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無奈的搖頭道:“這個婁萬年也不知是什麽來曆,也不知道曾經經曆過什麽,與血妖奮戰的時候向來是舍生忘死,每戰之後必然遍體鱗傷,但偏偏就是命大,每次都活了下來。”


    “曾有一次我問他為何如此拚命,陸兄弟你說他如何回答的?”


    陸宣自然搖頭。


    牧野苦笑道:“他說他早就該死了,現在就是孤魂野鬼一個,所以隻求個大自在。”


    “他所謂的大自在,便是他看不過眼的,即便是天王老子他也要鬥一鬥。昨天他便看著蠻神殿不順眼,我當時就覺得不妙,想不到他真的又發瘋了。”


    陸宣一陣無語。


    “可他的修為……”


    牧野搖手道:“陸兄弟且別忙著下定論,婁兄這個人雖然修為看似不高,但他每次都能斬殺無數血妖而全身而退,可不是全憑運氣。”


    話音未落,熊厲那邊已經按捺不住殺意了。


    “既然你真的找死,那老子便成全了你!”


    熊厲猛地咆哮,一刀斬落。


    他根本沒將婁萬年放在眼裏,所以並未用出全力,但是金丹強者的修為仍是無比恐怖,有道巨大的紅芒從半空中轟然落下,如果這紅芒落到實處,非但婁萬年要粉身碎骨,整個陸家軒都要為他陪葬。


    然而就在這時,始終垂在婁萬年身旁的那把長劍,忽然微微閃爍。


    此時陸宣的九重天目仍未散去,但即便如此,他竟然仍覺得眼前一花。


    那一劍的速度簡直如雷霆驟起,整條長街都被衝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決絕意誌。


    劍意!?


    陸宣心中猛然一動,仔細望去。


    當他全力以赴,婁萬年那快到巔峰的劍意便展露無遺。


    此時的婁萬年就像是手握雷霆,原本對一切似乎都沒什麽念想的眼中,陡然綻放出無與倫比的戰意來。那雷霆般的劍意竟讓熊厲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的餘地,陸宣幾乎能看到熊厲的眼中先是露出無比驚恐的表情,然後拚盡全力側開了身子。


    但即便如此,熊厲仍是難逃一劫。


    婁萬年那一劍瞬間將熊厲的一條胳膊炸成粉碎,長刀跌落在地,那血紅色的刀芒自然也就消失不見。


    這一下包括陸宣在內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


    婁萬年一劍擊敗熊厲,雖說有很大成分是因為出其不意,但是以融合期對付金丹期,能造成如此效果已經是聞所未聞。正在陸宣瞠目結舌時,耳畔忽然響起了覺璃大師的聲音。


    “此人不俗,分明資質超群,但卻不知遭遇過什麽,下丹田近乎破碎,他應該修為盡喪才對,卻仍能將修為恢複至融合巔峰,堪稱意誌驚人。”


    陸宣看了眼旁邊,就見一個富貴公子正站在不遠處微笑著看著自己。


    “大師可能看出他的來曆?”


    覺璃大師搖頭,“貧僧早已不問俗世,自然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有一點卻可以肯定,此人應該是劍閣中人。”


    劍閣?


    陸宣知道劍閣和大悲院、太清觀、槐山書院同是隱世仙門,但他卻與劍閣素無瓜葛,正漫無頭緒,忽然心中一動。


    劍閣弟子,丹田受損,年紀又不是很大……


    他忽然想起白澤與自己說起過的一個人來。


    當年青龍榜上曾經出現過一個驚世之才,從榜尾開始,一路殺上青龍榜第二的位置。最後這人先是隱修了一段時間,然後突然出現在七星劍宗,與白澤展開了一場青龍榜上的巔峰之戰。


    最後的結果,白澤失手廢了其修為,此人就此便杳無音訊。


    陸宣至今仍記得他的名字,並非婁萬年,而是鄧清泉。


    這婁萬年難道就是那個鄧清泉?


    陸宣這才仔細去打量婁萬年的模樣。


    之前,婁萬年的言行舉止並不討喜,陸宣也根本沒將其放在心上,而現在仔細觀察才發覺這個婁萬年雖然滿麵滄桑,但是實際上卻年輕的很。若是整理一番儀容,倒是個麵色堅毅,頗為俊朗的年輕人。


    莫非他真是鄧清泉?


    陸宣正一恍神的功夫,場中異變陡起。


    誰也沒料到婁萬年竟能以弱勝強,直接斬斷熊厲的一條胳膊。而婁萬年的那劍光卻去勢不減,竟直奔戈三山而去。戈三山先是一愣,旋即凶焰陡升,一道赤紅如火,夭矯如龍的血色光芒陡然將婁萬年的劍芒絞成粉碎,繼而又撲向婁萬年。婁萬年畢竟隻是融合巔峰的修為,頓時被撞得倒飛了出去,摔落在陸家軒前。


    陸宣皺了皺眉,連忙將婁萬年攙扶了起來。


    婁萬年狀況淒慘,七竅流血,但卻冷淡的掙脫了陸宣,看向戈三山狠聲道:“你們蠻神殿在內城如此胡作非為,難道就真不把外城那三萬修士放在眼中?”


    戈三山看了眼仍慘嚎不止的熊厲,眼中掠過一道凶光。


    他看向婁萬年,“若不是蠻神殿,難道外城那三萬烏合之眾能護得住這仙唐城?要不是有蠻神殿坐鎮仙唐城,無論你們那些小修,還是這千萬仙唐城人,早已成了血妖的血食了!”


    “你膽敢殺傷蠻神殿的人,罪該萬死!”


    戈三山又麵帶獰笑的看向了陸氏夫婦。


    “如果不是昨天鬧了這麽一場,我竟然還不知道那陸宣的父母就在仙唐城,倒是讓你們過了幾年太平日子。”


    除了陸宣之外,在場的人誰也不知道陸宣與蠻神殿的恩怨,所以戈三山這句話讓眾人為之一愣。塗月娥和牛秋月聞言便感覺有些不妙,於是默默的攔在了陸氏夫婦麵前,與戈三山冷眼以對。


    戈三山根本不看塗月娥和牛秋月,隻是狠聲道:“多年前,我蠻神殿本有個驚才絕豔的少年天才,名叫獅鴻。是你們兩個的孽子陸宣,用了種種下作的手段害了他的性命,這些年來,我們蠻神殿無時無刻不在尋找他的下落,而這陸宣卻自覺罪孽深重,逃避不出,今日讓我見到了你們兩個,說不得就要子債父償了。”


    “狼邢!”


    “在!”


    戈三山身邊那身材瘦削的陰沉漢子應了聲,麵色陰狠的站了出來。


    “為你師兄報仇的時候到了,去將他父母的心掏出來,以祭獅鴻的在天之靈!”


    “是!”


    狼邢默默的拔出一把狹長的血色長刀,默不作聲的向陸家軒走來。


    他走的極慢,目光隻是陰沉的看著塗月娥和牛秋月,至於陸氏夫婦則根本看都懶得看一眼。在他想來,殺一對凡人老夫婦又何須拔刀?真正令他忌諱的則是麵前這兩個女人。


    狼邢自然不是塗月娥和牛秋月的對手,但是如果她們真的發難,便給了戈三山將她們鎮壓的借口。


    無論如何,陸家軒這裏已成死結。


    陸氏夫婦必死,而塗月娥和牛秋月也難逃被鎮壓的結局。


    陸宣一直沒做聲,隻是冷冷的看著戈三山,宛若看著一個死人。


    耳畔忽然響起塗月娥焦急的聲音,“陸……大哥,我和秋月擋一擋,你快想辦法帶著伯父伯母走吧,不必擔心我們,蠻神殿不敢對我們怎樣。”


    陸宣看了眼塗月娥,心中的怒火稍稍一減。


    塗月娥可是有三百多的壽元,卻叫自己大哥,又叫父母為伯父伯母,似乎有些不妥。但是若是按照九尾妖狐的壽元來看,塗月娥的確還是個小女孩,倒也沒有什麽突兀的感覺。


    他卻隻是向塗月娥一笑。


    “放心,一切有我。”


    區區六個字,塗月娥剛剛有些慌亂的心緒,忽然又變得平靜起來。


    仿佛重回塗山,哪怕血妖組成的血潮鋪天蓋地,他也永遠會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麵。


    這時,婁萬年試圖再次出去攔住狼邢,卻被陸宣攔住。


    “你做什麽?”


    婁萬年怒目圓睜的看向陸宣。


    陸宣微笑道:“這陸家軒與婁兄有恩?”


    婁萬年搖頭。


    “那婁兄為何要不顧性命維護他們呢?以一人之力對抗蠻神殿,豈不是不智之舉?”


    婁萬年輕蔑的看了眼陸宣,冷笑道:“何謂不智之舉?難道苟且偷生,便是大智慧了?你我終究不是一路人,若再敢攔我,休怪我先一劍斬了你!”


    陸宣搖頭一笑,“婁兄倒真是個性情中人,也罷,等今天事了,兄弟我在陸家軒擺上一桌,我們不醉不歸。”


    說著,陸宣一步跨下台階。


    此時狼邢已經逼近了塗月娥和牛秋月,雙方正在對峙,狼邢一時不敢往前踏出一步,所以整個場麵有些凝滯。所以當陸宣邁步而出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便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陸宣此時身著一襲白衫,須發蓬亂,看起來其貌不揚。


    他麵對著狼邢,麵無表情的手指陸氏夫婦道,“你,要殺他們?”


    狼邢陰沉的打量了陸宣片刻,輕蔑道:“那又如何?”


    陸宣身上陡然迸發出了驚人的殺意,冷然道:


    “那你便該死。”


    無論是狼邢還是戈三山,乃至所有的蠻神殿修士都不禁啞然,旋即一群蠻神殿修士都氣急而笑,心想這世上原來不止婁萬年一個蠢貨,竟然還有人敢如此信口開河、螳臂當車。戈三山懶得去看陸宣一眼,對狼邢道:“你還等什麽?”


    狼邢獰笑著看向陸宣,高高舉起血色長刀,厲聲道:“什麽狗東西,也敢放肆!”


    正待他向將陸宣一刀劈成兩半時,卻見陸宣不知何時已經舉起一隻手來,五指箕張,掌心中,有絲絲縷縷的光華,宛若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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