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流水自洋洋,東去長江;巍巍山勢刺穹蒼。琴上聽來心上悟,共引壺觴。


    好酒且先嚐,濃烈醇香。其中真意細參詳。為有主人能醉客,都到仙鄉。——《浪淘沙》。


    話說托缽僧興之所至,要留李詩劍和宗肯飲酒,李詩劍自然樂意;宗肯心中暗道:“隻有拉近距離,套牢了交情,才能有利於說服托缽僧明塵。”


    想到這裏,宗肯就笑道:“但使主人能醉客,客欲何為而不留?我先謝謝明塵道友,叨擾了!”


    當時在黑缽內空間大殿裏,托缽僧、厲文山、李詩劍,還有宗肯四個,重又見禮,歸座。宗肯坐了客位上席,厲文山陪坐,李詩劍堅決坐在下席,托缽僧坐了主位。


    陸三丫耳朵靈得很,早已聽到了四人談話,聽說了托缽僧邀請飲酒之事。


    一聽說有客人來,又有賽猴酒可飲,陸三丫就走出自己的房間,向托缽僧說道:


    “阿爸,你當初移栽的那兩棵娑婆樹,如今早已結了滿樹的娑婆果,我去摘了些來,就做下酒的菜,招待客人,不是很好麽?”


    托缽僧笑道:“好,好,你去,多摘幾個來!”


    當時宗肯聽了,心中十分感動,暗道:當時老九被拿下前,曾說這托缽僧明塵是性情中人,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如今他與我並未談和,卻也是如此地慷慨大方!


    想到這裏,宗肯不由得向托缽僧豎起了大拇指,讚道:“承蒙明塵道友盛情招待,我宗肯是十分感激!”


    托缽僧笑道:“哪裏的話?宗長老客氣了。”


    宗肯笑道:“這娑婆樹,一般是三千年開花,三千年結果,三千年成熟,這娑婆樹是十花一果,這娑婆果,凡人稱之曰‘長生果’,是十分難得之物啊!”


    托缽僧聽了,心下暗道:我雖然知道這叫娑婆果,卻並知道此樹開花結果到果子成熟,竟是需要如此之漫長歲月!


    不對啊,我這樹從移栽到現在,不過十來年的時間罷了,哪裏有什麽九千年哪?


    想到這裏,托缽僧笑道:“宗長老不是禪宗中人,為何知道這麽多?”


    宗肯笑道:“人常說,‘西方有寶樹喚娑婆,上結著長生果’,這個話,可不是空言虛語呀。”


    說到這裏,宗肯心中頗為奇怪,瞧這明塵,隻是一副四十多歲的模樣,實際年紀也隻是在五十多歲罷了。若是以這一世界的骨齡計算,也隻能算是剛剛達到五十歲,他這一點年紀,比起自己來,簡直可以說上小後生!


    然而那娑婆樹,從長成大樹到果實成熟要一萬八千年,他是從哪裏弄來的呢?怎麽這麽幸運啊!


    想到這裏,宗肯問道:“明塵道友,你這娑婆栽種了多少年了?總不會少於一萬五六千年吧?”


    哪知托缽僧聽了,卻是給了一個讓宗肯無言的回答來了:“哪裏,十多年前,我在淨空山中移植時,隻不過是兩株幼苗而已。”


    宗肯咋舌,一臉懵色,心中是不住地念叨: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啊?莫非他是不說實話,防我一手?


    看他剛才還慷慨大方盛情招待,這個,真的是要防我的嗎?


    我正要拉近跟他的關係,以便進一步遊說服他呢,怎麽好找個機會啊?


    宗肯還想再問,托缽僧也有心想再聽宗肯解說,二人都對這娑婆樹才十多年就長大開花結果且果實已經成熟感到大惑不解。


    ——恰恰此時,陸三丫摘了滿滿的一籃子娑婆果來,洗得幹淨,就用玉盤盛裝,端了上來。


    陸三丫這一來,就把先前的話題給岔過去了。


    陸三丫更不知道這娑婆果能有什麽好處,早已是含笑給眾人一人遞上了一個;就勢在主位另一側也坐下了。


    此時托缽僧方才取出酒來。卻是一個極大的大玉葫蘆,裏麵足足能裝得下五百斤美酒!


    隻見托缽僧手持大玉葫蘆,心意轉動之際,那大玉葫蘆頂端,一線白泉向上噴出,打了個彎,注入各人麵前的酒盞裏去了。


    隻聽得酒線撞擊酒盞的聲音響起,當時一杯既滿,又注入第二杯,竟是一滴不濺一滴不溢!


    宗肯一見,鼻子用力一嗅,笑道:“好香!好酒!這不是賽猴酒嗎?”


    陸三丫笑道:“這可是我阿爸自己釀造的呢!”


    宗肯驚訝:“賽猴酒隻有老酒山莊才會釀造,明塵道友居然也會?”


    說話之際,宗肯忍不住端起杯來,飲上一口,當時就是心中一喜:哎,我正愁不好表白我的心意,拉近距離,這下子有了招兒了!


    當時宗肯就說道:“嗯,明塵道友,你這個酒呢,釀得的確是不錯,然而比起老酒山莊的賽猴酒來,有超過他的地方,也有不如他的地方,不知我能否直言?”


    托缽僧哈哈大笑:“妙!老衲我萬萬想不到,宗長老在酒這一塊兒,竟然是個知音!請,——請講!”


    宗肯笑道:“那我就說實話了。想當年,我曾經飲過老酒山莊釀造出來的賽猴酒原泡,雖比勾兌出來的少了一分香醇,卻是多了三分濃烈!”


    托缽僧聽了,鼓掌大笑:“說得是,我這正是原泡,不曾勾兌哪!”


    宗肯又笑道:“明塵道友,你這原泡賽猴酒比起老酒山莊的原泡賽猴酒來,卻是少了一分香醇,多了一分濃烈。”


    托缽僧聽了,不由得眯了眼睛,笑道:“請教宗長老,為何少了一分香醇多了一分濃烈?”


    宗肯笑道:“說起來,這多了一分濃烈,應當是釀造之時,道友你運用自身的仙家靈道真元灌注蒸甑進行蒸餾,因為酒合人性,合著了道友你的性情!道友本是個性情中人,因而這賽猴原泡,就多了一分濃烈來了,不知是也不是?”


    這一番話,說得托缽僧哈哈大笑不已,拇指直豎,讚道:“妙,果然妙!想不到宗長老竟是如在現場,親眼看到老衲釀酒一樣啊!不知宗長老能否指點一二,將我這賽猴酒比那老酒山莊的少一分香醇的原因告知?”


    宗肯笑道:“我見明塵道友將這賽猴酒原泡裝在大玉葫蘆裏,就已經知曉了。”


    托缽僧聽了,笑道:“聽宗長老這麽說,莫非這酒不能盛裝在這玉瓶裏麽?我卻是見到那老酒山莊人賣酒時,顧客都是拿著玉瓶去盛酒的呢?”


    宗肯笑道:“老酒山莊並不是置辦不起玉壇來盛裝賽猴酒,然而他們卻是用凡人所用的泥巴壇子來盛裝,我就說到這兒,明塵道友,你可明白了?”


    托缽僧哈哈大笑:“明白了!”


    厲文山也笑道:“照這麽說,容易得很哪!”


    宗肯心知此時與托缽僧明塵說話投機,於是趁熱打鐵,說道:“明塵道友,若是你能與我們明宗化敵為友,真誠合作,我們明宗可以提供你煉製材料,你幫我們煉製,煉製出來的東西,我們可以抽頭分配嘛。”


    哪知托缽僧聽了這個話,笑得更歡了!


    宗肯笑問:“道友為何隻是一味大笑?”


    “哈哈哈哈,”托缽僧笑個不住,好不容易止住了,這才說道:“宗長老,這麽說罷,感謝你在品酒方麵是我的知音,我也就跟你實話實說了,第一,你們明宗跟我明塵,瞧在都有一個‘明’字兒的份上,以後我自不會去找你們的麻煩也就是了!


    第二,那心鏡上人對我暗中使壞下絆子,我固然可以不計較,但是,我卻答應過我的道友高福俊,要替他找心鏡上人報家族被滅之仇!


    這一點,隻屬於個人恩怨,希望你轉告你們宗主,請他理解,匹夫不可奪誌,我既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這是沒有誰能改變得了的。


    至於說到幫忙煉製,你們現成的煉製大師不去培養,卻來找我,這才是最可笑之處!”


    托缽僧這一番話說過,席上一時安靜,眾人俱都無語。隻有咀嚼那娑婆果的咯哧咯哧聲響著。


    宗肯艱難地將娑婆果送到嘴邊,卻聽托缽僧道:“來來來,喝酒,別讓那沒勁兒的話題掃了酒興!”


    宗肯聽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幹了之後,又說道:“明塵道友,你說的事情,我不能做主的,且待我回明宗主,得了答複,再跟你商量吧。不過,我說我們明宗有著現成的煉製大師不去培養,此話怎講?”


    托缽僧笑指李詩劍,說道:“他不就是?隻須詩劍的境界修為稍稍提高,就是你明宗的第一煉製師!”


    就見一臉迷惘地,宗肯看向了李詩劍,問道:“詩劍,真的麽?你在煉製一道上,現在成就已經很高了嗎?”


    李詩劍一直沒有說話,一來這兒有他老師厲文山在,另一方麵有宗肯在,再加上李詩劍也覺得不把心鏡上人給處理了,確實也不好讓托缽僧答應跟明宗化敵為友,更不好說什麽衷心合作。


    此時宗肯動問,李詩劍隻好點點頭,答道:“宗師伯,明塵道友是在高抬我呢。”


    宗肯聽了,心中暗想,托缽僧跟詩劍原來就有關係,抬詩劍一把也是人之常情,但不管怎麽說,托缽僧的意思,是認定詩劍在煉製一道上大有潛力了!


    想到這裏,宗肯又要有所表達,不料托缽僧早已又說道:


    “詩劍,我的沙虎獨角杖,今日在那帝都神京中對抗帝國五大高手時,硬生生地折斷了,我看得出來,這是因為沒有對它祭煉,所以,我把兩個半截兒都收回來了,打算結合些別的材料,煉製一柄杖刀,不如你就幫我煉製好了再走吧。”


    說到這裏,托缽僧又轉向宗肯:“大長老,請你也晚走一時,順便看看詩劍的煉製本事。”


    宗肯見托缽僧話說得是如此篤定,當時就點頭同意,口中還說了:也好!正是機會難得,一睹高手煉製風采,也看看詩劍的煉製手藝哪!


    托缽僧就酒桌子上向李詩劍提出邀請。李詩劍說道:“明塵道友,前些時,我雖是全力進行刀劍一類的兵器法寶的煉製,但畢竟自身的修為境界還低了些,哪裏能……”


    厲文山接過話來,向李詩劍說道:“詩劍,這事兒要的是你的煉製經驗,你能幫上忙的,豈可不幫助一二?”


    李詩劍聽了,就乖乖地答道:“是!老師。”


    宗肯到了此時才訝然發現,原來這老儒厲文山竟然是李詩劍的另一位師父!


    宗肯心中暗道:想不到詩劍隱藏得也怪深哪,我來到這裏,酒過三巡了,若不是這厲文山道友開口命令他,還真不知道他們原來是師徒哪!


    怪不得心鏡一直咬住說李詩劍與托缽僧有關係呢,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宗肯正想著呢,托缽僧已端起酒來,說道:“宗長老,請幹了這杯,我們現在就動手煉製,如你所言,也正好讓你看看詩劍的本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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