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就是對不確定的結果,壓上籌碼。猜對了,就能贏取更多的籌碼,猜錯了,就一無所有。


    雖然賭的花樣極多,歸根到底,還離不開“籌碼”二字。說的直白點,就是錢!


    這更像是一種有價碼的遊戲——金錢,就是價碼。


    賭具不同,賭局自然不同。


    撲克、鬥狗、麻將、鬥棋……


    然而,對賭命來說——人的命,就成了賭具!


    在那些賭徒眼裏,賭命無疑是更刺激,更血腥的遊戲。


    對於成為“賭具”的人來說,無疑是一件極其殘忍的事。自己的命,已經不再屬於自己!


    如果真像張二丁所說,那張立功何止是沒有戒賭,反而變本加厲,賭的更刺激了!


    他為了輸贏,戕害了自己父親的生命!


    楚磊氣憤道:“老爺子,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我一定不會放過張立功!”


    老道士拉了拉楚磊,低聲道:“張立功敢這麽玩,背後肯定有一個龐大的組織,我覺得咱們還是不要衝動。”


    老道士的話,給楚磊敲響了警鍾。


    單憑一個張立功,是肯定沒辦法搞起來這麽大的局,他即便參與其中,也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棋子。敢開這麽大的賭局,以人命為賭具,這莊家的勢力,隻怕和道門協會也有的一拚。


    楚磊道:“我給隊長打電話。”


    楚磊給隊長撥過去電話,簡單說明了一下自己遇到的情況。隊長則表示自己有事要忙,沒辦法過去,先讓楚磊查清楚賭窩的位置。


    當然,隊長也沒有讓楚磊白忙活,答應了五萬塊的報酬。


    楚磊一想,隻要自己跟著張立功,肯定就能找到賭窩的位置,相當於白撿了五萬塊,這麽好的事兒,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老爺子,等你出了殯,我會跟著張立功,查查是什麽人在背後指使,還你一個公道。”楚磊道。


    張二丁連連點頭,“老頭子多謝你們了!”


    老道士還想再說什麽,卻被管事的喊去了,讓他先去墓地準備著,一會兒就出殯。


    張二丁上麵在沒有長輩,這種情況,一般都是下午出殯,順帶著圓墳。


    如果上麵還有長輩,就必須上午出殯,不能亂了時辰。


    老道士被叫走後,也沒人給楚磊講解這其中的道道,他又不好意思問身邊的張二丁,要不然,豈不是顯得很沒麵子?


    自己可是堂堂的解願師來著……


    管事的叫喊著孝子們吃飯,楚磊也在張二丁的指點下,認識了他的子女。


    張立功五十歲左右,兩鬢微微斑白,身材瘦削,身上穿著粗布孝衣,頭上和腰上都纏著麻繩,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披麻戴孝”。


    張立芳比張立功稍小幾歲,皮膚成小麥色,有種勞動人民的樸實氣質。


    張立坤四十歲出頭,保養的很不錯,是一位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而且,她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那種知識分子的氣質撲麵而來。


    張立功的妻子已經和他離婚,即便聽聞了張二丁的死訊,也沒有來守靈,他們的孩子也沒有過來。


    張立芳育有兩女,此時就跟在她身後。


    張立坤沒有孩子,至今未婚,張二丁一直對她的婚事耿耿於懷。然而,孩子都這麽大了,他想管都管不了。更何況,他都死了,更沒辦法管了。


    其他人則都是張二丁的子侄或者孫子輩。


    吃過飯後,張立功在管事的招呼下,踩碎了一個碗,而後扛著引魂幡,一路哭嚎著向墓地走去。


    經過路口的時候,還需要跪拜祭奠一番,此為“路祭”。


    這一路上,孝子們不停撒些紙錢,扔些哭喪棒,以示買通路上的孤魂野鬼,讓他們不要來打擾逝者的亡靈。


    張二丁眼巴巴的看著這一幕,心裏很不是滋味。


    楚磊問道:“老爺子,你的心願,除了教訓張立功,找到背後主使者之外,還有什麽?”


    幫人幫到底。


    既然決定要幫張二丁,那就把他的心願都了了。


    張二丁唏噓道:“我一個孤魂野鬼,還能幹什麽?我最放不下的,就是小坤了。”


    張立坤至今未婚,張二丁生前就一直頭疼,死後仍然記掛。


    楚磊聳了聳肩,表示無能為力。四十多歲還不結婚,要麽就是眼界太高,要麽就是習慣了自己一個人。這樣的人,勸她結婚,相當於是勸她自殺。


    楚磊向張二丁表示,自己隻能盡力一試,至於結果如何,那就聽天由命了。


    張二丁自然是萬分感激。


    來到張家的祖墳後,那裏已經挖出了一個大坑,足夠棺木入葬。


    順便一提,棺木起靈後,被眾人合力放置在一台拖拉機的後鬥上。當然,後鬥是經過改製的,四平八穩,不會讓棺木掉下來。


    棺木上方還罩著一個大轎子,頂上是葫蘆頭金頂,四角是龍頭龍尾,四周是紅、藍、黃帷幔,繪有各種吉祥如意的圖案。


    棺木本就厚重,再加上棺木上的轎子,人力很難抬動,使用拖拉機拉著倒也不足為奇。


    到了墓地後,人們把轎子起下來,將棺木綁上繩索,在將繩索係在鉤機的鉤子上。


    鉤機把棺木吊起來,在老道士和管事的指揮下,將棺木穩穩當當的放置在墓坑中。


    隨後,孝子們把遺像、長明燈、貢品之類的東西丟進墓坑裏。女人們手裏拿的半個饅頭或者硬幣,也一並丟入坑裏。


    跪拜之後,眾人合力填土,女人們則在墳前燒紙。


    紙人、別墅、車馬、紙錢之類的東西,全都在墳前燒了,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注入到張二丁體內。


    由於張二丁就站在自己身邊,楚磊有了更直觀的感受,這位老爺子的魂體,更加“結實”了。


    如果說,張二丁之前的狀態是一具稻草人,現在的狀態,則是給這稻草人又打了木架子,糊上了泥巴。如果長時間的享受香火供奉,張二丁未嚐沒有機會變得和人一樣。


    “這難道就是香火願力,信仰成神?”楚磊若有所思。


    “小磊,這件事,還是得慎重。”老道士走了過來,打斷了楚磊的思緒。


    楚磊道:“我知道,我會小心的,你照顧好鋪子就行了。”


    “不用我跟你去?”老道士驚訝道。


    “對方勢力龐大,很可能有入道修士,你去了,未必有用。”楚磊道。


    老道士:“……”


    雖然知道你說的是實話,但心裏真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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