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未風不料變故陡生,忙起身喝止,道:“薑留香!你這是要做什麽?”話音剛落,頓覺眼前一花,渾身酥酥麻麻使不上力,直挺挺的墜了下去。


    “你......在酒裏下毒?”淩未風一雙眸子幾欲噴出火來,可事到如今,丹田處空空蕩蕩,像是被人抽幹了內力。


    眼下,一眾賓客以及西門豹的弟子們全部跌坐倒地,無一幸免,唯獨張無憶一人尚有餘力。


    無憶先是大吃一驚,而後心念急轉,依照若仙囑咐,在開席前,早已用銀針試探過酒菜,並未發現有何不妥,可照目前跡象來看,又分明是中了某種牽製人武功的烈性毒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張無憶一麵思忖,一麵運起純陽真氣將體內的毒性逼出。


    純陽之氣緩緩而出,經任督二脈遊走於身體各個脈絡,最後散入四肢百骸,少時,張無憶頭上如同蒸籠般冒出絲絲熱氣,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體內餘毒盡去。


    “薑掌門,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薑留香,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們......”


    “薑留香,你太卑鄙了,居然用這等下三濫的手法......”


    ......


    對此,薑留香充耳不聞,隻見他哈哈大笑道:“諸位,這可怨不得薑某,你們要怪就隻能怪西門豹這個糟老頭,誰叫他不好好待著,偏要跑出來與我作對呢?”


    “住嘴,薑留香,師傅待你恩重如山,你竟然恩將仇報,你還算是人嗎?”淩未風怒不可遏,當眾大聲嗬斥起薑留香來。


    薑留香聽後卻不動怒,他接過身旁一盅美酒,一飲而盡,讚道:“甘香淳口,果然是好酒!”


    西門豹冷哼一聲,絲毫無懼,罵道:“薑留香,要殺便殺,我等才不會受辱於你!”


    薑留香搖了搖頭,雙眉一挑,滿臉戲謔道:“喲,喲,喲,還等不及了?西門豹啊西門豹,你這人吧,就是性子太急,想死還不簡單?”


    淩未風聽後心中著急,朝西門豹處掙紮著扭動了幾下,脫口道:“薑留香,師傅待你有養育之恩,你......你不能殺他,大不了我將這個掌門讓位於你,求你放過師傅!”此番語氣多了些懇求,少了些嗬責,淩未風倒不是怕死,他是擔心倘若自己出言不遜,激怒了薑留香因而累及了師傅,反倒成了千古罪人!


    聞言,薑留香桀桀怪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輕佻和戲謔,笑過之後,但見他忽而臉色一沉,冷道:“愚蠢的東西,你當真以為我是為了這區區鐵拳門的掌門?真是可笑至極!”停了停,又對著西門豹說道:“這蠢貨對你倒是不錯,死到臨頭了還想著讓我不要殺你,哎呀,西門豹,老實說,我也不想這麽早就將你殺了,隻要你將那東西交出來,我保證不碰你們一根手指!”


    西門豹冷笑一聲,回道:“要殺便殺,又何必廢話?”


    薑留香眉間微起,淡淡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也罷,倘若你能乖乖待在廢宅裏麵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局麵,可你偏偏不識好歹,硬是要跳將出來與我作對,西門豹你聽著,在場的這麽多人可都是因你而死的!”


    西門豹聽後全身一顫,震驚道:“薑留香,你想做什麽?”


    薑留香眼中閃過一抹狠色,厲聲道:“西門豹我給你三炷香的時間,倘若你還不肯將東西交出來,我便將他們統統殺光,讓你這輩子永遠活在愧疚之中!”


    西門豹氣的全身直抖,顫聲道:“你......你要殺要剮都衝我來,和他們有什麽關係?”


    薑留香冷笑道:“這可由不得你了!”他一聲令下,讓手下取來三支細香,點燃其中一支插在眾人麵前。


    “第一支!”


    張無憶正在納悶,想不明白薑留香到底用何手法下毒,更想不明白自己何時中毒。好在他武功已達通玄之境,世間任何毒藥都傷他不得,而在此刻,他體內的純陽真氣也早已將毒素排盡。


    “仙兒她們怎麽還不來?難道期間出了什麽變故?要是一會兒三炷香燒完她們還不來可怎麽辦,我到底要不要出手?”張無憶心急如焚,此次,若仙曾千萬叮囑張無憶,隻需確保西門豹的安全,切莫讓薑留香狗急跳牆傷了他,另外,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出手,一切等她們到來再說,可不曾料到,薑留香老謀深算,留了後手,看樣子,西門豹倒是暫無性命之憂,可其他人就不好說了。


    青煙渺渺,徐徐飄散,很快,一炷細香便已燃盡,薑留香冷哼一聲,隨手一揚,十名手下見狀立刻手起刀落,十顆頭顱滾滾而落,鮮血淌了一地。可憐那十名賓客,連聲都來不及“吱”一聲便魂歸黃泉。


    “薑留香!你個言而無信的無恥小人,我和你拚了......”淩未風紅了眼睛,憋足了勁想要起身拚命,可才扭動了幾下,又癱軟了下去,哪裏能使得上半分氣力。


    薑留香“嘿嘿”笑了兩聲,尖細陰冷,讓人聽後汗毛倒豎!


    “淩師兄,我怎麽就言而無信了?奧,對了,我是說過等三炷香燒完再動手殺光他們,可我也沒說過在這之前我不殺人啊!”薑留香詭辯道。


    “你......”淩未風一時氣結,險些昏倒,一旁西門豹臉色煞白,一雙拳頭握得緊緊的,可以看得出來,他此刻的心情極為掙紮。


    薑留香忽然話鋒一轉,對著西門豹說:“老匹夫,看見了嗎?這十人可都因你而死,難道你就沒有覺得一絲愧疚嗎?”說著,他朝後點了點頭。


    了解到薑留香的意思後,數十名弟子一擁而上,紛紛舉起手中刀刃,將其又架在了賓客的脖子上。


    “老匹夫你聽著,待第二炷香燃盡你若還是不肯交出東西,這三十人便和他們一樣的下場!”薑留香指了指麵前的十具屍體,冷聲喝道。


    “西門兄,您......您就把東西給他吧,大夥的命可都在你手上了!”


    “是啊,西門兄,他......他瘋了,沒有人性,我看你還是給他吧......”


    “西門前輩,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保命要緊.......”


    “西門兄,切莫受這廝要挾,我等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又豈能向邪魔低頭,不要給他......”


    “對,不要給他......”


    麵對明晃晃的刀刃,賓客之中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有勸西門豹保命要緊的,也有勸他抗爭到底的,態度不一。


    “啊!”數聲慘叫傳來,淒厲而又突兀,五人瞬間倒在了血泊之中,細細辨認,竟都是剛才主張寧死不屈的。


    “誰還敢主張與我作對的,這便是他們的下場!”薑留香虎軀一震,朗聲叫道,餘音繞梁,如同奔雷,將眾人耳膜震的生疼,這不僅僅是震懾,更是一種威脅。


    “不行,再這麽下去人都要被他殺光了!”眼看著第二炷細香冉冉殆盡,張無憶終於按捺不住,隻見他全身一震,雙手猛然在地上一拍,一股氣浪掀起,身子緊跟而上,刹那間,大殿之內風塵陣陣,勁氣暴舞,似有龍吟之聲響徹。


    一息之間,悶哼聲傳來,那手握兵刃的數十名弟子如流星般墜飛了出去,手中兵刃更是叮叮當當掉了一地。


    眾人尚未回神,但見張無憶已是昂然立在了他們麵前,與薑留香正好相對。


    鄢誌鄢旬二人方才恰好在張無憶身邊,卻是看得清清楚楚,張無憶隻用了一招便將數十名弟子掀飛了出去,武功之高,近乎罕見,不由得對三年後的拜師更加期待。


    “張少俠,是你!”淩未風吃了一驚,張無憶的武功他可是見識過的,當日在兩界山上,他與段羽二人合力,連寇首笑麵秀才和黑羅刹這樣的狠角色也不是對手,這次能夠出手,無疑讓他又升起了希望,隻是他不明白,為何大家都中毒了,單單張無憶安然無恙。


    其實,不僅淩未風吃驚,就連薑留香也是驚詫萬分,隻見他上下打量著張無憶,訝異道:“你......你沒中毒?”


    張無憶冷笑一聲道:“區區雕蟲小技,又怎能難得了我,毒早已經被我逼出體外了!”


    薑留香聞言身子猛然一震,張大了嘴巴驚道:“不......不可能!我這毒乃是奇靈三醉散,其藥效比那江湖上的奇毒九香軟骨散還要猛烈數倍,又豈是你在短短時間之內能化解的了的?”


    奇靈三醉散乃是一種奇毒,中毒者猶若無骨,全身癱軟,更使不上半點內力,隻能任人魚肉,同樣是叫人失去內力的毒藥,相較於九香軟骨散而言,奇靈三醉散更加徹底,如無解藥,萬不能恢複。


    原來,薑留香為確保萬無一失,早就做好了算計,數月前,他不知從何處弄來一塊海底的龜靈木,命人製成香料掩於袖間,昨日又讓人在酒水中加入一種叫醉芙蓉的草藥提醇,這龜靈木和醉芙蓉原本都無毒性,乃是中性溫和之物,可倘若這兩物加在一起便形成了劇毒無比的奇靈三醉散。


    方才,薑留香見陡生變故,局麵已不在自己掌控之中,便偷偷的將原本藏於袖中的龜靈木香料散在空氣之中,眾賓客本就喝了摻有醉芙蓉的烈酒,再吸入這香料,終究是著了他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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