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使者等人聽了青龍使者的話,都不禁露出驚容。


    而青龍使者則看向了身後的紫禦。


    紫禦自始至終都站在四大使者身後,宛若木雕泥塑,無聲無息。直到看見青龍使者看了過來,才目光微動。


    “紫禦,你看那陸宣如何?”青龍使者以神念問道。


    紫禦的聲音在青龍使者腦中響起,言簡意賅道:“天縱奇才。”


    “你與他比之如何?”


    “他縱有千般法,我自一劍破之。”


    “你以為他們兩個之學,雜而不精?”


    “修行,在於堅忍,若是分心他顧,便是浪費了他們的天分。”


    青龍使者一笑,“你自有你的看法,不過此去玉京秘境,你倒是可以和那陸宣交個朋友。你即便在星宿天也是孤家寡人,似你這樣的年紀,該有幾個朋友的。”


    “恐怕不能。”


    紫禦略一沉吟,便接著道:“弟子此去玉京秘境,有一樁天大的事情要做,所有進入秘境之人,是敵非友。”


    青龍使者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紫禦究竟身負何種重任,整個星宿天恐怕隻有天主才清楚。青龍使者隻知道紫禦論天分絕不在白澤之下,但十餘年來卻被天主要求始終將修為控製在煉精化氣境界,此時看來,難道天主早就有心讓紫禦進入玉京秘境?


    天主究竟在謀算什麽?


    青龍使者又看向周圍,那些與星宿天一樣的不速之客們,是否也抱有與天主同樣的打算?


    …………


    擂台上。


    陸宣與白澤的戰鬥不知何時已經各自換回了步法,身影之迅速已經肉眼難及,在絕大多數的七星劍宗弟子眼中,隻能隱約看到數道殘影在擂台上閃爍。


    不過兩人劍芒對撞的轟鳴聲卻逐漸稀薄起來。


    難道這場比試要接近尾聲了?諸多弟子心中想到。


    而在看台上,氣氛卻愈發緊張起來。


    管無晦等人神色凝重,正目不轉睛的盯著擂台。


    隻有他們才看出,陸宣與白澤之爭非但沒有要結束的意思,反而是變得愈發凶險了。


    那兩人仿佛都開了天眼,瞬間便能洞悉對方的舉動與破綻,每每出手都是宛若羚羊掛角、渾然天成。但是偏偏對手能在千鈞一發之際避走,以至於台上劍芒爭鋒愈發稀少,而狀況卻反而愈發危機四伏。


    而白澤的眼中也沒了那種見獵心喜的情緒,取而代之的則是平靜而深邃的目光。


    管無晦忽然站起身來。


    肅然道:“不妙,白澤又進入物我兩忘之境了。”


    齊清夕沉聲道:“宗主,要不要現在就終止比試?”


    管無晦看向了楚無夜,顯然是在征詢他的意見。楚無夜同樣是麵色嚴峻,心中卻有些猶豫。


    白澤若是收不住手,陸宣必然狀況危急。然而對於陸宣而言,能與白澤這樣的天之驕子對陣,同樣也是百年難遇的機緣。起碼自陸宣出世以來,還從未碰到過白澤這樣級數的對手。


    但是如果陸宣真的因此受傷,必將耽誤他進入玉京秘境。


    得不償失啊。


    楚無夜瞬間便做出了決斷,正想請管無晦終止比試的時候,擂台上忽然風雲突變。


    天河劍意再現!


    一道長河再現天地之間,與白澤之前那次試探不同,這天河劍意便真的如同星河垂天,橫亙三裏有餘。天河波濤滾滾,其中劍芒無數,閃若群星。白澤便高居於天河之上,身子周圍有七顆大星閃耀。


    嗡!


    隨著一聲長吟,七星之首的天樞星陡然幻化成一道巨大的長劍。繼而嗡鳴聲不絕於耳,天璿劍、天璣劍、天權劍……七把長劍倒懸於空。


    七星甫一出現,天地共震。


    轟!


    極遠處,天樞山上空那巨大的倒懸巨劍轟然劇震,迸射出萬丈光華。繼而其他六座仙山上的巨劍也同時劇震,七道華光直衝鬥牛。


    那七把巨劍本是七星劍宗的護山陣法,竟被白澤的天河劍意所引動,威能驟現。


    雖然那七道華光很快便平息下來,但無數七星劍宗弟子仍是震撼莫名。這種景象在八年多以前也曾出現過一次,而那一次同樣是白澤引動了護山陣法,而他的對手正是鄧清泉。


    白師兄展出天河劍意的全部威能了!


    而除了宗門內有數的幾位前輩之外,也唯有白澤的天河劍意能夠引動七星陣法!


    雖然白澤此時的修為還是融合初期,但是天河劍意全力以赴,整個七星劍宗,所有煉精化氣境界的弟子絕非白澤一合之敵!


    天地似乎都在顫抖著,白澤與陸宣腳下的擂台忽然發出一聲轟鳴,徹底化作齏粉。


    白澤懸浮在虛空之中,白發飄舞,宛若九天神祗。而陸宣腳下則閃爍著奇妙的符光,同樣懸浮在半空之中。


    陸宣看著白澤周圍那七道劍光,神色嚴峻。


    之前他與白澤展開各種戰法,卻與凡間武者切磋別無二致,而如今,白澤終於動用了仙家手段,最後的一刻也終於到了。


    能將白澤逼到如此境地,陸宣雖然有些滿意,但是也知道自己招惹到了大麻煩。非但是那七道劍光給他帶來了極大的恐怖感,此時的白澤更是仿佛天人合一,再沒絲毫破綻而言。


    九重天目已經無用。


    他深吸了口氣,撤去九重天目,旋即神念內斂,望向白澤。


    心中生出無盡的威脅感。


    此時的白澤仿佛換了一個人一樣,與之前的溫文內斂截然不同。天地間,無盡靈氣、光芒似乎都在蜂擁撲向白澤,他就像是一個無盡的深淵,吞噬著一切的力量,又像一座蓄勢待發的火山,隨時都能噴湧出焚天滅地的恐怖烈焰。


    陸宣就感覺自己的汗毛根都豎立了起來,心中的威脅感愈演愈烈,同時卻有股炙熱的洪流從心底呼嘯而起。


    能與這樣的人物一較長短,何嚐不是一樁幸事!?


    他毫不猶豫的望向自己的下丹田。


    下丹田中,一尾豆粒般大小的小銀魚正在真元氣海中慵懶的遊弋著。


    正是那一滴玉池水精。


    …………


    四麵八方鴉雀無聲。


    非但是看台上的諸多前輩修士,周圍那數以萬計的七星劍宗弟子都神色駭然。


    大家都未曾見過白澤全力以赴時的模樣,如今終於有幸親眼目睹,卻頓時感到熱血沸騰。白澤高懸於半空的身影就仿佛巨大的火把,照耀著方圓數十裏的天地,雖然他的修為依舊壓製在之前的境界,但是整個人的氣勢卻截然不同。


    仿佛火樹銀花,天地之間除他之外,連太陽都稍稍遜色了幾分。


    如此的白師兄,那陸宣又如何能夠抵擋?


    此時已恢複過來的鍾麟不禁有些著急了。


    “白師兄!”


    “手下留情啊!”


    他大聲呼喚,生怕稍稍晚了片刻,陸宣便會落入萬劫不複之境。鍾麟昔日曾經追隨在白澤身旁修行,雖然也從未見過白澤露出此時的模樣,但是也知道隻要白師兄全力以赴,哪怕將修為壓製在於陸宣同等的境界,陸宣也絕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何況此時白澤的修為是在融合期,還要高於陸宣一個大境界!?


    然而白澤對鍾麟的呼喚卻充耳不聞,顯然已經完全沉浸在某種狀態之中。


    鍾麟頓時麵色慘白。


    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在鍾麟身邊響起,沉聲道:“鍾師兄不必擔心,白師兄即便收不住手,宗主也不會袖手旁觀的。不過,這個陸師兄恐怕難免要吃些苦頭了……”


    鍾麟扭頭看去,卻原來是天樞山的柳輕雲。


    “雲兒,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陸師兄會有危險麽?”


    鍾麟與柳輕雲並不陌生,他入門之後便追隨白澤數年,在那期間便結識了柳輕雲。當時還是黃毛丫頭的柳輕雲也是蒙著麵紗,三不五時的跑去找白澤玩耍,而白澤性情恬淡,不勝其煩時便將柳輕雲推給鍾麟,算起來兩人也算是總角之交了。


    柳輕雲的目光罕見的變得有些凝重。


    肅然道:“當年,名劍閣的鄧清泉單人獨劍來找白師兄,兩人最終在天樞山後山的天嘯閣展開一場激戰。當時隻有宗主和其他幾位山主在場,除此之外便隻有我在了。那時我還很小,有許多事情已經記不清楚,但是唯獨白師兄最後擊敗鄧清泉的狀態,即便是現在也曆曆在目,恐怕這一生也難以忘懷。”


    “看著吧,現在還不是白師兄最恐怖的狀態,等他真正出手的時候,陸宣根本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雖說白師兄事先已經請求宗主穩住局麵,但是宗主現在還沒有出手,恐怕陸宣最多隻能保住一條性命了。”


    “即便性命能夠得以保存,但是他的神魂……”


    柳輕雲歎息了聲,麵帶惋惜之色。


    鍾麟的表情變得愈發難看起來。


    …………


    白澤好像個黑洞,將一切靈氣與光芒吸入腹中,源源不斷,沒有止境。


    仿佛就連他自身的情感都被吸入無底深淵,此時的白澤變得猶如九天之上的神祇,沒有絲毫感情,有的隻是毀天滅地的威儀。


    忽然,天河劍意竟然倒卷,滾滾長河湧入白澤的天靈蓋中。


    繼而,天河中始終閃耀的七星也陸續回歸白澤的泥丸宮中。


    搖光、開陽、玉衡、天泉、天璣、天璿,當最後一顆天樞星也灌入白澤的腦海時,天地間忽然為之一靜。


    萬籟無聲,周圍那數以萬計的七星劍宗弟子忽然發覺自己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就連心髒的跳動也變得愈發遲緩,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壓製住了一樣。於是,所有人都露出駭然失色的表情。


    即便是陸宣正在注視著自己丹田中的玉池水精,也在第一時間發覺到了有種恐怖的力量即將到來。


    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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