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


    純宙掌教率同宗門長老,及所有親傳弟子,舉行了承明宗最高規格的奠祭儀式。前任掌教靈位歸宗祠,承明宗中的那段空白似乎要漸大白於天下。


    然而,月餘時間過去,一切仍是處於平靜中。


    嶽琛自拜見掌教與眾長老後,也未離開過天籙台,醉心於修煉與煉丹,將鍾楨所給的所有靈材煉製成丹。又見自己在宗門中無事可做,遂是準備下山,交易掉手頭的靈丹後,計劃準備四品靈丹的靈材。


    此次下山前,嶽琛準備了一個更高級的靈獸籠,將四隻小家夥都帶在身邊,以防上次悲劇重演!


    一路禦劍來至小孤城,與鍾楨做完約定的交易。二人遂是閑聊起來。


    鍾楨道:“怎麽樣?就算你回來,還帶回了宗門前輩的道種,宗們也沒怎麽樣吧?你哪些同門師兄弟也沒問長問短吧?”


    “情理之中!畢竟,我是術法符籙一道的傳人,難等大雅之堂。”嶽琛長歎一聲,沉吟片刻後,拋去心中的煩惱,道:“鍾賢弟,你能得到四品靈丹的丹方不?”


    鍾楨對此一問感到詫異,皺了皺眉頭,搖頭道:“其實,當涉及到這種地步的東西時,無論何門何派,都是一樣的了!要不然,那還要親傳弟子幹什麽?嶽大哥,不是我打擊你,目前來說,你能熟練煉製這些靈丹,已經是一位內門弟子的極限。再往下走,就是修煉一途上真正講求機緣的時候!無疑,你的路會越來越窄,越來越難!”


    嶽琛微默不語,臉容泛起一陣複雜之色。良久,歎聲道:“鍾兄弟,就此別過,後會有期!”說罷,起身出門而去。


    小孤城依舊。


    嶽琛走過一條街,禦劍朝元洲方向而去。他的目的地是天帝山脈。


    翱翔在天空,拋去諸般雜念,心情漸好。忽見一農家小夫妻耕作於山野,心頭微微一震,一道靚麗的少女身影突入腦海,將所有的空間占滿。往事,如幻似真,猶在昨日。曾經的遺忘,變成了一種莫名的思念。


    “您……過的還好嗎……”


    嶽琛的心底如此聲嘶力竭著,口中卻難出一絲聲音。


    “嶽師弟且留步!”


    身後一人輕喝道。聽音辨之,來人正是褚蘊藉。嶽琛忙禦劍回轉,見來人還有韓、柳二人,眉頭輕皺,暗自道:“莫非有大事發生?”


    少頃,四人禦劍落地。嶽琛趕忙拜見眾師兄。


    “小師弟這是要前往天帝山脈吧!”褚蘊藉笑著說道,“此事恐得押後!月前,宗門聯合其他三派,已向魔教眾盟下了鴻蒙封滅戰令!魔教也已接受,正邪雙方將在金庭山下決一雌雄!是以,掌教真人嚴令眾門徒不得下山,隨時聽後宗門調遣!”


    “唔!多謝師兄提醒!我這就返回天戮峰!”說時,嶽琛思忖著此令的突然出現,會不會與自己帶來的消息有關?事過月餘,看似平靜的承明宗,莫非在暗中積極布局著什麽?


    鴻蒙封滅戰令。


    此令一出,若被約戰的一方拒絕,則發出約令的一方將不惜一切代價,甚至是有違天道的手段,毀滅被約戰的一方。倘若被約戰的一方應約,則雙方將展開一次公平對決,意味著雙方有可能走向聯盟,亦有可能引發大決戰。通常,發出此令的一方若無絕對實力,往往是自食其果。


    長久以來,沒人知曉是何人傳下來的此約法,但卻又是正邪兩派之間不可逾越的一道鴻溝。在人族典籍記載中,隻有萬年前的摩訶殿發出過一次此令。可當時的情形是,魔教眾盟在應約的情形下,突然反悔,偷襲須彌山,致使引發了那場驚天動地的正邪大決戰。


    是以,此令再度麵世,聽聞之人無一不是談虎色變。人人都在懷疑,縱使有三位涅槃境修士坐鎮的承明宗,真有這樣的實力?恐怕,就連承明宗自家的多數弟子,都為此感到不解。首先,便是此事來的毫無征兆。其次,此事來的奇快,快到令所有人反應不及。


    而這一年,是嶽琛拜入承明宗修行的第十個年月。十年的艱苦修煉中,真神衍境九重巔峰,假神衍境三重圓滿,這便是嶽琛的收獲。眼看十年期滿,一切都將開啟新局麵時,卻在這一年的最後一個月,正邪雙方的約戰如期而至。


    嶽琛思緒萬千,跟隨三位師兄返回金庭山時,見到摩訶殿、太乙府、龍凰城的弟子都已來至天柱峰的玉清台上,四派弟子之間互相寒暄。唯獨不見四派的長老。當看到一群光頭和尚時,突然想起在摩訶殿中,自己還有兩位“故人”。以他二人的身份地位,在如此重大之事麵前,定然會前來。


    猶豫片刻後,嶽琛靜靜的禦劍落地,站在一角落,瞄眼看向那群和尚。果然,了結與了緣二位小和尚正被數十人圍在中央,如眾星拱月一般。承明宗的衝虛、霍烜、杜辰逸等人,情形也有些類似。


    但是,嶽琛總覺得那兒不對勁。是時間?是氣氛?還是某些人?


    正遐想時,發現身後有人來,略帶謹慎的扭頭看了一眼。除了帶頭的一人是田昶外,其他十餘人皆不認識。想來,定是這兩年間太清一脈所收的內門弟子了。


    “嶽師兄,你來的可真早!”田昶神秘兮兮的說道,“這十二人都是太清一脈的弟子。按理,他們可沒資格上這玉清台,這不……想借借嶽師兄的光!”


    “田師弟,現在可不是鬧著玩的時候。”嶽琛向哪幾位師弟看了看,微一聳肩,低聲道:“師弟,你有沒有聽說其它消息?我怎麽感覺怪怪的呢?”


    “咦!師兄……你這……”田昶眼睛一瞪,神秘的說道:“師兄,你真的不知道?我聽師父他老人家說,此次純宙師伯是動真格對付魔教。而此次雙方約戰的核心,並不是金丹境長老甚或是歸元境真人的鬥法,而是青年弟子之間的鬥法。所以,你覺得很奇怪,是吧?”


    “原來是這樣!”嶽琛輕聲道,“那是不是說,時下,四派長老正在商議出戰人選?”


    “對咯!師兄果然是師兄!”田昶又一次神秘兮兮的微笑著說道,“上一次魔教突至,也發生了青年弟子之間的鬥法。昔日,我太清一脈的弟子大出風采,大敗魔教妖孽。師兄可是本派出戰的一員哦!”


    “你是在笑話我麽?”嶽琛沉著個臉說道,“你們十幾個前來找我,就是為問這事?”


    田昶輕拍了一下嶽琛的肩,低聲道:“當然不是!我們前來,一是看看那群禿驢,二是看看上清一脈的師姐、師妹!要不是借你的光,玉清弟子不讓我們上玉清台呀!”


    話音剛落,隨著一聲佛吟的傳來,一道勁風迎麵襲來。田昶反應奇快,閃身躲在嶽琛身後。勁風撲空,化為烏有。一個結結實實的胖和尚悄然出現在嶽琛等人麵前。


    “見過了結師兄!”嶽琛忙行一禮,謙詞而言。


    “嶽師弟,數年不見,一向可好?”了結手執佛結,微笑道:“聽聞師弟近兩年之奇遇,實屬令人難以相信。若有機會,我們定要坐下來好好聊聊!”


    “師兄之言,令我驚慌!修道之人,如此際遇實屬正常!”嶽琛話鋒一轉,道:“師兄的修為進精,真是讓我汗顏。短短數年,就已突破至聖光境,將來之造化可擎蒼宇。”


    “那可不?承明宗、太乙府、龍凰城三派中進入聖光境的弟子,各是四人!摩訶殿突破至聖光境的弟子,已有十六人之多!”田昶且歎且憎的說道:“上一代,宗門還有三位師伯在。這到了下一代,恐怕還是和尚們厲害。”


    了結眯眼看了看田昶,輕哼一聲,撇嘴道:“這位施主好生令人厭憎!上一次,在壇州境內戲弄本派師弟的人,恐怕就是你吧?”


    田昶“哈哈”一笑,擺手道:“和尚師兄,可千萬別冤枉好人!當初,哪位大師的確是自己想吃點葷腥,我隻不過是微使舉手之勞而已。”


    “放肆,沒規沒矩!”一人在空中怒喝道:“臭小子,你不好好在洞府修煉,跑到這兒丟什麽人來了?”


    田昶聽到此聲音,立刻緊張起來,微一示意身後的同門,悄悄的站在嶽琛身側,一言不發。看著田昶等人看到歐陽休,就跟老鼠見貓似的,嶽琛心中不禁一陣好笑。


    歐陽休現身後,根本沒看一眼了結,而是惡狠狠的瞪著田昶等人,怒道:“你們幾個,還長本事了,知道找靠山了?還不給我滾?”


    一人戰戰兢兢的回道:“我們隻是來看看,又沒礙著你,你……為何那麽凶!”


    “咦!他們來了!”話音未落,了結輕呼一聲,眾人順勢望去,四道奇雲正從金庭山前方萬裏之外升起,朝金庭山方向疾速滾動而來。


    這四種雲霧,歐陽休與嶽琛再也熟悉不過。看到它們,也意味著魔教大軍已至金庭山。


    “來的可真快!”嶽琛禁不住的說了句,眉頭緊皺,手不由得摸向一個如意袋。忽然,發現摸錯了地方,整個人輕輕一震,心道:“不好!我將青龍劍裝在了須彌囊,這可如何是好?”


    此時,韓昱走了過來,沉聲道:“嶽師弟,昊靜師伯有令,你也在出戰之列。從現在起,可不能分心。”稍頓後,續道:“我們這就下玉清台,在下麵布陣備戰。”


    嶽琛應了聲,跟隨韓昱下得玉清台,站在早就定好的位置上。這種情形,嶽琛竟有了十分熟悉的感覺。


    四正弟子嚴陣以待,所有目光皆看向了那四道滾滾而來的雲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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