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葉離哈哈笑道:“什麽時候我們長門弟子還精通符咒之術了?當年為了我的事情,呂師伯可是費盡了心血,最後還是無法可施。你才多大年紀,難不成在符咒之術的造詣上還要強過你呂師祖麽?”


    “大師伯都已有了必死之心了,讓弟子長長見識又有什麽不可呢?”陸宣微笑道。


    他此刻已有些迫不及待了,如果葉離的瘋病是因為其他的原因,陸宣或許束手無策,但既然是陣法所至,那便未嚐不能試一試了。陸宣的泥丸宮中還存有五根來自玄符禁地的神秘紅繩,沒準能破解葉離腦中的陣法,如果真是如此,那所有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葉離被陸宣說得隻好癱坐在困龍柱下,無可無不可的道:“那你便看吧,看看你能不能找到什麽解決辦法。”


    此時葉離的模樣,就像是被一個孩童纏得無可奈何的長輩,隻能由著陸宣的性子,他卻不知道陸宣卻是認真到了極點。


    陸宣盤膝坐在葉離麵前,神識湧出,逼向了葉離的泥丸宮。


    葉離敞開泥丸宮,好像一座不設防的城市,任由陸宣的神識進入。而當陸宣進入葉離的泥丸宮時,頓時“看”到了那座陣法。


    葉離的意識海十分開闊,煙波浩渺,好似海洋,顯然他的神識極為強悍。但是原本應該清澈的海水此刻已經被猩紅的血色侵染,放眼望去,已經有超過大半的意識海變成了猩紅色,好像血海翻滾,有種腐朽、獰厲的味道。


    而在那血海正中央,卻有一處地方極為顯眼。那赫然是兩排犄角狀的枯骨,根部深植與意識海中,鋒銳處則斜指向天空。那兩排枯骨共計十八根,遠遠的望過去,模樣像是一頭巨獸的肋骨,也好像是一張遍布獠牙的血盆大口。


    陸宣心念一轉,便已來到那十八根枯骨上方。


    仔細看去,每一根枯骨上都遍布符文,每一個符文都好像在呼吸一樣閃爍著血紅色的光華。


    枯骨圍繞的中央,赫然有一團極為濃厚的血氣正在醞釀、翻滾,陸宣的神識甫一接近,便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陸宣連忙拋開一切雜念,靜氣凝神,一根又一根的將所有枯骨上的符文烙印在腦海之中,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正當他將所有符文都牢牢記住的時候,那枯骨間的血氣已經充盈到令人恐怖的程度。


    “快走!”


    葉離的聲音忽然想起,旋即陸宣的神識便被逼了出去,重新回歸本體。刹那間,葉離又將陸宣卷出洞外,緊接著那洞穴之中便傳來了葉離淒厲的嚎叫之聲。


    陸宣則沉下心去,在自己的意識海中,重組陣法。


    當那陣法在陸宣的腦海中複原時,陸宣便驅動一根紅繩,宛若遊魚般進入陣法之中。就如同上次破解天魔噬靈大陣一樣,那紅繩掠過之處,那些符文便演變成更加簡潔的模樣,重新演化成一座新的陣法。隻不過與上一次相比,這一次簡化過後的陣法與之前並沒有相差太多,顯然葉離腦中的陣法已經極為接近完美。


    最終,當那根紅繩消散的時候,有關這陣法的一切便出現在陸宣的腦海之中。


    雖然陸宣不知道這陣法的名字,但是這陣法的構成、功效以及破解的方法,都在轉眼間便了如指掌。這陣法雖簡單卻極為霸道,能抹殺修士的神魂,從而變成行屍走肉。而且這陣法的奇妙之處在於那些枯骨可以無限增加,每增加九根就增長兩成威力。顯然葉離當年被那神秘人所救,逃的及時,否則的話他恐怕早已成了那座地下城的一部分了。


    而要想破這陣法也並不難,隻要在陣法發動的時候,也就是葉離發瘋之時進入他的意識海,將每根枯骨頂部的一個符文毀去,這陣法自解。


    弄清了這一切,陸宣終於能鬆了口氣了。


    他再次來到洞穴入口處,看著葉離瘋魔般亂舞,卻沒敢輕舉妄動。此時接近葉離無異於找死,要想破解他腦中的陣法,卻需仔細謀劃,小心再小心。


    一直等到葉離恢複了神誌,陸宣這才再次來到他的麵前。


    葉離虛弱的坐在困龍柱下,苦笑道:“你在我的意識海中呆了那麽久,可有什麽解決之法?”


    他完全沒抱有任何希望,隻是當做調侃,誰知陸宣下一句話卻頓時讓他目瞪口呆。


    “弟子有辦法,但要大師伯配合。”


    “什麽!?”


    葉離失聲驚呼,旋即滿臉不信的道:“陸小子,你可不要信口開河,我好歹也是你的長輩,戲弄我可沒你的好果子吃。”


    陸宣微笑道:“弟子若敢戲弄大師伯,讓我師父知道了,還不扒了我的皮?請大師伯相信弟子。”


    葉離望著陸宣半晌無語,神色連變。


    他怎麽可能不想脫離這方苦海?假若陸宣的年紀再大些,修為再深些,他早就按捺不住了。但是陸宣才多大年紀,還是剛剛築基的修為,又怎麽可能破解這陣法?要知道就連呂望山那等符咒高手也束手無策啊。


    “大師伯,你可聽過,死馬當活馬醫?”


    葉離呆了半晌,旋即狠狠地拍了一記大腿,道:“好!你要我怎麽配合!?”


    “大師伯隻要在發作之前的瞬間,打開泥丸宮讓我進去,同時盡可能拖延發作的時間,便是配合弟子了。”


    “你瘋了?”


    葉離駭然道:“我可拖不了多長時間,假如到時候你不能及時脫身,可就是必死無疑啊。”


    “所以弟子要找一個幫手啊。”陸宣擠了擠眼,微笑道:“弟子可不想粉身碎骨,所以暫時還不能幫大師伯破解陣法,等到一個多月以後鶴老來接我的時候,便請鶴老幫我護法,到時候再試一試也不遲。”


    “這倒也是。”葉離愣愣的點了點頭。


    陸宣一笑,“大師伯,既然如此,那弟子就自去修行啦,有問題自會來打擾大師伯。”說罷便離開了洞穴。


    接下來的許多天,陸宣全力以赴的參悟逐浪劍法的第二重境界,倒是再也沒去打擾葉離。反而是葉離如坐針氈,神思恍惚。他本來已做好了死在此地的打算,忽而有個人跳出來說他還有救,這自然會讓他患得患失。不過隨著時間推移,葉離的那顆心也慢慢冷淡了許多,自認為這一切不過是虛妄罷了,以陸宣的年紀和修為,又怎麽可能真的破解那恐怖的陣法?


    要是這陣法被陸宣看了一眼便能解決,那六十年前宗門上下那麽多強者,豈不統統成了廢物?


    或許陸宣隻是聽了自己想要了結殘生的念頭之後,想出這個辦法來安慰自己吧。


    一念至此,葉離便也不再多想此事,他本就是生性豁達的人物,想通了,也便放下了。


    轉眼,陸宣已經到此兩個月的時間。


    令葉離驚駭的是,陸宣早在半個月前便已經悟出了逐浪劍法的第二重境界,竟比自己當年快了十倍,簡直是匪夷所思。而之後的半個月,陸宣除了參悟第三重境界之外,還趁著葉離發瘋的時候,一次又一次的錘煉魚龍法,簡直是不知死活,不分晝夜。葉離也是無可奈何,隻能任憑他去胡鬧。


    這一天,正是最後一天,陸宣不再修行,而是和葉離閑聊,正說話的功夫便聽到巨風呼嘯,忽而一道雪白的龐大身影陡然出現在兩人麵前。


    鶴老終於來了。


    龐大的白鶴單翅一震,虛空晃動間,一排足有十幾個食盒便出現在葉離麵前。


    “這是你要的好吃好喝,足夠你吃上十天十夜,滿意了?”


    鶴老似乎冷淡的說著,但陸宣卻能體會出鶴老對葉離的關愛。


    “就知道鶴老最疼我了。”


    葉離雙眼放光,迫不及待的便打開了一個食盒。


    鶴老則看向陸宣沉聲道:“你這便隨我走吧,今天便是宗門大比的日子,去的晚了,楚無夜怕不要埋怨死我。”說著,它正想帶走陸宣,卻見陸宣沉聲道:“鶴老,弟子有一件事還要您老幫忙。”


    他話音未落,鶴老和葉離便同時愣了。


    鶴老自然不知道陸宣要他幫什麽忙,但葉離卻自然知道。他手裏拿著一隻燒雞,滿麵愕然的看著陸宣,心想難道這小家夥之前所說的竟然是當真的?


    他幹笑了兩聲,道:“陸小子,你之前說的那件事當不得真,還是盡快隨鶴老離開吧。”


    陸宣卻對他一笑,當著鶴老的麵,將實情和盤托出。鶴老聽到最後,不禁驚呆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


    陸宣點頭。


    “你有幾成把握?”


    陸宣微笑著豎起了五根手指。


    “五成?”


    鶴老和葉離不禁動容,鶴老沉聲對葉離道:“你怎麽看。”


    葉離慘笑,“別說是五成,如果這小子真有辦法,哪怕隻有半成可能我也要搏上一搏,隻是……”


    沒等葉離說完,陸宣便笑道:“兩位等我說完,鶴老剛剛問的是我有幾成把握,假如是我孤身一人,多說隻有五成把握。但要是鶴老能為我護法,那便是十成十的把握。”陸宣又豎起了五根手指,張開雙手搖了搖,笑得春花燦爛。


    鶴老和葉離好像看著白癡一樣看著陸宣,滿臉的難以置信。


    這小子莫不是真的瘋了吧?


    陸宣笑著問鶴老,“鶴老,我唯一擔心的是在我施法的時候,神識在大師伯的泥丸宮中不能自保,但如今鶴老在此,不知能否護住我的周全?”


    鶴老冷哼道:“那有何難?別說葉離發作時沒有什麽章法,哪怕他清醒的時候全力以赴,也難奈我何。”


    葉離苦笑點頭,“的確是這個理兒。”


    “那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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