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那老者必有古怪之後,陸宣瞬間便鎮定了下來。


    姑且不論自己要找的神秘人是這老者還是白骨城中那位,先弄清眼前這家夥的意圖再說,若是他包藏禍心,也好早作準備。


    他張開九重天目仔細觀察,旋即發現老者背後的金碑上赫然有許多字跡。


    金碑經曆了太久的歲月,很多內容已不能分辨,但還是能依稀看出一些字跡。


    在金碑正上方有四個大字。


    “鎮鬼亭記”。


    陸宣心中一動,聯想著之前看到的一切,愈發確定這老者應該是被人困在了這裏。


    繼續向下看去。


    “鬼修崔槐擅入我白玉京……”


    “永鎮東南……”


    “以此震懾霄小……”


    到此,陸宣已是心頭明亮。


    這老者竟是個鬼修!


    這世上修行的法門五花八門,傳聞上古便有鬼修,能以一縷殘魂修煉至無上境界,從而破碎虛空飛升成仙。不過鬼修之法自上古以降便已失傳,鬼修也早已絕跡,想不到玉京秘境中竟然會困著一個鬼修。


    陸宣心中驚歎不已,同時也再沒什麽疑惑。


    無崖子祖師與烈擎蒼要自己找的神秘人絕非這個名為崔槐的鬼修,一則這家夥分明是包藏禍心,不是什麽正道;二來從嚴格意義上來講,鬼修已經走上了迥然不同的道路,已經算不上是一個人了。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陸宣雖然受無崖子與烈擎蒼的重托來找那神秘人,但卻不知道找到以後要做什麽。無崖子曾經說過,等他遇到那神秘人之後,隻聽那神秘人的吩咐就好。而這崔槐一心隻想脫困,根本不提其他,與無崖子所說的並不相符。


    想通了這一切,陸宣的心思也變得通透起來。


    現在一切都已明了,五彩靈氣中的那些幻象必然是這崔槐所為,而那數百道鬼魂應該也是受他驅使。


    那寶光應該也是崔槐放出的,用來引人過來助他脫困。


    不過這個家夥卻做夢也沒想到,竟然有人能看穿他的幻術。


    這時那崔槐仍在侃侃而談。


    “諸位道友都是為那仙器而來,可惜仙器隻有一個,我也隻能將它交給救我脫困的那個人。”崔槐伸手向前,手心中忽然滴溜溜的出現了一朵五彩斑斕的蓮花,那蓮花仙氣充盈,放出萬丈光華,讓人看著便覺得心馳神搖。


    四周頓時響起了一陣驚歎之聲,許多人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那“仙器”了,但卻依舊難以移開目光。


    陸宣暗中冷笑,那崔槐手中托著的根本就不是蓮花,而是一塊銅鏡,那也絕不是什麽仙器,至多是一個能發光的靈器罷了。


    他自然不會輕易拆穿真相,隻是冷眼旁觀。


    “若是晚輩能救出上仙,那仙器真的能給晚輩麽?”一個人高馬大的玄黃宗弟子興奮的問道。


    “王師兄,你初來乍到不識其中厲害,那仙器可不是輕易能得到的。”另一個玄黃宗弟子低聲告誡。而那王師兄則冷笑道:“你自己膽小卻別來攔我,上仙有難,我等又豈能坐視不理?”這王師兄的性子似乎有些不討喜,旁人便再也不吭聲了。


    連玄黃宗自己的人都不再說話,其他人自然更是置身事外。


    王師兄小心翼翼的走向高台,路上經過姬招搖等人的麵前,卻見姬招搖對他露出一絲譏笑。而王師兄也沒注意,專心致誌的來到高台前,然後踏上了第一道台階。


    就在此時,高台上那四尊銅像之一忽然動了。


    在眾人的注視下,那魔神般的銅像忽然低頭看向高台之下,眼中閃現出凶戾的紅芒,繼而忽然一刀斬落,那刀芒赤紅如血,輕而易舉就將那王師兄斬出數十丈遠,翻翻滾滾的落在同門師兄弟的麵前。


    而在陸宣的九重天目下,那魔神銅像其實是金甲力士,眼中金芒閃爍,長劍橫掃,卻是用劍脊將那王師兄拍飛了出去,若是真的用劍刃橫斬,那王師兄早已被斬成兩斷了。


    不過無論如何,那王師兄也是狂噴鮮血,受了重傷。


    仙氣繚繞的崔槐歎息道:“這位道友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這有一顆仙丹,能助你恢複如初。”說著他拋出一顆青碧色的丹藥,有人塞進王師兄的嘴裏,果然片刻後那王師兄便生龍活虎起來。


    不過他也再不敢接近高台,臊眉耷眼的躲到了同門師兄弟的身後。


    崔槐又對眾人道:“如今諸位道友與我都被困在這海島上,唯一的辦法就是救我脫困,我也好帶你們衝出重圍。不過諸位道友最好還是量力而行,若是因我而受傷,我於心難安。”


    他三句話不離脫困,雖然話說的好聽,卻顯然也有些急了。


    陸宣懶得理會崔槐,正在打量那四尊金甲力士。


    剛才王師兄引動了一尊力士,那瞬間,陸宣能看出有股強橫的力量從金甲力士體內迸發開來。


    這四尊力士竟然都是法器傀儡,周身符光耀眼,陸宣想要仔細分辨的時候卻是兩眼一黑。那四具傀儡上的符文應該都是上品雲符,而且數量之多浩如煙海,陸宣的神魂雖然暴漲,卻仍難觸及。


    陸宣不禁歎為觀止,這四尊金甲力士才是真正的法寶,他恨不得將這些金甲力士據為己有。


    法器傀儡並不罕見,但是像這四尊金甲力士一般巨大而且又如此戰力驚人的卻聞所未聞了。陸宣能感覺到這四尊金甲力士的實力遠遠不止於此,應該是這玉京秘境中無形的規則將他們的實力同樣壓製在煉精化氣境界。


    但是即便如此,這些金甲力士在玉京秘境也近乎無敵。


    陸宣以後必然是要參悟雲符的,若是能弄清這四尊金甲力士的奧妙,自己豈不是也能煉出金甲力士來?若是真能被他煉製出一支鋼鐵大軍來,恐怕做夢都要笑醒了。


    還有那個崔槐雖然暗藏禍心,但是這個家夥對陸宣而言也有極大的用處。


    一則這個崔槐既然曾經闖入白玉京,必然熟悉地形,現在大家都不知身在何處,急需找一個向導,而崔槐就是最好的選擇。


    二來,崔槐既然是鬼修,自然懂得鬼修的法門。


    鬼修的法門對陸宣雖然沒用,但是鬼王界碑中還有三縷殘魂呢。天魔教老教主厲無心,還有蕭無敵與葛林,他們最合適修成鬼修。不過想法雖然美好,但是如何能收服這四尊金甲力士,又如何應付那個鬼修崔槐呢?


    陸宣可不敢輕易去驚動那四尊金甲力士,正苦思冥想的時候,心中忽然一動。


    自己怎麽忘了他了?


    他倏忽間出現在自己的泥丸宮中,來到神霄峰下的升陽府,高聲呼喚道:“金烏前輩,請出來一見。”


    半晌,三足金烏才懶洋洋的出現在陸宣的麵前。


    烈擎蒼在隕落之前,用自己的神魂之力喚醒了三足金烏,但這家夥看起來依舊是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卻不知為何如此嗜睡。三足金烏歎了口氣,“你又惹了什麽麻煩?”


    陸宣飛快的將外麵的經過說了,又道:“崔槐和那四尊金甲力士對我都很重要,不知金烏前輩能否幫我收服他們?”


    “替你守著泥丸宮也就罷了,難道外麵打打殺殺的事也要來煩我?”三足金烏瞪著眼睛,沒好氣的道:“更何況我雖然醒了,但距離完全恢複還差得遠呢,想幫你也是有心無力。”


    陸宣見三足金烏並非刻意推托,便尷尬的笑笑,準備自己去想辦法。


    三足金烏卻笑道:“我雖然不能親自幫你,但是卻可指點你一二。”


    陸宣連忙道:“請前輩賜教。”


    三足金烏道:“先說那崔槐,倒的確有些鬼門道,即便在上古時期,能修煉至煉神返虛境界的鬼修也不多見。雖說他不過是洞虛巔峰境界,但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陸宣聽得心頭一驚,沒料到那老鬼修竟然如此厲害。雖然他已經見過不少渡劫期的巔峰人皇,但是洞虛期其實也算是人皇了。如果按妖類的等級劃分,這崔槐便是十品妖皇,與老猿的實力不分上下。


    自己如何能控製這崔槐,並從其口中得到鬼修法門?


    能從上古存活至今的老怪物,又豈是易於之輩?


    陸宣頓時覺得自己之前真是有點異想天開了。


    三足金烏笑道:“他雖然遠比你強大,但你也不必如此緊張。且不說這玉京秘境中的規則限製了他的實力。即便那崔槐恢複了畢生修為,隻要你掌握了一樣東西,便能將他捏扁搓圓,讓他對你惟命是從。”


    陸宣眼睛一亮,“什麽東西?”


    “你仔細看看那銅亭的頂端有個什麽東西?”


    陸宣張開九重天目,這才發現在那銅亭內的亭蓋之下懸掛著一隻小小的金鈴。那金鈴隻有酒盅大小,看起來平平無奇,也沒什麽仙靈之氣,所以陸宣之前竟然沒有發覺。


    “是個金鈴?”


    三足金烏頷首笑道:“那崔槐身上應該是被白玉京的人設下了某種禁製,而那金鈴便是觸發禁製的法器,你若是能將那金鈴掌握在手裏,便能讓他不得不屈從與你。”


    陸宣頓時喜出望外。


    “多謝金烏前輩。”


    “至於那四尊金甲力士……”三足金烏看著陸宣笑道:“我知道你的九重天目已經修煉到第三重,為何不去那黃色大星看看這次會有什麽斬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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