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戰天下本想躲閃這正麵而來的一擊,卻沒想到,腳下的冰層雖然薄,但凍結能力卻一點也不弱。


    雖然隻花了一點時間便掙脫冰層,但躲閃的最佳時機已經錯過。


    不得已之下,戰天下隻有迎頭一擊。


    悍然一拳,八方俱驚。九天十地,退避。


    台上的兩人,皆是半步不退,腳下的冰層,卻已碎成萬千。


    一拳無功,戰鬥的本能促使白充武又接連猛攻。


    剛才逼得白充武滿場亂跑,現在卻變成對方連連反攻。雖然知道對方已經走火入魔,但戰天下身為武者的驕傲,迫使他寸步不讓。


    沒有多餘的花哨招式,全是出自本能,即便是身上中招,也不去防躲。


    麵對這樣不要命的打法,戰天下絲毫不落下風,可見其實力。


    不過,白充武喪失了理智,可他戰天下沒瘋。對方打法不要命,他卻是該擋的時候擋,該用招式化解的時候化解。


    雖然有好幾次的致命一擊因對方的進攻而不得不改變,但這種有心算無心的對決,戰天下已經是勝券在握了。


    不過想要勝過對手,還得花一番功夫。


    再看白充武越打越狂,尤其是久攻不下,還連番受到攻擊,白充武的怒火已到了頂點。


    再狂吼一聲,白充武又是重拳一擊。


    明顯的,戰天下能感覺到這一拳的威力,是開打至今威力最強的一次。


    看來,這一招,就是勝負的終結。


    不敢大意下,戰天下看準對方進攻招式的破綻,一掌將他的來拳推開,緊跟著便是一拳打向白充武的心口。


    這一拳,蘊含了戰天下的強大力量。而白充武呢,攻出的一拳被推開,另一隻手則還沒有來得及出招,根本不可能迫使他及時回防。


    這一拳,不出意外的話,白充武將被戰天下轟出擂台,直落塵埃。


    不過既然是意外,自然會讓你意想不到。


    戰天下沒想到,他這滿懷信心的一擊,竟然沒有打中對方。


    拳頭離白充武的胸口隻有一寸,但手腕卻已經被對方牢牢握住了,再進不得半分。


    怎麽會這樣!白充武不是已經陷入了瘋狂,怎麽還會防守?


    難道說……


    抬頭看時,戰天下不由得心中打了一個冷顫,白充武臉上露出了笑意,那是一種經過多方謀劃,終於獲取獵物的捕食者的笑容。


    原來,白充武真的不是一隻頭腦簡單的北極熊。所有人都被熊的外表欺騙,把熊想的簡單了,更把這隻偽裝成熊的老狐狸想簡單了。


    他的衝動;他的自負,都是裝出來的。


    一切,都是為了能爭取到那獲勝的關鍵一招。


    其實,白充武也極是辛苦。他不僅要放棄抵禦寒氣入侵來提升自己的功力,還要保證頭腦不要陷入瘋狂。


    有那麽一會兒,白充武真的已經失去了自我。但在寒勁的刺擊下,他終於還是及時的清醒過來。


    如今,白充武已經牽製住了對方的行動,寒氣從四麵八方向中心點匯聚。


    雙腳再次被凍住,被抓住的手也已經開始結冰。冰寒刺骨的真力,正透過毛孔遊走筋脈。


    戰天下相信,很快,他就會成為一個冰人。一具實實在在,由內到外的冰人,而且是沒有生命的那種。


    麵對生死一刻,戰天下不得不放棄原有的保留。


    而對麵的白充武,其實情況也好不到哪去。


    《北極冰山訣》雖然能增加人體適應極寒氣候的能力,但人體是有極限的,不可能一邊承受外來的寒氣,一邊還要自身產生寒勁。


    因此,修練《北極冰山訣》的人,會將一半的功力製作成抵禦寒勁的護身罩。


    白充武催穀,就相當於把護身罩撤掉。


    這樣一來,雖然功力大增,但同時也要承受這股寒氣的入侵。


    即便白充武真的體壯如北極熊,也沒法在毫無抵抗之下,經受如此重的寒氣。所以他要速戰速決,之後再以功力護住本元。


    於此,白充武隻有這一拳的機會,這一拳可說是凝聚了他的全部,不僅是功力,還有生命力。


    不論對方能否承受,他都要將寒勁完全發泄出去。


    白充武的這一拳尚未擊出,但台下之人已經紛紛後退。


    因為隻要不是瞎子,都看到了,以白充武為中心,四周的擂台都開始結冰。向上已經凍結了整個第四層,向下也已經漫延道第一層。


    要是再不後退,怕是連周圍的人都得凍成冰人。


    就在眾人紛紛後退,無暇顧及台上對決的時候,白充武的重拳,挾雷霆萬鈞之勢,開山破土般朝戰天下轟來。


    而戰天下也是大喝一聲,丹田一叫力,震散周身所有冰塊,一掌迎了過去。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這一切,用在周圍的百姓身上,最適合不過了。


    這一天,四層十幾丈高的擂台,就在眾人的驚呼中土崩瓦解。


    這一下,事情可就鬧大了。


    原本打擂台,是江湖中的事,可擂台倒了,砸死砸傷那麽多百姓,可就觸及道大明律令了。


    周圍的官員,各個嚇得魂不附體,一邊忙著救治傷員,一邊想著如何應對上頭的責難。


    甚至有人提出,與那些江湖人商量,讓他們出麵頂罪。等押著他們出了自己管轄的地界,就砸了囚車逃走。


    在這些官人的眼中,這些江湖中人各個神通廣大,根本不在乎朝廷官差,不在乎朝廷律法,進客棧都是先來兩斤牛肉……


    但這些江湖中人,又有誰願意平白無故但這種罪名。


    而導致擂台倒塌的兩個當事人,一個重傷被抬回去醫治誰也攔不住,一個就待在哪兒沒有差官敢接近。


    商量了半天,一名師爺說道:“要不這樣,就把所有的罪都推到白充武身上,反正他也回那個什麽島上去了,就把罪往他身上一推。到時候朝廷要追究他的責任,還是其他什麽情況,就不是我們的事情了。”


    “想法是好的,但沒有白充武的證詞,隻怕上頭說咱們栽贓嫁禍。”


    師爺聽了,一撚胡須,自信的說道:“大人,您別忘了,想打擂的,都會在咱們給的紙上把名字寫上去。隻要咱們寫一份認罪狀,把他的名字表上去,到時候再上下打點一番,害怕會降罪到大人頭上嗎?”


    “此計甚妙,此計甚妙。隻不過……”官員麵帶憂慮道:“這擂台以倒,本官的進項。”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就這樣,一眾官員便在惶恐不安中等待上差的調查。


    這期間,一眾武林人士皆沒有離開,而是積極幫忙救治傷員。


    其實,他們還在想,會不會這擂台可能重建,他們還能繼續看擂、打擂。


    沒過多久,關於這件事的後果就出來了。


    隻不過,這次來的消息,其震驚程度,遠遠超過眾人的預計。


    “聖旨到!”隨著一聲尖銳的聲音,在場的所有人全都跪下了。


    沒想到,一場由官員作保,百姓承建,武林人士參與的擂台賽,最後竟然會驚動當今萬歲。


    看到太監宣旨,所有人心中都在打鼓,不知道這位皇帝會有什麽奇葩的想法。


    果然,皇帝想法很特別。


    聖旨上的官話,用通俗易懂的方式來理解,就是:


    開設一場允許天下人參與的擂台是很好的想法,促進了當地的經濟繁榮,解決了不少江湖紛爭。天下沒什麽是一方小小的擂台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造一座。至於因擂台倒塌而受傷的百姓,朝廷會派六扇門的神捕東方亮與鄭雪雷一同前來派發銀兩撫恤,並派東廠、西廠、錦衣衛之人來鎮擂。


    一張聖旨,信息量好大啊。


    擂台要重建繼續,而且是皇帝下旨,那麽露臉就不僅是在江湖上,也是在朝廷上。


    六扇門在民間威望甚高,不然也不會因為南宮岩的一個提議,就舉辦了一場擂台。所以由他們發放撫恤的銀兩,自然是得到各方的信服。


    而東廠、西廠、錦衣衛、六扇門的同時到來,也會給這擂台增加無限量的變數。


    “你怎麽看?”


    待傳旨太監離開後,所有人都在議論這個結果。


    其中,以阮山恨最為在意。


    “朝廷局勢複雜,朝外雙王的野心是司馬昭之心,恰巧王守仁被發配無人牽製。朝內有資格爭寵的,就那麽幾大勢力。如今東西廠、錦衣衛全都來了,是皇帝給他們機會表現,同時冷落儒黨與國師一係,還是說皇帝要他們三方同台互鬥削弱實力,從而提升咱們的勝算。”


    勝起山沒有回答,而是靜坐不語。不過他的呼吸比較沉重,顯然是在思考。勝起山忽然覺得,王守仁在的時候,也沒什麽不好的。最起碼他們能平衡各方勢力,讓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


    一個可怕的念頭出現:王守仁是真的鬥不過兩廠才被貶,還是故意示弱,留下一個沒有製衡的真空狀態。還是說皇帝要開始對他們動手了,所以特意拿掉這個製衡點。


    “不管哪一種,他們都得出手,而且是全力出手。”過了好一會兒,勝起山才回答出一個沒啥意義的答案。


    “那咱們呢?”


    “我們的位置比較尷尬,在眾人麵前已表現為與閹黨對立。不出手會失了剛建立起來的江湖聲譽,出手恐又逆了皇帝的意。”


    “那……”


    “不急,擂台重建還要好幾天的時間,看看在這期間,黨首有有什麽新的命令。”


    與此同時,暗房中是四人,也在討論這道聖旨的用意。


    “皇帝派廠衛來鎮擂,這不就是要借機打壓異己。隻要看誰不順眼,就出手解決掉。”


    “未必。鎮擂可不是守擂,想出手就出手。鎮擂的意義在於,如果有誰安穩日子過久了,想要給自己找不痛快來此鬧事,那麽就到鎮擂官出手的時候了。我想,皇帝派六扇門的人來,不僅僅是發撫恤金這麽簡單,應該也是讓他們監視,防止廠衛利用權限打壓異己。”


    “如果這時候有誰不開眼,偏偏給廠衛找事做,那樂子可就大了。”


    “當然會有。”


    “哦,你猜到是誰了。”


    “打擊廠衛,提升名望,在朝在野都有,沒什麽好猜的……”


    ?????


    水月影與花蓮芯怎麽也想不到,世上還有這麽喜歡玩的人。


    雖然,江湖中人都說這位做事不按常理,隻要讓他玩的開心就行。但那也僅僅是傳聞,至少這位朱壽朱公子在見師尊的時候,表現的還是很沉穩的。


    平時外出,都是由大師兄陪同,怎麽突然就換她們兩了。


    “會不會是他看上我們兩了,所以借此機會先來親近一番?”水月影自信的說道。


    “怎麽辦,要逃嗎?”嘴上說要逃,但花蓮芯卻很享受這種被看重的感覺。


    “先別急著做這種不負責任的事,也許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


    “啥,這麽美的兩位大美女在他麵前,他竟然沒有看上。”


    “妳到底是希望被他看上,還是希望他沒看上。”


    “雖然朱壽長得極帥,家裏有錢,為人平和,又能玩出各種花樣,但終究不是我的菜,自然不希望被他看上。可像我這麽一個大美女天天在他麵前晃來晃去,他卻一點沒動心,怎麽想怎麽來氣。”


    ……


    一路上,朱壽除了玩就是玩,似乎根本沒把兩人放在心上。


    真如花蓮芯所說,麵對美女卻視若無睹,這讓原本心懷不安的兩人,變得有些不悅起來。


    女人啊,真是難伺候。


    你對她動心思,她不高興;你不對她動心思,她也不高興。


    這朱壽呢,他可不管你開心不開心,隻要他開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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