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朱常樂打斷道:“你該知道,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意思。”馮仁語為永樂幫效力多年,替朱常樂立下不少功勞。到最後,他也不願意真的相信,對方就是別人安插在他身邊的臥底。


    那人嗬嗬一笑,道:“我自然明白你的意思。我讓你一直冷落馮仁語,就是為了讓其他人忽視他。這樣,他的行事才能減少失誤的機會。”


    “可我給他的地址是……”


    “你放心,如果他真的忠心耿耿,我自然會派人通知他。但因一時的冷落,便起了異心,那還留著他幹什麽?”


    朱常樂此時卻有點遲疑了:“難道就因為一點點異心,就要殺了他?”


    “堂堂永樂幫幫主,竟然也有心慈手軟的時候。”


    “這不是心慈手軟的問題,這是……”


    “朱幫主。”那人再次打斷了朱常樂的話:“一個好吃懶做的人,心中有個發財的夢。隻要他不付出行動,他就是天天想也沒事。但異心這樣的想法,一旦有了,他便如土裏的種子,遲早有一天會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的。古來帝王,誅殺忠心耿耿的臣子時,從來不在乎他們有沒有反心,而是看他們的實力,是不是想反的時候就可以反。當臣子發現他們忠於的君主懷疑他們的時候,異心的種子,便已種下了。所以,馮仁語的異心,並非是被冷落的時候產生,而是在我們懷疑的時候,便被埋下了。冷落,隻不過是給種子澆水施肥罷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說,是我們將馮仁語給逼反了。”


    “錯,錯,錯。是你懷疑了馮仁語,種下了異心的種子。我的行為,不過是提前將他挖出來,毀滅掉。醫者,不治已病治未病。馮仁語如果真的成了隱患,就該提早治療。記住,如果他生了異心,那麽即便現在不背叛你,以後也會為了利益而不擇手段。而假如他真的是其他勢力派來的奸細,那這次的機會,一定會讓他動用手上所有的資源,將這個消息傳出去。”


    “希望他能一如既往的忠心。”聽完這樣的分析,朱常樂也隻得無奈的說了一句。


    就在此時,一隻不知名的小動物,從密室牆角一個洞中鑽進來,爬上桌子,對著神秘人怪叫了幾聲。


    那人聽完後,哼了一聲,說道:“朱幫主,你可以安排人去實行咱們的計劃了,一切如我所料。”


    “唉!”一聲歎息,顯示了朱常樂的無奈。他現在多麽希望這次,對方猜錯了。


    眼見著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日暮西山,紅霞映滿天。


    這一日,正是鳳無痕通過小鶯暗示南宮岩與危月空,她行動的日子。


    南宮岩與危月空是在吃過晚飯後出發的,按照兩人的分析,鳳無痕今天說是最後一次表演。


    這表演,當然就是暗示兩人,她行動的時間。


    兩人吃完飯後,便以散步為由,悠閑的前往花竹林。


    表麵的輕鬆自在,但兩人實則內心隱隱不安。多年的捕快生涯,讓他們的第六感比一般人強。


    這種不安的感覺,並非以往對危險的預示,而是一種即將出大事的感覺。


    “你說,那鳳無痕到底要殺的是什麽人,為何我總感覺,一旦她的行動成功,那麽天下便會打亂。”危月空終於還是說出了心中的不安。


    “你的這種感覺,我也有。”南宮岩回應道:“所以,到時候我們見機行事,先不要急著出手。鳳無痕既然暗示我們前去幫忙,那對手一定不是她一個人能對付的。如果到時候我們發現,殺了對方會引起天下大亂,那我們便出手將鳳無痕帶走,之後便去長樂宮,繼續追查此事。”


    “行,就這麽定了。”


    商量好接下來該做什麽,二人腳下的步子也輕快了許多。


    因為地盤的不同,所以經濟來源也不同。


    永樂幫周邊沒有大型的河道、水路,所以,靠水運是不可能的。


    因此,朱常樂另辟蹊徑,大力發展娛樂事業。


    一到晚上,各種酒館戲園、小吃排擋、賭場青樓,皆是燈火輝煌。走在大路中間,兩旁是各種叫賣、談笑聲。


    “這地方,最適合伏擊、刺殺。”危月空望著川流不息的人群,提醒道。


    南宮岩道:“明白,所以我們要做好準備。因為被刺殺的對象,很有可能就是我們。”


    想了一下,危月空旋即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說道:“我們來此查案,早就引起了他的不滿。他之所以到現在不動手,就是怕引來麻煩。但如果是寸草不留的殺手所為,效果就不一樣了。隻要找到寸草不留在這個城的證據,那他們就可以推的一幹二淨。畢竟,像我們這種人,到處都是仇家。在朱常樂的地盤殺了我們,他們更可狡辯說是有人栽贓嫁禍。”


    “嗯,我們初到的時候,朱常樂引我們去見鳳無痕,很可能就是在算計我們了。所以說,如果他們的目標是我們,那一路上都可能是危機四伏。”


    “但也有可能一路上都相安無事,直達目的地,等待鳳無痕的行動。”


    路,一直走下去。


    兩人相安無事的走在大街上,周圍的小販還是小販,熱鬧喧囂下,並沒有暗藏殺機。


    花竹林一如往常的寧靜,但那股祥和之氣卻……


    一進林內,二人就感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氛。可花竹林內沒有任何改變。林內沒有埋伏的身影,二人一時也找不到那股異樣的源頭。


    轉了一圈,他們隻得在竹林內找個隱蔽的地方,先打坐休息,等待鳳無痕的到來。


    坐了約有半個時辰,危月空有點熬不住了,他雖聰明,但性子不夠沉穩,這也就是他為何不願意花時間動腦子的原因。


    “我們還是四處看看吧,按照正常情況,她們進行刺殺行動,一定會事先做好準備的。但到現在為之,林子內沒有一點動靜。若不是她們早就布置好了,就是這裏根本不是行刺地點。鳳無痕隻不過把我們騙到這裏,好讓我們沒時間阻止她的行動。”


    這些分析,南宮岩也覺得有道理,便站起身,活動了一下雙腿,說道:“那就再在林子內搜尋一趟,若是還沒有結果,我們就趕緊離開,也許還來得及在鳳無痕於其他地方動手時,阻止她。”


    想法一致,兩人便立即動身,在竹林內做最後一次搜尋。


    走著走著,兩人終於發現了這裏有什麽不對勁了。


    這是什麽地方?


    花竹林。


    花竹林什麽最多,當然是花與竹。


    這裏有四季開落的各色鮮花,有終年長青的翠竹。當然,這裏叫花竹林,不僅僅是因為隻有花與竹。這裏最大的特點,便是有色彩斑斕的彩竹。竹子隻要開花,便預示著死亡。但這彩竹,卻是每年都能開出彩色花朵而無事。


    這彩竹,可是此處一大特色,甚至是天下奇觀。就連當今皇帝,也為之神往。還特意命宮裏的花匠,把這些彩竹移植到皇宮裏。


    但好的東西往往是很嬌貴的,這彩竹一離開土裏,便很快死去。


    即便有幸進入紫禁城,也活不了多久。


    而這彩竹,隻有在春天的時候,才顯出亮麗鮮活的生命。春天一過,它們便暗淡下來,直到第二年初春。


    可南宮岩與危月空發覺,如今的花竹林,又變得色彩斑斕。


    但現在是什麽時候?是深秋的晚上。


    那些原本在深秋依然保持綠意的花草,全部枯萎。本該暗淡無光的花竹,卻一反常態。


    這是自然的奇跡,還是人為的結果。


    兩人不是研究植物的專家,自然也就看不出所以然來。


    但有一點他們卻是看了出來,他們被包圍在這花竹林內,出不去了。或者說,想出去就必須花費一番功夫。


    “是陣法。”危月空警覺的將手中的鋼鞭握緊。


    “看樣子,是有人想把我們困在這裏,秘密的解決掉。”


    “嗯。”危月空點頭道:“萬事小心,注意四周。”


    “明白。”


    就在此時,遠遠的傳來了腳步聲。來人步法不急不緩,不輕不重,走近時也沒有散發出殺氣,似乎是無意又或者不屑對他們動手。


    來人走到他們兩麵前,上下大量了二人一眼,便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來接貨的竟然不是馮仁語!”這話,似在跟對方說,又似在自言自語。


    借住月光,兩人看到對麵的人,一席黑色大氅,把全身都包裹住。兜帽也戴在頭上,遮的隻剩下嘴巴露了出來。也不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是如何認清前方的路,看清眼前人的。


    不過,兩人所想的,並不是對方如何看清眼前的路,而是他的打扮。


    這不是某一個人的打扮;也不是某一時突發的打扮。


    這是一類人,一個傳承已久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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