捶了一陣,張紫嫣停下手來,嘟著嘴兒嬌哼一聲,氣鼓鼓的杵在無憶跟前一動不動。如今的張紫嫣已經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秀眉黛眼,睫毛冗長,雙眸間含羞帶語,靈動毓秀。妙曼的身姿如水蛇般纖細,玲瓏有致,冰肌賽雪,一身紫衣素裹,更顯出塵,恍若那九天之上的仙子臨塵般不食人間煙火。


    張無憶越看越覺得好看,竟愣在那裏,呆呆的望著紫嫣。


    張紫嫣畢竟是女孩子,雖說平日裏與無憶親密無間,兩小無猜,但也禁不住他這般*裸的凝望,隻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灼痛,當即嗔道:“無憶哥哥,你怎麽又犯起呆來了?這般盯著人家,難道人家臉上有什麽髒東西不成?”


    “紫嫣妹妹,你真好看!”張無憶渾然未覺,仍癡癡的道。


    張紫嫣一聽,臉上“唰”的泛起一片桃紅,心中又喜又羞,忙啐道:“哼,你個呆子,不理你了!”說完,轉身一溜煙便消失在了幽穀,隻留下一道倩影和縷縷蘭香。


    張無憶望著倩影怔怔出神,口鼻之中皆是那縷少女特有的幽蘭之香,令他心神蕩漾,陶醉不已。


    三載匆匆而過,起初還好,二人朝夕相對,共同習武學醫,形影不離的黏在一塊,二人親密無間,無話不談,可這半年來,隨著二人年紀增長,張無成為避嫌便將他二人分開教授,張無憶主學武,而張紫嫣則以醫術為主,如此一來,二人見麵的機會變的少了,便更加思念對方,尤其是張紫嫣,時不時就悄悄從醫廬溜出,跑到這深山野穀中看無憶練武。


    眼看張紫嫣的身影遠去,無憶重重的歎了口氣,隨後閉氣凝神,排除雜念,體內默運起九陽真氣,又將降龍十八掌從頭至尾的打了一遍。霎時間,幽穀之中龍吟陣陣,直衝雲霄,四周氣勁翻舞,真氣激射,暴鳴聲轟然作響,鏗鏘不絕,遠遠望去,如一頭蠻龍驚世,將花草林木壓的東倒西歪。


    這套降龍十八掌是在月餘前由張無成親自傳授,據說是當年張無成先祖的一位友人贈予,此掌共為一十八式,每一式使將出來都有開山裂石之威,倘若將這一十八式全部練成,便有神鬼莫測之能,降龍伏虎自不在話下,是數百年前威震武林的不世絕學。隻是這套掌法剛猛至極,修習者需有至剛至陽的內力方能持久,因此,剛開始張無成並未將它傳授給無憶,而是每日讓他精研九陽功,直至數月前,無憶九陽功大成,任督二脈被體內的九陽之氣打通,這才有機會修習這套掌法。有九陽真氣護體,無憶修習起來事半功倍,僅僅半月時間便將此套掌法熟記於心,每日在這幽穀之中勤加練習,已將掌法使得純熟無比。


    無憶又練了一陣,直至晌午方才收功返回草廬,剛到草廬門口便看見一道妙曼的倩影在眼前出現。


    “紫嫣妹妹!”無憶一時高興,隻幾大步便來到張紫嫣的身側,喜道:“紫嫣妹妹,今日你怎麽到這草廬來了?”


    二人原本都住在這草廬之內,隻是隨著二人的年齡增長,張無成有意避嫌,便在半年以前,讓張紫嫣搬到了距此一裏以外的醫廬之中,隻偶爾會來到這草廬之中。


    張紫嫣莞爾一笑,露出兩個美人窩兒,輕聲道:“我隨爺爺一道過來的。”


    “爺爺也來了?”張無憶一怔,隨即前往草廬內側,果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坐在床邊,手指搭在床上那人的脈搏之上,似在行醫。


    “爺爺!”張無憶輕聲喚道,隨後靜立在側,不想打擾張無成給人看病。隻是他心中有一絲兒疑惑,暗想:“今日又不是十五?怎地爺爺提前過來瞧他?”


    床上之人乃是三年前張無成進山采藥之際,途經幽穀中的一處水潭旁發現,當時這人周身經脈俱斷,骨骼碎裂,隻留下一絲兒遊魂。作為醫者,張無成自然不會不理,於是將他背回草廬醫治,經過驗傷後,張無成推測,此人很可能與張無憶一樣,從青木峰上的懸崖出跌落,隻是他的運氣比不上無憶,再加上他跌落前又與人交手,受了極重的內傷,故此才會奄奄一息。張無憶查清病根後,先是替他續上斷骨,用九陽真氣為他打通經脈,隨後每日以針灸之術替他行功,用七七四十九種草藥熬成藥水為他浸泡,如此往複,最先每日一次,隨後時間慢慢延長,今年之內更是隻需每月十五過來檢查一次即可。張無成的醫術可謂登峰造極,世間罕有,愣是將那人從鬼門關裏拉了出來,三年以來,這人氣息漸漸變得穩健,體內一股勃勃生機湧現,與最初發現他時已經天差地別,隻是一直未見醒轉。


    張無成檢查了片刻之後,起身往外走去,無憶緊跟其後。


    “爺爺,他怎麽樣了?是不是有什麽情況發生?”張無憶還是忍不住問道。


    張無成搖了搖頭,麵色和藹道:“這倒不是,隻是我推算他這兩日便會醒轉,順道過來看看罷了!”


    張無憶吃驚道:“這兩日?”


    張紫嫣忽然插口道:“幾日不見,你個呆子怎麽變的更加呆了,爺爺難道還會騙你不成?”說完“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張無憶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後腦勺,自言自語道:“也是,也是!”心中卻不忿道:“什麽幾日不見,今兒個早上還見了。”


    張紫嫣不知無憶心中所想,隻見他呆呆傻傻的樣子很是可愛,便又朝他做了個鬼臉。


    “無憶孩兒,這兩日你可要時刻留意著他,我有要事需出穀一趟,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便讓紫嫣留下助你吧!”張無憶神色凝重,言語間很是嚴肅。


    無憶一聽,心中早已樂開了花,愣了愣後回道:“是,爺爺!”張無成點了點頭,又向一旁的張紫嫣簡單吩咐幾句後便帶上鬥笠,獨自一人去了。


    暮色降臨,一輪皓月當空,撒下一層銀灰,整個幽穀像是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銀色紗衣,銀衣素裹,光燦氤氳,說不出的祥和。如水的夜色下,草廬頂上,無憶和紫嫣二人正躺在茅草堆上欣賞月色。


    “無憶哥哥,你說我們多久沒有一起躺在這裏欣賞月色啦?”紫嫣舒展玉臂,懶洋洋的靠在無憶身邊。


    無憶不語,任由紫嫣靠著,聞著她淡若幽蘭的體香,心醉不已。草廬的屋頂上本就是二人兒時的玩樂所在,往日裏二人也經常這般緊挨著仰望星空,互訴衷腸。


    張紫嫣見無憶不說話,輕輕的搖了搖他的手臂,柔聲道:“無憶哥哥,要是一直這樣該多好啊!”


    張無憶醒轉,撫了撫紫嫣如瀑般的青絲,寵溺道:“我們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紫嫣緩緩抬頭,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靈光,如同黑夜裏的寶石,隻聽她歎了口氣,憂傷道:“可總有一天你會恢複記憶,到那時,你定會離開這裏,離開我和爺爺去尋找你的親人!”


    張無憶苦笑一聲道:“我的親人?我連我是誰都想不起來了,說不定我的親人早已不在世上”惆悵片刻,又斬釘截鐵說道:“紫嫣,你和爺爺始終都是我的親人,不管我能不能恢複記憶,我都不會離開你們的。”此話說得聲情並茂,動情之至。


    “無憶哥哥,你真好!”張紫嫣患得患失,這會兒又將方才的煩惱一掃而空。


    無憶為避免紫嫣再生惆悵,忙轉移話題,問道:“紫嫣,你可知爺爺因何事出穀?”白日間無憶見張無成神色凝重,愁容滿麵,料想有什麽大事發生,隻是張無成沒有明說,他也不好追問,這會兒和紫嫣獨處,便想弄清狀況。


    紫嫣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隻知道爺爺在三日前收到了一封飛鴿傳書,之後就變得這般憂愁了!”


    張無憶心想:“爺爺平日裏極為豁達樂觀,能使他一反常態的必是棘手非常之事,但願他老人家能早日歸來!”


    募地,地下草廬之中傳來“哐當”一聲,無憶和紫嫣二人頓時心生警覺,一個縱身,從廬頂翻身而下,迅速衝入草廬之中。


    當二人來到草廬之中,二人不由吃了一驚,床上那人不知何時醒了過來,這會兒踉蹌著從內側走出,不慎打翻了一隻茶杯。


    “水,我要喝水!”見到二人後那人微弱的哀求道。


    無憶急忙上前將他攙起,又從茶壺裏倒了杯茶遞了過去,那人接過茶杯,立刻“咕咚咕咚”的飲了下去,如是一連喝了三大杯方才止住。


    “這是哪兒?是你們救了我嗎?”那人喝過茶後便開始詢問起來。


    張無憶如實回道:“大叔,這裏是寄幽穀,三年前,你從青木峰上的懸崖掉下,奄奄一息,是爺爺把你救了回來!”


    “什麽?你說我昏迷了三年?”那人聞言恍若雷擊,瞪大了雙眼,滿臉不可思議。


    張紫嫣聽後不憤道:“三年怎麽了,若不是遇到爺爺,恐怕你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那人渾身顫抖,對於紫嫣之言恍若未聞,隻直言直語道:“三年,壞了,江湖必將大亂!”


    紫嫣無憶對望一眼,饒有深意的試探道:“這位大叔,你可還記得以前的事?例如你是誰?”


    那人醒轉,語氣平和道:“兩位小友,多謝救命之恩,我叫周長風,是武林中逍遙山莊的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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