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風起沙飛,濤生雲滅,眼底煙靄茫茫。荒涼來路,曆曆是滄桑。回首修仙歲月,紛紛亂,也甚荒唐。輪回裏,種因得果,種愛便情傷。


    淒涼。黃葉樹,落花難夢,滿地寒霜。望月斜星遠,隔斷參商。難敘當年舊事,莫拭淚,且飲千觴。頭飄雪,江湖老客,踽踽踏斜陽。


    ——閑詞《滿庭芳》,所道者,說的是修仙也有江湖,修仙也有愛恨。


    且說當時托缽僧發現了賈仁藝,立即運起風遁身法,直撲過來,賈仁藝大喝一聲:“來得好!”


    ——賈仁藝也真是一個能搞會搞的搞笑高手,但聽他一聲大喝,托缽僧隻道他要迎戰自己,哪知再看去,這家夥卻是轉身就逃!


    說起來,賈仁藝這麽做,就是為著將托缽僧引到鬱離子的埋伏圈裏罷了。


    卻說萬坊城外,北門山流沙泉一帶,鬱離子帶領手下,統共十人,那是上下左右前後四麵八方都安排了伏擊人手,那負責從地下突襲的,正是鬱離子座下的總教護法錢自明。


    錢自明得了指示,當時潛入流沙泉中,不料,入水深處,錢自明發覺自己踩到了河底的一塊圓石樣東西,似乎自己一動,便會有無窮殺機萌發!


    該怎麽來說錢自明的這種感覺呢?就好比一個訓練有素的軍人一腳踩到了步兵壓發*上一樣,當時就有察覺:不能抬腳,一抬腳,*就爆炸!


    當然,在這九重天之第二重天修仙者的世界裏,是沒有*這種武器的,但是,當時錢自明發覺自己不能亂動之後,於緊張兮兮,一臉怕怕之中,急忙向鬱離子傳訊:


    “長老!我踩到一個隱秘陣法的樞機之上了,不敢亂動,一動就會引動陣法殺機,怎麽辦哪?”


    鬱離子聽了,也是大吃一驚:居然有這等事情!


    鬱離子聽了錢自明的報告,趕緊潛入水中,來到錢自明附近檢查。


    錢自明果然是一腳踩在一塊磨盤大的圓石頭上,鬱離子不敢離得太近,繞著錢自明和那圓石轉了一圈,發現沒有危險;於是就小心地入前靠近一些,又繞著轉了一圈子——


    一連繞過三圈,鬱離子離得更近了,果然就發現那圓石之下,隱隱地有巨大的殺機,雖隻是若有若無地透出一絲半點,卻著實讓鬱離子心驚膽顫!


    鬱離子臉色越發凝重了!錢自明見了鬱離子這種臉色,情知自己極度危險,不由得一張臉變得慘白慘白的。


    鬱離子皺了半天的眉,這才說道:“錢護法,老夫想到一個‘李代桃僵’之計,你且安心潛伏。”


    錢自明道:“長老,我在這裏,一動不敢動,怎麽來施李代桃僵之計呀?”


    鬱離子道:“等一會兒,賈仁藝他們把托缽僧引到這裏時,我們合力將他擊落向你這個位置,你在那一瞬間躲開,讓那托缽僧代換了你來觸動這陣法!


    ——這就是我設想的李代桃僵之計了;舍此之外,我也沒有什麽更好的法子。錢護法,成敗在此一舉,你可要仔細了!”


    錢自明聽了,想想果然更無其他更好的法子,當時不由得帶著哭腔說道:“長老,得讓賈仁藝一定把那野和尚托缽僧給引過來啊!”


    鬱離子安慰道:“賈仁藝這一回要是還引不來托缽僧,老夫殺了他,將他屍體來代替你去觸發這個陣法!老夫保你無恙,如何?”


    錢自明聽了,心上大安,連聲稱謝。


    鬱離子這麽發狠,使得那萬坊城中往回逃走,逗引托缽僧追出城錢的賈仁藝,當時是身上一顫,連打了兩個噴嚏!


    賈仁藝邊逃邊心中暗想:嗯?怎麽老子連打了兩個噴嚏?莫非今天老子還會栽在這野和尚手裏麽?莫非是這野和尚在心裏偷偷地咒罵老子?


    於是賈仁藝一邊逃,一邊罵道:“野和尚!你有種就來追趕老子,追不上,你就是孬種,光在心裏罵你老子我是沒有用的!”


    托缽僧聽了,心中怒氣是噌噌地往上漲,怒斥道:“枉你還是修仙之人,簡直就是個江湖下三濫!


    ——你那同夥呢?你以為使個激將法,老衲就會上你們的惡當了嗎?老衲我若沒有三把神砂,怎敢倒反西岐?今天你那同夥就是設了埋伏來對付老衲,老衲也不怕你這宵小手段!”


    說話之際,他兩個一前一後,追趕著到了北門。


    早有二人從旁邊突然竄出來,對托缽僧進行攻擊!


    托缽僧一看,這不正是先前他們一夥中的兩個麽?托缽僧大喝一聲,左手缽出,攻擊一人,右手杖起攻擊一人,隻一招便將這二人擊退!


    這二人怪叫一聲“走”,就隨著賈仁藝跑出城去了。


    城門自有城衛。城衛向托缽僧喝道:“和尚!要打架,滾出城去打罷!”


    托缽僧聽了,心中又添一怒,卻是並不作聲回答,隻風遁而起,追出城去了。


    托缽僧追到城外,就見賈仁藝三個在不遠的前麵,回過頭來,一齊向自己大罵。


    托缽僧料想這三個家夥必是為了激怒自己,他們還有兩個同夥沒有出現呢,必是設了埋伏在等待自己。


    托缽僧腦袋裏梳理了一遍這兩天的事情:


    ——想起在小寒山遭遇伏擊,想想在這萬坊城中這幾個人做局偷襲自己,自己終究是損失不大,收獲倒反不小。這幫子明宗信徒,必然有人接應,他們的道器法寶,卻是阿彌最愛的食物,哎,阿彌晉階,對自己的好處太大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縱然他們設有伏擊,其奈老衲我何?我有黑缽在,可以奪法寶,隱自身,他們就是千軍設伏萬馬出擊,又能把老衲我怎麽樣?得了,追!不追上去弄他們明宗幾件道器法寶,我就對不住他們這一番辛苦埋伏的誠意呀!哈哈哈哈!


    想到這裏,托缽僧風遁速度陡然加快!如鷙鳥一般猛撲過來。


    這下子,速度加快,倒是把賈仁藝手下那先前伏在城門外的兩個家夥給拋閃到後麵去了。


    這兩個家夥一見對手如電射而過,都躥了出來,叫道:“哪裏走?著打!”


    托缽僧頭也不回,便知來人是什麽貨色,隻將黑缽祭出,身形不停,依舊向前猛撲。


    這下子,賈仁藝三個見了,臉也都黃了,隻亂叫曰“走”,卻都是慌了手腳。賈仁藝於逃跑之中,祭出自己的追風靈船,身形一掠飛上,加快速度逃走。


    托缽僧見了,丟了其他幾個,隻望定賈仁藝,口裏喝道:“把追風靈船給老衲我留下來!”


    卻說這賈仁藝,也是慌忙之中昏了頭,他這追風靈船,實際上對於他的逃跑幫助不大,隻對於靈道以下境界的家夥有點作用。


    就如前麵所說的高家兩公子和白家兩小姐,乘坐追風靈船諞一諞還是可以的,對於這一界的靈道修仙者來說,有沒有,用不用都沒什麽大區別。


    如今托缽僧一使勁兒,就要追趕上來了,賈仁藝大驚之際,駕馭追風靈船,一頭往沙河泉所在山穀裏鑽去了。


    托缽僧一見,喲,這山穀分明是沒有別的出口,前麵這家夥為何往裏麵逃?是了,裏麵必有他們的人接應,或者是設了埋伏要伏擊自己。


    然而托缽僧細瞧之下,卻發現又不像有埋伏。為啥?就見前麵這家夥,逃進山穀後,走投無路,卻又是要轉頭往回逃了!


    再說賈仁藝,隻道是把托缽僧引到這裏,便算是完成了任務,自有鬱離子率領眾人伏擊托缽僧。


    賈仁藝萬萬料想不到,自己逃進了山穀後,卻是根本察覺不到鬱離子等人的蹤跡,看看再往前衝,追風靈船就要撞到山壁上嘍,賈仁藝心中害怕,連連催動聯通符,向鬱離子呼救。不料卻是半點兒回音也沒有!


    賈仁藝先前心裏還暗讚長老等人埋伏得好隱蔽,下一刻,卻在心裏咒罵起來了:


    哎喲!你們這不是把老子給賣了嗎?是了!鬱離子,你這是要借他人之手清除異己嗎?老子我對你也怪忠誠的,你怎麽可以把老子當作異己分子來對待呀!


    托缽僧雖是料對方在山穀中有埋伏,但此時見賈仁藝這個模樣,反倒認為這裏沒有埋伏了,一邊往山穀裏追趕,一邊在心底與阿彌神識交流說道:“阿彌,看到沒有?前麵那家夥,乘駕的是追風靈船,也是不錯的道器法寶,你要不要吃?”


    阿彌歡聲道:“要吃!要吃!”


    托缽僧聽了,哈哈大笑,祭出黑缽,往前麵罩去。自己卻是舞動獨角沙虎杖,往前攻來。


    賈仁藝見了這個攻擊,臉色一時慘白!突然間,一個聲音通過聯通符向賈仁藝發布命令道:


    ——賈城主,快快潛入水中!前左二十步處下潛!快!


    賈仁藝聽了這聲音,如同一時打了雞血,頓時興奮了!賈仁藝就像一隻鴕鳥一樣,顧頭不顧屁股,就按命令所說的,往前左二十步處沙河泉水麵撲了過去。


    就聽得“嘩啦”、“嗚——”、“哎呀”、“砰”,一連串諸種聲音響過,鬱離子等人現出身來,都是哈哈大笑。


    那“嘩啦”之聲,正是賈仁藝的追風靈船撞擊沙河泉水麵的聲響,賈仁藝未及收了靈船下潛入水,卻是托缽僧的黑缽到了;


    黑缽發出“嗚——”地聲音飛至,如一張倒扣的大笆鬥,罩住了賈仁藝和追風靈船,又如大口一閉,吞下了一人一船。


    賈仁藝隻來得驚呼一聲“哎呀”,托缽僧如影隨形,跟著黑缽也到——此時,鬱離子諸人才突然發動攻擊!隻聽得“砰”地一聲大響,托缽僧持缽舞杖,猝不及防,隻得硬接了鬱離子眾人合力一招!


    托缽僧硬接對方合力一擊,被震得氣血翻滾,瞬間身形失控!


    這一回不同於在小寒山上遭遇伏擊,托缽僧被鬱離子並手下共九個靈道高手從四麵八方攻擊,包括頭頂上方,無一方向上無攻擊,無一方向上可以逃避!


    ——要說有一個方向上沒有攻擊,那便是下方,便是沙河泉水麵之下。托缽僧自然而然地向無人攻擊之處運動,身子下沉,一邊還擊,一邊運動黑缽,要進入缽中,借以遁走。


    然而對方九人合擊之勢的確強大!托缽僧剛剛才進入缽中,黑缽尚未幻化縮小,就覺得水麵上方大力壓下,這是那鬱離子九人合擊之力,又一次及體!


    這一回,黑缽也被震得一時行動失控!


    就在此時,托缽僧還未來得及駕馭黑缽做出反應,又有一股力道自下而上,趁機將黑缽一把抓住,就往下猛拉!


    說起來,這隻是在電光石火的一刹那間,托缽僧就見一人從水底躍起,雙手猛然發力,壓自己的缽往下,然後迅速脫離,躍出水麵去了。


    托缽僧於此同時,正要反擊,便覺得又一股大力湧至,任自己怎樣駕馭黑缽,卻是如一片落葉掉進大漩渦裏一般,根本無掙紮餘力!托缽僧大吃一驚!


    這股力道好大,比那鬱離子等人的合擊之力不知大了多少倍,似要撕裂黑缽一般!


    托缽僧身在缽內,卻是清清楚楚地感覺這力道中有著極大的殺機!


    這是什麽力量?分明不是人力所能為呀!


    托缽僧驚急窘迫:老衲今天這個虧吃大了!賺了一隻追風靈船,卻是陷入這等絕大危機之中,折老本的生意哪能做呀!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托缽僧無可奈何之際,隻覺得黑缽外是一陣子天旋地轉,這旋轉之中,那力道直往下扯,殺機逼人。


    阿彌的聲音驚慌地透入心頭:“主人!太可怕了,我怕我要被扯碎了!”


    托缽僧聽了,驚慌更甚:這缽若是保不住了,自己和自己這一幫子道友,隻怕都難免完蛋嘍!


    托缽僧急忙說道:“阿彌!你要堅持住!你需要主人幫助就說啊!”


    阿彌道:“我需要吸收你們的靈氣來強化自身!”


    托缽僧道:“好!”


    當時托缽僧神識傳送,告知厲文山、翠姑、小棒兒夫婦諸人,眾人在這個時候,都沒意見,阿彌道了一聲“主人,我開始啦”,眾人隻覺得一下子,自己就如抽幹了血一樣,都是頭暈目眩!


    托缽僧心道:嘿!若是這樣不停地吸收靈氣,隻怕不一會兒老衲就變成人幹了。


    ——所好的是,天無絕人之路,托缽僧這念頭剛剛轉過,阿彌已經不再吸諸人靈氣了。


    此時,黑缽已經深陷到陣法之中了。阿彌的聲音透入到托缽僧的心頭:“主人,我好像是到了一個地方,黑古隆冬的。”


    托缽僧聽了,借助阿彌,即是這黑缽,神識外放,就見自己的黑缽果是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


    托缽僧神識察看了半天,看不出什麽端倪,就操控黑缽移動,卻是左移不得,右動不行,而向上移動才隻一絲,便覺得壓力山大!無奈,托缽僧操控黑缽向下移動,就聽得“潑剌”一聲,黑缽向下移動了,緊接著,黑缽就如“自由落缽”一般往下掉!


    瞬息千裏!


    托缽僧覺得黑缽不再往下掉時,神識外放,才發覺黑缽停落在一個小小的空間裏;托缽僧神識再探外麵,發覺沒有什麽危險,心思一動,就出了缽來看時,隻見置身於一個小小廣場模樣的地方。


    廣場呈圓形,半邊黑,半邊白,卻無東西南北方向,感覺上也分辨不出東西南北。


    托缽僧覺得奇怪,好在自己雖被阿彌吸了靈氣,並沒有功力全失;於是,托缽僧調整呼吸,覺得自己的狀態是最佳了,這才托缽在手,持杖而行,沿著小廣場走了一圈子,每每走到廣場邊緣時,便有一股大力將之推回!


    然而,肉眼所及,這廣場並無邊際,換句話說:廣場給人的感覺明明是小的,但看去卻似乎是沒有邊際的!實際上呢,托缽僧每走到小廣場邊緣,就似被一堵看不見的牆給攔住了!


    托缽僧心中暗道: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陣法陣圖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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