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沙城,本是響城的一個小鎮,因一次大地動之故,與響城之間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沙牆。後來,在曆經三千年的風雨洗禮中,與主城主賓互轉,已發展成比響城還有名的陀州大城。陀州境內的世家豪強,皆建基於此城之中。


    沙牆高約百丈,橫數百裏。牆頂是十分平坦的沙道,站在沙道上,可俯瞰雙城全景。平日裏,有不少修士會在此相聚,做一些或明或暗的交易。這一天的申時初刻,三道光芒降落在沙道上,光芒收斂,出現四條人影,來者正是了結等四人。


    四人剛一落地,一道更亮的金光閃電般俯衝而下。鍾楨輕呼一聲,猛的躥到嶽琛身後,嶽琛緊扣一張符籙,凝眸觀視來物。


    了結言道:“嶽世兄,鍾施主,不必驚慌,此乃我派的傳信神鸚。”說時,手一招,那道金光墜落在了結的手掌中。了結取下信帛,與了緣二人觀看。隻見二人麵麵相覷,臉色微變。須臾,二人同時唱了一聲佛號,了結道:“嶽世兄,本門師兄有令,我二人必須前往會合。隻好就此與二位別過。”


    了緣道:“二位施主,切要當心。”


    嶽琛雙手抱拳,道:“多謝師兄關懷!我二人定當戒心周圍情形!”心裏卻是暗忖道:“了緣特意提醒我,應該是指太乙府的人。要真是太乙府的人出現,我如何是對手?看來,還是得找到師兄為上!”


    二人再度念了一個佛號,禦空離去。


    鍾楨看著兩道離去的金光,道:“看這兩位和尚前往的方向,該是去了黎州。嶽大哥,我們怎麽辦?”


    “鍾兄弟,昨夜,在了緣師兄出現前,你有沒有聽到什麽消息?”


    鍾楨搖頭道:“沒有!我隻是辨認出了那群人,應該是漯城最大的一股勢力—火鼠堂。待我未靠近時,一陣風吹過,感覺腰間一麻木,就什麽都不知道了。當醒來時,就在那三棵樹下,一個肥和尚正看著我傻笑。不過……。”


    “不過什麽?你是不是沒見過他們?”


    “嶽大哥,那個什麽太乙府,會不會有和尚?”鍾楨的記憶似乎很混亂,沉默良久,才說道:“這一批和尚肯定沒進過我家大院。進我家大院的一批和尚,應該跟他們不是一路的。”


    “你為何如此肯定?”


    “聽這兩個小和尚的言語,他們應該是沒說假話。曾經在我家的確出現過十多個和尚,但是,現在算起來,那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而且,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兩個胖子。”鍾楨低頭沉吟,緩緩說道,“其實,與這些和尚一起來的,還有一個蒙麵人。他們與我爹商談到交夜時分,才離開。”


    “原來,你一直懷疑哪個蒙麵人,就是來過你家的哪位,而且你懷疑是哪位店家。但是,為了不讓我們從你爹身上追查,你還是選擇了隱瞞。鍾兄弟,你盡管放心,我永遠不會把這事說給宗門師兄的。隻是,你自己要多保重。”嶽琛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說道,“從現如今我們知道的情形來看,摩訶殿的人定然已經查清楚哪批和尚的真實身份,與此同時,他們也已經查清楚了你爹娘的事情,而又故意泄露了一點消息給我。摩訶殿沒將你帶走,那應該是你的確什麽也不知道的原故。


    現在,我最大的疑問是,我倆在瀑布下待了幾天?


    若了結師兄沒說錯,他說的定是我們消失的時間,再加之你說你是三天後才睡著的,那麽我們很可能同時沉睡了四天時間。


    若是這樣,那這四天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麽?譬如,鍾兄弟的玉府凝冰已經消融,還有,我的毒是怎麽消解的。”


    鍾楨聽嶽琛這麽一說,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道:“好像真沒那種冰涼的感覺了。”稍頓後,問道:“嶽大哥,哪兩個和尚真的可信麽?”


    “完全可信!不為別的,隻因他們提到了一個人,摩訶殿的了見聖僧。此人出馬,可抵得上大半個覺字輩長老。故而,了結與了緣二人沒必要騙我們兩個。因為了見聖僧足以掌控全局。”


    鍾楨長籲一口氣,道:“關於我家的事,我不會提一個字。但是,漯城的事情真正開始生變,得從你與你師兄來到城內的七個月前算起。引起種種事情的根源,是因為一批太古與上古的神器流入了鳳麟洲境內。那一夜,來我家的哪些和尚與蒙麵人,就是要找一個名叫‘煉天棺’的神器。”說時,鍾楨看了一眼嶽琛,道:“他們還一起罵你們承明宗的人呢!說是,雖然你們帶走了主塚中的一切,但還是遺落了數十件上古神器,絕對是報應之類的話。”


    “哈哈……!”嶽琛突然爽朗的大笑起來,笑聲漸止,說道:“從聖火巨龍、金凜鳳凰、煉天棺、‘七爺’手中的鑰匙等等來看,來鳳麟洲的各路勢力,都是各圖所需。怪不得,就連了結二人也給繞了進去。


    鍾兄弟,我現在可以斷定,摩訶殿、太乙府、還有我們承明宗三派,定然不是為這些東西前來的。他們真正的意圖,隻有每派的主事人知道。而且,這件事情,隻有可能是這三派知道,恐怕魔教三大派與龍凰城、十絕山莊都不知詳情。”


    正在此時,鍾楨剛欲追問之際,忽然間,靠響沙城這邊的沙牆下,燃起十餘處火堆。每堆處,人聲鼎沸,火把揮舞。似是進行某一種祭祀儀式。


    鍾楨抬頭看了看天色,說道:“嶽大哥,這是地方勢力結盟的一種祭祀儀式。”


    “哦?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他們有共同的目標,並且,各幫派之間已經定好了瓜分財物的條件。據我所知,這種行動,都會在當天夜裏完成。而且,在響沙城內值得這麽多幫派聯盟瓜分的,也隻有那三家了。不知,是那一家要遇上倒黴之事了。”


    嶽琛思忖稍許,說道:“這或許是個機會。”


    鍾楨“嘻嘻”一笑,道:“嗯!以你哪位師兄的性格,定會前去看熱鬧。但是,要想神不知鬼不覺,隻有混入這些魚龍混雜的小幫派中了。嶽大哥,你能受得了些許苦頭麽?”


    “我本是農家子弟,從小吃苦無數。這點事,對我來說,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鍾兄弟有何良策,可使我們混入其中一派?”


    “嶽大哥,你還記得第一次見我時的情形麽?”說時,鍾楨從腰裏的一個布囊中掏出一些黑絲之類的東西,手一晃,道:“就靠這個了。隻是,你的衣服與如意袋,比較麻煩。但是,這事都是在深夜,衣服倒也無大礙,如意袋就一定要收起來,千萬別讓人看著,或是順手就能摸到。”


    “鍾兄弟,你以前幹過這事?”


    “哪個胖和尚不是說了麽,我從小就跟著父親東奔西走。其實,像這種事情,是我們最喜歡的一種。隻要拿捏好分寸,通常收獲都不小。”


    “哪你的意思是,這裏麵的很多人,都是渾水摸魚的主?”


    “差不多吧!”鍾楨哈哈大笑,道:“來,我給你裝扮一下。另外,我已經選好了一派,就是那最靠右邊的哪家。他們人多,眼也就更雜。”


    嶽琛雖然出身寒微,但這種事情從沒見過,更沒做過。隻得按鍾楨說的做。待鍾楨給二人收拾好後,二人躡手躡腳的躥了下去。


    當二人朝較黑暗處摸去時,就聽到有人說:“喂!王二壯,艾家到底有多少丫環?我們有沒有一點可能得到一個,也好傳宗接代嘛!”旁邊的十餘人一陣哄笑。一人回道:“你還是去找母豬吧!要是想分哪些小丫頭,就是一個人分成十幾塊,也不夠分的。看把你給美的。”此言一出,又是穢語連天,哄笑不止。


    鍾楨悄悄的將嶽琛帶到人少處,輕聲道:“行了!我們就待在這裏,等下,你最好別說話,一切由我來應付。”


    嶽琛剛“嗯”了一聲,就走過兩個人,一人是滿臉癩子,一人臉上有一道嚇人的刀疤。刀疤臉一甩頭,哪個癩子臉的人一幅似笑非笑的樣子,輕步上前,在二人的身上搜摸起來。好一陣,才起身給刀疤臉附耳說了幾句。刀疤臉二話不說,衝上來猛踹一腳鍾楨,緊接著掄拳朝嶽琛臉上砸來。嶽琛一急,本欲還手,卻被旁邊的人一拉,立刻將還手的姿勢改成抱頭護臉。


    刀疤臉砸了幾拳,氣哼哼的說道:“兩個窮鬼!別以為真的可以空手套白狼。等會,要是不往前衝,我拿你們飩人肉湯。”臨走時,又踢了二人幾腳才甘心。令嶽琛沒想到的是,此人一走,又來了四波人,好在都是隻搜身,不再踢打。


    待第四波人走後,鍾楨“嘿嘿”隻笑,道:“已經到了子時,我們算是安全了。接下來,他們定然要開始行動。奇怪的是,他們盡然對付艾家。其實,艾家曆代作惡,的確是最甚。但當今的艾家家主,做了很多好事,而且,在他的管製下,從沒聽過艾家做過什麽打家劫舍的勾當。想來,內中定有蹊蹺。”


    正說時,一陣低沉的暗鳴聲傳來,本來照亮的數十個火把,瞬間隻剩下九把。這一派中的人,開始快速的站成小分隊,按某一階梯型擺布。緊接著,暗鳴聲變成了高嗷聲,眾人開始急速奔跑。


    嶽琛完全是被鍾楨拉著或停或跑,同時,鍾楨跟著哪些人一起低聲嗷叫,發出陣陣怪異的聲音。嶽琛覺得他們叫的很歡,心中有種莫名的古怪感。夜晚行路,嶽琛也辨不得東南西北,好幾次想問鍾楨,都被鍾楨搶先止住。鍾楨也不許嶽琛左顧右盼,隻準低頭前往。


    跑了近半個時辰後,隊伍漸漸停了下來,並有序的隱入一片樹林內。向樹林內看去,在約二十裏外的一座假山下,燈火通明,人影浮動。那座暗隱在假山下的高牆大院,此刻看上去,極是平靜。


    須臾,十三個異常耀眼的火把,同時從不同的方向拋出。緊接著,喊殺聲四起,一群亡命之徒如瘋狗般衝向那座大院。


    而嶽琛這一路,突然有一人往回跑,其餘人皆看傻在原地。刀疤臉暴喝一聲,他所領管的十多人,除先跑的一人外,皆是拚勁十足,衝了上去。刀疤臉怒罵一句,道:“我會讓你知道刀爺我是怎麽混過來的。癩子,跟我去結果哪小子。”刀疤臉與癩子臉沒走出十步,就被人打暈在地,隻見哪人速度奇快,用二人的腰帶互相綁了個結實,捆在地上。


    “嶽大哥,行啊!反應夠快的!隻不過,以你的道行,對付這一幫人,也不成問題!”


    “鍾兄弟,你對這一帶熟悉不?我想,我們不要與這些人再混在一起往前,而是要找一條新路向前。看能不能遇見我師兄。”


    “我從沒來過這裏。要不,我們往前走走,再看情況了?”


    嶽琛點點頭,撕下臉上、頭發上、衣服上的東西,稍微整理了一番,說道:“這些地頭蛇,也真是了得。行動如此齊整,的確很難得。隻是,沒用到正道上,多少有些可惜。”又對鍾楨說道:“我的家鄉,從沒這種事情發生。”


    二人順著剛才的那條路前行,走出十裏地後,就能看到高牆外的廝殺情景。四肢亂飛,人頭滾落,哀聲不絕。前一批衝上去的烏合之眾,已經被艾家的精英護衛斬殺十之八`九。剩下的人,隻有逃命的份。後麵再衝過去的一批人,顯然就不一樣了。隻一刻鍾,艾家的護衛就倒下了五人之多。


    看到此情景,嶽琛隻有一種無奈的感覺。顯然,當前情形不是給他思考的時候。在努力觀察下發現,艾家大院有兩處極其安靜,也不見有火把照亮。在第三處,有幾道人影浮動。


    此時,鍾楨輕推一下嶽琛,低聲說道:“嶽大哥,你聽聽北邊,是不是有什麽異樣的感覺?”


    嶽琛“哦”了一聲,收回思緒,側耳靜聽。隻聽到一個極其高亢的呼喊聲,反複喊著“衝呀”、“殺呀”兩句,細聽之下,這聲音好像跟取樂沒什麽分別,與別人的呼喊聲格格不入。嶽琛輕呼一聲,“歐陽師兄?”


    鍾楨詭異的一笑,道:“你這個師兄,比你有經驗多了。裝的比我還像些。不過,我們先不用過去。目前來看,雙方的重要人物都還沒有參與到殺戮中,就說明一切還不是很急。”鍾楨用手往前一指,繼續說道:“嶽大哥,你看那邊,是不是有幾條人影晃動?”


    嶽琛沒看,回道:“哪幾個人,好像從一開始,就站在那裏了。想必,是艾家的總管之類的人,在主持護衛之事。”


    鍾楨搖頭道:“根據我與我爹參與過一的次情形來看,應該不是。這樣,嶽大哥你在此地等候,我過去看看。”


    嶽琛叮囑道:“千萬要當心!”鍾楨點點頭,快速躥了過去,嶽琛一個不留神,他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遂是,自責道:“一個人的處事應變能力不夠,經驗欠缺,毫無眼光,就是道行再高,又有什麽用?哎!我真是沒用!”想起幾次被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身後,自己卻一點也察覺不到,懊惱之情更盛。


    也就在此時,自己站的這邊樹林內,幾道劍芒滑出,快速朝艾家大院內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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