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梔氣勢洶洶地踏進總經理辦公室, 覺得霍廷琛簡直是膽大妄為, 無法無天。


    怪不得這男人昨天會問她什麽報紙不報紙的,問他什麽拍到露臉大款霍廷琛怎麽辦,原來全都在這裏等著她。


    報紙上一張記者偷拍照都拍的跟藝術照一樣,不是他提前安排好的是什麽?


    霍廷琛似乎也提前預料到顧梔要來跟他算賬, 賠著笑。


    他知道顧梔不愛喝咖啡,之前特意讓秘書送了杯果汁進來。


    霍廷琛略帶討好地把果汁推到顧梔麵前。


    顧梔瞄了一眼果汁, 沒有喝,雙手叉腰, 瞪著眼前心機深沉套路她的男人。


    於是霍廷琛站起身:“對不起。”


    顧梔冷笑一聲,坐到霍廷琛的椅子上。


    她抬眼瞄了一眼霍廷琛,時候:“我不喜歡仰著頭跟人講話。”


    霍廷琛無奈搖頭, 這個椅子的話蹲下來有些矮了,於是半跪下來,跟顧梔平視。


    顧梔清了清嗓子:“除了對不起之外呢?還有嗎”


    她這人做事比較成熟, 霍廷琛大著膽子擅自讓記者拍照上報,現在報紙已經發出去了,全上海的人都知道,木已成舟,發脾氣沒用,她是來討個說法以及補償的。


    霍廷琛握起顧梔白皙的指尖:“你想要的, 我都給。”


    顧梔:“………………”


    她是來算賬的,狗逼男人這麽肉麻幹嘛!


    .......


    辦公室外,陳家明終於接完了這一通又一通的電話, 總算鬆了一口氣。


    然後目光又忍不住看向辦公室。


    他在想色令智昏的霍老板這次是蹲著跪著還是趴著。


    有了上次的畫麵,這次他實在是很好奇啊!


    這世界上沒有比好奇心更折磨人的東西了。


    剛好,他手裏有一份文件,要送給霍廷琛過目的。


    陳家明帶著那份文件,走向辦公室門口。


    他輕輕推了一下門,門果真又沒關,被他輕輕一推後打開一條小小的縫。


    陳家明抱著文件站在門口,心情緊張,呼了口氣。


    他就偷看一下,偷看一下下,如果被發現,就說自己是來送文件的。那樣霍廷琛也不能說他什麽,頂多是沒有及時敲門。


    嗯,完美,就這麽辦。


    於是陳家明貓著腰,偷偷趴向那條門縫。


    最先看到的是一條穿著西裝長褲的修長的腿,膝蓋著地。


    這次是跪著的。


    謎團終於被解開,陳家明搖搖頭,心裏默默為他霍總道了聲慘。


    這輩子吊死在前準姨太頭上,不是蹲就是跪的,坐都不讓坐,簡直太慘了。


    隻不過剛剛隻看到了一條腿,雖然說已經知道慘了,但是陳家明還是決定看到他霍總完整的慘狀。


    他不承認自己有喜歡看高貴冷豔霍總慘狀的惡趣味。


    於是又趴上去,眯起一直眼睛,視線從剛剛的那條腿,逐漸往上。


    然後僵住了。


    跪是跪著的,隻是一邊跪,一邊一手握住前準姨太的纖腰,一手扣著人家的後腦,對著嘴死命地親。


    把人家不要臉地親。


    陳家明:“………………”


    慘個屁啊!


    辦公室裏,顧梔費了九牛二虎外加吃奶的力氣,才把霍廷琛的腦袋推開。


    她臉頰翻著可愛的紅,哼哧哼哧喘著氣,然後吐了一下沾到唇上的頭發。


    顧梔美目圓睜:“我說了隻親一下!”


    霍廷琛點點頭:“是一下。”他並沒有換氣。


    顧梔快氣死了:“我說的是那種一下!”像她親她額頭親她鼻頭那樣,輕輕的一下。


    霍廷琛:“哪種?你教教我?”


    他閉目待吻。


    顧梔:“………………”


    “滾。”她撇開霍廷琛箍在她腰上的手,從地板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服,重新坐回椅子上。


    之所以會答應親一下,是因為霍廷琛給的補償條件實在是誘人,誘人到極點。


    霍式旗下除了鐵路外,還經營輪渡生意,有幾艘大型的貨輪。


    這些貨船商船飄揚過海,能夠去到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采購做生意。


    顧梔的永美珠寶生意蒸蒸日上,之前的進貨渠道一直是跟合作的工廠拿貨,這倒也沒什麽不好,隻是顧梔覺得,要更上一層樓必須要有自己的特色。鑽石這種珠寶現在在上海很火,隻是鑽石原石,需要在國外才能買到。


    顧梔看了雜誌,世界上目前鑽石原石產量最大最好的地方在南非。


    霍式不做珠寶,所以霍廷琛對這些生意沒有研究。


    顧梔一直想在心裏,像什麽向霍廷琛租一艘霍式的貨輪和員工,去南非采購一批鑽石原石,回來自己設計加工。因為在上海,應該隻有霍式的輪船能夠去到那麽遠的地方做生意。


    她老早就有這個打算了,這次終於找到霍廷琛對不起她背著她上報紙,於是開了口。


    霍廷琛聽到顧梔的這個要求後先是愣了愣,最後笑著搖搖頭,答應下來。


    “我是跟你租的哦,付給你租金的。”顧梔說。她才不占霍廷琛的便宜。


    霍廷琛笑笑:“好。”


    顧梔:“那什麽時候能出發,明天後天?”


    霍廷琛覺得顧梔今天口紅的顏色格外鮮豔好看,於是說:“親一下,告訴你。”


    顧梔思來想去覺得親一下又不會少塊肉,答應下來,然後就有了剛才那一下一下又一下。


    已經親過了,顧梔用手背擦了一把嘴唇:“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椅子被顧梔占著,霍廷琛幹脆半坐到自己辦公桌上,一條腿站在地上,一條腿耷拉著。


    “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他從文件夾裏抽出幾張文件。


    貨輪這東西,能夠從大海到達世界各個角落,對於霍式,有時候甚至比鐵路更為重要。


    霍式的每一艘貨輪的航線都是固定的,要做什麽生意去哪裏早已安排好,臨時抽調,實在是困難。


    更何況要去的地方是南非。


    霍廷琛覺得顧梔可能連南非在哪裏都不知道。


    顧梔看了一眼霍廷琛的文件,然後又仰頭看他:“嗯?”


    霍廷琛低頭看到顧梔精致的小臉。


    既然她想要,他就給她調就行了。


    霍廷琛突然明白了當年周幽王為搏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時是個什麽心理。


    霍廷琛指著文件,給顧梔耐心解釋了一下臨時抽調貨輪,還是去南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顧梔“哦”了一聲,似乎有些失落:“不行嗎?”


    霍廷琛說完不容易,才又說:“可以。”


    顧梔眼睛立馬一亮:“真的?”


    霍廷琛點點頭。


    霍式很少去南非做生意,不過既然是產地,去那裏買鑽石原石自然會便宜很多,運回來由永美珠寶,自然也不愁銷量,所以需求量大的話,減去運費和人力費,一趟下來應該也不會虧。


    還有如果這一趟運的順利的話,甚至還可以開辟一個新市場,以後可以繼續做下去。


    顧梔好像發現了上海目前的一個市場空白。


    現在的鑽石全都是從洋人運過來,然後他們再從洋人手裏買,既然都是要買,何不自己去產地買。


    其實一直有人有顧梔這個打算,隻不過沒有霍式這種公司的支持,一直擱置著。


    顧梔問:“那要多久呢?”


    霍廷琛摸了摸她頭發:“等我先看能從哪裏調一艘貨輪,然後第一次做這方麵的生意,從規劃路線到選合適的人,一趟去了再回來,按照以往的情況來看,應該至少也要兩個月。”


    “哦。”顧梔點了點頭,時間比她想象的長。


    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簡單。


    後麵顧梔發現霍廷琛確實是沒有騙她。


    光是臨時抽調貨輪這件事情,就費了他不少功夫才調劑好,更不用說選人和事前的準備。


    顧梔心裏很感謝霍廷琛。


    雖說她說了不免費要付錢,但是這麽麻煩的事情,霍廷琛又不缺那點錢,用不著費那些功夫,所以確實是在不遺餘力地幫她。


    終於,一切準備就緒,去往南非買鑽石的貨輪揚帆了。


    霍廷琛說等待著鑽石礦的貨輪回來後再跟她算錢。


    顧梔覺得可以。


    霍廷琛做事情講究的是萬無一失,提前什麽東西都讓員工預備著,顧梔跟他比起來倒是大大咧咧。


    “沒事,我運氣一向很好的,這趟絕對能圓滿成功,大賺一筆。”


    顧梔對自己的決定很有信心,她不會讓霍廷琛吃虧的,兩個月後,肯定有載滿鑽石的貨船回來的。


    霍廷琛笑笑。


    一個月後,歐雅麗光,書房。


    顧梔的學習進度已經到了小學六年級,即將要小學畢業了。


    她剛寫完字,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腕。


    霍廷琛拿過她的作業檢查。


    李嫂突然敲了敲門。


    顧梔:“進。”


    李嫂:“顧小姐,有電話要找霍先生。”


    打電話來她家找霍廷琛?


    顧梔把目光移到霍廷琛身上。


    霍廷琛放下手中顧梔的作業,問李嫂:“有說是誰嗎?”


    李嫂:“是陳秘書,說找您有急事。”


    霍廷琛點了點頭,下樓接電話去了。


    顧梔在書房轉著筆等,結果等了好半晌,霍廷琛都沒有上來。


    顧梔放下手裏的筆,幹脆下樓去找霍廷琛。


    她下樓的時候,剛好看到霍廷琛放下電話聽筒,看表情似乎很凝重。


    顧梔扶著欄杆扶手,腳底一滑差點踩空。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嗎?”


    顧梔走到霍廷琛旁邊,在他身邊坐下。


    霍廷琛看她,先是問了一句:“你知道什麽是海盜嗎?”


    顧梔:“海盜?”


    她想了想:“我知道,我在報紙上看過,說是海上的強盜,專門搶東西的。”


    霍廷琛:“咱們的船遇上海盜了。”


    顧梔:“?”


    霍廷琛:“因為是第一次去,不熟悉航線,碰上了流竄在那一帶的海盜。”


    他歎了口氣:“人應該都沒事,隻是貨和船,應該回不來了。”


    顧梔嚇得結巴了:“什麽是貨……和船?”


    霍廷琛:“霍式的貨船是排量最大的貨船之一,那些海盜拿去,在國際市場能賣個好價錢。”


    這也就是為什麽竟然那麽好心不綁架人質要贖金的原因,因為不說貨,光那艘貨輪,就已經能讓所有強盜大飽胃口。


    顧梔快哭了:“不,不會吧。”


    霍廷琛表情並沒有開玩笑,隻是安慰她:“沒事。”


    顧梔整個人都蔫了,從來沒有受過這樣大的打擊。


    她從中獎之後做生意的運氣一直都很好的,怎麽就這一次,海盜這種東西也能讓他們碰上呢?


    顧梔看向霍廷琛的眼神裏充滿了自責和內疚。


    都是因為她。


    霍廷琛的貨輪平時運行的好好的,是她非要去南非搞鑽石,去了不熟悉航線的地方,所以才會碰上海盜的。


    顧梔自認是個講理的人。


    這件事,全是她的一時興起。


    她要付起碼百分之九十八的責任。


    已經顧不上貨了,顧梔小心翼翼地問霍廷琛:“你的船,貴嗎?”能搭在很多貨物,航行全世界的貨船。


    顧梔咽了口口水:“我賠給你。”


    霍廷琛臉上表情也笑得很苦,用手捧著顧梔的臉:“很貴,不賠。”


    顧梔:“我很有錢的,我,我真的很有錢的,我覺得我可以……”


    霍廷琛:“不用。”


    他說:“這種事情算天災,不算人禍,你也不想這樣的。”


    顧梔一下子挫敗到極點。


    她嘴上說著不肯占霍廷琛便宜,連吃個飯都要她請,其實讓他臨時調船出海,就已經是仗著他對她好,一直在占他便宜了。她還自認運氣好不會賠,結果現在,直接害人家損失了一艘船。


    比飛機還貴的貨船。


    顧梔低頭:“我是真的想要賠你。這都是因為我才出事的。”


    她摳著指甲,想了半天,聲音很小地說:“你實在不要錢的話,肉.償也可以。”


    “反正我就隻有這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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