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隨著樂曲逐漸變得激昂高亢,蕭盼煙舞劍的節奏也逐漸加快,劍光閃爍,身姿飄逸,動作不再是單純的輕柔舒緩,而是帶著了幾分淩厲之氣,由於身法靈動敏捷,舞台之上,仿佛出現了好幾個蕭盼煙的身影在同時舞劍。


    一人獨舞,卻舞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樂曲節奏突然變得鏗鏘有力,曲調也變得寬廣雄壯,恍若百萬大軍列隊而行,邁著整齊的步伐,浩浩蕩蕩的在向戰場進發。


    不一會兒,樂曲又逐漸變得舒緩,可是舒緩中又帶著幾分壓抑,就好像身處一個月色暗淡的夜裏,秋風瑟瑟,帶著幾分神秘的氛圍,人們仿佛看到了草木在風中搖曳,發出沙沙沙的聲音,恍若那朦朧的夜色中暗藏著無數的殺機。


    十麵埋伏,草木皆兵,樂聲一張一弛中,營造出了一種令人窒息的緊張感,心中莫名的生出了恐懼之情。


    蕭盼煙舞劍的身姿也隨之變得緩慢起來,淒清的氛圍中,她仿佛已經已經陷入重圍,四處飄動,卻無處可以逃生。


    壓抑的氛圍持續了一會兒之後,陷入埋伏的好像要奮起突圍,於是樂曲又逐漸變得急促激昂起來,似乎一下子就將人們帶到了一片金戈鐵馬,戰馬嘶鳴的戰場之上,聽到了刀槍劍戟交錯撞擊的聲音。


    在這樣的樂聲中,蕭盼煙舞劍的身影立刻加快,那四處衝殺的姿態,帶著濃濃的不甘意味。


    戰況激烈而又悲壯,觀眾仿佛已經在樂曲和蕭盼煙的舞姿中,看到了無數的戰士正在一波接一波的突圍,又一波接一波的倒下。


    十年征戰歸無期,千裏從軍幾人回?


    樂曲逐漸變得悲壯悠遠,充滿了哀怨之氣,舞台上的蕭盼煙,舞動著手中的長劍,也好像漸漸有些體力不支,盡管依然不放棄,可是那搖晃的身體,仿佛已經難以控製,隨時都有可能會倒下一般。


    英雄末路,戰馬哀鳴,大勢已去,隻剩一曲悲歌。


    在淒切悲壯的樂聲中,蕭盼煙舉起手中之劍,終於不再刺向敵人,而是刺向了自己。


    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


    這是英雄做出的最有尊嚴的終結方式。


    這一曲,聞者傷心,這一幕,觀者落淚,現場的觀眾,完全的陷入了十麵埋伏的樂曲和劍舞的意境之中,久久難以釋懷。


    直到樂聲完全停止,蕭盼煙款款的站起身來鞠躬謝幕,人們才從悲傷中清醒,於是立刻報以了熱烈的掌聲與喝彩聲。


    在這青樓之中,看到的竟然是這樣的一段表演,人們感動之餘,又不禁覺得有些怪異。


    他們是來欣賞寧樂城第一美女的,沒想到這看起來柔弱窈窕的女子,竟然為他們表演十麵埋伏這種大氣磅礴的劍舞。


    在這一帶氛圍中,他們還如何飲酒作樂呢?


    滿腦子都是金戈鐵馬,刀光劍影,哪還有一絲逛青樓的閑情雅致,看著眼前的佳人,一個個也都眼含淚水,淒淒楚楚,還怎麽去調笑!


    當舞台上的帷幕再次拉開的時候,舞台已經空空蕩蕩,再無煙兒姑娘的身影,人們的情緒更是變得無比的低落。


    感覺現場的氛圍有些壓抑,陸華婉快步走上舞台,含笑說道:


    “剛才的劍舞,隻是煙兒拋磚引玉的表演,接下來,真正的比試即將開始,你們就是這個舞台的主角。”


    “希望你們都能有令人驚豔的表現哦!煙兒就在舞台後麵看著,最終的勝負,就由她來評判,各位加油!”


    她話音剛落,現場之人的情緒一下子又被她拉回了現實,一個個開始吵吵鬧鬧的說道——


    “我們這麽多人,要是一個個的都上台表演,豈不是要比到明天去了!”


    “哈哈哈……是啊,好幾百人,要是都表演,到明天也表演不完啊!”


    “要不,我們也像天外天大比一樣,今天先進行初賽,三天之後再有勝出者決賽吧!”


    “你想得美,煙兒姑娘隻有初一和十五才會出場,明後天誰來評判呀?”


    “那你說這麽多人該怎麽比呢?”


    ……


    聽完大家鬧哄哄的話語,陸華婉當即大聲的說道:


    “現場總共有三百多人,我們就推選出十個人上台表演吧,你們自己推選,一刻鍾之後,正是開始。”


    “在這一刻鍾的時間裏,就由我的女兒們在為大家表演一段歌舞吧!”


    於是,在人們熱烈討論的時候,舞台上走上來十二個女子,在舒緩優美的樂曲中翩翩起舞,終於營造出了青樓該有的氛圍。


    酒香四溢的大廳裏,一群美女輕歌曼舞,秋月春花各有姿色,賞心悅目,令人迷醉。


    大家經過短暫的商議之後,終於退出了十個身份地位都不低的人作為參加表演的嘉賓,其中自然少不了龍浩然與林宏遠。


    當一曲歌舞結束的時候,現場的氛圍已經完全恢複了正常。


    舞劍表演也正式拉開了序幕,首先上場的是一個西雨國的皇室子弟,叫做武長安,雖然也姓武,而且與武長空和武長昊是同一輩,可是卻非嫡係,因此並未參與皇室的爭鬥,他與龍浩然及林宏遠他們也差不多,就是一個聲色犬馬的紈絝子弟。


    不過,論起身份來,他還不如其他兩位高,人家是皇子,他隻是皇室子弟。


    武長安沒有多少劍術基礎,表演的劍舞算是完全的舞蹈,看起來炫目精彩,卻少了幾分男子該有的硬朗之氣,雖然也贏得了一陣喝彩,可是喝彩聲並不熱烈,甚至有人小聲的議論道——


    “你看他的步伐,輕飄飄的,明顯很虛啊!”


    “能不虛嗎?他可是流連花叢的高手,在寧樂城,誰不知道武長安是出手最大方的富家公子呀?”


    “據說這裏所有青樓都曾留下他的傳說,就是姑娘們最喜歡接待的客人。”


    “哦,為什麽呢?就是因為他富有,而且出手大方嗎?”


    “不,這不是重點,姑娘們喜歡,是因為接待他非常輕鬆,不到一炷香時間,就能將他服務好了!”


    “啊?這麽快!看起來風度翩翩,竟然是中看不中用的人啊!”


    “是啊,因此姑娘們暗中送了他一個外號,就叫做絕塵公子!”


    “哈哈……不錯,不錯,還真是挺貼切的,一騎絕塵,果然夠快!”


    “和他的騎術一樣,這劍舞一看也是中看不中用的呢!”


    ……


    人們一邊看著,一邊小聲談論著,就當看一場熱鬧,卻是說得津津有味,完全沒人看好他會得到蕭盼煙的認可。


    當武長安表演結束之後,人們帶著調笑意味的為他鼓掌和喝彩,他卻仿佛不懂一般,緩步走下了舞台。


    接下來,一個接一個的都紛紛表演起來,有的舞姿優美,有的劍法淩厲,算是各有所長,都表演得很精彩。


    龍浩然與林宏遠排在了最後,當前麵的表演都已經結束之後,陸華婉走上舞台笑著問道:


    “剩下的最後兩位,就是龍公子與林公子了,請問兩位,誰表演呢?”


    人們也都好奇的看向了兩人,想看看他們會如何決定。


    龍浩然安然的坐在位置上,端起酒杯慢吞吞的喝了一口酒之後,才微笑著說道:


    “林公子先請吧,我願意做最後一個。”


    林宏遠卻針鋒相對的說道:


    “你想最後就讓你最後呀,我偏不讓你留在最後,還是你先請吧!”


    語氣中帶著幾分火氣,還有就是可以針對的意味。


    陸華婉當即打圓場說道:


    “看來兩位都非常的謙讓呢?可是,留到最後的終究隻能是一個人,兩位還是商量一下,有一個先上台吧!”


    龍浩然喝完一口酒之後,還繼續慢悠悠的吃著菜,一邊吃一邊說道:


    “我剛才顧著看表演,都忘了吃東西,還是先吃點東西才有力氣表演,林公子剛才一直在喝酒吃菜,想必是已經吃飽了,不如就讓林公子先表演,等他表演完,我大概也就吃好了。”


    這話語中帶著些調侃的意味,林宏遠自然不能接受,於是回答道:


    “吃得太飽,也不宜立即運動,既然林公子還想吃,那就表演結束在慢慢吃吧!”


    兩人竟然都希望對方先上場,一下子就僵持住了。


    陸華婉麵帶微笑的說道:


    “既然兩位都是互相謙讓的君子,都如此禮讓,也不是辦法,不如就抽簽決定,如何?”


    其他人也小聲的附和著說道——


    “不錯,不錯,抽簽決定,看天意。”


    “是啊,時辰不早,也該早點比試完畢,然後早些結束今天的晚宴了。”


    “抽簽確實是最公平的,誰先誰後,就看運氣了。”


    “現在的關鍵是麵子問題,誰先上就輸了那口氣。”


    ……


    正如人們所說,一旦形成了疆場的局麵,爭的就是一口氣,誰先讓步,誰就輸了氣場。


    這就仿佛騎虎難下,誰也不願意輸了這個麵子。


    在人們的議論聲中,陸華婉繼續笑著問道:


    “兩位公子對我的提議有何想法呢?你們願意接受抽簽決定誰先上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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