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滾滾征塵湧戰雲,仙兵十萬正行軍。孤身遮道勇絕倫。


    氣有浩然衝牛鬥,心存俠義貫乾坤。東風一笑滿園春。


    ——小詞調寄《浣溪沙》。


    洪信早已受了心鏡上人蠱惑,他既是吃了心鏡上人“配的藥”在先,當時便隻以為盧元玖為托缽僧說話,就是心鏡上人所預言的“忍不住地跳出來了”,這就足以證明他是托缽僧一夥的了!


    於是洪信一聲令下:“來人哪!把這個投靠賊和尚,立場不堅定的家夥押下去,跟那個狼子野心的叛徒給我一並關入死牢!”


    早有人上前,押了盧元玖就走。


    盧元玖連呼“冤枉啊!”卻是就在這聲聲“冤枉啊”的呼叫聲裏被押往死牢去了。


    盧元玖的呼叫聲,當然是驚動了許多人,就有仙將小聲嘀咕:“哎,元帥這是怎麽了?抓了托缽僧倒還能理解,抓盧元玖可就讓人莫名其妙嘍,這究竟是為了什麽啊?”


    盧元玖被押入死牢,那押送之人當然是按了洪信的命令,將他關押在托缽僧旁邊的牢房裏的——恰恰從關押托缽僧的牢房門口路過。


    盧元玖並不知道托缽僧被關押在哪裏,不過,他所“享受”的待遇,是比托缽僧好得多的:托缽僧則是被押入死牢,猶自用縛仙索捆得緊緊的;而且,天陣仙國煉製的這縛仙索,勒得托缽僧連神識外放都受限製。


    盧元玖被押送來時,一路大叫著“冤枉”,早已驚動了托缽僧。托缽僧不知盧元玖是因為什麽也被打入了死牢,當時也不免是強忍住綁縛之痛,湊到門跟前來看,然而門上的觀察窗巴掌大小,他弓著身子,哪裏看得到?想要跳起來,卻被縛得太緊,實際上做不到,也隻有帶著一肚子問號作罷了。


    盧元玖的叫喊自隔壁傳來,托缽僧心中暗想:原來他是被關在隔壁的!


    遠遠地,那看守的聲音傳來:“叫,叫,叫你嗎的什麽叫?”


    盧元玖回答道:“我他嗎的冤枉,為什麽不能叫?”


    “他嗎的!我勸你還是別叫了,哪個廟裏沒有屈死的鬼?等到押上斬仙台,腦袋一落地,肉體與靈魂齊滅,內丹共魂晶全毀,就不用叫喚啦!哈哈哈哈!”


    托缽僧聽著這個看守說的話,暗暗地倒抽冷氣,默默無語。然而隔壁老盧卻是乍然聽聞,受不了刺激似的,突然狂叫了起來:


    “我不甘心做屈死鬼!你他嗎的過來!老子先抽死你!”


    “哈哈哈哈!”那看守大笑道:“你他嗎的還想抽死老子?你信不信?老子向上級告你一家夥,估計你就得被捆成大蝦米,跟先前進來的和尚一樣啦!”


    托缽僧聽得分明,雖是義憤填膺,卻也無奈,又聽得隔壁是突然間沉默了,一點兒聲息也沒有了!


    托缽僧心中暗暗歎息一聲,隨即在心底召喚自己的黑缽,以圖逃生——


    前文說過,天陣仙國煉製的這縛仙索,頗有其巧妙,托缽僧是被捆綁得緊,連神識外放也做不到了,因此想催動黑缽,竟是艱難得很。


    被押進死牢時,自有仙兵奉命搜身,卻是找不到黑缽的影蹤——隻因為托缽僧被洪信擒拿住時,變起倉促,托缽僧來不及催動黑缽反擊,更也是沒想過要反擊。


    稍後,當托缽僧被縛仙索捆綁起來後,他也沒有當回事兒,為著黑缽不被人搜去,隻將自己的黑缽沉入體內丹田裏去了。


    直到被強行喂下了定脈丹,托缽僧才感覺不妙,待要調動黑缽來解救自己,不想神識不能外放之際,一時竟是呼告黑缽而阿彌不應!


    托缽僧心中大悔,早知如此,當時就應該調動黑缽,直接跟洪信動手,先保住自己再說其他——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嗎?現在可倒是好了,連自救也麻煩了!


    托缽僧情知自己雖不能修煉了,卻還是得借助黑缽來自救,神識不能外放,那就在心底多呼喚幾次唄。於是乎,自被關入死牢之後,就在心底是左一遍右一遍地聲聲呼喚阿彌!


    惜哉!托缽僧是在心底千呼萬喚,黑缽是遲遲不應。托缽僧是堅定信念,繼續呼喚,不想此時盧元玖被關押了進來,吵嚷了一會兒。


    托缽僧心底呼喚阿彌,同時暗思,一旦喚得阿彌,自救之後,便也要救下這個盧元玖,問問他是因為什麽,居然也被打入了死牢?


    細說起來,黑缽本有護主之能,隻是此時被托缽僧隱在他的丹田裏後,並未察覺到本主托缽僧有什麽生命危險,故而托缽僧雖是聲聲呼喚,那器靈阿彌未曾留意,正處在混沌大睡的狀態呢!


    估計到了托缽僧被押上斬仙台後,刀斧加頸之際,這阿彌便會突然驚醒,救護主人托缽僧的吧?也是托缽僧合該有此劫難,受此仙家洋罪!


    ——托缽僧是連著三天呼喚,沒得著一點兒黑缽的一點兒動靜!若是換作別人,早就變得絕望了,然而托缽僧卻不,托缽僧隻是心頭暗暗奇怪:


    想當初在下位世界,那時老衲我還不曾踏上修仙之途,在那兩軍陣前,大刀常勝射我一箭後,我心中便隱隱地覺得,黑缽是與我心意相通的,那時,黑缽還不能隱入我的體內丹田中,怎麽到了如今,老衲我都靈道九階了,黑缽就隱在我這丹田之內,卻是沒有反應了呢?


    托缽僧心中疑惑著,雖然不能修煉,所好卻還是可以保有原來的修為的,可以調動自己現有的仙家靈道真元在體內運行的——


    想到這裏,托缽僧於是調動體內靈道真元運行,努力衝擊丹田內的黑缽,看它的反應。


    這也是需要耐心的,好在托缽僧這個人,修煉太上感應大法,也還是有耐心的!


    ——此時已是托缽僧被關押的第四天了!


    卻說托缽僧去後,厲文山當即返回鬼影大沙漠和妖域大雪國交界之地,找了個僻靜所大,布置下一個護陣,就盤坐陣中,靜靜感悟,以求突破靈道八階的瓶頸,晉階靈道九階。


    到了第三天晚上,那種頓悟之感就朦朦朧朧地出現了!


    機不可失!厲文山自是當機立斷,打點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抓住這種感覺,繼續領悟,隻覺得那頓悟之感覺是越來越清晰了!


    驀然間,猶如醍糊灌頂般的明悟,又似一盞心燈亮起,厲文山心下大爽,麵帶微笑,長聲而起,一嘯衝天,身形離開了護陣,冉冉升上半空中去了!


    當此之時,但見天空中烏雲翻墨,狂風驟起,雷鳴電閃,天劫已至矣!


    厲文山呆在黑缽之內,積久已厚,此時正是薄發一時,渡這靈道九階天劫,雖不像老虎吃豆芽那樣如是一般小菜,但也算不得什麽大餐,那也是很輕鬆地渡了過去。


    厲文山渡劫完畢,隻覺得神清氣爽,當時降落下來,仍歸原處,收了所布護陣,就要往天陣仙國來尋托缽僧。


    恰恰此時,厲文山無意間往北方一望,但見北方半空中,有流雲濃霧,就如錢江大潮一般滾滾而來!


    那濃霧如潮,潮頭上,隻見大旗招展,卻是大雪國的軍旗,中軍大纛!


    這一麵中軍大纛居中,左側緊挨著的是一麵大大的認旗,旗上是虎生雙翅,紅圈裏一個大大的“王”字!


    此認旗之下,挺拔而立者,正是那大雪國第一國公王之權!


    王之權領大雪國南線守軍,就做大雪國仙兵之前軍先鋒,奉天王李詩劍之命令,前出到大雪國和鬼影大沙漠的交界處,備戰待敵。


    厲文山見了,當時並不知道大雪國這支人馬的意圖,但是也大致猜測得到:必是來進攻鬼影大沙漠的!


    厲文山心中暗想:明塵道友回天陣仙國共軛城向那洪信報告,這一去就是四天還沒有回來,我這晉階渡劫都已經完畢了,他這個時間上也算是拖得很長了,莫非明塵道友有什麽要事,竟是被耽擱住了?


    眼前大雪國這支人馬來得好快,從那認旗上看,這支隊伍並非是李詩劍親自率領的,而是一個姓王的將領所統率的——


    想必這姓王的所統率的是大雪國的先頭部隊!我不如先去會他一會,就便說明,那寒乳靈池,早已被明塵道友得了去,在黑缽裏生了根,別人是無法再拿得走的了!


    想到這裏,厲文山當即風遁而起,向大雪國這先頭部隊前鋒大軍迎去!


    不多時,雙方頂到了個覿麵,厲文山立定半空不動,擋在大雪國這先頭部隊陣列之前,高聲叫道:“敢問哪位王長官統率的這支軍隊?”


    早有前鋒中之仙兵微陣衝上前來,將厲文山包圍了起來!


    此時方聽得一聲大笑:“哈哈!老夫王之權便是前軍先鋒統領!爾是何人,竟敢一身當道,阻我十萬仙兵大軍前進?”


    厲文山笑道:“原來是王國公長官!我本一介草民,隻因為深知大雪國進攻鬼影大沙漠之鬼修們的目的,故而前來,耽擱將軍片刻,以勸將軍退兵。”


    王之權聽了,大笑又大怒,喝道:“放肆!我十萬精銳仙兵,大舉而來,你一個小小的靈道九階修仙者,居然妄稱深知我大雪國進攻鬼影大沙漠的目的,還妄想勸我退兵!老夫我看你是活夠了,不知道怎麽死了!來人!將他給本國公綁了!”


    厲文山聞言,也是一聲大喝:“且慢!”


    王之權笑道:“且慢什麽?莫非你怕了?”


    厲文山哈哈大笑道:“並不是我怕了!而是我要明白地告訴你,你可以轉告你的天王李詩劍,你們大雪國所要尋找奪取的那個寒乳靈池,早已被別人得了去!你也可以告訴你那李天王,得了寒乳靈池的,就是他的老朋友托缽僧!你也替我轉告他李詩劍一句,告訴他不必再興師動眾勞民傷財了!”


    王之權心下大驚:此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究竟是什麽來頭?怎麽地他對我大雪國此次進兵意圖竟是察知得清清楚楚?瞧他修為境界,必不是我們大雪國子民,這個人不能放過呀!


    想到這裏,王之權道:“你這人,真可笑,胡言亂語,胡說八道,惑我軍心,不可輕饒!”


    說到這裏,王之權又喝了一聲:“拿下!”


    那包圍著厲文山的仙兵微陣,立即出手來擒拿厲文山!微陣發動,自依大衍陣法,五十人齊出手,個個修為都比厲文山這個初入靈道九階的厲害,更何況,憑借了陣法攻擊呢?


    力道如山!勢壓千鈞!力不可支,勢不可當!


    陣法攻擊之下力,集結於一點,如雷霆似霹靂,泰山壓頂一般,往厲山當頭罩下!但見厲文山如蝴蝶穿花,一閃而逝!


    卻是厲文山是早有防備,但見人影一閃,竟是原地消失不見了!


    原來厲文山不僅是識得此陣陣法,而且手上也有一具隨身仙府,其功能,恰如爍珠娘所持有的那隨身仙府一般,也是可以隱形的!


    當時厲文山身形一閃,進入了自己的隨身仙府之內,那隨身仙府本就是在厲文山的催動下,已經隱了形的,此時厲文山進入了隨身仙府之內,王之權並其手下大軍,哪裏能察知厲文山隱身於何處?


    那一微陣仙兵們剛剛才發力攻擊拿人,卻已是失了目標,不由得都是大為吃驚——


    雖然王之權也在當場,看得清清楚楚,那仙兵微陣長仍然是按著規矩報告道:“報告國公爺,目標突然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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