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霜抽泣不止,哪還管得了其他,淚水順著她如玉般的臉頰滑下,落在淩未風的肩上,濕了一片,似乎傾注了她這一年來對淩未風的思念和那滿腹委屈。


    淩未風心中很不是滋味,卻也是無可奈何,對於男人而言,女人的眼淚無疑是最好的武器,更何況還是心愛的女人。


    藍衫少年劉蟬見勢不妙,忙抽身悄悄離去,往書房行去。


    淩未風輕輕的托起西門霜的額頭,愛憐道:“好了,霜妹,我這不回來了麽?”又伸手替她拭了拭眼淚問:“師傅呢?快帶我去見他!”


    西門霜欲言又止,終是不忍,別過臉去,幽怨道:“是,你是回來了,可......可一切都晚了......”


    淩未風不知西門霜何出此言,隻隱約間感覺到這一年內有事發生。


    “師妹此話何意?”剛要開口,卻聽一道洪亮的聲音傳來:“是大師兄嗎?大師兄回來了嗎?可是天大的喜事!”


    話音剛落,從內堂走出兩人,一人身著錦袍,麵如冠玉,另外一人則是一襲藍衫。


    西門霜聞聲一顫,下意識地抹去淚痕,理了理淩亂的發梢,身子也倒退兩步,與淩未風保持一定的距離。


    淩未風並未察覺有何不妥,倒是來人望了一眼西門霜,眼神中饒有深意。


    淩未風見他走近,掃了一眼,沉聲道:“薑師弟好大的氣派,一年不見竟已當了鐵拳門的掌門人,真是可喜可賀!”


    西門豹弟子眾多,但真正收為內室的也就淩未風和薑留香二人,薑留香為人深沉,善於察言觀色,工於心計,表麵上總是一副客套模樣,可背地裏卻是心狠手辣,因此,自打小時候開始,西門雪便不太樂意與他親近,反倒是與大師兄淩未風情投意合。


    薑留香聽出淩未風話裏有話,忙擺出笑臉奉承道:“淩師兄說哪裏的話,小弟我這也是趕鴨子上架,師兄你這一走便是一年,杳無音訊,師傅心病難愈,身子一天不如一天,鐵拳門這副重擔自然落到了小弟身上,還好蒼天有眼,今日你我師兄弟重逢,待會兒一定要好好醉上一番!”


    淩未風本就有愧意,薑留香這幾句話又說的滴水不漏,可謂句句戳中他的痛處,縱使他有諸般疑問和不滿,此刻都已消散。


    隻見他長歎一聲,道:“留香,過去是為兄的不是,師傅他老人家......還......還好嗎?”


    淩未風終是心軟,覺得同門之間不宜過於苛責,況且薑留香也是出於無奈,隻是這一年不見,他對西門豹的身體狀況甚為擔憂。


    薑留香微微一笑,道:“淩師兄放心,師傅他老人家已有好轉,隻是還需閉關靜養,他已吩咐過,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打擾。”


    淩未風一怔,奇道:“連我也不行?”


    薑留香略顯為難道:“淩師兄哪裏的話,師兄這次重回鐵拳門乃是天大的事兒,隻是你也知道師傅他老人家的脾氣,既已發話,我們身為弟子總不會違了他的意思吧......”言外之意便是誰也不行。


    淩未風皺眉,心想:“師傅脾氣我是知道的,正如留香所言,可......”


    薑留香看穿了淩未風的心思,不等他開口又繼續說道:“當然了,師兄也不必難過,還有三日便是師傅的六十大壽,到時候師傅自然會出關露麵,屆時師兄在行磕頭,豈不是一份大大的賀禮?”


    淩未風聽後也覺甚為合理,心中芥蒂盡去,心情也一下子好轉,笑道:“留香說得有理,倒是為兄魯莽了,就依你之言。”


    薑留香又撿些好話與淩未風寒暄一番,他善於攻心,又巧舌如簧,說得淩未風心懷大暢。


    薑留香道:“淩師兄一路風塵仆仆,趕緊到內堂歇息一番,小弟馬上命人備下酒席,待晚上好好和師兄痛飲一番。”說完又朝在場弟子厲聲道:“一群飯桶,還不趕緊過來給師伯磕頭賠罪!”


    眾弟子見薑留香發話,哪敢不從,由劉蟬帶頭,紛紛朝淩未風跪下行禮。


    淩未風很是受用,心想:“這一年來我不在鐵拳門,師傅又心魔難消,無心打理門內事物,定是將門派掌門之位暫交由留香師弟,門內事物繁多,弟子又層次不齊,無怪乎會出現今天這種現象,倒也不能全部怪他。”想到這裏,淩未風朝著眾人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也不要整這些虛頭巴腦的玩意兒了,都起來吧!”


    一眾弟子麵麵相覷,竟無一人膽敢起身。


    薑留香見狀,冷哼一聲道:“都聾了嗎?師伯的話難道沒有聽見嗎?”


    此話一出,不怒而威,眾弟子紛紛從地上爬起,恭敬的站在一邊。


    薑留香滿意的點了點頭,繼而又是一副笑臉道:“淩師兄,快裏麵請!”


    淩未風並未動身,而是叫來兩名弟子吩咐了一番,然後才隨薑留香一道進了內裏。


    府邸外,張無憶等人正在等候,卻遲遲不見動靜,心中難免有些窩火,尤其是若仙,想她堂堂的日月神教教主女兒,教中聖女,放眼江湖,像鐵拳門這樣的門派,隻要他亮明身份,哪個敢不給她麵子,可如今竟讓她在外麵等了這麽久,頓覺火冒三丈。


    隻見她拉著張無憶的手道:“無憶哥哥,不等了,咱們一道衝進去,看有誰敢攔我們?”


    張無憶頓時無語,卻又不好拒絕,隻好被若仙這麽拉著走向大門。


    二人走出幾步,還未到大門前,忽見從裏麵小跑出兩名勁裝弟子,見到二人後先是愣了愣,旋即禮貌道:“二位可是張少俠和若仙女俠?”


    若仙道:“不錯,怎麽?是姓淩的讓你們來的?”


    其中一名弟子略顯尷尬道:“讓各位久等了,師父,師伯已經在裏麵設下酒席,準備替大家接風洗塵,如今特地命我二人前來帶路,還請各位請隨我來。”


    兩名弟子說完便在前頭帶路,若仙聽了這話,心中怒氣稍平,回頭招呼段羽等人將逍遙寨中的強寇一並押進鐵拳門內。


    朱漆大門之內是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之後便是一大塊空地,平日裏,鐵拳門的弟子大多會在這裏習武練拳,走過練武場,穿過一條帶水的回廊,張無憶等人終於來到內裏,乍一看,這裏佳木環繞,假山橫陳,亭台樓閣佇立其間,很是幽靜氣派。


    張無憶長居幽穀,終日以草廬自居,何曾見過這般高雅氣派布置,隻是奇怪的很,當他見到這裏的布置時,忽覺腦海中一陣刺痛,隨後一副模糊的記憶湧現,一閃而過。


    若仙見狀,搖了搖他,關心道:“呆子,怎麽啦?發什麽呆啊!”


    張無憶回神,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剛才那模糊的畫麵,見若仙問到,隻好敷衍道:“沒,沒,這裏真是氣派!”


    若仙隻道他是犯呆,也不追問,瞧了瞧周圍的景物,嘲諷道:“嗯,還行,跟我們黑木崖比起來還差遠了,不過這西門豹倒是挺會享受的......”


    客隨主便,在薑留香的安排下,張無憶等人先在謝雨軒中的廂房內沐浴更衣,稍作歇息,然後由仆人們領至西麵的湖心小樓之中,期間,蘇鈺等一眾強寇早早被鐵拳門的弟子關在了地牢之中,由劉蟬親自看守。


    自打薑留香知道這些人的身份之後,神情陡然大變,眼中精光直冒,並親自帶人,將那些強寇收押地牢,命親傳弟子劉蟬看守,深怕有什麽意外發生。這些強寇橫行霸道,占據兩界山數十年之久,害的四周百姓,往來客商都紛紛繞道而行,滄州和德州一帶的英雄豪傑多次前往圍剿,都是大敗而回,可謂是令這一帶的江湖中人聞風喪膽,倘若他們要是得知這些強寇如今成了鐵拳門的階下之囚,豈不是更加奠定了鐵拳門在滄州的地位?或許遠不如此。


    “來,各位英雄,我敬大家一杯,你們是我淩師兄的朋友,也就是我薑留香的朋友,大家盡管隨意,權當是在自己家裏!”薑留香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主人姿態十足。


    張無憶見此人豪爽大氣,不拘小節,心中頗有好感,舉起酒杯,也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酒入喉腸,澀辣無比,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


    “仙兒,我看這薑掌門氣派儒雅,不拘一格,為人很是不錯!”張無憶在若仙耳邊低聲讚道。


    若仙不以為意,淡淡道:“知人知麵不知心,越是麵善之人往往越是陰險,無憶哥哥,江湖險惡,你可千萬別這麽輕易就相信一個人啊!”


    對此,張無憶不甚明白,心想:“為何你們都說江湖險惡,莫信他人?爺爺這麽說,周大叔也這麽說,就連仙兒也這麽說,可我倒不這麽認為,這一路走來,仙兒,淩大哥,段大哥,都是值得信賴交心之人,未見有何不妥之處。”


    心念所至,張無憶忽然想起周長風來,這也來了半日之久了,怎麽不見他的影子?適才與薑留香隻匆匆照了個麵,未及細問,這會兒正好趁著酒席,問上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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