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殺,怎麽會。”聶離疑惑的問道,要將一整個村子的人都毒殺了,這樣的工程未免太浩大了,而且毒殺的話,怎麽會沒有人發現這件事情的異常呢。


    “毒殺一整個村子的人的確不怎麽正常,但如果毒是之後才引發的呢,換一個說法,毒是在一定時間後突然爆發的。”莫小頭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樣的人,必須滿足幾個條件。一、他必須了解村子,知道如何下毒;二、他是村子裏麵的人,這樣其他人才不會有什麽防備;三、他了解周圍的一切,可以找到毒物。”莫小頭簡單的羅列了幾個條件,聶離也隻是點頭,他找不到反駁的地方。


    “村子的人都死完了,你覺得能完成這件事的還有誰。”莫小頭目光如炬,回頭看了一下村子,他指的人就是剛才幫助聶離幾人的熊霸。


    “不可能吧!”劉中和鄭命不怎麽相信,剛才短暫的相處,他們覺得熊霸人很好呀,熱心腸,雖然不怎麽愛說話,但為人卻是極為不錯的。聶離內心也還帶著一絲希翼。


    “知人知麵不知心。我剛才檢查過屍體了,這些人眼眶發黑,屍體僵硬,一些人身上都有屍斑了,顯然是已經死去很久了。”莫小頭把剛才調查發現的現象告訴幾個人。


    “可是,熊霸為什麽要殺了這些人。”劉中問道,熊霸殺這些人的動機是為了什麽。莫小頭也不知道,他隻是發現一絲蛛絲馬跡,並不了解事情的原委。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人是他殺的,將我們引到村子裏麵也是他故意所為,剛才下雨天,我們走過的地方是留有馬蹄印的,他是故意找過來的。”


    “你們有沒有發現,他身後木簍裏的木柴是幹燥的,但那天雨已經下了一會兒了,說明他的木柴是提前就準備好的。他來山裏不是為了砍柴,而是在找什麽,不過是發現了我們,於是他改變了自己的計劃。”莫小頭說的頭頭是道,讓三人半晌反應不過來。


    “這些都是你個人見解,你如何說是熊霸殺了這個村莊的人。”雖然莫小頭說的很有道理,這套說辭找不到任何漏洞,但熊霸殺人的動機和工具根本無從提起。


    “你們記得熊霸手上的柴刀嗎?而且聶離想必發現一件怪事,那就是熊霸的虎口繭子極厚,如果不是常年握刀的人,根本磨不出這樣的繭子。”


    “在你們走了之後,我偷偷看了一下柴刀,因為常年打磨,刀身雖然依舊完好,但刀身有些過於短了。同時,這把柴刀就是熊霸殺人的凶器。”


    “那些土匪手上的武器都極為鋒利,劉中應該知道,那樣的刀如果落在村民身上,一刀就足以致命。但你們也看見了,那些人身上傷口很多,而且都比較淺。”


    “他們都是因為中毒而神誌不清,被人用刀砍傷,血流而盡,最後死掉的。與其說是被殺死,不如說是被熊霸折磨而死的。因為那些毒已經夠他們死了,不過是熊霸加速了這個過程。”莫小頭也沒有藏私,把所有都說出來,三個人也是細思恐極。


    尤其是聶離,他沒有如同劉中和鄭命那樣對熊霸毫無提防之心,聽完莫小頭的話,他忽然想起剛才熊霸看自己的眼神,那不是因為仇恨而憤怒的眼睛。


    那是對力量的渴望,他是看見自己的力量,所以有了貪念,有了欲望。隻是自己當時沒有仔細看那個眼睛,跟當初的自己一樣。聶離背脊一涼,一個人可以殘忍到這種地步。


    “我還是想知道他到底為了什麽要殺這些村民。”聶離想不通,熊霸為什麽要把這些與他朝夕相處的人都殺死,而且是采用如此殘忍的手段。也許人心是永遠無法揣測的。


    “我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麽,隻有熊霸自己知道。我們也該趕路了。”莫小頭歎了一下,看著後麵那個村莊,一種無言的悲涼,這麽多人,就這麽死了。


    除過莫小頭,聶離、劉中和鄭命,也有些慚愧,一開始莫小頭告誡他們時,他們還有些不信,如今被莫小頭這麽一說,他們也是瞬間驚醒,人心可以善良到讓人難以防備。但也可以瞬間黑化到讓他們感到畏懼。


    四個人騎著馬,身影隱入密林之中,也許這件事情隻是他們旅途中的一件小事,卻在之後的江湖中掀起無邊的風浪,暗黃的蓑衣融入升騰的水氣和密集的雨幕中。


    聶離他們走了很久,熊霸站在村莊裏麵,除過自己的呼吸,四周寂靜的可怕,毫無人氣的環境,有一種直入靈魂的森寒。撿起地上的長刀,熊霸對著地上的屍體瘋狂的亂砍。


    “哈哈哈哈”一邊大聲笑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息。血肉紛飛,濺的熊霸渾身都是血和碎肉,雨水混著血流入熊霸的嘴裏麵。


    好像發泄完全部的憤恨,熊霸把長刀扔在一邊,大口喘著氣。撿起一件蓑衣,披在身上,然後駕輕就熟的走到一間屋子裏麵,推開房門,裏麵是一家四口,一位須發盡白的老人,和中年男女,以及一個孩子。


    除了老人以外,剩下三個人屍體一片瘡痍,尤其是孩子,也就十二三歲,但屍體卻被分解成數塊,眼眶也是空蕩蕩的一片,鼻子被割掉,露出兩個小洞。嘴巴也被撕開,嘴角蔓延到兩腮,好像在大聲的咆哮,裏麵的牙齒全部脫落,牙齦也被利器切的十分平滑。


    熊霸進去後,直接打開屋子裏麵的一個箱子,裏麵是一把長劍和一本書,熊霸把劍拿出來,有模有樣的掛在腰上,然後把書籍小心翼翼的放在懷裏麵。


    好像是極為珍重的東西,把兩樣東西拿到手,熊霸把箱子合起來,看了一下白發老人,歎了一口氣,把後者的屍體抱起來,放在不遠處的床上,為他蓋好被子,然後看見孩子的屍體,隻見熊霸拔出腰間的劍,對著早已殘缺不堪的屍體又刺了幾下,隨即就走了。


    一路上,熊霸馬不停蹄的朝自己的屋子裏麵跑去,看見角落的柴刀的位置有了變動,熊霸瞳孔微微一縮,眼中閃過一絲殺機,一腳把柴刀踢飛。但還是拿了起來放在懷裏。


    從角落裏拿出一個包裹,裏麵是無數的錢財和珠寶,這些都是他殺完人之後搜到的,有了這些錢,他的盤纏就夠了。熊霸披上蓑衣,戴上鬥笠,朝山裏麵走去。


    走過小路,濕潤的泥土裏麵留下淺淺的腳印,熊霸穿過密林,就看見遠處的山上有一個山寨,無數高聳的樹木排成一列,組成山寨的圍牆。山寨門口還有兩個人。


    “怎麽這麽久才回來,其他人呢。”看見熊霸披著蓑衣,帶著鬥笠,土匪並沒有認出來。


    “其他人還在後麵。”熊霸說話的時候,從懷裏掏出柴刀,一刀直接刺在土匪的心房裏麵。“你在幹什麽。”另外一個人也看見透體而過的柴刀,頓感不妙,這個人不是山寨裏麵的。


    熊霸把柴刀扔出去,土匪用刀把柴刀砍飛,但因為這個功夫,熊霸已經拔出劍,劍尖已經送進了土匪的心髒,劍身泛青,散發著寒光,在雨水的流淌下,可以看見劍身的花紋。


    見兩個人都死了,熊霸把劍抽出來,甩了一下。推開山寨的大門,裏麵空蕩蕩的一片,看樣子剛才去村裏的人已經是山寨的全部人力了。


    “是誰。”熊霸走到一間房屋前,裏麵傳來一聲輕呼,帶著惶恐、畏懼。“是我。”熊霸握劍的手都有些顫抖,裏麵的人聽見後,半晌沒有說話,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門被打開了。


    一身樸素的衣衫,有些破損。一張極為清秀的臉蛋,讓人看著極為舒服,很是可人,但蒼白憔悴的眼神透著苦澀。“昕兒,我來了。”熊霸一把抱住女子。


    “小熊。”看見熊霸,昕兒一下子抱住熊霸,流出欣喜的淚水。“你怎麽來了,還有你怎麽拿的我爺爺的劍。”昕兒看見熊霸的劍,又聞見微微的血腥味。


    “我悄悄溜進來的,殺了門口兩個守衛,這劍是爺爺臨終前把劍給我,讓他囑托我一定要救你出去。”熊霸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臨終前”聽到熊霸的話,昕兒的臉色都有些發白,原本脆弱的雙眸好像破碎的玻璃一樣,“那我爹、我娘,還有我弟弟怎麽樣。”昕兒忽然拉住熊霸的胳膊,聲音顫巍巍的問道。


    “他們如何對你的,你難道不知道嗎?竟然還想著他們,不怕告訴你,他們也死了。”熊霸有些氣憤,他辛苦來救昕兒,可昕兒卻一直想的卻是自己的家人。


    “可他們畢竟是我的家人,生我養我的親人。”昕兒被熊霸這一嗓子喊的有些驚慌失措,眼睛止不住流出來。


    “是你的家人就不會把你送給土匪頭子了。”熊霸想用這一嗓子喊醒昕兒。“可如果我們不來,他們也要被殺死,所以犧牲一個我,換整個村子的人安全,很值了。”昕兒慘然一笑。


    “為了這些人,不值得,他們是什麽人,你跟我都很清楚。”熊霸越說越氣憤。


    “不要再說了,他們都已經死了,也不要再去追究什麽了。”昕兒打斷熊霸的話。


    “村子已經待不了了,你願不願意跟我走。”熊霸索性咬牙,直接問道。


    “村子都沒有了,憑我們兩個能去哪裏。”昕兒雙眼充滿了茫然,看著遠處的天空。


    “天下之大,無處不是家。”


    “可天下之大,沒有家人,哪裏來的家。”


    形單孤影無家歸,天南地北一人陪。


    熊霸知道,昕兒已經回答了自己,他的心又何嚐不是那個村莊,死寂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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