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灑灑的春雨,淋在枝頭上,還未開葉的樹枝上搖曳著一顆顆亮晶晶的水珠子,像是樹上結出了果實,晶瑩剔透。微風卷起了細雨,灌溉了滿天下的寒冷。烏雲密布了天空,蒼穹的墨色點點融在一起,沉重壓抑。


    曼陀羅山莊內,仿佛與世隔絕,這裏燈火輝煌,有婉轉小橋流水經過花叢茶林。潺潺水流,可聽水激石子的聲音。花香撲鼻,幾朵月下美人花,毫不吝嗇自己的秀美,大大方方出落在視野裏,像是春日裏的一抹暖陽,也似風月裏的一抹芬香。


    有梳著辮兒頭的童子在焚香,檀香嫋嫋,引來了蜂蝶成群。有穿道服的老道士盤膝打坐在溪水旁,古潭邊,吞吐日月精華,吸納天地靈氣。山中景色秀美,峰巒成群,靈猿出沒,蜂鳥穿梭。


    鍾聲如濤,琴音瑟瑟,載歌載舞,仙人舉杯邀明月,美女欲乘風飛去。瓊樓玉宇,舞榭歌台,琅邪閣亭,有飛仙畫廊,曲折欄杆。有人在欣賞山中美景,舀來山間泉水,拾起柴火,泡一杯春茶。有人賦詩作詞,高聲歌曲,放浪形骸,逍遙快活。還有佩劍的少女少男,齊肩並足,耳鬢廝磨,攜手同遊。


    幾個送藥的小廝,不過十五六的年紀,端了一張玉盤,上麵擺放了一個紫金玉壺,傳來陣陣藥香。這是遞給參加比試鬥法修士用來調節氣息的丹藥,效果不俗。林子雲取下藥壺,倒出來兩粒閃爍著淡淡金光的丹藥,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吞下,打坐起來。


    紫娟生性活潑,去找了紅豆玩耍。


    紅豆雖然是個出家人,但是百無禁忌,這一次出了山門,開了眼界,花花世界,哪裏都好,哪裏都新奇,恨不得流連在紅塵中做一個逍遙客。出門的時候想家,如今早就忘記了思家。紅豆邀了紫娟去玩,丟開南國。小和尚雖然不情願,但也不敢拂了師妹的麵子,一個人唉聲歎氣的來到林子雲身旁念經起來。


    林子雲陡聽小和尚咬字如蚊,念經吵鬧,心生厭煩,卻也不好發作。隻是沒了心情繼續打坐,站起身遙看這曼陀羅山莊中的美景,隻覺得別有一番風情,心緒祥和。


    “倒是一片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場景。”林子雲感歎道。


    南國哪有真心思念佛,笑嘻嘻湊了過來,叫了聲阿彌陀佛,與林子雲交談起來。


    這小和尚不善言語,故作牽強,林子雲也不直接揭穿,隻是問道:“小師父,所謂何事而憂?”


    南國眉頭擰在了一起,額頭上寫了一個川字,搖頭道:“貧僧這不是煩憂,而是不開心。”


    林子雲哈哈笑道:“難道不開心不是因為某種事情嗎?”


    南國雙手合十道:“不然不然,世人都有喜怒哀樂,這是眾生麵相。”


    林子雲奇道:“小師父真是奇人,我聽聞過佛講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這眾生百相,猶若浮生一場,曇花一現,你我都生活在烈火紅塵之中,追逐那遠方的漁火,空守內心的燈塔。”


    南國笑了笑沒有說話,目光落在亭外的池塘裏,水藻處有一朵獨蓮盛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林子雲寓意自己一直在朝遠處走,人生就是一場浮夢,他想要看破虛妄,超脫自身。南國的意思確實紅塵之中亦有真經,那蓮花的根莖也是在泥土之中紮根。


    林子雲喟然道:“朝花夕拾,往事流水難追,珍惜眼前,才能看到更多。”


    南國開口說道:“他人笑我瘋癲,自叫他人去笑。從前有一個小沙彌,日日誦同一本經書,眾人以為他在經文之中發現了什麽絕妙。卻不知這個小沙彌是太笨了,根本沒有發現什麽真言,而是真正的讀不懂。”


    林子雲笑道:“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小師父真是有大智慧之人。”


    林子雲本就不懂什麽佛法,和南國小和尚在一起閑談幾句還行,往後便沒了話說。決賽要在明日才開始,閑來無事,兩人便過去尋紫娟和紅豆。找了片刻,才得知兩人貪玩,去了閣樓。


    曼陀羅山莊中,隻有贈送的酒宴才是免費的,閣樓中的包廂還是需要花費靈石的。


    等林子雲與南國找到她們兩人的時候,發現點了一桌子菜,山珍海味,葡萄美酒夜光杯,琉璃碗筷瑪瑙勺。兩人應該是剛吃完,準備動身離去。但是好像她們也不知道在這裏吃喝是要花錢的,隻聽一個小廝道:“兩位姑娘還沒付錢呢,你們可不能走啊!”


    隻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好像是紅豆在說道:“怎麽?這裏的東西不都是免費吃的嗎?”


    那小廝支支吾吾了會,才開口說道:“我的小姑奶奶,外麵自然是我家小姐擺的酒宴,隨便吃喝。可是這裏麵的酒菜卻是要花錢才能享用的。”


    這時,又聽見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說道:“你們一開始都不說,我沒有錢。”


    林子雲聽出這個聲音是紫娟,準備進去幫她二人解圍。就在這時,一個沉重的蒼老聲音從隔壁包廂傳來過來道:“你這下人也太不懂事了,不過就是一頓飯,怠慢了貴客,你擔當得起?”


    那小廝本來就是為這件事為難,但是他自己豁出去命也賠不上這頓飯錢,是以在跟紅豆和紫娟溝通。


    又聽那蒼老的聲音說道:“算在我這裏,不會少了你的酒菜錢,你先下去吧。你這兩個女娃,根骨倒是不錯,是那個宗門的弟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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