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一塵準備親上星辰殿?”


    白鬆冉望向鬼手,問道。


    身材高大而須發皆白的白鬆冉,獅鼻闊嘴,遠看近看都像一頭白獅子。


    依舊以黑色大氅遮擋身形的鬼手聲音冷如冰霜,惜字如金道:“是。”


    白鬆冉哈哈大笑,而後問鬼手:“你故意的?”


    鬼手聞言,怒哼一聲。


    白鬆冉對鬼手的態度絲毫不以為意,他也知道鬼手既然答應出手就會全力以赴,便說道:“連你都解不開那小子下的封印,這倒是令我很意外。”


    “老鬼不覺得意外。”


    鬼手說道:“十二洲何等廣闊,老鬼沒見識過的手段多了去了。”


    “老東西倒有自知之明。”


    白鬆冉又是大笑,而後冷冷說道:“不如本座讓你出去看看?”


    “不必。”


    鬼手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道:“人老了,已經沒那麽強的好奇心。”


    “老了?”


    白鬆冉有點意外老東西的嘴裏竟會說出這兩個字,笑著說道:“看來那位小城主的手段很高明,不然不能把你打擊成這番模樣。”


    鬼手冷哼一聲,算是默認了。


    白鬆冉麵上流露出幾分慎重之色,他自語道:“難道那小子不是獵靈師?”


    直到將鬼手收入麾下,白鬆冉才知道這老東西竟然還是一位神念已成的獵靈師。而目前知道此事的,除了鬼手本人就隻有他。


    封印丹田並不是什麽難事,僅白鬆冉知道的封印手段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實際上,若一位先天巔峰高手的丹田因為某些原因而暫時無法凝聚真元,那麽一名才修出一口真元的凝元境都能將其丹田封印。隻不過封印維持的時間極短,而且根本不需要借外人之手幫忙,那位先天巔峰高手自己就能輕易衝開封印。


    種下封印之人的實力越高,越難以破解。


    不過,如果隻是以真元為根本的封印手段,星縱強者根本不需要明白種下封印之人的路數,直接以隻有達到星縱境界才能掌控的星元之力摧毀即可。而這種封印對於已經成神念的獵靈師而言,更是小菜一碟。


    可若是獵靈師以神念之力種下的封印,別說是星縱強者,就算高更一個境界的存在也要束手無策。


    代一塵來請鬼手時,白鬆冉還以為那條老狐狸不知道從哪裏得知鬼手是獵靈師之事。


    如今看來,卻是他想多了。


    畢竟,代一塵身為烈陽穀宗老,想要請一位獵靈師出手並不難,不必專門來找鬼手。


    如果那位小城主不是獵靈師,他種下的封印怎麽可能讓一位達到星縱第五轉的強者都無計可施?而今更是讓一位獵靈師都無能為力,太匪夷所思了!


    這一點也是鬼手想不通的。


    到了這個時候,周然擊敗言風並將其丹田封印之事,該知道的人大約都知道了。


    在這之前,大多數人都在猜測居住在星辰殿的周然到底是真元三煉中的大煉階段還是極煉階段,極少數人會覺得周然如千絕門的金童玉女一般已經達到真元三煉圓滿。而現在,終於有人開始懷疑周然是不是已經達到七魄煉。


    最受影響的當是雲蒼派三位嫡傳弟子與烈陽穀那位被掌門從沙洲撿來的弟子陽烈。


    還沒有抵達風雲穀碰上其他競爭者,四人心頭就籠罩了一層烏雲。


    天色陰沉,雲層厚重,烈烈狂風。


    截天塔開啟在即,風雲穀對周遭天地的影響越來越明顯,影響的範圍也在不斷擴大。


    最後幾天將是此次行程最凶險的時刻。


    雲鯤大舟會先經曆一片狂風帶,若沒有遇到那種足以將星縱強者撕碎的九天罡風,狂風帶籠罩的範圍隻需兩日就能飛越,接下來隻要遮天霧不出現,那麽大舟就不會在霧海中迷失航向,再過幾日便能安全抵達風雲渡口。


    可據天河塢近百年的航程記載,曆次截天塔開啟之時,九天罡風與遮天霧幾乎必然降臨。


    九天罡風一旦降臨,不僅會讓狂風帶範圍擴大數倍甚至數十倍,還有可能引來一些逐風的奇異獸類,甚至還會吸引來某些想要借九天罡風洗練神魂的強大異獸。而與危機四伏的狂風帶與凶險無比的九天罡風相比,遮天霧更加恐怖,僅天河塢在遮天霧中迷失航向而失蹤的跨洲大舟就是墜毀在狂風帶中的十倍之多。


    此外,在截天塔開啟的一個月裏,風雲穀周圍的天地會受到極大影響,以抓捕吞雲鼠等稀有異獸的高手肯定會在這之前退出風雲穀。即使這一個月裏會出現更多的第二次變異、甚至第三次變異的吞雲鼠,也沒有人敢在此多停留。


    昨天晚上,雲鯤大舟已經悄然開啟第二層防護罩,大舟內外被隔絕成兩個天地。


    與大舟外漸漸惡劣的天氣相比,此時的星辰殿更加風起雲湧。


    今日正是言風丹田被封的第三天,代一塵親自帶著他來到星辰殿。


    進門之後,麵無表情的代一塵直接將一枚四品靈源放在周然麵前,用那雙深淵無波的眼睛看著周然,一個字都沒有說。


    言風滿臉悲憤之色,他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過。


    他怕自己忍不住心中的滔天怒火!


    江南星兄妹站在周然身後,其餘人都在第二層。


    周然在抽言風的時候,隻猜到言風是烈陽穀之人,年紀輕輕就已是先天第三境,身份應該不低。再參照司徒家贖司徒長那個廢物所拿出的價錢,他這才開出了五枚三品靈源的底價。


    如果隻是烈陽穀內門弟子,那麽當晚或是第一天就該來找周然了。


    若第二日才來,極有可能是親傳弟子。


    五十枚三品靈源看上去極多,可烈陽穀親傳弟子想要湊齊未必多難。


    在親傳弟子之上的就是嫡傳弟子,整個烈陽穀又有幾位?


    因此,周然開始隻以為自己所抽之人最多就是一位烈陽穀親傳弟子,後來他才知道自己碰到的竟是一位烈陽穀嫡傳弟子。


    早知道就多抽幾巴掌了!


    這就是周然知道言風真實身份後的第一個念頭。


    星辰殿,第一層。


    代一塵不語,言風不語,周然一樣不語。


    江南星兄妹還是頭一次麵對宗老這一級別的強者,二人心中除了震驚,還有幾分激動。


    自家城主竟讓烈陽穀一位宗老親自求上門來,他們怎麽可能不激動?


    激動之餘,便剩下擔心了。


    得罪烈陽穀一位宗老與得罪整個烈陽穀沒什麽區別,而現在的禹州城哪裏有跟烈陽穀掰腕子的資格?


    好似山雨欲來,星辰殿安靜得令人心頭發慌。


    最為著急之人自然是言風,但他也隻是在最初時候心急如焚,冷靜下來後,不僅睜開眼睛看著周然,臉上甚至還泛起冷笑與嘲諷。


    代一塵將言風的前後變化看在眼中,心中的失望稍稍減輕幾分。


    周然隻是掃了眼言風,便平靜的看向代一塵。


    求人可不應該是這種姿態啊!


    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周然先站起身來,對江南星二人卻說:“送客!”


    言風臉上的神情頓時垮塌,他馬上說道:“周城主!”


    代一塵沒有站起來,但掌中已有星元之力在緩緩湧動。


    “怕了?”


    好似全然不在乎代一塵的反應,周然冷笑的看向言風:“我還以為你不會怕呢!”


    言風麵上肌肉連連顫抖,他看了眼代一塵,盡可能平靜的對周然說:“你要的四品靈源我們已經帶來了,還請周城主信守承諾。”


    “四品靈源我收下了!”


    周然示意江南星將桌上的玉盒收起,而後對代一塵師徒說:“你們可以走了。”


    言風厲聲道:“周然!”


    這個時候代一塵也站了起來,他開口道:“周城主,好自為之!”


    “師父!”


    見師父起身竟然走了,言風頓時著急起來,連連大喊道:“師父,師父啊!”


    代一塵拂袖一揮,抓住言風肩膀,大步離開。


    江南星看了看不語的周然,又看向桌上的玉盒,良久才說道:“城主,這樣是不是太……”


    “吃相太難看?”


    周然笑問江南星,他抬手拿起桌上放有四品靈源的玉盒,嗬嗬笑道:“我給他種下的封印本來就隻能維持三日,不過被人動過了手腳,雖然那人沒能解開,但封印也無法維持三日時間,剛剛言風一激動就給衝開了,隻是他自己沒有發現而已。不然,你以為那條老狐狸會這麽容易就走了?”


    江南星這才明白過來,馬上對周然豎起大拇指,敬服道:“城主,厲害!”


    周然搖了搖頭,轉即認真道:“我已經跟白管事說好,到了風雲渡口,她會安排你們和昆宇換乘一艘去往幽洲的大舟。之後,你們再想辦法返回扶風城。”


    江南星想了想,問道:“城主是擔心烈陽穀會為難我們?”


    “是有這個擔心。”


    周然點頭承認,卻又笑著道:“你們也可以借這個機會四處看看,將一路上所見所聞記錄下來,以後說不定會用到。”


    以後是什麽時候?


    周然沒說。


    之前已經與要一同去截天塔的四人聊過,而今又將江南星兄妹和昆宇安排好,等雲鯤大舟停靠到風雲渡口,就是一行人分道揚鑣之時。


    天下宴席,終有散時。


    有些重逢可期,有些再見無期。


    雲鯤大舟越來越接近風雲穀,天氣變得越來越惡劣。


    這個時候已經能看到狂風帶的邊緣,大概再有半日時間大舟就要進入其中。


    一旦進入狂風帶,是生是死就要看天意了!


    不安的情緒很快籠罩了整艘大舟。


    在大舟進入狂風帶前,白薇帶著一個人來找周然。


    那人正是一直要跟周然做交易的安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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