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實質的血氣迸發開來,在煉九幽周遭,仿佛籠上了一層血霧。


    無盡的殺意,仿佛冰冷的寒流縱橫激蕩,首當其衝的便是魯直,那瞬間,他竟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冥冥中,魯直感覺自己麵對的並非一個絕色傾城的少女,而是一個孤立於屍山血海之間,麵色冷厲的女無常。


    魯直陡然色變。


    他忽然有種感覺,若是讓煉九幽的蓄滿了氣勢,自己恐怕必敗無疑。


    “殺!”


    魯直猛然發出一聲咆哮,腦後長發如同獅鬃炸起,旋即化作一道流光,直奔煉九幽。


    惡戰瞬間爆發。


    煉九幽仍靜靜的站在那裏,目光深邃如海,沒有半點表情。直到魯直所化流光近在咫尺,她才悶不做聲的一劍斬下。


    那瞬間,整個試煉場的虛空都為之晃動起來。


    偌大的虛空,像是個劇烈波動的氣泡,隨即炸裂開來。


    轟!


    劇烈的轟鳴聲過後,魯直和煉九幽的身影同時消失。


    戰鬥甫一打響便直接進入了白熾化,除了一些強者仍能看清兩人的身影之外,絕大多數的合虛宗弟子就感覺目眩神池,隻能聽到劇烈的轟鳴聲,再難看到其他。


    巨大的試煉場像是瞬間沸騰,地麵龜裂、土石飛揚,虛空破碎又複合,周而複始。


    陸宣同樣看得目不暇給,同時也心中慨歎。


    即便是他也沒有預料到,煉九幽和魯直的戰法竟是如此剛猛暴戾。


    沒有了種種法器,也沒有了符咒變化,這少牢世界的修士在戰鬥時就像是妖獸一般,無所不用其極,手中的法寶不像是兵器,而像是他們的利爪和獠牙。


    或許在玄蒼世界,修士們有諸多神通,同等修為的狀況下,少牢修士必然不是玄蒼修士的對手。


    但若沒有法器和符咒呢?


    陸宣敢斷言,少牢修士的戰力足以讓每一個玄蒼修士感到汗顏。


    煉九幽和魯直都是元嬰初期的修士,但是當戰鬥剛爆發的瞬間,陸宣便敢肯定煉九幽的勝利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罷了。羅飛章和豐華等人顯然也看穿了這一點,臉上都露出了驚訝和無奈的表情。


    然而轉眼間的功夫,場中異變陡生。


    煉九幽,似乎並不滿足於占盡上風。


    正在激鬥中,就見煉九幽的天靈之上陡然射出一道靈光,那竟是個小小的絕美身影,同樣手持巨刃,電光石火間便直奔魯直的雙眉中央。


    元嬰!?


    陸宣和羅飛章等人同時大驚。


    雖然煉九幽和魯直都已進入元嬰期,但元嬰都尚未穩固,煉九幽逼出元嬰,簡直是要與魯直玉石俱焚的架勢。


    誰也沒料到煉九幽竟如此暴烈,羅飛章臉色大變,想要阻止,但是卻已來不及了。


    元嬰的速度何等快速,倏忽間便可縱橫數十裏,更何況煉九幽與魯直幾乎始終都在近身纏鬥?所以當陸宣和羅飛章同時發現不妙的時候,煉九幽的元嬰已經逼近了魯直的麵門。


    魯直眼中猛然掠過一絲懼色,下意識的也要逼出元嬰來。


    然而一切都晚了。


    魯直的元嬰剛剛搖搖晃晃的衝出天靈,便被煉九幽的元嬰一劍斬下。


    完了……


    羅飛章等人


    眼睛一閉,心中慘然。


    魯直算是合虛宗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卻沒料到轉眼間便會被斬碎元嬰,即便不死,也隻能是個廢人。


    戰鬥戛然而止。


    煉九幽的元嬰手持巨刃,穩穩的架在魯直元嬰的頭頂,卻並未斬落。而魯直則已麵無人色,宛如木雕泥塑般站在了那裏。


    勝負已分。


    羅飛章這才睜開眼,一見魯直安然無恙這才鬆了口氣,於是連忙大聲道:“此局勝負已分,多謝煉副宗主手下留情。”


    煉九幽收起了元嬰,如血霧般的殺機也驟然消失,隨後飄然回到了陸宣的身旁。


    陸宣看了眼煉九幽,苦笑道:“你這是何苦?”


    煉九幽隻是淡淡的笑了笑,並未回應。


    陸宣無奈的搖搖頭,自能明白煉九幽的心意。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幫助陸宣。


    ……


    四周一片死寂。


    合虛宗的人以為魯直與煉九幽之爭,勝負在五五之數,但卻沒料到開戰不過瞬間,便勝負已分。


    這對每一個合虛宗弟子而言,都算是一個打擊。


    許多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豐華,這三場比試,是豐華提起的,若合虛宗敗了,必定顏麵掃地。而豐華此時也生出了不妙的感覺,暗想,難道自己真的弄巧成拙了?


    不過事已至此,已沒有回頭路了。


    豐華臉色鐵青,也沒問羅飛章的意思,自己孤身而出。


    他徑自走入試煉場,然後看向陸宣,沉聲道:“合虛宗二代弟子豐華,請陸宗主賜教。”


    剩下兩場比試,合虛宗必須全部拿下。豐華原本沒有親自下場的打算,但是煉九幽的果決也給他敲響了警鍾。眼下的比試,關乎宗門名譽,豐華也不能再自矜身份,哪怕被人說以大欺小,也要拿下一局。


    隻要勝了陸宣,便大局已定,至於那個鄧清泉,誰都沒將他放在眼中。


    羅飛章雖然張口欲言,但最後還是沉默了下去。


    若是再輸一場,宗門名譽必然受損,再加上仙石礦脈已告枯竭的事實已被陸宣揭穿,後麵若想安撫軍心怕是沒那麽簡單。所以,羅飛章也隻能讓豐華親自出手,替宗門挽回一絲顏麵。


    雖然有些欺負人,但是羅飛章此刻已沒有更好的辦法。


    然而,陸宣卻並沒有親自下場的打算。


    他等的,就是這個契機。


    讓鄧清泉名震合虛宗的契機。


    於是,陸宣向鄧清泉點了點頭,微笑道:“鄧兄,請你代我迎戰吧。”


    “好!”


    鄧清泉一直隱忍到現在,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在赤烏宗時,陸宣讓鄧清泉與煉九幽他們先行趕往合虛宗,當時陸宣便曾說過鄧清泉才是此行的關鍵。鄧清泉當時還不明究竟,但是今日旁觀陸宣的所作所為,鄧清泉如果再看不出來,便是傻子了。


    自己,是陸宣最後一記殺手鐧。


    鄧清泉雖然麵帶微笑,但心中卻是波瀾萬丈。


    他自修為被毀之後,幾乎自暴自棄隻求一死,豈料自從遇見陸宣之後,命運便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鄧清泉對陸宣的感激自不必言,哪怕陸宣讓他赴死,也不會有二話,而這一戰,便當做自己對陸宣一個小小的報答吧。


    鄧清泉身影


    晃動,飛速來到了試煉場中。


    周圍近萬名合虛宗弟子,頃刻間一陣大嘩。


    豐華豐堂主分明挑戰的是陸宣,為何竟是這個鄧清泉出陣?


    許多明眼人都能看出,這鄧清泉的修為仍在煉精化氣境界,至多是融合巔峰!


    讓一個融合期的小修去迎戰出竅巔峰的強者,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羅飛章再好的脾氣,此時也氣得臉色鐵青。


    他猛然看向陸宣,厲聲道:“陸宣,你這是什麽意思?”


    陸宣故作茫然道:“羅宗主何故動怒?莫非豐堂主請戰,我便要應麽?”


    羅飛章氣急而笑。


    “陸宣,你捫心自問,自你來後,我羅飛章是否一直以誠相待?而如今,你為何辱我合虛宗?”


    “羅宗主此話怎講?我何時羞辱貴宗了?”


    “你!”羅飛章氣得手指鄧清泉,“他算是個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與豐華對陣?豐華可是出竅巔峰的強者!而那鄧清泉,不過是融合巔峰的小修!你讓他對陣豐華,不是羞辱合虛宗又是什麽意思?”


    陸宣莞爾,“羅宗主息怒,我讓鄧兄出戰,自然有我的道理,既然還沒開始切磋,就先定下勝負,宗主是否太過武斷了?”


    羅飛章的表情,已冷若寒冰。


    “好,好,好。”


    他連說三個好字,然後再也不看陸宣,隻是看向遠方的豐華,厲聲道:“豐華,稍後切磋,不必留手,讓他們看看,何謂自取其辱!”


    豐華也早已氣得目眥欲裂。


    他朗聲長笑道:“宗主息怒,這陸宣的小心思,我心知肚明。”


    “他不過是向以己下駟,對我上駟罷了,可他如何知道,合虛宗強者如雲,我豐華在二代弟子中不過泛泛之輩,根本算不上什麽上駟!”


    豐華的聲音傳遍四方,許多合虛宗弟子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如此。


    陸宣知道鄧清泉修為淺薄,所以讓鄧清泉上場,不過是放棄這一局罷了。他將賭注壓在第三場上,以為合虛宗除了豐華,便沒人能治得了他了?


    於是眾多合虛宗弟子看向陸宣的目光,充滿了不屑和鄙夷。


    陸宣隻是微笑,沒有做出絲毫反駁。


    豐華譏諷的冷嗤了聲,然後看向了鄧清泉。


    冷然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自己認輸吧,否則,你必死無疑。”


    鄧清泉微笑道:“我家宗主有命,我豈敢自行認輸?”


    豐華冷笑道:“似那等狡詐狂悖之徒,你又何必為他賣命?”


    見豐華詆毀陸宣,鄧清泉的笑容倏忽間沒了蹤影。


    “請慎言。”


    他冷冷的看向豐華,蔑笑道:“我家宗主,豈容你置喙?你有再多的話,也等勝過我再說吧。”


    豐華宛若看著一個瘋子,忽然厲聲大笑道:“瘋了,你們赤烏宗的所有人,都瘋了!”


    轟!


    恐怖真元陡然綻放,整個試煉場上的虛空,像是都凝實了起來。豐華須發皆張,狀若魔神的看著鄧清泉,獰笑道:“這是你自己找死,等到了幽冥地府,卻不要怪我。”


    鄧清泉,無動於衷。


    反而,臉上露出了一絲讓豐華感到匪夷所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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