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即使知道竇岐初誤將他這個修煉不出內力的人,當成了故意不用內力羞辱他,劉元可能也不會在意。


    一個噴嚏打完,止不住的,劉元又接連打了兩個噴嚏,嘴裏忍不住咒罵道:“該死的竇岐初,修的什麽破劍法,可冷死了。”


    揉了揉發紅的鼻子,劉元還以為自己打噴嚏是劍傷所致的傷風感冒。


    再戰下去,劉元就算是能勝,也必然是慘勝,付出比現在還要重一兩倍的代價,不值當。


    比不得竇岐初,不說他劉元還有任務在身,就他這‘鬼麵’的身份,隨時都可能引來眾人的包圍。


    所以抓住時機,他便抽刀離去,毫不拖泥帶水。


    先前那插入竇岐初肩胛骨下的一刀,乃是山刀第四式——峰回路轉。也是劉元除了‘開門見山’和‘窮荒絕跡’以外,唯一大成的一式刀法。


    每一門武功都不相同,也從未有過什麽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武學掌握度的劃分。


    但劉元根據山荒刀法的特點,自己給自己劃了幾個境界,分別是未入門、入門、小成、大成、爐火純青和登峰造極。


    爐火純青大抵是這武功已然融入了自身的血液裏,往往臨陣對敵之時,不需考慮便能使出,例如他打了這麽久的七式拳,便是爐火純青的境界了。


    至於何謂登峰造極,還隻存在於劉元的想象中。


    按理來說,就隻能是‘山荒’刀法口訣上所描繪的那般境界了,一刀使出,或是氣象萬千,或是令敵身臨其境,未傷其人,先誅其心。


    那日在太清山上,見紫薇山主楚牧以勢壓迫竇岐初時,大概是已然登峰造極。


    至於後來楚牧與他三叔的一場大戰,便完全沒看懂了,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


    近日來,劉元的心裏隱隱有一種預感,若真到了他刀法登峰造極的那一天,‘山荒’刀法將有非同一般的變化。


    迅速離開了那條長街之後,一路上東躲西撞的,本來劉元是打算立即去找李童兒,但由於受傷太重,實在難以為繼,萬一遇到敵人,恐有性命之憂。


    因此不敢大意,沒有急著去找李童兒,翻過院牆來到了一間破屋裏,先行療傷再說。


    盤膝坐在稻草堆上,徐徐的吐出一口白氣之後閉上雙目,雙手掌心朝上攤在膝上,那一縷陽火精氣稍顯凝滯的在體內遊走。


    其實一路上劉元都一直在調動這一縷精氣,隻是起初收效甚微,竇岐初那冰冷淩厲的劍氣,好似讓他的血液都凝固住了一般。


    不僅如此,連這一縷陽火精氣都像是深陷泥沼被困住了,戰後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依舊沒能運行完一個周天。


    好在也由於對方劍氣對內的壓迫,‘源’依舊在緩慢的釋放能量,加之先前的能量與陽火精氣配合著,傷勢恢複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不僅如此,劉元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肉身還在一點點的變強。


    不知不覺間,又是一炷香的時間過去,終於成功運行完了一個大周天之後,劉元又驚又喜的發現,那一縷陽火精氣竟壯大了,看其情形,約莫是先前的兩倍多一點。


    實力的提升自不用說,關鍵這是一個極好的兆頭,從他腦子裏的內功心法上來看,此預示著他即將邁進純陽霸體訣第四層!


    壯大了之後的陽火精氣,在體內的運轉速度越來越快,仿佛一道火焰在體內流淌,逐漸驅散了竇岐初殘留在他體內的劍氣。


    大概一刻鍾的時間過去,劉元按照純陽霸體決的內功心法,已然運轉了三十六周天。


    竇岐初的劍氣雖依舊沒有被徹底清除,但被逼迫在了一個角落裏,劉元隻分出一絲陽火精氣將其包圍,慢慢煉化,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了。


    感受過冰寒之後,方知這個冬天還挺暖和的,劉元睜開眼來徐徐吐出一口濁氣,得抓緊去追那年輕人了,從時間上來說,對方應是還未出城門。


    突的,劉元感受到手心裏的吊墜震動了一下,任務有變?他心裏下意識的便如是想到,緊跟著點開了吊墜,果真是試煉任務在閃著紅光。


    點進去一看之下,劉元後背的冷汗都下來了,隻見原先寥寥幾個字的提示後多了一句話:將秘籍拿到手中,否則,任務失敗。


    “乖乖,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這個時候說,你奶奶的。”劉元忍不住罵道,然而罵歸罵,事情還是要做。


    迅速收起吊墜站起身來,劉元四下尋摸,從這間有些破舊的屋子裏找到了一件衣服,也不知是誰的,先換上再說,別說,身形還挺合適,估計這屋子的主人也出門湊熱鬧去了。


    其實,附近好幾條街上都沒什麽人。兵荒馬亂的時期,老百姓平日裏也沒個樂子,如今能看高手過招,自然搶著去,可能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中,此事都是他們吹噓閑談的樂子。


    換好衣服之後,劉元又將麵具銷毀,重新將刀給裹成了燒火棍背在背上,靠在門邊聽了一會兒外間的動靜。


    感覺到四下無人之後,劉元一陣風似的就竄了出去。


    先前他便有注意到那年輕人離去的方向,此時尋摸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蹤跡,迅速跟了上去。


    將楊審之狠狠的揍了一頓之後,夏玲玲心裏總算是舒坦了,先前被吳鬆壓著打而毫無辦法的氣也算是出了。


    可憐,回峰派的楊審之,多麽謙遜溫和的一個人,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了。


    拍了拍手,夏玲玲昂首闊步的走在前,楊審之揉著淤青的眼角臉蛋,齜牙咧嘴的跟在後,他這傷其實也就是看起來嚇人,都是些皮毛傷。


    過不多時,來到了夏府門前,望著眼前眾人,右邊眉頭一挑開口說道:“謔,寧守備好大陣仗啊。”隻見一根根銳利閃著寒光的箭矢齊刷刷的指向了門口。


    “怎麽,守備大人這是要殺誰啊?”


    一言畢,又看見是城主大人當麵,眾將士不等寧易的吩咐,齊齊將手中弓弩放下。


    之後才瞅見寧易分開人群從後麵走了出來,滿臉堆笑的抱拳說道:“嗬嗬,卑職這不是想幫大人您圍剿大魏皇帝下第一走狗,吳鬆那閹人嘛。”


    “蠢貨,靠你這些個玩意兒要是有用,還輪得到你來?”夏玲玲毫無顧忌的罵道。


    “是是是,卑職也是一時心切。”看著夏玲玲完好無損的從府裏走出,寧易心都涼了半截,此刻更是忙不迭的告罪。


    緊接著又迅速轉移話題道:“剛接到手下來報,大內總管吳鬆還有那位劍闕山莊的劍客等人在紅犼正街上打起來了。”


    “請城主大人指示。”說罷寧易躬身垂首,一臉恭敬,既然對方仍舊是全盛時期,他隻得將自己的心思藏的更深一些。


    “迅速集結三營兵馬,分弓弩手在紅犼正街附近的房梁上埋伏起來,另率兩個騎兵營前後包圍。”夏玲玲眼神一寒,命令迅速下達:“咱們坐山觀虎鬥,一切聽我指示,我不下令,所有人不得擅自行動,違令者,斬!”


    “是。”所有人當即應聲喊道,寧易的聲音也混雜在人群中。


    城裏打的雞飛狗跳,爭來爭去的,說到底是武爭,杜如疑與周家老爺子兩位大人,都躲在屋裏閉門不出,任外麵鬧的如何喧囂,自不理會。


    連帶著,杜季也被困在了家裏,他其實是很想出去湊這一番熱鬧的。


    至於先前父親硬要他見三皇子來使一麵的事情,早被其拋在了腦後,沒有深想爹他這樣做的目的,他私以為此事該那來使煩憂才是。


    當時時間緊迫,不過考慮了一炷香的時間,他爹便一口回絕了來使,然而對方好像還是不死心一般,留下了一個地址,說是隨時歡迎他爹回心轉意,篤定的以為他爹一定會改變主意。


    又說了幾句話後,那使者便離開了。


    出了杜府大門後,幾個閃爍之間,三皇子來使便徹底消失不見。


    既有如此身法,豈是普通來使,他就是三皇子本人!


    望著漫天星月,三皇子麵露堅毅。即使他大兄也就是如今皇宮內的太子殿下,裝的再如何優柔懦弱,讓所有人包括父皇在內都誤會了。


    都瞞不住三皇子這個與太子一母同胞,最了解他大兄的人。


    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此,乃是因為三皇子終是放不下這大德郡。


    大德郡背靠仁河天險又四通八達,商事繁盛錢糧充足,兼且此為南方重地,若能順利拿下,便是他與太子南北對峙之重要依仗。


    本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大德郡將會在一月之後落入他手。


    隻可惜,世事難料,大德郡突然的自立,就像是異軍突起,打亂了他全盤計劃中最重要的一角。


    費盡老大的力氣,才知道其中原來是夏家參了一腳。


    月色下響起一聲悠然長歎,夏玲玲一介女流能成如此大事,就連他也不由得有幾分欽佩。


    從那兩人的戰鬥中脫身而出之後,李童兒一路上都撿些還算人多的正道上走,朝著西城門進發。


    在李童兒轉過一個街角之後,便被尾隨其後的裴姑娘給盯上了,此時她跟著對方轉過了好幾條街道,感覺到距離鬼麵兩人有足夠遠的距離之後,她打算下手了。


    前方幾個店鋪邊,三三兩兩的行人走過,一個相貌普通到,丟在人堆裏都找不著,看過一眼就忘了的男子,輕輕的撞了李童兒一下。


    正好是街上行人摩肩接踵的時候,這一下微不可查,李童兒壓根兒沒有發現,繼續埋頭往前。


    那個相貌平平的男子,自然就是喬裝易容過後的裴姑娘,此時的她正躲在一個角落裏,悄悄的掏出懷裏的東西,一雙眼賊亮。


    “好東西啊,終於到手了。”裴姑娘有些興奮,手裏捏著一張薄薄的紙,就像捏著什麽稀世珍寶一般。


    手裏的紙有些泛黃,一看便十分有年代感,卻經過了數次折疊,裴姑娘不由得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小子年輕,不動珍惜東西啊,如此秘笈,當擱白玉匣中好生存放,豈能如此隨意折疊。”


    說罷,裴姑娘小心翼翼的將這張泛黃紙張打開,紙上畫著一幅圖,乃是一個栩栩如生的小人在舞劍,圖邊還配上了三行小字,共計六十四字。


    “北出天星,引渠狼”裴姑娘細細讀了下來,眉頭越皺越深,她已然看出這是一式劍法,可憑她的領悟力,也依舊覺得這劍招太過晦澀難懂。


    “這到底是哪派劍招,總不能是劍闕山莊的破星十六劍吧。”裴姑娘隨口嘟囔一句。


    並指如劍,下意識的比劃起來,卻不得要領,心下暗以為或許是她不修劍法的緣故,所以覺得難懂。


    將這一頁秘籍貼身放好,雖然裴姑娘不知這劍招出自何門何派,但能引得大內總管吳鬆等這麽多高手爭搶的東西,必然大有來頭。


    看過滿足了好奇心也就算了,裴姑娘走出巷子口,左右望了一眼,她打算將這頁秘籍再還回去。


    沿著來時的路折返,順利的找到了與李童兒分開時的街口,繼而緩步往前走去,仔細的尋找著對方之後的蹤跡。


    然而,一刻鍾的時間過後,裴姑娘站在人來人往的長街中央,四下茫茫一片,想她堂堂神偷門這一代的紅塵曆練,跟一個未曾及冠的少年郎,竟然跟丟了。


    無論如何,使盡了渾身解數,她都再也找不著那小子的蹤影


    卻說太子殿下在得到手下人的稟報之後一時間還沒能反應過來,愣了兩個眨眼的時間才輕聲道:“你說的是駐守太清山的那位許大統領?”


    “是。”來人垂首應道。


    “喚他進來。”太子開口說道。


    那人聞言轉身剛要離開,卻又被太子殿下叫了回來,神色閃爍著又道:“等等,讓其去勤政殿等候。”


    太清山駐軍隻聽父皇一人之令,若是冒然讓其來此,恐生變故,還是以勤政殿之名先迷惑住那位許大統領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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