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夫人一身純黑色的風衣,白色的襯衫內搭,優雅而略顯沉重。


    “小淼,你媽媽沒事。”金枝夫人輕聲安慰她。


    江景泉為她調小點滴瓶的速度,笑著對她。


    顧小淼這才意識到,昨天晚上,發生了天大的事情。


    “你媽媽很幸運,隻是驚嚇過度,昏迷醒來以後就沒事了,你不要擔心。”金枝夫人淺言細語地寬慰她:“剛剛在外麵,看見飄飄也交了新的男朋友,一表人才呢。”


    不管則麽說,隻字不提顧本同已經去世的消息是最好的,畢竟那是生養顧小淼的父親,這個世界上,除了顧小淼腹中的孩子,與顧小淼最親的那一個人。


    金枝夫人臉色泛白,不再多說。


    江景泉看出金枝夫人的憂鬱,伸出手臂環抱母親:“媽,你別擔心啦,小淼隻是太傷心了。”


    金枝夫人點頭,再看顧小淼,眼中閃過一絲地陌生的神情。


    剛剛昏迷醒來的顧小淼,隻是一心掛念著爸媽和爸爸飄飄,其他的一切事情都已經顧不著了。


    “小淼,我們在這裏不能逗留時間長,今天就要回去了,你會介意嗎?”金枝夫人牽著她的手:“家裏不能沒有人,我這心裏跳的厲害。”


    從昨晚以後,a城的各大商報都像是約定好了一樣,全部都伺機而動,就好像是要等著a市有什麽大事情要發生一樣。


    同樣的,省長江茂也是回到政府廳去加班加點,關於自己的工作內容嚴格保密,沒有一點消息,才是金枝夫人所擔心的。


    顧小淼沉默點頭,她現在哪裏都不能去,哪裏都不想去。


    “景泉,你在這裏陪小淼,我和你張叔叔今天下午走。”金枝夫人輕聲吩咐:“沈懿稍後會照顧好你們,小淼,不要太過傷心,多陪陪活著的人,知道嗎?”


    顧小淼還是沉默,點頭。


    江景泉送金枝夫人離開,一直到病房門關上,顧小淼還是瞪著一雙大眼睛,看整個世界都是水汪汪地不清楚。


    她翻身下床,要去看劉新眉。


    vip病房中,隻有顧飄飄還守在劉新眉的病房旁邊,昨夜明明還有一張床位的地方,今天空空蕩蕩。


    “姐姐。”


    喉嚨裏幹澀發生,悲於無聲處爆炸,無人能懂姐妹倆為什麽覺得世界坍塌了一半,隻有她們自己知道,自己的爸爸去世了,整個顧家的輝煌也就戛然而止,至於劉新眉醒來以後的事情,恐怕也不會太容易。


    顧小淼被顧飄飄抱在懷中,隻聽他低聲在她的耳邊嗚咽:“姐,爸爸怎麽能就這麽不講信用呢,明明說好了會看著我們姐妹都穿上婚紗的呢。”


    昔人已去,夢想還有何用。


    顧小淼再也堅持不住,無聲地嘶吼,洶湧的眼淚浸濕飄飄的襯衫,姐妹倆的悲傷是一致的。


    病房外,江景泉找過來,站在病房門口看到這一幕,鼻子一酸,氤氳了眼眶。


    即便是以前覺得看不起的劉新眉,但這一次顧本同生病期間,她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了‘不離不棄,相濡以沫。”


    “死亡時間,2010年10月6日22時07分”


    醫院樓下再一次停滿了高級轎車,顧小淼與顧飄飄穿著穿穿白色的套裝,肩膀上的黑色奠字醒目而莊重,這一次,她最親親愛的爸爸沒能從醫院走出來,而是要她抱著。


    清晨的公路空無一人,捧著白菊虔誠等待,送這位來者。


    對於顧小淼來說,這就是一場災難,在這場災難中,她身心疲憊,多少個****夜夜中,如果不是腹中的孩子支撐著,她幾欲支撐不下去。


    顧家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向元鷹至始至終沒有出現一麵,更沒有有所動作。


    甚至在顧本同宣布死亡以後,就連沈愛玲都沒有現身,隻有金枝和江景泉夫婦一直在旁幫助顧小淼。


    午夜夢回,顧小淼的確已經開始痛恨這樣心狠的向元鷹。


    或許正是因為他如此這般狠心,才能讓顧小淼更加篤定這個男人,並非是自己的良人。


    顧小淼在喪禮以後,但堅持要回家靜養,一大早,江景泉和劉於藍就去顧家接人了,看著時間點,應該很快就要回來了。


    果然,快要到十二點的時候,車子開回來,金枝笑著放下手中的書,偎緊自己肩膀上的羊絨披肩,笑著迎上去。


    “你們總算是回家了,我還在擔心路上會不會堵車。”金枝準備好了毛毯在客廳,看到江景泉扶著顧小淼下車以後,便接手:“感覺怎麽樣?一切都還好嗎?”


    葬禮以後,雖然已經不用那麽緊張了,但還是擔憂的。


    “沒關係的。”顧小淼笑著說,然後找了一圈以後說:“小葡萄呢?還沒有回家嗎?”


    顧小淼願意離開現在死氣沉沉的顧家,隻是因為向元鷹鬆口,可以把小葡萄交給她照顧一段時間,唯一的條件就是,隻能在沈懿或是金枝家借住下來。


    金枝也突然意識到,負責去接小葡萄回家的司機已經去了兩個小時,現在還沒有回來有些不正常,於是愣了一下,然後說:“興許是路上堵車了,我們先進去等一等。”


    顧小淼也是點頭,身邊的江景泉一直像把她當做是懷孕以後,月份很大的孕婦去照顧著,倒是讓顧小淼有些哭笑不得。


    “還沒有這麽誇張,你能不要表現的這麽明顯嗎?”顧小淼瞪了他一眼,然後說:“對了,愛玲給我的鈣片還在包中,你幫我拿一下。”


    顧小淼特意支走江景泉,看著金枝心虛地向屋內走去,臉上的笑意也有些牽強,她實際上是已經猜到了的,小葡萄一定不是堵在回來的路上,恐怕這件事情以後,文靜一定會將小葡萄搶走。


    接通劉於藍的電話,這段時間,是顧小淼拜托她要一直親自接送小葡萄,此時小葡萄在哪裏,她一定是第一個知道。


    “我待會回電話給你。”劉於藍接電話的時候,語氣不善。


    僅僅是這樣一句話,就直接告訴顧小淼,現在一定是與文靜正麵交鋒的時候,顧小淼握緊了電話,心髒跳得十分的快,她一直想要守住小葡萄和向家,沒想到現在一點點小小的心願都得不到滿足。


    向元鷹拎了包以後回來,看到她的臉色便知道出了事情:“怎麽了?”


    “文靜去接小葡萄了。”顧小淼說話的時候,說不緊張是假的,她看著遠處的陽光,絲毫感受不到任何溫暖,她緩緩開口:“景泉,你說我這樣堅持著不放手,是不是太自私了?”


    小葡萄不是她的孩子,如今向元鷹要和文靜結婚了,小葡萄自然要和自己的爸爸在一起。如果文靜能對小葡萄好……顧小淼低下頭,她是說如果,是不是小葡萄也會像是接受她一樣,接受另一個女人,喊她文靜媽媽,再熟悉成媽媽。


    隻要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顧小淼便覺得心如刀割。


    “雖說我以前的社交場和這個文靜小姐不熟悉,但是風評還是有的,像她那樣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女人,是不可能對小葡萄好的,我一點都不懷疑,她之所以留下小葡萄,完全是為了鉗製向元鷹。”江景泉冷笑,經過醫院的事情以後,好像有些事情她看得更加明朗。


    很多謎團正在一點點揭開,就差那麽一點點的不明白。


    顧小淼聽了江景泉的話,突然有些感觸,她主動抱住守在一旁的方誌遠。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江景泉愣在當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師兄,委屈你了。”顧小淼說的自私,其中還包括方誌遠娶她的時候,不僅僅要接受肚子中的這一個,恐怕還有一個小葡萄,這樣的負擔是任何一個男人都輕易無法接受的,顧小淼突然覺得自己很自私,竟然用方誌遠的愛綁架了他自己。


    甚至稱不上愛,是可憐心在作怪吧。


    方誌遠看著散落在草地上斑駁的陽光,他原本自己的心裏有些不舒服,可是此時此刻聽到顧小淼這樣說,又覺得一切都豁然開朗。


    誰叫他如此深愛她呢?以至於反反複複這麽多次,隻要是她想要的,他都能輕易做到成全。


    可是現實是,即便是向家願意一直照拂小葡萄,文靜也都不會善罷甘休。


    劉於藍發現文家的人強行將小葡萄帶走的時候,便直接找到了學校的責任老師,如此高昂的學費,在這裏的孩子非富即貴,每一個都是身後有深厚的背景,要想隨隨便便冠一個罪名,還是很容易的。


    “對方是小葡萄的父母親本人嗎?”劉於藍質問對方:“不是吧?不是的話,他們有接送卡嗎?小葡萄有說出他們是誰嗎?更重要的,小葡萄有同意和他們走嗎?”


    正是放學的高峰期,保姆是接了孩子就走,但是由於孩子太小,大多都是家裏的寶貝疙瘩,現在站著的不乏有本省的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被劉於藍這麽一鬧,這些人都側目看過來,同樣產生了疑問。


    站在一旁的責任老師,有些拘謹,一連退後幾步,一直等到院長來了以後,劉於藍還是不願意和解。


    “我現在就是要見到孩子!否則我告你們和歹徒串通,如果現在小葡萄被綁架了,未來的事情你們誰敢負責人。”劉於藍仗著自己的大嗓門當眾斥責,聽到綁架這樣的詞,果然這些大人物的臉色都變了,看著校方怎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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