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郝大通頭前帶路,前行二十裏後,拐進石廊右側的一入口。又行五裏路,進入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這條小道卻成了下山之勢,路麵上的碎石是清一色的鵝卵石,大小很是均勻。像是被人精心修葺過。而且,再也沒有死人出現,多少算是件值得慶幸的事。不幸的是,這條路超乎想象的長,大有直通地獄的感覺。


    嶽琛等人走了三天三夜,終於看到了希望。眼前的大圓盤地域就像是路的盡頭。然而,當走近查看後,每個人的臉色漸顯陰霾。因為圓盤的另一頭是上山的入口,再無其它。


    稍作歇息後,大家繼續趕路。


    在這濃霧彌漫的石山中,但凡有些閱曆的修士,都不會輕易的禦空飛行,甚至步行的也不會太快。可這種漫長的步行難免讓人生厭。在各種謾罵與詛咒後,還是得繼續趕路。


    不出所料,上山的路仍走了三天三夜。這六天六夜的時間裏,石山中靜的出奇,眾人更是空擔心一場。要是禦空飛行,恐怕要不了一個時辰。


    路的盡頭亦是一個圓形區域,但連接了很多出口。屠雷等人查看後發現,除了來的路外,其它的皆是平坦大道。到了這裏,郝大通也就不靈光了,算是回到了起點,得重新找方向。


    要說追蹤的能耐,鍾楨當屬獨一無二。他在詢問郝大通後,仔細查看每一個出口。


    良久,道:“我們來的方向是北方。看來,他們要麽從西邊第一個出口走,要麽從東邊的最後一個。至於具體是那個,無法確定。”


    郝大通道:“那一定是東邊的這個!”


    “這麽肯定?”


    郝大通有些忌憚歐陽休,稍微移動了下身子,道:“我聽到龐員外說什麽最後一個!”


    鍾楨聳聳肩,道:“可以先去看看,至少有一半的機會!”


    郝大通臉上突然有些陰晴不定,略帶不安的說道:“其實,以我們的實力,恐怕對付不了梅子午他們!萬一他們圍攻得手,我們再貿然闖過去,那不是讓別人守株待兔麽!”


    “要是都像你,確實是!可惜,不是那麽回事!”


    歐陽休嗆了一句後,自顧著走去。


    鍾楨道:“小耗子,盡管放心,現在沒什麽危險的。那些個跳梁小醜,不足為慮。”


    鍾楨的言行的確是信心滿滿,根本不把已知的危險放在心上。對於梅子午等人來說,嶽琛也沒什麽顧慮,反倒是幾位同門成了他的心頭“之患”。誰也不能保證他們隨時會做出點什麽事來。


    少頃,眾人魚貫走進東邊最後一個出口,速度快了不少。


    這條本是平坦的大道,有種難以名狀的感覺。仿佛是一種流體路麵,行走在上麵的人就像是漂浮在大海上的一葉扁舟。遂是,眾人禦空飛行,離開令人討厭的石路。有一道身影仍停留在了地麵上,目送同行之人離開後,緩緩俯下身子,手掌朝地麵上摸去。須臾,禦劍破空而去。


    嶽琛追上歐陽休等人時,大家已進入了一片樹林。這片樹林綠的讓人不寒而栗,每一道綠意像是帶有無窮無盡的妖魔之力,懾人神魂。隻要走神或是轉幾個身子,就無法分辨方向。本來在那光禿禿的石山上是寸草不生,生靈絕跡。不經意間,卻出現了一片妖異綠林。


    嶽琛等人聯想到那個自稱“鬼祖宗”的言詞,不由得產生了同樣一個問題——鬼域究竟是怎麽樣的存在?


    總之,目前之所見,那就是這片神秘的地域上,各種東西會隨時切換呈現。


    每個人的神情又變得嚴肅凝重起來。不祥的預感再度襲來。歐陽休也放棄了堅持,從懷中抱出花狐貂,輕呼一聲口哨,小貂心領神會,稍微辨別方向後,疾速閃進綠林中。嶽琛等人亦是心領神會,朝花狐貂消失的方向追去。


    約莫一刻後,花狐貂停在一塊巨石下,似是在閉目養神。


    歐陽休輕輕抱起小貂,道:“應該就在前麵了!我們過去看看!”


    前麵是一塊窪地,窪地頂端堆砌的是巨石。嶽琛等人走上巨石,向下看去,濃霧中劍影縱橫,劍影的中心隱隱發出金色光芒。這塊窪地也顯得十分詭異,因為不走在這石頭上俯視,是根本無法察覺窪地內的情形。同時,窪地內的人也發現不了外麵的情形。


    借著濃霧中的光芒,可依稀看出這塊窪地是一個規則的正三角地域,窪地的壁麵上棱棱角角,皆是倒立的尖石。尖石之間有些許的縫隙,窪地中的濃霧就是從這些縫隙中湧進來的。


    勞千行怒道:“這群廢物!”


    郝大通嘿嘿一笑,道:“看來,並沒有兩敗俱傷或是那一方潰敗呢!”


    鍾楨輕聲嘻笑,搖頭道:“有人恐怕是要失算咯!”


    勞千行冷哼一聲,道:“難道你倆是正人君子?是好人?”


    *****


    勞千行、田昶的打算,在場之人就算先前不明白,此刻也明白了。可是,與哪些老江湖比起來,還是差得的太遠。比如,眼前圍攻摩訶殿的這些黑衣人。


    每一個攻擊摩訶殿的人將自己打扮成夜行者。然後,他們會不會真的全力以赴?


    當然不會!


    像這些散修的這種行為,講究的是一擊得手,瓜分寶貝走人。這些頂尖散修群絕不會無的放矢,可摩訶殿的弟子豈是想對付就對付的?


    於是,最讓散修們擔心的一種結果發生了——相持不下!


    結盟共同進退,本就是被利益驅使。既然是利益驅使,誰也不喜歡白忙活,搞不好還搭上一條命。是以,在相持不下的局麵中,誰願意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就意味著對玉府靈力的極大消耗,同時意味著自身勢力的減弱。如此這般,就算攻下目標,難保不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讓另外的人摟草打兔子連窩端。甚至,被結盟中有意保留實力的人反咬一口,也是常有之事。


    因此,嶽琛等人看到至少有五百人在圍攻摩訶殿弟子,但大家都是一觸即開,沒有一道劍勢是全力以赴的。五百餘黑衣人就是在慢慢的耗磨時光,祈禱著有別的奇跡出現。


    奇跡,說來就來。正當他們進退兩難時,空中多了三道劍芒。


    一道霹靂雷音吼道:“梅子午,吃小爺一劍!”


    穿梭在窪地內的黑衣人聽到聲音後,有的悄悄消失在濃霧中,有的則是一陣驚愕,忙看向上空,有的則幹脆呼嘯一聲,飛掠到另一麵窪地的頂端,隱匿起來。


    三道劍芒本是虛張聲勢,在空中劃了一圈弧線後,又快速返回。此三人正是屠雷、勞千行、田昶。


    與此同時,黑衣人沒有戀戰,莫名其妙的離開。嶽琛等人自知,倘若他們突然先攻自己一行,那絕對要吃大虧。


    “哼!還算他們識相,認出了嶽兄弟一行人前來!否則,這五百多人多半要死在這裏!”


    “蔣道兄,何以見得?我覺得,他們要是先攻我們,死的人是我們才對!”


    “嶽兄弟身懷曠世神通而不嬌,的確是難得!不客氣的說,他們的確不忌憚你的修為實力,但是忌憚你的靈丹資源!有了靈丹的支持,再加上摩訶殿受困弟子反擊,以散修的實力與法寶,豈能與摩訶、承明兩宗的弟子相比?”


    不多時,一道金光衝破濃霧,率先來到嶽琛等人麵前,正是了度高僧。明顯他也是先上來查探虛實。少頃,朝窪地內發出一聲低嘯,摩訶殿弟子才全部離開窪地。


    此次,七大派派出的弟子人數較眾,但基本都是一百人左右。摩訶殿的弟子中有二十多人顯得有些不支,這相當於是戰力大打折扣。縱使如此,在了度高僧的帶領下,令那五百餘散修聯盟沒有圍攻得手。淋漓盡致的顯現了一個具有萬年傳承的宗派底蘊。


    了度大師雙手合拾,高誦佛吟,道:“多謝嶽師弟前來相助!”說時,取出一朵帶根的花,又道:“貧僧隻有用此物作為謝意!”


    此花,蕊有九芯,葉有九瓣,每瓣是九色漣紋,莖似青石,根似龍須。望之目光中似倒映著瓊域仙境,聞之如天露翡漿,葉動似風卷雲舒。


    嶽琛失聲驚歎道:“九宮蘊巽花!”頓了頓,續道:“大師,此異寶乃是安天會聲明的九品靈材。若是培育有方,仍有不小的升階機會。這個晚輩擔當不起,還請前輩收回。再說了,也談不上什麽相助。”


    “貧僧本是苦行僧,身上沒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好在,此行運氣不錯,碰到了兩株九宮蘊巽花。貧僧除了感激之意外,還想換去承明宗的靈丹,既備不時之需,亦需救治幾位受重傷的師弟。還望嶽師弟成全。”


    嶽琛看了一眼蔣仲祺,心知此人心智過人,料事頗具章法,這裏的人若隻論心智,恐怕隻有鍾楨、歐陽休與他一較高下。稍一猶豫後,便與了度完成一次重大交易。九品靈材雖貴,但在這地域裏其價值還是要打折扣,不是其本身價值的改變,而是擁有的人能不能活著離開的原因。是以,嶽琛還是暗自衡量後,完成了甚為公平的交易。


    了度將靈丹收入衣袖,又分了數十枚給身邊的一位瘦若枯槁的小和尚,歎聲道:“承明宗出了如此多的煉丹奇才,將來能堆集出來的金丹境修士隻怕會更多!另外幾派恐難以趕上!”


    嶽琛則是開門見山,直接說起了自己一行所遇的一切。當聽到假冒摩訶殿弟子的事情時,摩訶殿弟子一陣驚呼:“師兄,是他們!”


    了度大師點點頭,示意安靜。嶽琛一直說到窪地,才結束。


    “東皇鬼蜮……!”


    了度大師喃喃自語,不停地重複著這四個字,忽然眼中精光閃爍,沉聲道:“據貧僧所知,東皇鬼蜮應是來自魔光大陸,其本身是一個空幻異形奇陣,神秘莫測,凶險萬分。看來,我們當初走進的那道藤蔓之門,就是書中記載的東皇鬼門,又被前人稱之為魔皇門。”


    歐陽休如有所解的說道:“如果是這樣,那也就能解釋我們遇到的事情了!既然它是一個陣,那就不是死地,破掉這個鬼陣就是!”


    了度點頭道:“歐陽師弟所說確有道理!但無任何古籍記載東皇鬼蜮的具體情形,倘若它真是一個空幻陣,要尋找陣眼都是萬難之事!”


    鍾楨道:“隻要我們想活著出去,總會有辦法找到的!”


    此刻,大家有了進一步認識,至少心中的疑惑去掉了不少。然而,仍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困擾著在場的人,那就是接下來往那裏走?


    或許是天道眷顧,就在大家一籌莫展時,窪地正南方出現了一道劍芒。這道劍芒徐徐幻化成無窮劍穹,正在籠罩著一塊區域。


    “太乙劍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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