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宣思來想去,能教導三寸釘的,隻有這老猿了。


    但是三寸釘渾身的鱗片都炸了起來。


    嘶嘶!


    三寸釘呲溜一下順著陸宣的胳膊爬到了他的肩頭。


    小金蛇把腦袋搖得好像撥浪鼓一樣。


    “這老猴子不是好東西,你忘了他把我當成牙線麽?”三寸釘的心念在陸宣腦中掠過,陸宣卻麵不改色的捏著他的尾巴拎在麵前,“哪怕猿前輩一日三餐都把你當成牙線,你若能從他老人家那裏學到修行之法,便是你天大的造化。”


    “你難道不想修行麽?”


    陸宣說的肅然,三寸釘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他怎麽可能不想修行?隻是苦無修煉之法罷了。老猿雖然恐怖,但卻無疑是妖類中的大能,三寸釘思慮半晌,終於好像慷慨赴死的勇士一樣轉頭看向老猿,虛空叩了三個頭。


    老猿咧嘴一笑,一招手的功夫,三寸釘便落到他的手中。


    “交給……我了。”老猿對陸宣道。


    “多謝猿前輩,那晚輩這就告辭了。”陸宣雖然明知老猿會暗中跟著自己,卻也不說破,於是與老猿拱手道別,快步向明月坊的方向走去。


    …………


    明月坊門外大街上,如今已是人滿為患。


    五天前,陸宣委托金球兒再次收取了四百件符器,此時門外數以千計的人群之中,便有四百個心急如焚之人。


    也難怪這些人心急如焚。


    上一次陸宣在明月坊修補符器的時候,每一天都會交付一批符器,但這次卻是不同,這已經是第五天了,但是明月坊的大門卻從未開啟過。


    於是修士們都有些慌了,不禁想起林括在五天前說起的那番話來。


    難道陸宣真的神魂耗盡,根本無法修好四百件符器了?


    修不好也就罷了,那些破損的符器本就是無用之物,哪怕陸宣人間蒸發,這些修士也沒什麽太大的損失。


    但是浪費的時間怎麽辦?


    整整五天啊,眼睜睜看著許多同道中人在萬妖穀中滿載而歸,這些死等在明月坊前的修士怎能不著急?更何況,據說現在萬妖穀中的狀況日日都有不同,強大的妖獸越來越多,恐怕再過幾天,這些修士即便想去萬妖穀,也不敢了。


    去了也是找死。


    想到這,四百個符器的主人眼睛都快噴出火來,若不是知道陸宣背後有天蠶尊者撐腰,他們早就合力將這明月坊的大門撞碎了。


    不過他們雖然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但仍不由自主的回頭望去,仿佛身後有莫大的吸引力,讓他們情難自禁。


    明月坊門外此時足有兩三千人,絕大多數的目光卻都與明月坊南轅北轍。


    幾乎所有人,都在盯著明月坊對麵那座三層樓閣。


    那樓閣雕梁畫棟、美輪美奐,樓內仙音靡靡,樓上彩幟飄揚。


    赫然是引鳳樓。


    也就是十六仙山之中,紅粉山的產業。


    雖說這引鳳樓像是一座青樓,但若是有那個不開眼的散修真將這裏當成風塵之地可就是瞎了一雙狗眼了。萬仙城絕大多數的修士都清楚,這引鳳樓中的姑娘都是紅粉山弟子,萬萬不能調戲的。


    不過紅粉山的女修多數修煉媚術,在此開設引鳳樓,不過是對紅粉山女修的紅塵曆練罷了。


    引鳳樓雖然大開方便之門,門內弟子或撫琴、或起舞,但卻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雖說此處是萬仙樓頂頂熱鬧的所在,但是像今天這樣被人堵住門口,圍得水泄不通的狀況卻是盛況空前。


    門外這些修士有散修,赫然也有千山道弟子。


    這卻是邪門了,要知道一般情況下,千山道弟子是鮮少來光顧引鳳樓的,並非他們都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而是著實害怕紅粉山山主,李三奶奶。


    但是,今天卻不同於往日,門外那些修士之中,起碼有一小半都是千山道弟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仿佛被磁石吸引一樣,牢牢的落在引鳳樓三樓的那個小窗之上。


    有千山道弟子竊竊私語。


    “你們說,那位玲瓏仙子真的像傳聞中那般好看麽?”


    “我卻不信,這世上怎麽可能還有比紅粉山鍾師姐更美的女子?”


    “你還別不信,據說就連鍾師姐都說倘若玲瓏仙子肯加入紅粉山,她立刻就將大師姐之位拱手相讓呢。”


    “我也聽說了,這次玲瓏仙子在引鳳樓停留了三日,有些親眼見過她的人都被迷得丟了三魂七魄,這三天都不肯再去萬妖穀,非要留下來再看一眼呢。”


    “看又有什麽用?這等天上人物,看多了除了會動搖道心,還能有什麽好處?難不成還以為人家能對你青眼有加麽?”


    “那也看,我隻知這世上再沒有比鍾師姐更出色的人了,卻不信這玲瓏仙子能美到哪裏去……”


    樓外一陣吵雜之聲,卻句句不離玲瓏仙子。


    而引鳳樓內,非但一樓已是人滿為患,二樓同樣座無虛席。


    雖說座無虛席,但卻絲毫也沒有擁擠的感覺。


    畢竟是仙家氣象,雖說這引鳳樓從外麵看不過是一座三層樓宇,但卻內藏錦繡,仿若一片廣闊的園林。


    方圓足有數裏,小山林立,泉水淙淙,正中央一座小小的湖泊,清澈見底,水霧朦朦。湖上赫然有幾個紅粉山女修載歌載舞,靡靡仙音之下,宛若仙子下了凡塵。


    湖泊四周的小山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涼亭和彩閣,裏麵分別坐著許多年輕的修士。


    與門外和一樓的修士相比,這些年輕的修士都顯得氣度沉穩,顯然都不是等閑之輩。


    湖泊周圍的幾座涼亭中,十幾位年輕修士尤其氣象萬千。


    其中便有三個華服修士,赫然正是蒼山劍宗的程蕭肅、古墨寒還有那位宗主之女。


    那程蕭肅乃是蒼山劍宗當代弟子的大師兄,身為一等仙門的當代翹楚,自然氣勢飛揚,但是與旁邊不遠處的一座涼亭中的幾人相比,卻又不禁落到了下風。


    那涼亭中的五個人,赫然都是千山道弟子。


    其中三人是智戰和尚、蒲霖和邱如劍,而另外兩人的地位卻顯然又在他們之上,尤其其中有個年輕修士,更是如皓月當空,俊美得如同畫中人一般。


    “羅師兄,這可不像你啊。”


    智戰將一壺美酒一飲而盡,笑道:“像鍾師姐那等仙子下凡般的人物,修煉的又是紅粉山頂級的魅惑之法,這些年也未曾見你動一點春心,怎麽在這什麽玲瓏仙子麵前就丟盔卸甲了?若是連你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這讓我們千山道弟子情何以堪啊。俺師父可曾說過,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那俊美的年輕修士瞥了眼智戰,淡淡的輕笑了聲。


    嗤!


    忽然一道無形劍氣從智戰的酒壺中升騰而起,貼著他的鼻翼驟然直上,頓時把智戰唬了一跳。


    “娘哎……”智戰本來還想說話,卻見那年輕修士的麵色不善,連忙閉上了嘴巴。他雖然是個渾人但卻不傻,深知這位羅師兄雖然麵善,但心眼兒卻比針鼻兒大不了多少,若是惹惱了他,自己沒什麽好果子吃。


    蒲霖和邱如劍還有另一個身著黑衣的年輕修士卻隻顧著看著智戰不住偷笑,看得智戰不住的挑眉頭,“看什麽看!”


    挑著挑著,智戰感覺有些不對,這眉頭處怎麽如此清涼?


    伸手一摸,智戰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原來剛才那嗤的一聲響,卻是羅師兄以一道無形劍氣,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他的右邊眉毛剃得一幹二淨。剃也就剃吧,偏偏隻剃了一邊,與另一邊的濃眉相比,更是顯得突兀。


    智戰哀嚎了聲,“羅師兄,你這也太小肚雞……”


    羅師兄的目光又冷冷的瞥了過來,智戰連忙閉上了嘴巴,再也不敢說話了。


    “智戰,看來我要和度惡山主說說,讓你修一陣子閉口禪了。”羅師兄冷笑道。


    “別,我這就閉嘴。”智戰連忙捂嘴。


    千山道當代弟子中,也唯有這人能讓智戰退避三舍了。


    這位羅師兄,可是天蠶山大弟子羅天蟲啊!


    雖然名字起的不咋地,但是這位可是十六仙山大弟子之首,修為深不可測,更是在前些日子名列青龍榜的天才人物啊。


    隻是性子有點小肚雞腸,智戰在心中暗自腹誹道。


    邱如劍與智戰最不對付,見狀落井下石道:“羅師兄幹得漂亮,須知前段時間我們大家可是被這廝禍害慘了。他帶著陸宣兄弟一連堵了十幾座仙山的山門啊,若不是山主們攔著,我們大家早將他揍成豬頭了。”


    “你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難不成你還要攛掇羅師兄對付陸兄弟麽?”智戰登時瞪起了牛眼。


    “我可沒這意思。”邱如劍連忙擺手。


    羅天蟲卻淡然一笑,傲然道:“此事我已有所耳聞,本來也有些怨氣,但據說後來你們與他的交情還都不錯,便就此作罷吧,畢竟是我們千山道的客卿,不好與他為難。”


    智戰、邱如劍和蒲霖眨了眨眼,默契的都沒再言語。


    羅天蟲的真正實力自然遠超陸宣,但若是像大家一樣壓製了修為與陸兄弟為敵……


    這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吧。


    但這話自然不能放到台麵上來說,他們都深知羅天蟲的脾性,若是惹他興起真去找陸兄弟的麻煩,他們有九成把握羅天蟲會輸,到時候千山道弟子可真就抬不起頭來了。


    他們在這邊說話,蒼山劍宗那三人也在交談。


    “大師兄,這玲瓏仙子果然如傳說中那般美麗麽?”古墨寒忍不住問程蕭肅道。


    程蕭肅望著樓上,一副色授魂與的模樣。


    “前些時日在萬妖穀獵妖的時候,我曾有幸見過玲瓏仙子的芳容,那真是……”


    “此女隻該天上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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