫女能把外來子帶回家——卦象顯示,這外來子,是等著夏含清帶回來的。


    可這外來子究竟什麽時候來,他還真算不出來,便隻能等。


    今兒趕巧,是時候到了?


    「兒子,你老實說,你今兒有沒有……咱家含清有沒有遇上什麽人?」夏無意問話的時候,還真有點小緊張。


    夏景之沒什麽好隱瞞,將今天的事告訴自家老子。


    「肯定是了,肯定是了……」


    夏無意其實也不太確定這孩子是不是夏家命裏那個「外來子」,但諸般巧合碰在一塊兒,他寧願相信,這巧合就是命中注定。


    直到小男孩被夏景之帶進浴室洗澡,夏含清依舊不太確定:「媽媽,我真的有哥哥了嗎?我自己的哥哥?」


    小傢夥一貫吐字清晰,這會兒卻像是被燙了舌頭,嘴裏的話緊趕著往外蹦。那急切的小模樣,惹的趙紅袖發笑。


    或許凡事真就講究一個緣,在掛斷電話之後,夏景之和趙紅袖先徵詢了夏含清的意見,隨即便接受派出所委託,「暫時照顧」這個小男孩。


    若非年齡不夠,趙紅袖都想直接辦下收養手續。


    而夏含清呢,她知道自己即將有個獨屬於她的哥哥,壓根沒有一點兒牴觸情緒。


    盡管,這個哥哥看上去比撿破爛的還髒……


    整整洗了一個小時,就連夏景之的手都被水泡的發白,他們終於從浴室裏走出來。


    夏含清正在看電視,聽見聲音立馬轉過頭。


    「爸爸!哥……哥哥?」


    看著眼前這個穿上新衣裳、換了新髮型、洗的白白淨淨的小男生,夏含清小嘴一癟:「嗚嗚,哥哥去哪啦?」


    新衣服是趙紅袖買的,新髮型是夏景之剪的,衛生間有剪刀,他幫男孩洗幹淨頭髮,順帶替他修剪。洗了一個澡,露出真麵目的男孩,此時在夏含清眼裏,仿佛換了一個人。


    要不是小男孩左手斷指傷勢仍在,夏含清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眼前這人是她新來的哥哥。夏含清怎麽想,趙紅袖顧不上,她正在收拾房間。


    在夏含清出生之前,趙紅袖夫妻兩住在縣裏的老花村民居,兩間瓦房,他們又單獨砌了廚房,住在也算合心。後來,夏含清出生,畢艾華過來照顧女兒坐月子,她覺得地方太小,委屈了小寶寶。


    結果,等夏含清滿月,夏景之便抱著她、帶著趙紅袖出去看房子,而且,他還開玩笑地說要把決定權交給寶寶。


    一個月大的小東西,真就伸手點了一個地方,偏偏,是這棟樓裏戶型並不討喜的四室一廳。


    或許,真就命中注定,這家裏要再添人吧。


    把門窗都打開通風,竹蓆床單毯子枕頭統統拿出去曬,趙紅袖已經決定,把這間臥室留給新來的孩子。


    看到夏景之帶著孩子走出來,她進入衛生間把孩子換下來的衣服鞋子洗幹淨,掛到陽台上。


    她希望留下這個男孩,但並不代表,她要斷絕他尋找到親生父母的機會,這些衣服鞋子,或許就能當成重要的線索。


    小男孩被安置在沙發上,他一動不動地坐著,也不開口說話,而夏含清,則是緊緊盯著他,眼珠子滴溜溜亂轉。


    她有哥哥啦?


    她有哥哥啦!


    而且,不髒,也不臭臭哦!


    「哥哥,哥哥。」


    小男孩在沙發上坐著,不理她。對於自己的處境,他還不太習慣。


    「哥哥,哥哥!」


    餐桌上,夏含清叫哥哥,小男孩默默地吃飯,不理她。或許,這裏真的會成為自己的新家吧?年輕的女主人,溫柔善良……


    「哥哥,哥哥!」


    臥室裏,夏含清抱著自己的小枕頭,來投奔哥哥,「哥哥,哥哥一起覺覺啊!」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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