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浩然依然麵帶笑容的回答道:


    “私下聊,私下聊,我們還是先看看婉兒媽媽的表演吧!”


    林宏遠眼神不善的看了看龍浩然,才暫時忍住氣先坐了下來。


    雖然貴為皇子,可是他們也不願在秋月樓鬧事,畢竟,秋月樓的後台也不好惹。


    這場小風波結束了,可是現場熱鬧的氛圍一下子就被破壞掉了,之前紛紛起哄的人們,現在也沒有了那份起哄的興致。


    陸華婉心中倒是鬆了一口氣,沒有人瞎起哄,她對現場的掌控就強多了,這是她的主場,她習慣了自己就是現場的中心,隻能是所有人的思緒都圍著她轉,而不能讓自己的思緒被客人帶偏。


    看到眾人的興致似乎一下子就降低了,陸華婉含笑說道:


    “當今天下,最受人喜歡的樂曲是什麽呢?我想,當然非《笑傲江湖》莫屬。”


    “青樓其實也是一片江湖,所有踏入江湖的人,都有傲視群雄的夢想,青樓女子亦是如此。”


    “可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大概沒有人能夠永遠笑傲江湖,因為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英雄。”


    “在青樓這片江湖中,獨領風騷的時間就更短了,紅顏易老,新人輩出,再美的人,都經不住歲月的摧殘。”


    “我就是一個已經被歲月所淘汰的人,我的時代已經過去,我並不屬於這個時代,今晚大家一時興起,想要換一換口味,喝一杯陳年老酒,所以才突然想要看我的表演,這是我的榮幸,也是一種不幸。”


    “我自己也非常喜歡《笑傲江湖》的歌詞和曲調,私下偶爾也會哼唱幾句,每每總是若有所感,若有所悟,今夜,我就為大家吹奏一曲《笑傲江湖》吧!”


    一番話,雖然含笑說出,卻給人幾分落寞的淒涼感。


    繁華落盡,往事猶如過眼雲煙,一代紅顏,隻剩滿地憂傷,猶如夕陽晚霞,美得淒美蒼涼。


    大家似乎一下子也失去了繼續調笑的興致,就紛紛鼓掌,一切就在掌聲之中。


    此刻,陸華婉感受到了一種莊嚴的尊重,大家不再以一代簫後的名號來繼續調笑,也沒有起哄胡鬧,就是熱烈的為她鼓掌。


    一個姑娘手執一支玉簫,悄然走上舞台,送到了陸華婉的手中。


    陸華婉接過玉簫,先微微鞠躬致謝,謝大家的掌聲,也謝大家的尊重。


    當掌聲漸漸停息,陸華婉調整了一番情緒之後,才緩緩的將玉簫放置到唇邊,輕輕的吹奏起來。


    雖然簫聲自帶幾分悲傷的意境,可是曲調的開頭還是充滿豪氣的,就仿佛一個剛出道的少年,滿懷激情,帶著夢想,踏上了慢慢江湖路,滄海笑,滔滔兩岸潮,天下如此廣闊,江湖如此精彩,誰不想有一番驚天動地的成就呢?


    這一刻,陸華婉的臉上也散發出了一絲青春的神采,似乎想起了她曾經傲視青樓,成為寧樂城最美的花魁,受無數富貴子弟所追捧的那些歲月,那時的她,也是風光無限的。


    隨著樂曲的發展,曲調漸漸變得有些沉重,風光背後,原來一切都是虛無,青春短暫,紅顏易老,人們驚豔於花開的美麗,卻不會去關注凋謝時的淒涼,到了那時,他們隻會將眼光關注其它即將綻放的花朵。


    就像此刻,人們關注的重點是蕭盼煙,陸華婉卻隻是現場的一個調劑品而已。


    陸華婉的臉上,也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落寞。


    當曲調再次轉換,沉重中又依然帶著豪情壯誌,看透了虛名,看破了世事,放下了功名,遠離了爭鬥,煙雨江山,紅塵俗世,反而活得更加的自在和灑脫,


    她不再為紅顏的逝去而感傷,不再為新人的出現而羨慕,人活一世,要縱酒高歌,回想曾經經曆的人生,不去後悔,不留遺憾,一生的畫麵在她腦中快速地閃回,她仿佛在對著滄海大笑,對著蒼天狂笑,在江山中醉笑,在清風中苦笑,在見蒼生得救後,露出了微笑,這種種笑貌交織在一起,就是她從江湖中走過一生的真實寫照。


    一曲結束,陸華婉自己都沉浸在了樂曲之中,久久難以自拔,所有的客人,亦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他們已經從這首曲子中聽到了陸華婉的心聲,也跟著她一起回顧了她活到現在的人生經曆,大家的思緒也都被她帶入到了一種深刻的人生感悟之中,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半晌之後,才有人猛的喝幹了杯中之酒,用力的將酒杯往桌上一放,然後大聲的喊道:


    “好,當浮一大白!”


    所有人都被他的動靜所驚醒,然後紛紛鼓掌,並不停的叫好,不少人都下意識的端起酒杯,喝幹了杯中的酒。


    陸華婉也被大家的喝彩聲所驚醒,她含淚帶笑的為大家鞠了一個躬,然後緩聲說道:


    “謝謝,那我就以此曲敬大家一杯吧!”


    說完後,她立刻快速調整心緒,才接著說道:


    “好了,我已經滿足了大家的願望,接下來就讓我優秀的女兒們為大家表演一曲歌舞,曲名叫《人生如夢醉紅塵》,請大家再欣賞,謝謝!”


    觀眾們再次報以熱烈的掌聲,不少人更是紛紛站起來相送,眼神中充滿尊重。


    在陸華婉退出舞台的時候,舞台兩邊立刻又絕色美女紛紛登場,一邊有六個,共十二個,每個人麵前的架子上都放著不同的樂器,古琴,琵琶,長簫,二胡等,精致古韻,各不相同。


    十二個美女,站定後,就各自坐到了架子前,紛紛準備彈奏樂器。


    在人們期待的目光中,樂聲緩緩響起,樂聲輕鬆舒緩,聽起來帶著幾分歡快,讓人們的心緒漸漸的恢複到了正常的狀態。


    隨著樂曲的響起,舞台上的帷幕緩緩的向兩邊拉開,於是,一個豔若星辰盛裝美女,帶著三十六個紫色各異的美女,翩翩起舞的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一時間,整個舞台立刻變成了花的海洋,一個個爭相鬥豔,萬紫千紅的場麵,令觀眾目不暇接。


    舞台上的女子,每一個單獨站出來都是令人驚豔的美女,可是,當她們都一起出現的時候,人們反而難以對誰能留下深刻的印象了。


    每一個都很美,可是,她們的美卻大同小異,咋一看,好像都差不多。


    不過,領舞的女子,終究是不一樣的,站在一群美女中,她依然給人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舞姿優美,衣袂飄飄,眉眼如畫,顧盼多情,幾乎在一瞬間,她就成為了舞台上最耀眼的那一顆星辰。


    其他所有的的女子,都成為了他的陪襯,因為在觀眾的目光中,就仿佛台上隻有她一個人一般。


    觀眾裏立刻有人驚呼道:


    “啊?憐雪姑娘竟然出場了!”


    他一出聲,其他人紛紛驚歎道——


    “原來這就是秋月樓的顧憐雪姑娘呀,果然是豔壓群芳呢!”


    “是啊,她也極少出場,平時隻聽過他的芳名,從未一睹芳如,沒想到今夜如此榮幸,竟然看到了他的樣子。”


    “不愧是秋月樓除了蕭盼煙之外最美的女子,她一上場,其他人就立刻黯然失色了呢!”


    “這容貌,這身段,這舞姿,竟然還不是頭牌,那蕭盼煙究竟美到什麽程度呀!”


    ……


    在人們的驚歎聲中,顧憐雪一邊跳舞,一邊輕啟朱唇唱道——


    “月色清雅,良辰美景,秋風微微涼;賓朋滿座,公子多情,美酒淡淡香。”


    “紅塵阡陌,三千繁華,聚散本無常;佳人癡情,人生如夢,相逢醉一場。”


    ……


    歌聲婉轉優美,恍若情人在耳邊的輕言細語,帶著一種誘惑的魔力,讓人不自禁的沉浸其中,如癡如醉。


    良辰美景,佳人相伴,飲一杯美酒,不想過去,不談未來,隻珍惜此刻的美好時光,大醉一場又何妨。


    每個人的眼中,似乎都帶著了幾分醉意,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們不是因酒而醉,而是因人而醉,醉在了優美的歌聲中。


    舞台上幾十個人,可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隻隨著一人而轉,似乎所有人的眼中,都隻有顧憐雪一人而已。


    直到一曲終了,顧憐雪已經帶著眾姐妹謝幕,大家似乎都還沉醉在夢裏,半晌之後,才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與喝彩聲。


    顧憐雪和眾姐妹謝幕過後,也沒有多說話,飄然而來,飄然而去,隻留下一群悵然所失的觀眾,依然充滿期待的看著空蕩蕩的舞台。


    不一會兒,舞台的帷幕緩緩關閉,觀眾連舞台都看不見了。


    人們似乎魂兒都已經被勾走,大家也沒有說話的興致,幾乎都默默的端起酒杯,帶著幾分落寞的情緒,喝著杯中之酒。


    正當大家都情緒低落,若有所思的時候,舞台上的帷幕後麵傳來了一陣悠揚的古琴樂聲,淡雅清亮,仿佛一股清泉,幾乎在一瞬間便讓人們的心靈得到了滋潤,失落的情緒逐漸淡去,靈魂似乎再次回歸到了他們的身上。


    在樂聲中,大帷幕緩緩的向兩邊滑開,隻見舞台中央已經掛上了一籠半透明的紗帳,裏麵有一個妙曼的身影,正在輕柔的彈奏著一架古琴,琴聲悠悠,柔和的燈光中,人影朦朧,如夢如幻。


    傳說中的寧樂第一美女蕭盼煙,終於在悠揚的曲聲中優雅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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