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此次嶽琛決定獨自進入中宮界,臨走前,他隻是叮囑眾人,三日後在神狐山腳下會合。至於其它的任何事情,都是隻字未提。


    眾人目送那道紫色劍芒橫空而去,消失在越來越濃的霧色中,目光又漸聚於那座塵土飛揚的“墳墓”上。


    所有人有一個相同的疑問,此次死的是什麽人?從他們那強大的氣息判斷,恐怕是某些世家中極其重要的角色,甚或就是世家本家的子弟。在此刻,終究沒人知道,司馬亮等人不知道,嶽琛也不知道。但這一次的下手暗算,確也是狠毒到了極點。當然,要是不如此,那麽死的人又會是誰?還能是誰?


    生死關頭,隻有活著的人才是贏家,這與他是什麽出身沒關係!


    “諸葛老弟,你說堂主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世家商會的秘密,才如此自信的再次進入中宮界?”


    “司馬師兄所見極是。曆來,都沒人知道世家商會進入中宮界,要曆時幾天才結束。聽堂主之言,似乎隻會是三天,那麽在這三天的時間裏,世家商會又會尋找到各種逆天的珍奇。這其中的秘密可真是乃人尋味。”


    “倘若堂主也知道了這個秘密,在他離開青丘洲前,一定會告訴我們當中的某幾個吧!”


    “諸葛師兄、司馬師兄、曹師兄,我們還是想法子如何活過這三天。要是人死了,再美好的願望也白搭。”


    “桑師兄言之有理!”


    司馬亮“嘿嘿”怪笑,搖頭道:“我萬沒料到,堂主不但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更有難以置信的推衍能力。”


    “司馬師兄,此話何意?”


    “不瞞諸位,當初堂主找我要青丘洲的地圖時,除巽、離二宮外的地域,我都或多或少的做了手腳。但從近日來我們的行蹤來看,整個青丘洲已了然於堂主的胸中。我們眼前的這座山,不就是落鳳山麽?”


    “乾宮界?落鳳山?嘖嘖,我這土生土長的青丘洲人,竟然讓堂主給弄迷糊了。看來,知道此處的人,隻有堂主與司馬師兄。”


    夏侯仝冷哼一聲,道:“當然還有第三個人!走吧,堂主早就計算好了退路!”


    眾人默然,有些反應慢、膽子小的人,這才慢慢發現,的確是又少了一個人。少頃,八百多人亦消失在濃霧中,不知去向。同時,一批更為強大的氣息向落鳳山靠攏。


    *****


    三月初十,大霧突然散盡。天高雲淡,風和日麗。


    這也標誌著世家商會的中宮曆練已經結束。如往常一樣,從來沒人知道他們能得到什麽,或許什麽都沒得到,隻是死上一些人,或許得到逆天奇寶,扭轉乾坤。


    傳言,總是一種神秘的東西。說它可靠?一點都不。說它完全不可靠?往往又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就像這次,很快又有傳言出現。有人說,此次鍾超群大真人親自出馬,獲得了逆天的至尊奇珍,成為此次曆練中收獲最大的一家。也有人說,由雲家的哪位“七世祖”主持的曆練,收獲更是驚為天人,遠超過了其他家族與商會。傳言中,但凡有參與曆練的世家商會,都會有類似的情況出現。可無論如何,總會有最突出、“感覺”更真實的一兩家,成為眾矢之的。這真的是一種巧合?


    傳言是否屬實,倒在其次,但在每一次曆練後世家商會的勢力洗`牌,似乎成了一種慣例。


    譬如說,此次曆練後,雲家內部的勢力劃分,最為波瀾。


    嫡脈二房出身的頂森真人,不但徹底失去了執掌多年的東宮,而且還在落鳳山損失了一位最有前途的外孫。雙重打擊下,對於原本就為人狹隘的頂森真人,幾近遭遇毀滅性打擊。被家主頂鑫大真人罰往別院深閣,閉門思過。好在,此事隻涉及頂森真人,其子嗣雖搬往別院,但仍保留了之前的所有。


    取而代之,執掌東宮的便是哪位神秘的的“七世祖”。論輩分,他是當今雲家中輩分最高的一人,但年齡與頂鑫真人相差一歲。雖說頂淼真人一直是雲家無可爭議的第二人,但說到真正的第二人,老一輩的人還是認可“七世祖”的多一些。實事上,東宮換了主人後,立刻與南宮平分秋色,並隱隱有了超越之勢。


    再說世家中的鍾家,原本已中落到八大世家之末,卻因一次偶然事件,占得整座花狐山,從而扭轉逆勢,蒸蒸日上。直至此次中宮界曆練結束,鍾家再度一飛衝天,其內在實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成功取代了岑家的位置,一舉成為僅次於雲家的世家大族。


    相較而言,孫、蒲、樂、許四大世家則是穩中有升,牢牢的掌控著屬於自家的勢力。


    此次青丘城的勢力重新洗牌中,是唯一一次沒有流血的紛爭。


    表麵上的平靜,並沒有完全遮掩住洶湧而出的暗湧。


    *****


    青丘城,神狐山。


    三月初十,午時末刻,一身血衣的少年再度出現。立即有數百人圍了過來,盯著這位毫發無損的少年,個個臉上顯現出奇怪的神情。


    嶽琛隻是笑了笑,道:“讓眾師兄久等了。我們這就去星河界,兌換我們需要的東西。”說罷,負手而行,率先向前走去。其他人也是一言不發,靜靜地跟在身後。


    這八百零六人中,有一大半是身體殘缺之人,加之個個衣衫襤褸,血漬斑斑,與前麵的血衣少年嶽琛相輝映,映襯出一幅世間最淒涼悲慘的畫麵。他們快速行走在通向神狐山星河界的大道上,一些巡山弟子見到時,駭然在當場。


    隻所以如此,並不是因為他們有多悲慘,而是他們活著回來了。


    繼續前行,陸續碰到越來越多的外門弟子,消息一下子便傳開,很多人自然是有意圍過來,看看這些能活著走出中宮界的同門,究竟是什麽模樣。


    嶽琛等人沒有理會旁人,徑自來到星河界,一起進入規模最大的堂殿—星河殿。雖說八大內外堂口在星河界各設有獨自的堂殿,但這座星河殿才是星河界的重心所在。星河殿亦分八個區域,仍由八大堂口執掌。一直以來,隻有被星河殿鑒定收取的靈材所兌換的神狐靈魂,才能兌換外門弟子所能得到的最高階的東西。


    譬如,三階靈器,三階神通道法的法訣,三品靈丹的丹方,還有封神樓千挑萬篩過濾下來的陣法法訣,等等。


    兌換過程,簡單快速。因為所有人拿出來的都是同一種妖獸身上的靈材。一些綠狐、黃狐的弟子看見時,臉色大變。就算是一階火焰豹身上的靈材,因十分罕見而顯得珍貴無比,更別說還有不少三階、二階的。


    各堂口紫袍主事弟子在稍微鑒定後,隻是數了下每人的所得,按照宗門嚴規兌換成神狐靈魂。這些靈材沒有入庫,而是直接被人帶走。


    其中,嶽琛自然是所得最多的一人。就那十餘張四階妖獸的皮,都讓主事弟子兩眼發綠,更別提八枚四階極品妖丹。一次兌換下來,得到了六個三品丹方,三個三階道法法冊,一個三階靈獸籠,一個無名陣法法冊。其收獲之巨,令一些紫袍弟子也汗顏。


    三階法冊等物,已是各宗派的重要秘`密。是以,當嶽琛等人挑準後,便又交給星河殿的主事弟子。主事弟子會按照宗門規製,用秘製法寶拓印成一個與原本完全一樣的副本。這個副本隻能存在七天,便會自行消失。更重要的是,如果有人想將其帶出神狐山時,就會被神狐山周圍的禁製大陣發出的天雷所擊殺。


    這種規製主要是用來保證秘訣不被外泄。但要真正論起來,也很難做到萬無一失。其實,真正約束法冊不外流的正是得到法冊的人。試問,有誰願意讓自己的秘技成為眾所周知,從而讓人找到破綻?對於哪些有意泄露的弟子,神狐宗會讓見過那本法冊或丹訣的所有人消失。


    星河殿上一片安寧,又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怪味。當嶽琛等人陸續離開後,這些怪味也就漸漸消失。


    嶽琛剛一出門,便看見兩位身著青袍的綠狐弟子,不是別人,正是申紹與居永二人。二人似乎正急著趕往內門而去,沒注意到一群不堪入目的人。


    “恭喜二位師兄,晉升為內門弟子!”


    這道聲音,對申、居二人來說,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二人身軀一震,猛的轉身看來。


    “堂主?”居永失聲叫道,“你……你……你們……回來……!”


    嶽琛一拱手,道:“二位師兄有急事要辦,我們也要回去洗換一番。這就不打擾二位師兄了。”


    天狼穀的眾人中,一人輕蔑的說了句:“叛徒!”


    申紹、居永二人看著揚長離去的天狼穀弟子,臉容瞬息萬變,怔怔呆在原地。


    *****


    天狼穀。


    話說,三個月前,還闊極一時的地域範圍,此刻又被壓製在那唯一一個山穀內。先前搭建的房屋,也被大火燒盡,還連帶上了周圍的山林。天狼穀大殿也被人一把火燒盡。


    不過,就算如此,整個天狼穀也是空蕩蕩的,穀內的二十多個洞府,多半也是空閑的。


    嶽琛等人剛一進穀,蕭堯最先出現,他的臉色平靜,隻是笑而不語。緊接著,牧浩、東門雨等人也出現。


    司馬亮道:“樹倒猢猻散咯!先前還是近萬人的天狼穀,此刻隻剩下了五個人,慘、慘、慘。”他的話剛說完,不知從什麽地方又鑽出四人,為首跑來的是一個光頭小胖子。


    嶽琛隻是微微一笑,道:“牧師兄,你還在啊!”


    牧浩故作沉思狀,道:“堂主的意思是……要趕我走嗎?”


    “哈哈!”嶽琛笑著道:“師兄見笑了!我們的慘狀,你們也看到了,今日我們先洗換、洗換。明天午時,天狼穀大殿見。”


    “班師兄呢?”西門雪忍不住問道,“你們去了八百零八人,為什麽隻有兩個人沒回來?”


    劉晃道:“哪二位師兄是為救我們而死!是以,我們隻有好好活下去,才對得起他們!”


    “大哥,你什麽時候學會這麽能裝了?你們的氣色,那像是受過苦難的人?”東門雨那雙猴精猴精的眼睛打量著這群人,緩緩道:“連哪個啞巴師兄都有好幾個如意袋。難道說,那中宮界裏還有人煉製這種東西?”


    司馬亮佯怒道:“小雨師弟,你那隻眼睛看到樊師弟有如意袋了?你再看看!”


    “你們都別裝了,好不好!”東門雨大聲道,“明明每個人的破衣服下麵裹著不少如意袋,還不承認。”


    嶽琛不再理會他,直接轉身離開。東門雨見狀,忙攔住道:“大哥……!”嶽琛打住道:“明天辰時,你們留下的幾個人來我的石府。”


    是夜,嶽琛在梳洗換服後,頓覺心情舒暢。連日來為生存而緊繃的神經,徹底放鬆下來。對於道行在身的嶽琛來說,隻要能如此放鬆的調息片刻,又能恢複至精力充沛的情形。


    床上擺著數十個如意袋,隻有一個是紅色高階如意袋,十三個中階如意袋,其餘的皆是低階如意袋。這是嶽琛從南莊獨吞的所有靈材。當日,嶽琛搜刮南莊時,完全被南莊裏收藏的種種靈材所震驚。因為其品階之高,種類之全,數量之多,是嶽琛平生僅見。是以,嶽琛便決定不讓這批靈材現世見人,隻為自己所用。


    嶽琛為了暗中平衡司馬亮等人,在後麵的行動中,便找借口極少分得靈材。在謹慎挑選整理後,隻整理出一箱靈材,其餘的靈材盡數裝入須彌囊中。至於那些如意袋,低階的盡數被嶽琛毀去;紅色高階如意袋原本是哪位南石侯的,其上有塗抹不去的標識,嶽琛也沒打算留下它;中階如意袋則是從商會中得到,並沒有特別的標識。


    整理完此次所得後,嶽琛將目光盯向了自己的那個高階如意袋。忽又搖頭歎息了一聲,喃喃道:“中宮界中,怎麽會有那麽一個地方呢!”歎息之餘,將這個如意袋連同三個乾坤袋、一個須彌囊一起收起,亦成為自己不可見人的秘密。


    *****


    翌日辰時,石府外有人吵嚷起來。待石門打開後,吵聲頓止,有兩道身影率先衝了進來,一人是東門雨,一人是蕭炎。


    在嶽琛離開後,蕭堯、牧浩等九人成了唯一留在天狼穀的人。而與南宮浪並肩站立的一位少女,臉色仍是蒼白,卻也難遮掩其月容之貌。


    “汝鄢蓉見過師父!”當這位少女突然如此稱呼嶽琛時,南宮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個……”嶽琛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應答。但聽到“汝鄢”這個複姓時,嶽琛內心更為驚駭,因為嶽琛在妖族影象族的典籍中看到過。


    汝鄢蓉又道:“浪哥哥怎麽稱呼你,我就怎麽稱呼你。”


    “我與小浪並無師徒之名分,隻是同門師兄弟而已,小蓉師妹如此稱呼我,似乎不妥。”嶽琛稍頓後,道:“若不介意,你以後就隻叫小蓉,你看可好?”


    “小蓉!這個名字很好聽,就依師父之言!”汝鄢蓉嬌滴滴的回道。


    嶽琛微微一點頭,忖道:“叫我什麽,都無所謂。”起身打開那口精致的大箱子,道:“這些靈材是我給你們準備的。”


    蕭炎先拿起一顆閃著藍光的圓珠賞玩,東門雨也不甘落後,拿起一顆橙色的圓珠。汝鄢蓉似乎也不怕生,與西門雪等人搶了起來。若大一箱靈材,很快盡入十個中階如意袋中。


    “拜見師父!”蕭炎、趙嚴四人也突然躬身而拜。


    嶽琛微一擺手,道:“你們年紀小些的,還是盡量叫我師兄吧!好了,我們去天狼穀大殿!”


    嶽琛等人剛到被燒為平地的大殿前,司馬亮急忙跑過來,道:“堂主,有人送禮物給你!”說時,遞過一個高階紅色如意袋,袋口還附有一份信,封麵書寫著“嶽堂主親啟”字樣。


    嶽琛拆開瀏覽時,眉宇漸漸緊縮,胸脯起伏不平。良久,緩緩道:“好一封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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