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火鴉幾乎將陸宣吞沒的瞬間,陸宣忽然動了,隻見他仿佛化身為鬼魅,身形如弱柳隨風,又仿佛天人合一,飄忽若神,竟然能在那些火鴉之間穿梭自如,而片火不沾身。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那些火鴉在刻意躲避著陸宣的身子,唯恐傷到他一根寒毛一樣。


    寧秀一劍落空,再看陸宣已經在數十丈外。


    “你要我死我便死,那豈不是很沒麵子?”陸宣冷冷的調侃,頓時令寧秀三屍神暴跳,氣得忘乎所以。


    “有種別逃!”


    寧秀身影電閃,以平生最大的力氣,遽然向陸宣撲去。


    漫天火鴉如影隨形,好像一團燃燒的火雲撲向了陸宣。


    而陸宣,竟轉身就逃了。


    如意試金台如今已經合並為一處,方圓足有兩百餘丈,闊大無比,兩人一追一逃,漫天火鴉亂叫,場麵雖然緊張卻又透著一股濃濃的滑稽。


    南側黃金台上。


    楚無夜皺緊了眉頭,“這小子在搞什麽鬼?”


    秦素和尹藍心等人麵麵相覷,也是一臉困惑。


    誰也搞不清楚陸宣現在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開始時陸宣所展現出來的身法明顯大有精進,已經完全超出了魚龍法的範疇,本來大家都覺得眼前一亮,更期待陸宣後麵的表現。但是此時陸宣竟然用那精妙絕倫的身法來逃跑,這又是怎麽回事?


    “別猜了,這小子總是會有驚人之舉。”尹藍心看了看楚無夜,苦笑道:“或許是我們老了?怎麽總感覺猜不透這小子的心思。”


    “看著吧,以陸宣的性子,此舉必有深意。”冷毅忽然沉聲說道,終止了談話。


    陸宣自然是另有盤算。


    他已經找到了解決引雷陣法的方法,所以一直等待的就是如意試金台合而為一的時刻。


    隻有一百座引雷陣法聚攏在一起,自己才有機會一口氣將所有陣法統統改造。


    用禹步魚龍法來逃跑,目的有兩個。


    一則如此一來自己的足跡能踏遍整個如意試金台,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改變陣法。二則,展開禹步魚龍法的同時,自己與那神秘太虛便建立了聯係,這也是他施展符咒之術的獨門秘訣。


    寧秀的火鴉雖然鋪天蓋地,但仍不能和葉離的劍法相提並論,陸宣一心兩用,在逃跑的同時,卻從那神秘太虛中攫取了絲絲煞氣,凝聚在手指尖上。


    偷偷的咬破舌尖,塗精血與指尖。


    陸宣故意做出手舞足蹈的狼狽模樣,實則卻是將一個又一個簡單的符文隔空烙印在那些引雷陣法之中。


    如意試金台雖大,但兩人的身形實在太快,轉眼間的功夫陸宣便已經將符文烙印在每一座引雷陣法之中。在神不知鬼不覺的完成了這一切之後,陸宣終於如釋重負。


    這心腹大患,終於不再是威脅。


    等到林括使用引雷陣法的時候,將會有一個大大的驚喜等待著他。


    想到這,陸宣嘴角不禁牽起一絲微笑,旋即身形忽然好像釘子一樣牢牢的紮在了那裏。


    這片刻間的功夫雖然短暫,但卻足以讓寧秀疲於奔命,等到陸宣忽然不再逃了,寧秀反而有些錯愕。他下意識的也停住了腳步,麵色陰狠的盯著陸宣冷哼道:“怎麽?不逃了?”


    “現在,你要為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付出代價了。”


    陸宣冷冷的望著寧秀,此時他已心無旁騖。


    哈?


    寧秀好像看著一個白癡一樣,怪笑道:“你是瘋了麽?剛才被小爺追得雞飛狗跳,轉過頭來就說狠話?”


    “懶得跟你囉嗦,去死吧!”寧秀厲吼,再次全力一劍轟了過去。


    又一次,漫天火鴉籠罩住陸宣,而這一次,陸宣非但沒有逃跑,反而一頭衝進了漫天烈火之中。


    旋即寧秀便驚恐的發現陸宣竟然對那密集的火鴉視若無物,簡直好像閑庭信步般飛速向自己逼近,憑寧秀的修為,竟然幾乎難以捉摸陸宣的軌跡,就感覺前一瞬陸宣還在數十丈外,轉眼間,陸宣竟然就已經到了距離自己不過十丈的地方。


    啊!


    寧秀駭然失色,猛然展開劍法。這次他並未完全依靠火鴉的力量,而是使用了地肺山的頂級劍法,就見劍影如山,將寧秀的身影完全遮擋。從外麵看去,那火焰的中心好像有一團白熾的光焰綻放開來,令人難以逼視。


    陸宣卻依舊勢如破竹的撲了上去。


    “你找死!”


    寧秀正想全力反撲,卻發現陸宣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忽然不見了蹤影。


    吼!


    半空中忽然傳來一聲龍吟,寧秀下意識的抬頭望去時,卻登時心膽皆裂。


    那赫然竟是一條頭角崢嶸、鱗甲鮮明的青龍!


    怎麽可能會有龍?


    這一刻,寧秀徹底懵了。


    遠處的北側黃金台上,寧芳木猛地挺身而起。


    “龍變!?”


    寧芳木驚聲道,在他身旁有幾位地肺山的長老,同時麵色駭然的點頭。


    那分明就是魚龍法,但是龍變不是已經失傳了麽?難道是長門敝帚自珍?


    就在這時,如意試金台上忽然發出霹靂一聲巨響,竟是那頭青龍口中忽然噴出一道慘烈的雷光,正當頭砸在寧秀的身上。


    “這……這還是魚龍法麽?”


    “沒聽說龍變之後還能打雷的啊。”幾個地肺山長老徹底的呆住了。


    幾番變故之後,就聽擂台上一聲慘叫,卻是寧秀先是被雷光劈中,又被青龍將整個人掀飛了出去。他好像破布袋般在空中翻滾,足足飛出了數十丈遠這才落在地上。


    嗆!


    寧秀慌亂中,將長劍狠狠刺入擂台之中,這才止住了去勢。


    再抬頭看向陸宣時,眼中已滿是駭然。


    直到此刻,寧秀仍然不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怎麽可能?


    自己明明是開光巔峰的修為,又怎麽可能敗在陸宣的手下?


    然而事實偏偏就是如此,剛剛那一瞬間仿佛五雷轟頂,又有神龍噬體,寧秀就感覺體內猶如翻江倒海、氣血翻騰。雖然他竭力壓製,但最終還是忍不住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


    寧秀愕然望著腳下的一灘血跡,心中滿是不信。


    自己竟然被一個築基期的小子打的吐血?


    茫然、羞憤,還有一波強似一波的畏懼。


    這畏懼卻並非完全來自陸宣。


    他畏懼的是如果自己真的敗了,該怎麽辦?


    祖父固然會雷霆震怒,怨自己丟盡了地肺山的臉麵。更要命的卻是這滿山近萬名靈雲宗弟子,恐怕都會將自己視為笑柄!


    本是倚強淩弱,勝之不武。


    如今卻反而被人以弱勝強,還勝得如此幹淨利索。


    以寧秀的心性而言,這才是他最畏懼發生的事情。


    他猛然抬起頭來,看向數十丈外白衣飄飄的陸宣。隻見他淵渟嶽峙,意態逍遙,寧秀更是感覺五內俱焚。


    這場比試,就算拿自己的半條命來換,也一定要贏下來!


    寧秀那張鐵青的麵孔忽然變得猙獰,旋即雙手握住那暗紅色長劍的劍柄,高舉與雙眉之間。


    噗!


    忽然一口精血噴在劍上,旋即那把暗紅色的長劍……


    火光衝天!


    就像將一支火把投入到了油鍋之中,那長劍騰起足有兩丈多高的烈焰,直衝蒼穹。從那烈焰之中傳來陣陣高亢刺耳的鳴叫,繼而有無數碩大的火鴉好像捅了馬蜂窩一般蜂擁而出。


    頃刻間,寧秀方圓十丈之內滿是火鴉,幾乎已看不到他的人影。


    北側黃金台上,寧芳木的表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他絕沒料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隻不過是區區一個築基期的陸宣而已,沒想到竟然將寧秀逼到了如此絕境。


    寧秀此時本已是強弩之末,再沒有翻盤的可能,但是用了這最後的殺手鐧,則必定能扭轉乾坤,重定勝局。


    雖然勝局已定,但是在寧芳木原本的打算中,卻並非如此啊。


    寧秀手中那把暗紅色長劍名為火鴉劍,本是天機門林括贈與寧秀的法寶,本就是一把下品靈劍,又經過林括親手烙印上去的陣法,威力瞬間提升了數倍,足以晉級為中品靈劍的行列。林括在火鴉劍上設下了一層陣法,寧秀隻需催動全身真氣,便能催放出萬千火鴉,足以覆蓋整個如意試金台。


    但這陣法隻能發動一次,一次過後,火鴉劍便重新跌回下品靈劍的境界。


    在寧芳木原本的計劃中,寧秀憑借火鴉劍足以在前半場奪魁,在後半場的大比中,再讓寧秀將火鴉劍的陣法打開,必然能替寧家大放異彩。


    然而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陸宣竟然早早的就逼得寧秀動用了火鴉劍的奧秘。


    雖然如此一來寧秀必勝無疑,但是也將被火鴉劍抽去渾身所有的真元,再無力挺進後半場的大比了。


    這個陸宣,真該千刀萬剮!


    寧芳木略顯緊張的盯著擂台上的陸宣,此時陣法將發未發,正是虛弱的時候,如果此時陸宣發動進攻,以寧秀目前的狀態恐怕岌岌可危。不過幸好陸宣竟然沒有乘虛而入,直到寧秀周圍二十丈已遍布火鴉之後,寧芳木這才放下心來。


    臉上浮現出猙獰的殺意,寧芳木此刻就隻等著陸宣被燒成灰燼的那一刻了。


    南側黃金台上,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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