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無夜愣了愣,不知道陸宣為什麽將話題扯到那兩句話上。


    修行千山道、盜取天機門……


    好尷尬啊,旁邊還坐著雲冥師叔祖呢!


    盜取天機門算怎麽回事?楚無夜總不能拿道者盜也那番說辭去對付雲冥吧?


    楚無夜幹咳了聲,正襟危坐道:“閑話少說,說主題。”


    陸宣微笑道:“這事說來話長,讓弟子從頭開始說起吧。”


    於是陸宣就盡量簡短的開始講述自己下山之後發生的種種事情,首先自然是修行千山道,說到堵遍千山時,楚無夜忍不住有些想笑,不過心中也不禁感動。畢竟此事爆發的根源是陸宣為自己抱不平啊。等陸宣說到萬藏樓時,雲冥卻忍不住了。


    “想當初我勸你不要修煉大荒神爐法,你還與我針尖對麥芒,駁得我老人家說不出話來,倒是好大的脾氣。”


    陸宣連忙拱手施禮,“太師叔祖,弟子當初有眼不識泰山,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吧,千萬別再提此事了。”


    雲冥冷笑道:“我的話你可以不聽,但無夜是你的師父,他的話你總該聽吧?”說著雲冥看向了楚無夜,他倒是出自真心希望楚無夜能勸阻陸宣,在他想來,大荒神爐法隻修氣血不是正道,陸宣年紀太小不知深淺,楚無夜就不同了,必然不能任陸宣走上邪道。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楚無夜隻是沉吟了片刻便微笑道:“師叔祖,我們修仙之人最講究緣法二字,既然陸宣與這大荒神爐法有緣,便姑且讓他修煉去吧,若是中途真的出了什麽差池,我再去幹涉不遲。”


    “你……”雲冥有些詫異,也有些惱火的道:“常言道,慣子如殺子,你太放縱他了啊。”


    雲冥賭氣不再說話,幹脆閉上了雙眼,看似入定去了。


    楚無夜和陸宣師徒兩個對視了眼,不禁苦笑。


    “想不到你到千山道之後還蠻精彩的,接下來呢?”楚無夜微笑著問道。


    “接下來才是正題,正因為師父讓我盜取天機門,弟子心中那個局才能圓滿。”陸宣將其後的事情娓娓道來,從在明月坊結識金氏母子,因此得到大衍造化錘,再到修補符器與天機門為難,然後便是得到天機門真正的傳承,並尋根溯源找到息壤爐,緊接著便是回到明月坊,取出了那四根梁柱……


    雖然陸宣說的仔細,但卻也隱瞞了其中關鍵的一部分。


    金烏九煉。


    雖說他對楚無夜能做到知無不言,但是說起金烏九煉就勢必要牽扯到金針,而金針則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說的。


    事情到此還沒說完,但是已經令楚無夜感覺眼花繚亂了,即便是旁邊故作入定的雲冥也眼皮直跳,心中暗叫,這小子也太逆天了吧!自己與道主去了萬妖穀才多長時間,他在萬仙城怎麽就折騰出這麽多事來?


    “你等等,不對勁!”


    雲冥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睛,盯著陸宣道:“你說明月坊中的四根梁柱是昔日天機門的護山法陣,你是如何看出來的?且不說那金氏母子本就是金家的傳人,那明月坊自萬仙城創立伊始便已存在,這千年來無數強者到過明月坊,所有人都看不出那四根梁柱的奧妙,你又是如何看出來的?”


    陸宣頓了頓,不禁瞥了眼楚無夜。


    知道自己擁有九重天目的隻有師父一個,卻不知該不該對太師叔祖直說。


    楚無夜忍不住一笑,點頭道:“盡管直說吧,宗門之事在你太師叔祖麵前都無需隱瞞。”


    雲冥眨了眨眼,難掩驚愕之色。


    宗門之事還有自己不知道的?雖然他在靈壺秘境中閉關多年,但是他早已是煉神返虛境界的強者,神念一轉,宗門之事盡在掌握,又怎麽可能還有事情能瞞過他的眼睛?


    “弟子得到了玄符山的傳承。”


    陸宣一句話,頓時令雲冥呆若木雞。


    玄符山的傳承失而複得了?這等驚天大事自己怎麽毫無所知?雲冥想要細問,卻忽然頓了下,原來是楚無夜傳音入密,將玄符禁地的事情複述了一遍。楚無夜之所以如此做,卻是注意到了陸宣手腕上那隻鬼頭鬼腦的小金蛇……


    陸宣剛才沒避諱三寸釘,自然是因為這些事情絕大部分三寸釘都親身參與過,而宗門的事情就不同了,小心為上。


    雲冥驚得半晌沒說話,緊接著,整個人忽然又動了下,險些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卻是楚無夜意猶未盡,又提起了地肺山。


    地肺山的傳承恐怕也被陸宣找到了,隻不過還未發現其中的奧妙。那三層小樓之中的道紋應該就是地肺山的傳承,隻不過以陸宣目前的修為根本無法洞悉其奧妙,不過隨著他修為日深,遲早有一日能令地肺山的傳承重現人間。


    雲冥看著陸宣的目光都變了。


    他如今才理解楚無夜為何對陸宣修煉大荒神爐法的事情,如此縱容。


    這是個名副其實的大機緣者啊,老天都眷顧他,自己還指手畫腳個什麽勁兒?


    不過話說回來,陸宣這個大機緣者,對於宗門而言何嚐不是個機緣?正是因為他,宗門斷絕的傳承在一年之內才接二連三的出現啊。在這之前,雲冥已經知道陸宣得到了歸墟劍,而且已經將玉池真訣修煉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難道,宗門振興的時刻,真的到了?


    楚無夜看著陸宣,越看越是滿意,忍不住微笑道:“如此說來你已得到昔日天機門的護山陣法,那千山道的燃眉之急便不再是問題了。但是城內那些散修呢?他們需要大量的符器和丹藥,難免受青葉等人的左右啊。”


    陸宣笑了笑,伸出手腕,那上麵赫然有道道銀光迷離的紋身。


    “太師叔祖,師父,請看。”


    他將手腕伸到兩人麵前,解開禁製,讓楚無夜和雲冥的神識掃視十裏鐲中的景象。兩人甫一看便倒吸了口涼氣,異口同聲的驚呼道:“這麽多符器?”


    陸宣笑道:“弟子有貴人相助,已經將天機門地下寶庫中的東西一掃而空了。”


    “其實現在青葉等人與千山道和道外散修的牽連已經斷絕,隻需找個合適的機會斬草除根就好。”


    楚無夜和雲冥自然又驚又喜,但是片刻後又覺得有些不對。


    “你說的貴人是誰?”楚無夜問道。


    “是一個老猿,太師叔祖應該見過。”


    雲冥愣了愣,點頭道:“你若說的是與你同在別有洞天的那個老猿,我倒是知道他的根腳……”


    “哦?還請太師叔祖指教。”


    陸宣頓時大感興趣,他對老猿的來曆還一無所知,自然無比好奇。


    “那老猿是千山道老道主的妖類同伴啊,千山道弟子豢養獵犬的傳統便是因他而來。而說起這老猿,便不能不提千年前的一場公案……”雲冥用略顯低沉的聲音,說起了老道主的往事。


    老道主親手締造了千山道,集結一百零八座仙山,盛況空前。誰也不知道老道主的來曆,也不知道他修為究竟有多高,總歸一點,即便是現在的道主也遠不及老道主。然而在千年前,第一次獸潮猶未降臨,老道主便被一股從天而降的神秘力量斬殺,形魂俱滅。


    道主在這一千年裏都在苦苦追查,卻沒有絲毫頭緒,如今已成了無頭公案。


    雲冥知道的到此為止,而楚無夜和陸宣聽著卻感覺有股莫名的恐懼從心頭竄起。


    似老道主那樣驚才絕豔的人物,又是什麽人能將其輕易斬殺?


    如果真有一個幕後凶手,那這人該是何等神通廣大?


    陸宣則苦苦思索與那老猿結識之後所發生的事情。


    首先想起的,自然是第一次見到老猿時的情況。


    那時自己與三寸釘打生打死,三寸釘侵入老猿的腦海,被自己一記歸墟劍黑水逼出,而老猿也因此被喚醒,同時有一座宮殿從他腦中閃現出來。自己因此還得到那宮殿上的一塊鐵牌,他連忙問了雲冥,才知道那鐵牌竟是老道主昔日號令一百零八仙山的千山令!


    陸宣不禁咋舌,若不是今日提起此事,他幾乎都快忘了那塊黑乎乎的鐵牌了。


    “既然是千山道的聖物,我還是還給道主為好吧。”


    雲冥搖了搖頭,“道主問過老猿,老猿說他自有主張,這件事暫時可以不提。”


    陸宣再次沉默,旋即想起了不久前的事情。


    老猿和天機門地下三層寶庫中那個魔影,是什麽關係?


    這一次陸宣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了。


    線索太少,縱然他算無遺策也是沒招。


    不過好在老猿應該對自己沒有任何惡意。


    陸宣不再去糾結此事,而是轉回正題。


    “現在太師叔祖和師父應該都知道我所說的局是怎麽回事了,現在青葉等人的籌碼已盡在我手,隻需找個合適的機會攤牌就好。”


    楚無夜和雲冥相視一笑。


    經過這番交談,仿佛撥雲見日,令兩人都倍感輕鬆。


    三人聚在一起,將之後的事情又仔細安排了一番,定下一番章程之後,陸宣也算放下了心頭重擔。終於令師父首肯了自己的計劃,陸宣一半釋然,一半又是異常的激動。


    在告辭離開之前,陸宣忍不住詢問了無崖子祖師的情況。


    宗門這次興師動眾,一則是行正義之師,二則是探尋無崖子祖師的蹤跡。


    不過據雲冥所說,這段時間除了發現了更多刻有祖師標記的妖獸之外,就再無任何進展。


    似乎隻能到萬妖穀更深處去探尋究竟了。


    但是即便是雲冥,在情勢愈發嚴峻的萬妖穀中也不敢輕舉妄動,事情變得有些難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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