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禦看了一眼楚北辰,回想起了那日在三清法相中的一幕,問道:“在元始天尊法相之中,‘老子’最後告誡了你一句話,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楚北辰猛然點點頭,當然記得,在通天教主傳陷仙劍劍法的那一刻,他就想說了。


    妖魔本性並不壞。


    少年猛然驚醒,眼神中充滿希冀,道:“師父,你是說。”


    “對的,”周禦點點頭,麵帶笑意。


    他一揮手,兩人便是站在了神秀峰上,立足於龍漢之東,可俯瞰這一片天下。


    周禦道:“妖魔分好壞,這句話說得再深一點,就是分好壞的不隻是妖魔。”


    語畢,天空中傳來一聲巨響,好似有謫仙一怒。


    周禦雲淡風輕,既然敢做為何不敢說,五年前你已經在我龍漢撒過一次野了,如今還怎會容你如此放肆。當初佛家一言,你難道忘了?


    天空中再無聲響,地麵上楚北辰看不到,可周禦卻是看得分明。


    謫仙人臉色難看至極。


    五年前有佛家言:天上仙人,恐遭天譴。


    周禦一劍揮出,神秀峰正上方天空中頓時被捅出了一個大窟窿,劍氣四溢。周禦冷哼一聲,仙人也不過如此。


    天地間重歸寂靜。


    周禦此刻所展現的實力,已經是要比花羽魁高出一些,五年前的那日,少女剛剛出世,氣息尚未恢複至巔峰,難免受這仙人欺負,若是花羽魁此刻受天劫,那天上仙人早是給她斬了,還用得著寫意劍出手?


    周禦收回那劍,對著楚北辰說道:“你也看到了,世間事,有很多事分不清好壞,你小師弟張伏蛟手心處雖生了紅蓮,有魔物氣息不假,但那隻是一份傳承,你可以簡單理解成一份氣運,如同老君給你的真武氣運。”


    “你有真武氣運,說來也隻是楚北辰,不是真武大帝。同樣的,張伏蛟他也不是魔。”


    如此情形,在道家看來,是為造化。


    楚北辰明白的點點頭,問道:“那剛才畫麵中的那個劍客是誰?那株紅蓮究竟是什麽,日後還會不會出現。”


    周禦搖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現在能告訴你的就隻是,魔教很強大,他們的實力還遠遠不是你能想到的。”


    “一千年前,我道教大能何其之多,可最終還不是敗在了魔教的手上,最後還要依靠一個外人才保住了我道教最後的一份傳承,不然中原六教,就要少一家了。”


    楚北辰不解,問道:“我聽魁姐姐說,那時除了道教之外其他五教很少相助,中原六教向來不是稱同氣連枝嗎?怎麽皆是不遠出手相助,就算打不贏,也不至於落得隻有一尊法相歸龍漢的蕭條境地。”


    周禦嗬嗬一笑,“誰家沒有點小心思,這件事,你以後不許再提了,該知道的總歸知道,不知道的,說了也是白說。”


    楚北辰不甘心的哦了一聲,有些不悅。


    周禦道:“不說那麽多題外話了,楚北辰你要記住,你小師弟今後的命運就交在你手裏了,不要讓他誤入歧途。”


    楚北辰輕呼一口氣。


    任重而道遠,感覺自己身上,背負了很多啊。


    周禦看著楚北辰,眉頭有些收攏,問道:“你是不是喜歡上花羽魁了?”


    楚北辰猛烈咳嗽一聲,無耐看了一眼周禦,這老頭,當初白關心他了,不是說不扯題外話了,怎麽這還提到花羽魁身上去了,老不正經的。


    周禦看著楚北辰臉色陰晴不定,心道:小子心虛了吧,以前即便是跟著花羽魁練劍,到了晚上還是要回龍漢休息的,這大半月來,晚上一直是在生池蓮,不曾回來,這用腳指頭都能想到,這兩人肯定有事。


    周禦扶須一笑,樂道:“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說出來了師父又不會笑你。你小師弟不也是有喜歡的人嗎,你喜歡上了花羽魁,沒什麽的。”


    楚北辰抬起腦袋,問道:“真的?”


    周禦哭笑不得,“師父怎麽會騙你啊,為師覺得花羽魁挺好,你眼光不錯。”


    楚北辰一喜,但很快就開始喪氣下來,蹲在地麵上,擺弄著樹枝道:“可魁姐姐實力很強啊,天人之境的女子,這全下都找不出來幾個了吧,我怕我會配不上她。”


    周禦哈哈一笑,“就對自己這麽沒信心?天人境在為師看來簡單的很,想到達到這個境界並不難。”


    楚北辰沒好氣道:“我相信自己有這個實力,但那應該也是很多年後,我怕,她等不到那個時候。”


    周禦點點頭,問道:“對自己沒有信心?”


    楚北辰搖搖頭,“不是,我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周禦嗬嗬一笑,使勁拍了拍少年的腦門,怒其不爭道:“我看你小子就是信不過人家,你也不想想,人家花羽魁都陪了你五年了,信不過你早走了,誰願意花這麽多的時間浪費在你這個毛頭小子上,但凡是有點腦子的,誰還留在這兒。”


    “所以說啊,我日後一定不能辜負花羽魁的期盼,不然是話,我都覺得自己是個讀書人了,很負心。”


    周禦樂嗬一笑,罵道:“去了趟山下,從那裏學的這些不正經的東西。”


    “那些言讀書人皆負心,自個都稱不上讀書人,還笑別人?在為師看來,讀書人三字,能配的上的,整個天下都不會超過雙手之數。那些個拿著女子的銀兩赴京趕考,口口聲聲說定會回來娶她入門的人,算個哪門子的讀書人,頂多可以用書生二字。”


    少年有些不解,怎麽感覺師父好像對這些很熟悉的樣子,莫非是以前去過?


    周禦迎著少年懷疑的目光,隨意的往四周望了望,然後擺出一副正經樣子,道:“所以說,你今日可不能負了人家。花羽魁對你是真的,你可別出什麽岔子,不然,別說是人家姑娘,就連你師父我,都不會放過你。”


    楚北辰瞬間肅然起敬,道:“我楚北辰在此立誓,此生若負了魁姐姐,道行全無,天劫將至。”


    周禦擺擺手,厭煩道:“這一套,你對你的花羽魁說去,別在老夫這兒顯擺,看得心煩。”


    楚北辰嘿嘿一笑,誰叫你老是打趣我的,今日不向你顯擺一番,難消心頭之恨呐。


    周禦橫了他一眼,道:“行了,我要說的就這麽多,好好引導你小師弟,莫要讓他走上一條歪路。”


    楚北辰點點頭,“這是自然。”


    “那好,我就先走了,以後沒事別來找我,天極論劍快開始了,我很忙。”


    說著,周禦正欲離開,。突然間被楚北辰拉住了胳膊,周禦回頭,凶神惡煞。


    “還有事?”


    楚北辰嘻嘻一笑,道:“那個,我就是想問,小師弟他已經入了承惡境了,掌教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讓小師弟他也參加天極論劍。”


    周禦帶著些許的疑問嗯了一聲,楚北辰頓時慌做一團,道:“不行就算了,我知道,規矩不能壞,我讓小師弟下次參加就是了,反正他才十八歲。”


    周禦看著楚北辰焦急模樣,大笑一陣,“嚇到你了吧,和為師較量,你還是嫩了一點。有句老話怎麽說來著。”


    薑還是老的辣。


    楚北辰有些無奈,“到底行不行啊,不行的話,我讓魁姐姐找你商量去?”


    周禦頓時精神一抖,正經道:“怎麽不行,天極論劍規定在男子弱冠之後,目的不外乎就是限製承惡境以下的人參加,換個委婉點的說法,是怕直言承惡境的限製會傷了一些龍漢弟子的心。既然張伏蛟已經是承惡境了,參加便是了,我知會一聲就行了。”


    楚北辰大喜,朝周禦鞠了個躬,“多謝掌教師父。”


    周禦趁著這麽一會功夫,瞬間是禦劍飛走了,這小子總喜歡拿花羽魁來壓他,不跟他說前麵的一些事件就好了。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周禦抹了把汗。


    楚北辰在神秀峰輕笑了兩聲,別以為我沒有做準備,魁姐姐說了,但凡是找周禦而他又不願解決的事,隻管報她的名字,這樣一來,什麽事都好說。


    少年這一試,果真如此。


    雲汐峰,張伏蛟紅著眼站在峰外,等待著任南希能見她一麵。可是無論他怎麽叫喚,任南希就是不應話,甚至連整座峰上的人,都對他有些刻意的疏遠。


    路過的人都對小少年指指點點,不斷的在說些的厭惡之語。


    “早些來的時候,我以為他會有與眾不同呢,這才過了多大會啊,就把咱們的小師妹給氣哭了,我就說嘛,男人沒幾個好東西。”


    “唉,其實也不能這麽說,我看原來那個男的長的倒還挺英俊的,他應該對小師妹還不錯,這個我就不知道怎麽樣了,沒見過他幾回。”


    “小師妹都哭成那樣了,他是怎麽還有臉來找小師妹的,這樣的人,早該別丟出龍漢山了,省的丟我道教的麵子。”


    小少年就這麽站著,聽著這些蜚語,全都不顧。有些事,是他做錯了,就該承受這一切,怨不得別人。


    這一天,龍漢有傾盆大雨落下。


    這一日,有位小少年夜不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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