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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表叔從杭州過來,帶了幾箱進口水果給我們,我想著你喜歡吃水果,就給你帶了一點過來,我在門口,你來拿一下。”


    “我去不了,我受傷了。”


    “受傷了?怎麽回事,要不要緊啊?”陳凜緊張無比地問。白葭怕他著急,忙說:“不太要緊,就是眼睛被球砸了,現在腫起來看不清東西。”


    “那怎麽辦,讓你同學來拿一下?”


    “嗯。你等一等。”


    白葭試著想下床,一陣頭重腳輕,視線也模模糊糊的,隻得重新趟回床上,打電話給耿薇,心想,就再相信她一次。


    耿薇接到白葭電話,跑到學校門口去找陳凜拿水果。見陳凜年紀很輕,長得也很帥,耿薇不禁多看了幾眼,從他的氣質來看,似乎不太像學生了,而且他把水果交給自己後轉身就上了一輛車。


    耿薇在食堂打好了飯菜給白葭送去,把水果也帶給她,跟她抱怨,“我以為頂多一塑料袋,哪知道整整一箱,可把我累死了。”


    白葭謝了她,把裝水果的泡沫箱打開,見裏麵琳琅滿目,有草莓、車厘子、紅提,還有山竹藍莓和青葡萄,心裏頓時明白這是陳凜專門買給她的,他知道她喜歡吃水果,給她錢她也不會舍得買,所以買好了送來,怕她不收,說是表叔給的。


    洗了幾樣水果給耿薇吃,白葭低頭吃飯,耿薇八卦地跟白葭打聽陳凜。


    “是你男朋友?沒聽你說過,長得好帥啊。”


    “不是的,是我一個親戚,我舅媽讓他順路帶點水果給我。”學校裏關於自己的傳言很多,白葭並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他好像已經工作了,還自己開車,挺有錢的吧?”


    “那不是他的車,是公司的。”


    耿薇還想打聽,但見白葭隻顧吃飯,便把話題轉到另一個方向。


    “下午你受傷的時候,校草緊張極了,抱著你就跑,把我們都看傻了。”


    當時全班同學都在操場上,大家想不知道也難,白葭一想到葉娉婷也在場目睹一切,心裏就有種莫名的憂慮。


    “誰讓他們踢球不小心,把球踢到人家臉上。”白葭故意撫摸著紅腫的半邊臉,腫起來的眼睛眯縫著,看起來有幾分滑稽。


    一夜過去,白葭早上醒來的時候,左眼非但沒有消腫,眼眶周圍的淤血反而加深了,好在頭已經恢複清醒,不影響去上課。


    耿薇看著白葭的眼睛,勸她:“去醫務室讓醫生給你用紗布包一下吧,不然這樣太難看了,以後大家都會記得你眼睛腫成熊貓的樣子。”


    白葭哧一聲笑,搖搖頭,她巴不得大家都看到她受傷的樣子,尤其是某些人,看到她這副尊容,或許能消解心頭之恨,這樣她也才能過點安穩日子。


    白葭坦然地走進教室,不理會班上幾個男生的怪叫,坐到自己座位上,拿出書本上早自習。慕承熙進來的時候,下意識地看白葭,見她低著頭,以為她是想用頭發遮住受傷的半邊臉,走過去看她傷勢。


    “你的傷還沒好,怎麽不多休息兩天?”


    “沒關係,我能上課。”


    “要是怕耽誤上課,我可以幫你補習。”


    “不用。”


    “班長,你太偏心了吧,怎麽從來不幫我補習。”耿薇在一旁忿忿不平地說。慕承熙跟她笑笑,“你又沒受傷,你受傷了我也幫你補習。”


    “拉倒吧,我可不想受傷,受傷等於毀容。”耿薇笑著去摸摸白葭的臉,“你看,都是你們男生幹的好事。”


    葉娉婷遠遠看著慕承熙和白葭,臉上陰影濃重。


    短短一上午,白葭受傷的事全校皆知,更有一些好事的男生女生在班級門口探頭探腦,想看看她受傷後是不是真的那麽醜。一整天,白葭無論去哪裏,都會有人在一旁指指點點。


    慕承熙一點也不覺得她醜,反而覺得她比任何時候都美。一點也不嬌氣,也不怨天尤人,她會替別人著想,懂得原諒別人,性格比同齡的女生不知道好多少。


    晚上,白葭下了課回到宿舍,發現窗台上自己的金魚缸不見了,著急地到處找,結果哪兒都找遍了也沒找到。


    “耿薇,你看到我的魚缸了嗎?”


    “沒啊,會不會被風刮到樓下去了?”耿薇探頭往窗下看。白葭拿著手電匆匆下樓去找,果然在樓下的草坪上發現已經摔碎和魚缸和幹渴而死的金魚。


    怎麽可能被風刮落?明明是被人扔下來的,把養了幾年的金魚捧在手心裏,白葭眼淚直流,陳凜送她的這條金魚陪伴她從蘭溪到江京,從初中到高中,金魚就像他的化身一樣,讓她感覺他始終在她身邊沒有遠離。


    哭了很久很久,受傷的眼睛酸澀疼痛到幾乎睜不開,白葭挖了個坑,擦幹眼淚把金魚埋了。


    去醫務室複診,校醫替白葭檢查了眼睛,告訴她,她眼底的淤血褪了不少。


    “白葭呀,你好像有點貧血,以後要多吃點補血的東西,紅棗啊木耳這些,都是女生補血的好東西,價格也不貴,同時還要加強鍛煉,不然一陣風就能把你吹倒了。”校醫笑著說。


    “醫生,能給我點紗布和酒精嗎,我們上體育課的時候經常不小心摔倒擦傷,小傷小痛的不想每次都來醫務室麻煩你們。”白葭靈機一動說。


    校醫給了白葭一小卷紗布和酒精,又給她一卷繃帶。


    第二天早上交數學作業的時候,慕承熙看到白葭用紗布包起來的手指,關切地問:“手怎麽受傷了?”


    “魚缸掉到樓下,我去找的時候不小心被玻璃給劃了。”


    魚缸怎麽會無緣無故掉到樓下,慕承熙見白葭眼皮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一場,本來就受傷的眼睛看起來更腫了,有點心疼,“要打破傷風針。”


    “打過了。”白葭把全組的作業放到慕承熙桌上,返回自己的座位。


    慕承熙轉動著手裏的筆,還在思索她剛才的話,她的金魚缸雖然不大,但放在窗台上好好的,就算有風吹過來,也會往裏掉,而不會往外掉,肯定是有人故意把魚缸丟下去。


    這肯定不是男生幹的,而是嫉妒她的女生,班裏這些女生,表麵看起來相處都不錯,沒想到暗流湧動,慕承熙覺得這事有必要跟班主任說一下,不然長此以往隻會讓班裏風氣越來越壞。


    中午休息的時候,慕承熙打車去花鳥市場買了兩條金魚,用玻璃缸裝起來,到學校門口打電話給白葭,把金魚給她。


    “我怕給他們看見,你自己拿回宿舍去吧。”


    “謝謝,多少錢,我把錢給你。”


    “不用,加起來不到十塊錢。這件事我已經跟班主任匯報過了,她很生氣,說要調監控查清楚是誰幹的,我也覺得應該查清楚,事情雖然不大,但這種背後搞破壞的風氣不好。”


    白葭點頭,再次道謝,“我請你喝奶茶吧。”“我不喝那個,太甜。”慕承熙笑著跑開。


    令白葭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幾天後,有關她的各種傳言在學生間不脛而走。


    “聽說她根本不是上海人,是從一個叫蘭溪的小地方來的,她媽媽是鎮上有名的蕩`婦,給人家當小三被當眾扒光了衣服暴打一頓。”


    “真的假的,這消息也太勁爆了,我說她怎麽看起來跟個狐狸精似的,原來是有遺傳。”


    “我還聽說,她到咱們學校之前墮過胎,她男朋友是個經常喝酒打架的小混混,現在在郊區那邊的工地上搬磚。”


    “哎呀,不要說了,太齷齪了,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這些你們都是怎麽知道的呀?我怎麽沒聽說?”


    “我聽我們班的龐雪說的,她和白葭是從一個地方來的。”


    女生間的各種奇談怪論瘟疫一樣蔓延到學校每個角落,漸漸也蔓延到男生間,雖然大部分人覺得消息純屬捏造並不可信,但也覺得空穴來風未必無因,看白葭的眼神都變了。


    白葭去食堂吃飯,女生們寧願擠在一起坐也不願坐白葭身邊的位子,等白葭走了以後,一個女生把她剛才坐過的位子用紙巾擦了幾遍才坐下。


    白葭看在眼裏,從沒想到言語會帶給自己這樣的傷害,更加沉默了,每天除了上課下課,幾乎不和任何人說話,隻有陳凜來看她的時候,她才難得露出點笑容。


    為了趕工程工期,陳凜經常加班加點,兩三個星期才能來市區見白葭一次,也去不了什麽高級地方,他們約會的場所不是麥當勞就是肯德基,買兩杯飲料就能坐一天,為了避人耳目,地方都選得離學校很遠。


    “你們快放暑假了吧,到時候去杭州玩,我給你安排住的地方。”


    “我恐怕去不了,我舅舅舅媽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不會同意我一個人去杭州的。”


    “那我們有很長時間見不到了,等我們這個工程一結束,我就得回杭州去,大概還有半個多月。”


    “可以打電話。”白葭跟他微微一笑,“反正我心裏總也想著你的。”


    陳凜也笑笑,心裏卻一點也不輕鬆,白葭越長越美,越長越有氣質,他覺得自己越來越配不上她了。


    白葭把隨身帶來的手提袋給陳凜,“你想往工程方麵發展,考個建造師證書是必須的,我查過了,考建造師要大學學曆。我給你找了一套高中教材,你抽時間看看吧。”


    說話的時候,白葭悄悄注視著陳凜表情,見他沒有不高興才又說:“你有基礎,隻要有毅力,自考應該不難的,你不會的,我也可以教你。”


    陳凜點點頭,把手提袋收下。白葭很高興,嘴巴湊過去親他。然而等她一回眸,竟然看到慕承熙站在玻璃幕牆外,那種驚訝又失望的表情讓他看起來像是泥塑木雕一般。


    陳凜也看到呆立在幕牆外的慕承熙,詫異地問:“那人是誰,是你認識的?”“是我同學。”白葭回過臉,心裏突突直跳,不知該怎麽解釋。


    他們都沒想到,慕承熙竟然會走到快餐店裏,過來跟他們說話。


    初春的陽光耀眼,暖烘烘地照在身上很舒服,天空很藍,白葭抬頭仰望著,用手遮擋才能不被明亮的陽光刺傷眼睛。陳凜一直沒有寫信來,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但是她沒有精力多想,幼年顛沛流離的經曆讓她已經習慣了不活在回憶裏。


    自從那次被打,白雲舒出院後收斂多了,她敏感地察覺到周圍的目光已經從羨慕和嫉妒變成了蔑視和嫌惡,盡管在某些方麵依然我行我素,大多數時候,她開始迎合,旗袍穿得漸漸少了。


    白葭觀察到母親的這種妥協,心裏有點不安,這種現象從來沒在她身上出現過,一旦出現,就是某種變故即將發生的征兆。


    日複一日的擔心和不安中,白葭終於等到了答案,白雲舒告訴女兒,她要嫁給一個美籍華人,即將去美國定居。


    “我呢?”白葭知道,母親不可能帶她一起去美國。


    “我給了你舅舅一大筆錢,以後你住舅舅家,直到你讀完大學。”白雲舒早就替自己做好了打算,也安排好了女兒。


    蘭溪鎮她們是住不下去了,趁著還不至於人老珠黃到嫁不出去,她在最短的時間內選好了丈夫。


    白葭鬆了口氣,總算她不至於無家可歸,雖然她從小到大幾乎沒見過舅舅的麵,但舅舅至少是她除了母親以外最親的親屬。


    可是,就這樣離開陳凜嗎?一想到陳凜,白葭的心哆嗦著。


    “小葭,姆媽這輩子就這樣了,你不一樣,將來的路還很長。格局小的女人一輩子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你除了讀書上學,沒有別的出路。”2k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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