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


    聽到淩雲鶴飛出去,顧西樓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除了當年親手將它活捉之人,那頭高傲的淩雲鶴至今都不會對任何人多看一眼。這兩年來,想要將之收服的人不找少數,哪一個不是被弄得灰頭土臉。要不是兩隻異獸環還死死套在它的爪子上,說不定早就弄出人命了。


    除非是他回來了,那頭該死的扁毛畜生怎麽可能無緣無故飛出霧海?


    無論嶽白芷還是席景真,也立即猜到這個結果,席景真看向最後進入這間石室之人,見他臉色極為不自然,不由得冷笑道:“你怕了?”


    “我會怕一個廢人?”


    那人雖是這樣說,目光卻恨不得要將席景真撕碎,他眯起眼睛看著麵前三人,說:“別忘了,現在我楚漠塵才是你們的教官!”


    席景真反笑道:“你也不要忘了,你說的那個廢人現在可是血軍總教官!”


    “那又如何?”


    楚漠塵張狂的笑了,他指著席景真的鼻子道:“今天之後,他就不是了!”


    說完,楚漠塵轉身離開。


    石室內又隻剩下三人,顧西樓收起那幅字,嶽白芷眼珠子轉了又轉,低聲道:“要不是咱們故意放水,姓楚的能當上甲字隊教官?原以為他能老老實實呆上幾年,等塵埃落定之後,給他點補償讓他滾蛋。沒想到這家夥才在那個位置坐上半年就狂妄到摻和進這種事,一個楚家哪裏來的底氣?”


    嶽白芷說到這裏,又問二人:“那小子來了,你們準備站哪邊?”


    “站哪邊?”


    顧西樓將那幅字放進盒中,無奈道:“咱們能勸住家裏暫時不出手就已經是極限了。”


    嶽白芷撇撇嘴說:“你們對那小子就這麽沒信心嗎?”


    “這跟有沒有信心無關。”


    顧西樓咬牙說道:“你們不是不知道,前幾任總教官都曾去過鬼窟,要麽有去無回,要麽重傷之後失蹤。那小子本來應該再進一步才能進去,誰能料到那裏突然出了意外。那幾個老東西不敢去,其他教官又不夠格,他這才不得不進去。”


    席景真開口了,臉色陰沉得嚇人:“他們根本就是在逼他去死!”


    “當時要麽他去送死,要麽更多人死,沒有別的選擇。”


    顧西樓說:“那幾個老東西也是心中有愧,否則也不敢提議拿出那身衣服。”


    “有愧?”


    席景真冷笑:“是他們根本沒想到他能從那個地方回來!”


    嶽白芷一直笑嗬嗬的聽著,見二人不再開口,才說:“不知道趙元徽有沒有把咱們的意思傳達到,我可不想再被他修理。”


    席景真輕哼道:“那小子奸得很,該說不該說的估計都說了。”


    嶽白芷嗬嗬一笑:“說多說少不重要,說了就行。”


    “咱們出去吧!”


    顧西樓拿上裝字的盒子,說:“以淩雲鶴的速度,他也快到了。家裏暫時不會表態,但咱們不能躲著不出麵,不管怎麽說,他現在可還是總教官。”


    嶽白芷伸出血紅的舌頭舔著深黑色的嘴唇,說:“十五歲的總教官,想想都令人興奮啊!”


    席景真與顧西樓滿頭黑線,逃命似得快步跑出石室,嶽白芷笑著追出來。


    他來了!


    異獸營那邊傳來消息,三位老將軍肯定是最先知道,但沒有人露麵。


    血軍教官們知道了也沒人說什麽,之後是駐守在此的血軍們,大都是等著看好戲,最後連後勤之人都知道了。


    不知內情的人在想,他怎麽來了。


    多少知道一些風波之人在想,他怎麽敢來。


    熟悉他的人在想,他來了又能幹什麽。


    於是,整座定軍山很快被一種耐人尋味的寂靜籠罩住。


    “喲!”


    山中寂靜被一聲清麗鶴鳴打破,無數人抬頭望向霧海翻騰最劇烈的地方。


    嗖!


    淩雲鶴穿霧而過,背上站著一個離開此地將近三年之人。


    丹頂白鶴興奮無比,背著那人繞著定軍山轉了幾圈卻並未降落,最後更是轉身一頭紮進定軍山後麵無比廣闊的天地中。


    江上雨望著淩雲鶴消失的方向,說:“他果然來了!”


    李元成看天,道:“他終於來了!”


    說完,二人收回視線望向彼此。


    誰也不會想到周然一手帶出的楚漠塵會選擇背叛,竟會與這兩位在血軍中不顯山不露水的家夥有關。正是為了能在離開之前徹底解決當年之事留下的因果,他們才讓本應該在幾個月後發生的事提前了一些。


    周然站在淩雲鶴背上,貪婪呼吸這裏的空氣。


    這裏是鏡湖密地,一個超乎想象的巨大而陌生的新世界!


    周然曾以為在蘇城將近三年,他多少已經喜歡上了那種平淡的生活,可是再回這裏,望向無邊無際的莽荒世界,呼吸著清新而又充滿野性的空氣,他竟是難以自拔。


    “這才是我的天地!”


    周然興奮的張開雙手,任由狂風從腋下呼嘯而過。


    丹頂白鶴不斷往更深處飛去,直至數千裏外一片斷崖之前才停下。


    “少爺!”


    “少爺!”


    斷崖邊緣,梵奎與青衣同時現身。


    周然站在淩雲鶴背上,從定世珠中拿出兩隻早就準備好的袋子扔下來,指著斷崖後麵一望無際的天地說:“我給你們半年時間,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將你們走過的地方記下來。我知道你們的本事有多大,能弄出多大的動靜都隨你們,半年之後回蘇城找我。”


    說完,周然拍了拍淩雲鶴,一人一鶴原路而回。


    梵奎撿起袋子,自己背上一個,另一個交給恨不得馬上就一頭紮進斷崖後方世界的青衣,淡淡說道:“想要自由,就把小主人交代的事做好。”


    “要你提醒?”


    青衣從梵奎手裏扯過袋子,冷笑道:“本座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管好你自己吧!”


    梵奎眼神突然生變,佝僂的身體轉瞬間筆直挺立,毫無征兆的伸出右手,一把捏住青衣的脖子:“小丫頭,你好像忘了你的身份。”


    “你,你敢殺我?”


    青衣雙手竭力握住梵奎的右手,用盡全力也不曾見那隻手分開絲毫,卻滿臉冷笑。


    “殺你?哼,那位不敢殺你,老頭子自然也不敢殺你。那位能讓你生不如死,老頭子手段比不了那位,但也不是沒有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梵奎鬆了手,聲音還在,人影卻如薄霧,隨風緩緩消散:“半年之後,那位大概也該被小主人從定世珠中放出來,在那之前,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否則,即使小主人護著你,他照樣能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青衣雙手護著喉嚨,對空蕩蕩的天地怒道:“今日之恩,本座記住了!”


    一聲怒吼,方圓百裏內,一時之間竟是萬獸息聲。


    青衣咬牙大恨,最終化煙而去。


    九歲活捉淩雲鶴而成為八大甲字隊教官之一,之後由突然成為十二歲的總教官,周然二字儼然是整座定軍山的傳奇。尤其是他離開這段時間裏加入進來的血軍,早就想看看這位受重傷黯然離去的總教官到底長什麽樣。


    於是,留在定軍山的所有人,都在等周然出現。


    時間一點點過去,淩雲鶴始終未回,讓等待的眾人越來越沒有耐心。


    “怕了?”


    楚漠塵心裏既期待馬上見到周然,又害怕見到周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形容內心的矛盾。這位甲字隊教官至今還是覺得今日局麵都是周然自己一手造成,因為如果當初他不貪戀那身衣服,就不會自陷死局。


    “都是你自找的!”


    楚漠塵不得不用幻想事成之後會得到的巨大好處來給自己的打氣,可是聽到旁邊之人說“他來了”二字時,心頭馬上又生出驚懼惶恐。


    一人一鶴,果然回來了!


    淩雲鶴飛至定軍山山腰,就在所有人以為鶴背之上的人要在山腰的石台上下來時,那頭桀驁難馴的丹頂白鶴猛地一振翅,竟是貼著石台直衝而上,向著山頂飛去。


    “不好!”


    顧西樓三人跟了周然三年,幾乎瞬間就想到了周然想要做什麽。


    幾乎沒有猶豫,三人立即向山頂跑去。


    “他要幹什麽?!”


    多少知道內情之人臉色生變,而楚漠塵更是差點驚呼出聲,他強逼自己冷靜下冷,但自語時聲音的顫抖暴露了他內心的洶湧波濤:“他怎麽敢?!”


    楚漠塵失神之際,淩雲鶴已飛至定軍山之巔。


    周然一躍而下,穩穩站在巨大的石台中心,朗聲大喝道:“江上雨,李元成,來戰!”


    山腰石台上,本打算看熱鬧的二人聽見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愣而後同時笑起來。


    江上雨一震衣袖,竟是飛身而起,道:“戰!”


    李元成雙腳猛地跺地,一飛衝天,喝道:“戰!”


    即將登臨山巔的顧西樓三人愣住了,楚漠塵驚的差點咬斷舌頭,其餘眾人全都震驚的抬頭望向那兩道飛向山頂的身影,連那三個躲著不出來的老將軍也坐不住了。


    不借外力,隻憑一口真元飛天,莫說幾位教官,就是那幾個老將軍也做不到。


    “這,這是先天境!”


    不知道誰小聲說了這句話,但整座定軍山反而更安靜了。


    這定軍山什麽時候多了兩位先天境高手?


    那位據說已經成廢人的總教官,怎麽會點這二人名字?


    似乎還說了“來戰”二字?


    最令人難以平靜的是本該在兩個月後重選總教官那天打開的禁地,卻在此時開了!


    定軍山巔,戰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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